夜色渐深,他们一回去,阿莱西奥便立即揽住了薇洛的腰,轻轻一压,使她整个人都贴向了自己。
他摆出了一副谦卑的姿态,向神情有些慌乱的她请示:“卡尔迪科特小姐,现在,需要我来客串一下淑女的仆人吗?”
薇洛一愣:“嗯?什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原本还放在她背后的手很快就表明了他的意思。
他在解她的衣服扣子这方面,确实是可以去跟专业的女仆一较高下,几乎令她震惊,倒是她本人,在没有女仆帮助的情况下,能跟它们搏斗半天。
她皱起了眉头,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后退一步道:“你又干什么?”
他眨了眨眼睛,看起来还颇为无辜。
“我的小姐,我现在是你的贴身男仆,正准备要服侍你入睡。”
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擅长胡说八道了,想占便宜就想占便宜,他反正早已经不择手段地逾越了防线,把她的便宜都占完了。
天底下究竟有哪位夫人小姐是由男仆来贴身伺候的?
但她还是尽可能地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去对他说一些什么难听的话。
她冷淡道:“我可以自己换衣服的。”
她高傲起来就更像她扮演的角色了。
他也就像她一样的入戏:“嗯?是我伺候得不够周到么?卡尔迪科特小姐?”
薇洛看着他深色的眼睛,犹豫了一瞬后,她咬着牙道:“布莱斯小姐。”
阿莱西奥有些意外,他好笑地望着薇洛:“嗯?我们居然不演了吗?”
她抿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既然这个意大利佬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她说的话,甚至还开始将一切都当成是她表演的舞台剧,那么她也懒得去整天跟他吵这个了。
就暂且先把准男爵家的薇洛-卡尔迪科特留在伦敦吧,她无奈地想。
她目前就继续做她的布莱斯小姐,一个失去了父母,被慈善学校收留养大的可怜孤儿,一个家徒四壁的贵妇女伴,如今十分堕落地成为了一位意大利公爵的情妇,嗯,一切就是这样。
见她终于选择了回归现实,不再执着地扮演她从前雇主家的那位小姐,阿莱西奥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欣慰。
她能想明白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他从未喜欢过英国淑女的一堆毛病,也不希望看见她永远都要端着一个什么淑女的身份,自己不能放过自己。毕竟不论她以前究竟是什么人,现在都已经是落魄到要出来工作了,何必呢?只要她能放弃她的固执,放下她那些无谓的顾虑,她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比她过去所见所闻的要美好得多。
然而,这份欣慰却在他真的只是又因为一点小事暂时离开了一会儿后再度回到房间时戛然而止。
房间里头空荡荡的,那个死丫头,居然大晚上的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到底是要怎么做?难道他还能做到把一个比自己都矮不了几英寸的女孩拴在腰带上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吗?
难怪她忽然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在他面前乖乖的,一看就十分不正常,他居然还真的就那么蠢,轻易地给她哄住了,对她放松了警惕。
他焦躁地想,她要只是跑出房间找其他人求助那还简单,现实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没有人会选择相信她的那一堆胡话而不是他,但她要是大晚上的直接就跑到了外面去……
她是个身无分文在法国也举目无亲的美貌姑娘,缺乏许多经验,天真得令人难以置信,毫无疑问,她将会在夜色中落入某个暴徒手中的,他连想都不愿去想她可能会受到多么可怕的伤害,他今晚要是找不到她,估计明天她就不知道得被卖到哪里去了。
他绕过了床走向窗边,似乎是想要看看外头是否有什么动静,结果却很快就哭笑不得地在窗边的长椅上发现了穿着一件白色长睡衣的她。
她将自己蜷成了一团,显然是已经睡着了,那波浪一般的长卷发散开着,几乎盖住了她半个人,在烛光中泛着柔和的光芒。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纤弱、可怜……
真是的,怎么不到床上去睡呢,害得他在这里东想西想的,又是受了老大一番惊吓。
他实在不喜欢心脏因为这种原因而剧烈跳动。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温柔地伸手拨开了她脸上的头发,当发丝轻轻地蹭过了她的皮肤,她在睡梦中也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看得方才还在生气的他一颗心又柔软了回去。
也许有些女人天生就能让男人为之折腰吧。
他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将她抱起来,转移到了床上,为她盖上了薄被,而自己也轻轻地躺在了她的身旁。
然后,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用一只胳膊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拉得更近了一些。
她感受着他的动作,不自觉地更进一步钻进了他的怀抱里,像是在寻找他所提供的温暖。她的手指缠绕在他胸前的衣服上,就那样紧紧地抓着他。
他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脸,不禁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从今天早晨看到她睁开眼睛开始,他就难以控制地想要向她求欢,反正他们还有时间,只是当时的她实在是太生气了,她用一巴掌狠狠打乱了他脑子里的一切想法。
这使得他之后几乎是好奇了一整天,也渴望了一整天,他太想知道在没有那些斑蝥粉之类东西的作用下,这迷人的姑娘又该对他展现出一些怎样的风情来。
他很清楚,她并不是个冷酷的人,她只是暂时不情愿而已,而他希望她的不情愿很快就会消融,然后她会接受一切,并自然而然地享受。
可现在,在她身上接连受挫的他,却没来由的不怎么关心这个问题了,就仿佛他这颗心已经很满足了。
这可不像是什么好兆头。
在怀中女孩均匀的呼吸声中,他略带不安地想着,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