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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是……他已然控制不住了。

    陈扬紧紧握着佩剑,目光十分沉重:“吩咐下去,禁军务必时刻警惕……若有必要,无需指令,务必速速出宫寻太大人!”

    楚帝的精神力太过强大,若真有意外,只凭他们全无办法抗衡,也只能希冀太河均处的药物能抵制一二。

    李柳看着他肃穆的表情,神色也沉淀下来。

    巍峨高大的宫殿耸立在月色中,卷着萧瑟肃杀的冷风。

    今夜或许不会如他们所愿一般安宁了。

    殿内。

    楚骥烦躁的紧锁着眉头,寝宫内弥漫着威压可怖的信息素。

    与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这次体内躁动的信息素非但没有被他压下,反而开始狂乱的在他脑海内横冲直撞。

    楚骥的精神力太过强横,普通乾元尚且需要坤泽疏导,而楚骥自分化成乾元以来,亲信遍寻天下,也无一能与他匹配的坤泽,暴烈的精神力已经在他体内积攒了十数年时间,只能靠药物强力压制。

    但楚骥天生尊贵,大权统揽,他不屑于,甚至蔑视这种狼狈的本能控制。

    于他而言世上只有两类人,一类有用,可用,哪怕是他的血缘兄弟。另一类,诸如柔弱不堪的坤泽,便是只能充做“药物”的柔弱挂件罢了。

    他又岂会屈服于本能,依赖“药物”而活。

    白岩是被热醒的。

    他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可梦里竟然罕见的一片平静。有一股喧嚣的血腥气轻盈包裹在他身边,本能仿佛在告诉他,只要贴近这团气息,他就是绝对安全的,自从母亲离世后,白岩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直到后颈的酸麻感觉越来越尖锐,白岩打了个哆嗦,颤抖着张开眼睛。

    很热。

    这是白岩的第一感觉。

    白岩虽然名义上是侯府世子,可实际上侯府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世子之位不过是个挂名而已,迟早会落在大公子白袍身上。

    深宅大院中的勾心斗角不比话本子上的少,下人都十分会看碟下菜。

    白岩没有都江候的喜爱,也没有从小一起长大能为他豁出去的亲近随从,更没有为他做靠山的母族,只有一个年岁已大的奶嬷嬷。

    他们院子里的份例一直是被克扣过的,俩人过得节俭,所以也够使,只是绝对不会像这么温暖。

    暖洋洋的温度和淡淡的好闻气味萦绕在身边,白岩只觉得全身都是软麻软麻的,他眨眨蒙着一层湿润的眼睛,细白的柔软手指下意识的抓了下被子。

    ……触感有些不对。

    白岩怔松着杏眼,茫然的低下头。

    他手指牵着的赫然是一只大手,比他的手掌大了一圈,虎口处有常年拿剑留下的糨子。

    这是一个成年男性的手。

    意识到这点,白岩有些呆滞的松开手,然后下意识的往后缩。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白岩意识回笼的时候,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倒流汇聚在头顶,可怕的几乎被掐断脖子的感觉让他瞬间呛得咳嗽起来,力道大的几乎把五脏咳出来,双手扑腾着抓住掐着他脖子的大掌。

    因为窒息充血,白岩的脸红得像熟了一样,眼角不受控制的渗出泪水。

    “放、放开我!你是谁!”

    白岩试图睁开眼睛,但是窒息的感觉太强烈,隔着朦胧的泪眼,他只能勉强看到那人的轮廓,其中那双黯沉的红色眼眸让他瞬间回想起前世被刺杀时的猩红双眸。

    白岩瞳孔瞬间紧缩,脖颈的压力越来越大,白岩挣扎的动作跟着变小,小手指无力的落在大掌之上。

    男人阴冷的眉目突然紧皱起来,下一秒,他猛得松开手。

    得到喘息的少年仿佛扑腾上岸的鱼,翻过身咳得撕心裂肺。

    白岩一边咳,一边团着身体,战战兢兢的往角落里缩,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还糊满了眼泪,惊恐的把自己堆到角落,抱着肩膀看向陌生的男人。

    这不是他的房间。

    白岩控制不住的哆嗦,视线颤抖着看了一圈周围。

    他的四周是一片黑暗,但是又有看不见的界限,他现在就靠着一面黑色的看不见的墙,除了眼前这名眼神犀利的男人,一切都是模糊的。

    他已经死了吗?

    这、这是地府?

    白岩用发抖的手指触碰了一下脖颈,只觉得火辣辣的疼,甚至把后颈的酸麻感觉都盖过去了。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白岩瑟缩着往死角退,想离声音的主人远一些,直到退无可退,才咬着唇瓣抬头。

    男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高大的像小山一样的身体蹲坐在虚无中,面色淡然,好像刚才要把他掐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白岩用颤抖的、嘶哑的声音说:“我、我不知道。”

    他恐惧的几乎说不出话,但是却还记得不能透露自己的信息。

    画本子上曾经写过,若是叫地府的鬼知道名字,便再也出不来了。

    楚骥皱着眉打量着挨挨挤挤缩成一团的少年,少年红肿着眼睛视线躲闪,不敢与他对上视线,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透明物。

    刺杀?

    楚骥摩挲着粗粝的指根。

    刚刚那瞬间他是想直接掐死人的,管他是刺杀亦或者什么,死人永远不会有威胁,但是在他差点捏碎那节脆弱的脖颈的时候,楚骥几乎在同一时间感觉到了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