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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通”

    空寂的大殿上猛得响起一声东西落地的声响,几乎是瞬间,大殿气氛变得箭弩拔张,看不见的暗处绷紧了要出弦的杀器。

    灯火微闪着,坐在上位蒲团上的男人轻微一扬手,殿上紧绷的气氛这才一触即散。

    殿内的光线很暗,刻着四爪神龙通体高达数十尺的柱子藏匿在昏暗中,带着浓浓的威严。

    白岩茫然的睁开眼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幅景象。

    他呆了片刻,有些害怕的支着身体起身,再往前看,便看见灯火下的男人。

    男人身着玄色的长衫,一头墨发垂在背后,没有束起,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来,冷沉的双目在暗色中显出一圈猩红的轮廓。

    白岩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男人目光似是更冷了一点,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白岩心口狂跳,犹自有些没回过神。

    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又见到了之前想要掐死他的男人。

    不对,不对的。

    少年低下头,细小的手指摸着地板,又重新仰起头来。

    在此之前,除了宋嬷嬷,没有人关心过他,只有这位大人喂他喝药。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白岩总觉得身边有一团萎靡又可怜的气息,弱弱的靠近着他,有气无力的样子。

    那团气息好像就是从男人身上来的。

    白岩抿着嘴巴,小心的从地板上爬起来。

    男人没有再看向他的方向,但是好像也没有看掌心中的东西。

    他额角青筋绷着,大掌也握成了拳头。

    越是靠近,白岩就越能感觉到男人身边压抑的气息。

    他有些怕,又鼓足勇气,往前走了两步,男人豁然抬头看他,嗓音沙哑又透着一股狠厉:“你过来干什么。”

    白岩吓了一跳,他往后退了两步,又站定,战战兢兢的看着男人,小声问道:“大人,你不舒服吗?”

    男人目光冷沉的盯着眼前的少年,他身体里紊乱的信息素自少年出现之后平和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毕竟这东西全然不知道自己是坤泽,更不知道如何安抚乾元的信息素。而且又不可打草惊蛇,若是吓到这东西——

    能否出现在这里是由这东西决定的,兴许被吓到不敢再出现也不一定。

    若想解决,便只能待禁军搜到他的消息。

    楚帝盯着少年的视线变得更沉起来。

    不知不觉间,那股淡淡的香甜气息变得浓厚。男人眉头微挑,定目看向凑过来的少年。

    他挨得极近,张着一双纯净的杏眼,仿佛又不怕了。

    楚帝皱起眉,觉得有些被冒犯,又有些怪异的亲近。

    他沉下脸,正待训斥这东西,额角便传来凉凉的触感。

    他神情微顿,浑身气势也凶狠起来,只是很快便被主人牢牢的压制下去。

    少年凉软的手指没有章法的按着男人的额角,这里捏捏,那里再按按。

    男人是盘腿坐在垫子上的,但是即便是坐着,也和白岩差不多高。

    白岩一边按着男人的额角,一边小心的低着头,软着声音问道:“大人,这样会好些吗?”

    他曾经见到过父亲身体不舒服,也是男人这副脸色难看的模样,但是大夫人给轻轻他按压额角后,父亲的脾性就好了很多。

    白岩不会手法,但是动作很轻。

    他瞧着男人的脸色,稍稍镇定了一些,又有些窃喜。

    他好像……也是有些用处的。

    男人果然没有说什么,只是意味不明的沉沉看他一眼后,便转回了视线。

    白岩受到了鼓舞,动作更加大胆起来。

    事实上少年的手法不说好,便是连尚可也算不上。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东西靠近有关,楚帝体内的信息素真的渐渐平复下来。

    殿内只安静了片刻,便被打断了。

    白岩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尤其按压额角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他紧绷着心神,抬了手臂半刻钟时间,便累的小声呼吸起来。

    只是他不想就这么放弃,毕竟这是难得他可以报答男人的一件事了。

    少年憋着气,下一刻,手便被抓住了。

    男人的手要比他大小一倍,比之起来更是强健有力。

    白岩怔怔的停住动作,神情有些无措。

    男人没有回头,拉扯住他,把他“丢”在身侧的软垫上。

    白岩傻乎乎的扑上去,扒着黑沉黑沉的台角,战战兢兢的朝男人看过去。

    “大、”

    “孤的脑袋不是铁球。”男人沉声开口,“老老实实待着。”

    白岩呆了一下,表情羞愧下来。

    他抓紧手指,不小心扯到伤口,又连忙松开,整个人都是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他又添了乱,而且该拿来的食物也没有带来,白岩越发沮丧下来。

    “来人。”

    男人忽而开口,白岩顿了一下,听着下边有人应声,吓得一股气趴在台上,蒙住脸。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点,声音却是更低了些:“上些糕点来。”

    这东西总是这样,每时每刻都紧绷着,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到。也不知道是什么环境。

    听到糕点两个字,窝成团的少年动了一下,动作很小的从胳膊中抬起头来,正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