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撞见预料中的大鸟,任克明的睡衣穿得整整齐齐,除了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懒散解开外,再没有哪处裸着的了。
他就那样垂眸把黎昌看着,狭长的眼里似乎蕴着笑,很浅很浅。
那种笑,倒有些像上学时爱逗前座女孩的小子的笑。
“看见想看的了吗?”他说。
黎昌呆呆地望着他的眼睛。
点点头,又摇摇头。
任克明笑得更浓了,抬手揉了把他的头发说:“洗澡去了。”
黎昌就坐在原地看他的背影走进浴室。
这是他第一次见任克明笑得这么大咧。
虽然黎昌一共也没怎么见过几次任克明,但是至少这么寥寥几次的印象里,任克明好像不是那种容易笑的人。
对他来说,哭都比笑容易多吧。
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黎昌回过神,把腿上的剧本放到一旁,然后又呆滞地望了眼亮着灯的浴室。
望着望着,就自己抬手揉了把自己的头。
……怎么,没刚刚他揉的舒服。
任克明出浴室后,卧房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下床头的位置有一盏小的台灯。
拉开的这盏灯在他常睡的这一侧,而另一侧,已经躺上了一个身影,被子裹得紧紧的,头也塞在里面,跟个蚕蛹似的。
黎昌在里面边咬嘴皮边骨碌碌转眼睛。
任克明出来了,任克明走到床边了,任克明脱鞋了,任克明坐下了。
任克明要上床了!
任克明要来玩自己屁股了!
黎昌想着就不由自主开始发抖。
他刚穿来时,只知道俩男的要干这方面的事,那都是通过屁股,所以他每天都把屁股洗得干干净净。
但他对这事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了。
直到上次他给任克明擦身子,那么大个东西摆在那,他真的屁股一紧。
真要进去,得多疼啊!
任克明今晚既然来都来了,一没醉酒,二没生气,那肯定是要把他的屁股好好玩玩的。
果然这边任克明掀开被子,躺下。
……马上就要疼了!
黎昌抖得更厉害了。
任克明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你抖什么?”
黎昌紧闭着眼睛说:“我没……”
话说一半停了,因为他声线也是抖的。
任克明顿了下,说:“把头伸出来。”
黎昌说:“我不!”
任克明却不跟他废话,直接把手伸进被子里捞他。
黎昌见着那手,简直跟见了阎罗一样,开始鬼叫:“啊啊啊我不!别碰我屁股——”
直到被掏出被子外接触到新鲜空气,他才倏地止声。
睁开眼,对上任克明的眼。
对方好像很是无语:“……谁说我要碰你屁股了?”
黎昌不敢说话。
任克明盯着他看了几秒,发现他居然还在抖,被气笑了。
“装吧你就。”他说:“不知道上个月拿屁股往我身上怼的人是谁。”
黎昌:?!
二十八岁的自己拿屁股往任克明那啥上怼??
……不疼吗?!
任克明理了理被子,一张矜贵的脸转过来对着黎昌说了今晚最后一句话:
“如果你觉得装失忆就能离婚的话,继续装。”
说完就圈住黎昌躺下了。
头放在黎昌颈窝,乌黑的头发还有些刺黎昌的眼。
也没其他动作,就那样圈着,圈得很紧。
黎昌被圈得喘气都累,于是瞪着个眼睛瞪了半晚上,一整夜都没怎么睡。
也不敢把任克明闹醒。
毕竟万一他醒来之后兽性大发,真的要自己拿屁股怼他怎么办。
第二天日光洒下的时候,黎昌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昨晚原来是睡着了的。
他摸了摸被锢了一晚上的手臂,跟被树条子抽过一样,生疼。
旁边锢他那人也不知道哪去了。
应该走了吧。
黎昌揉着头坐起来,骂了句:“草……”
一转头,就和正从浴室里出来的任克明一个对视。
于是那个“草”字硬生生收了回去,换成了:“早……”
任克明显然也是知道他本身要骂什么。
“第二次了。”他说:“事不过三。”
“……”
黎昌真服了。
不能说脏话,那活在这个世界上要怎么表达情绪,难道像他任克明一样动不动就哭吗!
但他面上还是嗯嗯笑应:“没有第三次。”
任克明已经换下了睡衣,这次换了一件泛着暗纹的黑衬衫,纹路在日光下鎏着色彩,整个人和昨晚的疲惫相比,有一种刚疗伤完的神清气爽。
他不知从哪取出一件灰色西装,和昨晚那套又不一样。
“好骚包……”黎昌暗暗吐槽。
任克明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黎昌假笑摇头:“没,我都没说话。”
任克明狐疑地看了他两眼,回过头对着镜子整理袖口。系领带前,他又往黎昌这里投了一次视线,黎昌就坐在床上偏着脑袋看他,一点没有要动的意思。
任克明:“……”
他自己系上领带。
出卧室前,他握着门把说:“下周四,陪我回趟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