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高兴了,太过分的事不经过你同意我不会乱来的。”说到这儿,路寒川放开林落,又为她把羽绒服拉链往上拉到脖颈处,免得凉风灌进去。
“你知道就好。”林落站了起来。
路寒川起身拽了拽自己穿的黑色羽绒服,将身体的异常掩盖住。刚才吻了那么久,还是头一次,他想不产生生理反应是不可能的。
但他不想让林落看出来,免得她以为他是流氓。
在寒冷的夜色中走了一会儿,路寒川才恢复正常。送林落到了楼下,他站在下边等,林落则返回三楼,去自己的工作室,拿了一些必要的东西重新出来。
这回林庆东连问都没问,估计姚玉兰跟他说了什么,他也知道了女儿在跟路寒川来往。
只是他的眼神一直在林落身上转,林落干脆主动说:“我去郭教授家,跟路队在一起,他那儿有个工作室,我在他家做这个活,十点之前回来。”
有郭教授在,林庆东还是比较放心的,他便挥了挥手:“行,你去吧,记得别太晚回来就行。”
至于别的话,他一个字都没说,因为姚玉兰刚给他打过预防针了,叫他不要干涉林落和路寒川的事。
林落下楼后,路寒川便把她手上的东西接过去,两人一起去了五号楼。到家的时候,林落发现郭教授并不在,便好奇地问道:“你外公去哪儿了?”
路寒川也不知道,刚才郭教授还在。他便道:“可能是去找老朋友了,都在一个小区,没什么事。”
说着,他指着自己住的房间,笑着跟林落说:“要不要进去参观一下?”
林落瞪他:“有什么可看的?不去。工作室在哪儿?”
路寒川不再逗她,打开了他和郭教授之间的一个空房间。这间屋子有三十多个平方,比路寒川住的房间还要大一点。
房间正中间是个长方形大桌子,正适合做工作台。
侧面两堵墙边都放着大柜子,柜子是原木色的,看上去古香古色的,林落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材质。
路寒川把林落的东西放在工作台上,让她先坐着,他自己则去了郭教授房间,回来后,他手上就多了一件刚开始做的实木盒子,还有装着大漆的罐子。
“你忙你的,先不要管我。”路寒川这回没再打扰林落工作,他坐在离林落不远的地方,找出砂纸,开始慢慢地打磨着盒子表面。
林落也没再管他,她这边也要赶进度,便沉下心来拿出尺子和笔记,一边测量一边做记录。
不知忙了多久,林落听到开门的声音。随着开门关门的动静,外面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估计是郭教授回来了。她考虑着要不要出去跟郭教授打个招呼,但这时郭教授却回了自己房间,外面很快安静下来。
林落便没动,路寒川听了一会儿,道:“我外公睡觉早,九点多就睡,先不用找他,让他休息吧。”
林落点头,她这边已经测完大半,估计再测二三十分钟,测量工作就能结束,明天就可以开始用黏土塑像了。
路寒川真的没怎么打扰她,只是偶尔看她一眼。林落无意中抬头时,看到他也在专心做事,认真的侧颜看上去还挺好看的。
快十点的时候,林落终于测完了,她看了看表,说:“我得回家了,明天如果有空再过来。”
路寒川便道:“行,你把颅骨先放这儿,拿来拿去的也不方便,明天带黏土过来就行了。”
“那你得放好,别让郭教授看到了,他岁数大了,突然看到这个又不知道是什么,怕受到惊吓。”
路寒川点头:“放心,明天等他醒了,我跟他说一下。”
林落没再说什么,把东西放到路寒川给她腾出来的格子里,关好了柜门便打算回家了。
她看出来路寒川又要伸手抱她,自己便主动揽住路寒川的腰,在他怀里靠了下,说:“早点睡。”
路寒川回搂了一下,克制着冲动,很快松开了手,带着林落从五号楼出来。
这一夜路寒川睡得很不好,半夜醒了之后,他想起刚才做的梦,再看看被子下的异样,一时睡不着,便将手枕在脑后,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林落什么时候能同意跟他结婚。
俩人现在刚开始,林落肯定还没想过什么时候结婚,但他真的有点急了。
次日早上,路寒川发信息要送林落去上班,但林落没同意,让他自己走。
林落到达单位,先拿着法医室的两个水壶去水房打热水,走到半路,碰到脚步匆匆的关保亮,林落便停下来跟关保亮打招呼。
关保亮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水壶,埋怨道:“这活怎么你干,那俩小子呢?”
“他俩昨天下午忙着解剖,估计忙到很晚才休息,还没来呢。我今天来得早就打呗。”
“对了,昨天罗队让你调查那几个回收首饰的人,你查了几个,有收获吗?”
关保亮摇头:“有一个去了外地,找不到人。”
“老邢认识的那个,他已经查过了,我就没再去。”
“剩下的三个,有一个身体不太好,前年开始不干这一行了,在家养病呢。另外两个都矢口否认,说不认识邬达志这个人,也没收过他的东西。”
“但我觉得,名单最上边那个叫万宏的嫌疑比较大。你也知道,我干审讯这一行时间不短了,还是会看人的。他有没有撒谎,我一般都能看出来。”
林落点头:“这种事他就算做过,也不愿意承认啊。”
关保亮说:“那倒是,这种赃物,回收价都远低于正常价格,要是警方查出来,是可以没收的。那些小偷常去销赃,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为了利益,揣着明白装糊涂呗。”
两个人走到法医室门口时,关保亮帮着林落把开水壶放到桌子上,临走时他跟林落说:“万宏这个人很可疑,我会安排人看着他的,有线索再跟你说。”
接下来的两天,关保亮那边也没什么进展。但林落和路寒川之间的感情却在升温。
眼看着就进入了十二月初,气温再度下降,街上的行人开始少了起来。
但路边花店里的生意却挺好的,有一次路寒川路过花店,看到店里的花开得都不错,便将车停在路边,给林落买了一捧花。
林庆东夫妻俩看到花什么都不问,把装聋做哑贯彻得很到位。
最近有寒潮从西伯利亚的方向自东北向南席卷了全国,冷了好几天,这一天终于开始回暖。
早上林落去物证室做了些整理和记录的工作,刚忙完回到法医室时,关保亮就来找她。
“小林,带上东西,跟李锐一起出现场。”
林落倒也不惊讶,队里随时有可能来案子,有案子就得马上出发。
她迅速穿上棉袄,带好勘查设备,随着关保亮往外走。
“什么案子?”直到上了车,林落才问道。
今天罗昭不在队里,林落只能问找她出警的关保亮。
“田园路那边有个花店出事了,女老板年纪不大,才二十五,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店内,怀疑是奸杀。”
李锐也在,他在旁边听着,听到这里却惊讶地道:“田园路?那边不是归栗山区管辖吗?为什么咱们也要出警?”
林落也有点奇怪,关保亮很快给他们俩解了惑:“不奇怪啊,死者是万宏的妹妹,我的人一直在跟着他,今天早上他接到报信,一出门,我们这边就知道他妹妹出事了。”
“放心,这事我刚才跟栗山区的古队沟通过,他知道你们要去,当然欢迎。”
他又跟林落讲:“这个案子不管是谁破的,这个功劳我们都不打算争,但我想争取下,打开万宏这个突破口,看他能不能愿意跟我们合作。”
林落点头,问道:“万宏跟他妹妹感情怎么样?”
“应该挺好的,万宏哭得很厉害,头都撞破了。具体的咱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个花店离东川医科大学不算太远,林落以前曾经路过这里。
但她记得,上个学期她在学校上学的时候,这个地方还是一家打字复印店。所以这个花店开的时间应该不长。
他们到花店外的大街上时,花店附近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警戒带将好事的群众隔离在外,花店周围的几家店铺也暂时歇业,老板们都在现场等着,接受着警察的询问。
林落随着关保亮进入警戒带。他们不需要亮证,守在警戒带的警察就主动放行了。因为林落这张脸就是通行证,市内几个区刑警大队的人很少有不认识她的。
“小林,你来得正好,我们这边刚开始勘查,你也过来看看。”古波很热情,把林落往里让。
“谢谢古队,这个案子我打算参与一下,我先进去看看。”
“去吧,客气啥。有需要配合的,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古波让林落和李锐进去,他自己则和关保亮站在外围,互相交换着信息。
关保亮注意到,万宏还在现场,他就坐在花店门口的墙边,眼睛没什么焦距地看着马路,似乎什么都没看。额头上的血迹还在,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傻了。
“他怎么了,还闹吗?”关保亮问道。
“不闹了,从我们来,他就在门口坐着,谁叫也不动。依我看,这个人跟他妹妹感情应该不错。看他这样子是真伤心,不像是装出来的。”
“应该是,不瞒你说,我们在追一个案子,想从这个万宏嘴里撬出一些线索,所以我跟这人有好几天了。一会儿我可能要问他点问题。”
“咱俩一起去吧。”两人低声商量了几句,便一起走到门边,直走到距离万宏不到两米的地方才停下来。
万宏年纪不小了,大概有四十左右,身材微微发福,头顶也有点秃了。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
在看到关保亮的时候,他挣扎着站起来。关保亮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呢,却听万宏愤怒地说:“警官,我知道害我妹妹的人是谁,肯定是他!”
旁边的警察见他激动,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便按住他的肩膀。但万宏却挣扎着靠近关保亮,“警官,我知道你这几天都派人盯着我,我什么都知道。”
“我也清楚你找我想知道什么,我跟你说实话,你们想问的事我都知道,但你要是想让我说出来,就帮我把害我妹妹的人给抓了。要是做不到,谁也别想从我嘴里掏出一个字儿来。”
“我万宏说得到做得到。”
突然听到他这么说,无论是关保亮还是古波,都不会再怀疑这个人跟他妹妹之间的感情。他妹妹在他生命中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所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竟然给出了这样的条件。
这个条件对关保亮有着不小的诱惑力,可破案这种事,不是说想破就能破的,还要看现场勘查和排查的结果。
所以他现在不能给万宏任何保证,但他还是说:“只要能找到证据,我们肯定能把害你妹妹的凶手抓到。”
“你先别激动,凶手的事不是你说是就是的,得有证据。你说的人是谁,为什么你认为是这个人害死了你妹妹呢?”
万宏听到关保亮问起这件事,脸上满是后悔,他用手捂着脸说:“都怪我啊,为什么要给妹妹找那样的工作,竟把她给害死了……”
他捂着脸哭了片刻,才哽咽着道:“两年前我妹妹大学毕业,我帮她在荣胜印刷厂找了个会计的工作。刚开始我妹妹说那工作还行,但是今年夏天,她就说不想干了,要辞职。”
“我觉得不对劲,因为我妹是我从小带大的,她性格很好,也不爱给我添麻烦。如果单位里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肯定不会这样说。”
关保亮见他说话时声音一哽一哽的,都怕他当场昏过去,便压了压手,说:“别着急,慢慢说。”
万宏没什么反应,接着说:“经过我反复追问,我妹才说,印刷厂的车间主任潘玉春总是骚扰她,有一回在办公室里差点把她给欺负了。”
“我…我当初就应该把他打死,要不然,现在小妹也不至于这样。”
万宏又哭起来,看上去伤心欲绝。
古波想转移下他的注意力,就问他:“你妹妹后来辞职了是吗?那这个花店是她自己出钱开的吗?”
万宏停止哭泣,先点头后摇头:“辞职了,我带了几个人去把姓潘的打了一顿,然后给我妹办了辞职手续。这个花店是我出钱给她开的,就想着开花店不用再接触那种恶心人的上司,哪曾想……我,害了她啊。”
古波和关保亮对视一眼,心想要是万宏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姓潘的车间主任确实有很大的嫌疑。
这种人既然对万宏妹妹万雁有过觊觎之心,要是有机会再次见到她,难免会色心上头,干出点什么过分的事来。
关保亮便道:“万宏,你先别急,潘玉春确实有重大嫌疑,我们稍后会对他进行调查。但最终还是要看证据,如果有什么需要了解的,还希望你能尽力配合我们。”
万宏没说什么,点了下头,仍坐回了刚才的位置,将头垂在膝盖之间,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
关保亮和古波便走到花店门口,向着店内望去。
死者万雁就躺在店内一片空地上,林落和栗山区的法医围在尸体周围,正在对她进行初步尸检。
栗山区法医取出体温计,看了下刻度,便跟林落说:“根据肛温的测量结果看,死者应该是昨天晚九点半至十点之间死亡的。这个时间,路上人应该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