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教我怎么谈恋爱！》


 楔子 Lucky boy的降临？

    牡羊座本日运势：幸运指数九十九！幸运色是紫色，幸运物是玫瑰，整体运势极佳，今天是你们的luckyday，心想事成，一定会有好事发生，但也要小心意外降临哟！

    姜芊看完今天的星座分析，心花怒放地收起手机，往车窗外的风景看去。哪怕此刻天空阴沉又乌云密布，她也觉得下秒就会云开日出，毕竟今天可是她的幸运日，天空怎么能哭丧着一张脸呢？

    「就快到学校了呢。」姜芊晃了晃脚，放松地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林叔回家之后要做什么？」

    「董事和夫人下午要出差，这一次我会与他们同行，小姐有什么吩咐就和季河说。」

    「没问题！林叔辛苦啦，到时候记得多买点伴手礼回来！」姜芊对林叔甜甜一笑，林叔将车停在校门口旁，诸多学生的目光投射过来，有人一眼就认出这是姜芊家的车，马上举起手和车内的姜芊打招呼。

    「小姐真受欢迎。」林叔笑叹，他记得姜芊从小人缘就很好，没想到转眼间，她就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也依旧是个备受喜爱的女孩。

    「是林叔开的车太帅了啦！」姜芊对外头的朋友挥了挥手，看见站在校门口的方祁山，加快解安全带的速度，急急忙忙下车，「林叔回家路上小心，我先进学校啦！」

    「好，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姜芊对车内的林叔微笑，挥手道别后，兴高采烈地朝大门走去，当对上方祁山的双眸，姜芊的眼睛瞇成漂亮的弯月，她在心里猜想，今天会遇上什么好事呢？那个小确幸会是眼中之人带给她的吗？

    「方祁山，早安！」姜芊充满朝气，向方祁山喊道，「你特地在门口等我吗？」

    方祁山尷尬地扯了扯笑，姜芊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想拉着他的手一起进校，可他却一步也不动，直直站在原地。

    「怎么了？」姜芊疑惑地回过头，看着方祁山欲言又止的模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心里唯一的猜想，是她的男朋友会在交往第十天的纪念日里，送她一朵紫色的玫瑰。

    光用想的就觉得浪漫，所以说，今天果然是她的幸运日。

    「姜芊，我有话对你说。」

    姜芊眨了眨眼，轻笑出声，「这么见外做什么？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呀，不然一边走一边告诉我也行。」

    「我想在这里说一说。」方祁山懊恼地搔着头，深深吸一口气，才鼓起勇气说出想了整个晚上的话──

    「我们分手吧，姜芊。等我们踏进校门之后，就当作从来没认识过，好吗？」

    她看他不是在说玩笑话的样子，愣怔在原地，明明是个晴天霹靂的大噩耗，她却觉得相当熟悉，甚至能说是习惯了……可是，这是该习惯的事吗？

    在心里掐手指算了算，这似乎是她第十次被甩了，而且每一任都只坚持三天，最了不起的也才五天，她还以为已经过了被诅咒的天数，没想到这一次依然不过十天。

    ……明明什么事情都能做好，为什么就偏偏在谈恋爱碰壁？

    到底要怎么谈恋爱……就没人教我怎么谈恋爱！

    还来不及问「我哪里不好」，方祁山便绕过姜芊，快步走进校园里，独留她一人在原地，将她从恍神中拉回的，是滴落到肩膀上的冰冷雨滴。

    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并没有如她所想的拨云见日，反倒是突然降下令人措手不及的大雨，让她瞬间就被淋得满身湿。

    姜芊慌乱地从书包中翻找雨伞，低下头时，却感觉到雨滴不再落于自己身上──

    「刚刚很多人和你打招呼，你都没有注意到的样子。」他的声音轻柔也相当熟悉，姜芊抬眸，便立即从记忆中找出他的身影，确认了他的身分。

    「啊，是你……」姜芊愣愣看着他，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

    叶亦城，与她同届的绝世大帅哥，从高中就开啟完美的斜槓人生，除了是与自己竞争校排第一的好手之外，在新的学期更担任了学生会长，还是目前排球社的社长，是每个师长眼中的好好学生。

    「你刚刚好像和朋友不欢而散？」

    「朋友？」姜芊复颂一次他的用词，「哦」了一声，展开笑顏说道：「其实是男朋友，但刚刚好像被甩了呢。」

    叶亦城顿了顿，虽然以前已经听说过，但没想到姜芊真的是这么有趣的人，「这是能这么轻易就能说出口的话吗？」

    「反正用不着半天，全校的人都会知道了嘛。」姜芊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从拿出伞来，「谢谢你替我撑伞，接下来我用自己的伞就好。」

    「小事而已，不过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早点过来，也许不能阻止方祁山说那些话，但至少能早点替你撑伞。」

    姜芊无奈地扯了扯笑，刚打开自己的伞，便听见叶亦城对自己说：「我得先去学生会开会了，希望下一次见到你，能看见你的笑容，而不是哭丧着一张脸的样子。」

    她露出了很难过的样子吗？她还以为只是看起来有点狼狈。

    不过他明明知道那个人是方祁山，为什么一开始提起却是说「朋友」？虽然是客套的问法，但摆明了就是在装傻。

    「怎么好像从一大早就诸事不顺呢……」姜芊呢喃着，细细回想叶亦城最后说的话，还真不知道他是个这么油腔滑调的人。

    替她撑伞的人啊……不一定要替她撑伞，只要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淋雨也没关係。

    她以为会说这种话的男孩子只会出现在少女漫画里头，没想到一本正经的叶亦城，读的不只教科书，还把漫画里充满粉红泡泡的台词记住，甚至对头一次交谈的人说出这种话。

    姜芊本来只想把早上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放在记忆的角落里，最好不要时常想起，要不会连带着被甩的事情也一同回顾，只是，当叶亦城与自己拉开了一点距离后，她看见了叶亦城伞的角落，有着几朵紫色的玫瑰印花。

    她倒抽一口气，脑中忽然闪过在来学校的路上读的星座运势。

    ……叶亦城就是于不幸的意外后，一定会降临的幸运吗？

    「等、等等！」姜芊下意识地想追上叶亦城的脚步，却被一道陌生的人声拦下──

    「姜芊学姊！」

    姜芊看向叶亦城的视线被另个人的身子挡住，印入眼帘的是与他的伞同样顏色的衬衫，以及一年级生才会有的蓝色领带……不过这张脸，她在记忆力怎么翻找都找不到。

    「糟糕，忽然记不起你是谁……你是一年级哪个班的？」身为校园风云人物的姜芊，怎么能有不认识的人？就算有，也要装作他俩见过，只是不小心忘了！

    姜芊语气客气，面带微笑询问，见对方慌慌张张的，连眼睛也不好好正视自己，只是将手里的外套塞给她，丢下一句「小心着凉了」，就一溜烟跑离视线范围，让姜芊满头问号，拿着他递上的外套愣在原地。

    ……所以他是谁？怎么忽然给她外套？

    姜芊轻叹口气，低下了头，想将外套收进袋子里，等下次遇见他时好好归还，却注意到被雨水打湿的衬衫变成半透明的样子，内衣的顏色若隐若现。

    她的心跳瞬间加快，满脸通红地摀住胸口，这才明白他交给自己外套的理由。

    「……啊，下次一定要记得带外套来。」姜芊尷尬地穿上善心学弟的外套，怎么也没想到，幸运指数高达九十九分的今天还没过半，就遇上这么多的糟心事。

    也不知道是因为淋了雨又吹了风，又或者是因为发生这么多事的关係，姜芊头痛了一整天，还顺带把善心学弟的长相忘了，后来洗好外套却没得归还。

    姜芊有本日记本，上头的标题字是「姜芊歷史纪录簿」，而她在这多灾多难的日子写下了简单的一行字：不想再回忆起，姜芊人生最黑暗的一天。

    她怎么也没想到，于最不想再想起的这一天，闯进她生命里的男孩，将会颠覆她未来的日子，还成为姜芊一帆风顺的人生里，难得一遇的岔路。

    ……她明明也只是想要好好过日子，顺道好好谈一场恋爱而已，怎么每一次怦然心动，都像是要出兵打仗似的，闹得轰轰烈烈？

    如果伟大的星座之神能够保佑，请让她下一场恋爱别再只是短短十天，而是谈一辈子吧！

 第一章 恋爱之神的难缠诅咒 (1)

    「收收性子吧，姜芊。」胡班导师揉了揉太阳穴，重叹一口气，「老师没有想阻止你做任何事情，但你也得自己分辨是非对错，这个年纪该做什么、自己的影响力有多大，这是值得好好思考的问题。」

    姜芊蹙眉，满脸写着委屈，虽然想出声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明明她不会刻意惹事生非，成绩也始终保持在一定的水准，可她现在却成了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

    「之后你也得准备大考，很难有那么多的时间玩乐，就趁这个机会静下心来读书吧。」

    见班导师如此语重心长地对自己说道，姜芊轻轻答了个「好」，在上课鐘声响起后离开导师办公室。

    自她从方祁山分手之后，没有一件事情顺遂，让她懊恼不已。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也不想成为学生间热议的对象，但不管自己怎么藏，还是会有八卦流传出去。

    姜芊在走廊的转角遇上校长，姜芊点头问好，校长也扬起笑，刻意叫住姜芊：「最近走在路上都能听见你的名字呢。」

    校长开玩笑的语气让姜芊尷尬地扯了扯笑，毕竟连校长都知道她最近刚与男朋友分手，怎么想都不觉得是件好事。

    应该说，让校长因为这种事知道自己是谁，本身就不太对劲。

    「学生总是比较八卦，有什么新奇的事情都会多聊个几句。」

    「但你每一次都能创造出新的话题，成为他们讨论的对象。」

    姜芊面色一沉，校长又继续道：「我知道年轻人都爱出风头，但是也得学着该怎么低调行事。」

    姜芊深吸口气，面带微笑回应，「知道了，谢谢校长的提醒。」

    校长绕过姜芊时，刻意重叹了声，她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更加沉重。

    天空不做美，已经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雨，姜芊加快脚步回到教室，经过穿堂时，踩到一个积水的小坑洞，溅湿了白色的长袜，哪怕只是一件小衰事，都让姜芊的情绪盪到谷底。

    虽然牡羊座最近的整体运势都在九十分以上，但她记得这一阵子刚好是牡羊座水逆的时间，就算再怎么小心，坏事都可能主动上门，除了小心谨慎地面对之外，只能安静等待「风头」过去。

    回到教室的姜芊魂不守舍地望着窗外，一节化学课过去，她的讲义仍停留在同一页，即使下课鐘声响起，姜芊也像灵魂出窍似的，一动也不动，表情丝毫未变。

    「姜芊！姜芊啊！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戴杏雨的声音唤回姜芊的思绪，下意识「啊」了一声，戴杏雨重叹口气，又接着说：「所以你就真的要乖乖听老师的话，週末不一起去唱歌了吗？」

    拥有许多朋友的姜芊几乎每个礼拜都有饭局，这一週也不例外，和班上的朋友们约好了要到ktv唱歌。

    「这一次我就不去了吧。」姜芊审视自己最近的生活，确实过得放浪了些，为了让最近的舆论消停，她得实际做出一点改变才行，「老师们都觉得我太爱玩了。」

    戴杏雨翻了个白眼，「但你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全校第一耶！」

    「最近有种快要被叶亦城超越的感觉……」姜芊摸着下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大风大浪又要再度来袭，「在这次风头过了之前，我要暂时当一个乖学生，顺便整理一下我的感情观。」

    戴杏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感觉错，但她总觉得姜芊最后一句话说得特别认真，好像那才是重点，其他都只是顺带附加的。

    「你终于要收起恋爱脑了吗？如果是的话，那真是可喜可贺，早该这么做了。」戴杏雨一边说，一边做出拉炮的动作，以示庆祝，「为了庆祝姜芊有这样的决心，我们就去唱歌庆祝吧？」

    见戴杏雨不停对自己眨眼，姜芊微微蹙起眉，「我本来就没有恋爱脑好吗？我只是觉得，他们对我都是真心的……我也是认真的！」

    戴杏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因为姜芊每一次都这么说，没有例外。

    姜芊话音刚落便站起身子，将手放在胸前，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谈的下一场恋爱，一定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场，那个人绝对会与我细水长流，相爱一辈子！」

    ……她这几天意志这么消沉，刚才还愁眉苦脸的，却都是在想这些事？

    「你每次都这么说，说下场恋爱一定能谈很久，也觉得对方是你的真爱。」戴杏雨忍不住吐槽，这些她都看多了，姜芊就是个这样的人，容易被感动，也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但她也想，说不定姜芊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更不知道喜欢与爱之间的差别，只希望能过上偶像剧般的浪漫人生。

    面对戴杏雨的说词，姜芊哼哼两声，这次她可不一样，早就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绝对不可能再出差错！

    「我只是还没找到最速配的人而已！能够谈得长久的恋爱，总有几个必要条件，光靠喜欢是不够的，要性格合拍、价值观吻合，也要互相信任。」

    戴杏雨敷衍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然后呢？你要怎么知道那个人跟你是最合拍的？」

    「只要经过大数据的分析，就能得出谁才是最匹配自己的对象──」姜芊打开桌上的笔记本，里头有五顏六色的手绘图表，以及简单的几行分析。戴杏雨仔细一看，上头那句「射手座100％匹配」，让她重叹口气，也没打算继续看下去了。

    姜芊这个人对读书在行，也擅长交朋友跟应对师长，但有关恋爱的问题，完全是一窍不通的程度，都能称之为笨蛋了。

    「你从哪里找来一个射手座男孩？」

    戴杏雨怎么样也没想到，姜芊不只是查资料而已，还已经有目标了。

    姜芊得意地扬起笑，拿起手机，递到戴杏雨眼前。

    戴杏雨挑眉，仔细看上头的文字，姜芊那有着上千粉丝的社群帐号，有一则显眼的通知──几乎不用社群软体的校园男神叶亦城，追踪了姜芊的帐号。

    「……叶亦城？」戴杏雨蹙眉，神情复杂。

    「没错！叶亦城就是我锁定的目标！」姜芊收起手机，翻开笔记本的下一页，上头条列出了叶亦城的每一个完美条件，「长得帅又成绩好，被说是『男版姜芊』的学生会长，一定是无可挑剔的最佳伴侣──最重要的是，他是射手座！」

    戴杏雨连一句吐槽的话都说不出口，虽然她从以前就觉得，姜芊这一辈子的情史，肯定能写成一套成册的书，但这一次她却「担心」了起来……

    毕竟姜芊和叶亦城，看起来真的很登对。

    如果可以，她希望姜芊别和叶亦城在一起。

    她想和谁在一起都行，但千万不要是叶亦城……

 第一章 恋爱之神的难缠诅咒 (2)

    「最近失去斗志的牡羊们请不要灰心，你们的霉运会随着雨季的离开，好运会随晴朗的天气而来，幸运数字是五，幸运色是黄色，记得留意身边会带给你幸运的美好事物！」

    姜芊一边写日记，一边听星座命理师解析运势，回顾这一阵子所有的倒楣事，只希望赶紧雨过天晴、别再下雨了，她可承受不住霉运继续接连而来。

    「需要牡羊们注意的是，近期很有可能会与朋友发生矛盾，记得别让心结和误会在心里发酵。不过，牡羊们等待已久的桃花也会出现！暗恋的对象会注意到你、曖昧的对象会喜欢上你──如果想加速恋情的发展，别忘了把开运小物带在身上！」

    姜芊闻之，眼睛都亮了起来，在日记内页的最上头写下本次的幸运数字与顏色，在睡觉之前，也一如往常地先去衣柜寻找同色系的袜子，顺道将明天要别在头发上的发夹准备好。

    当一切准备就绪，她才心安地躺到床上，确定明天的气象预报。

    明天的降雨机率不到百分之二十，中午过后甚至会有近期难得一件的大太阳，姜芊认为这是个好预兆，也许她的好运，真会如命理运势所说的，随着风日晴和到来。

    对姜芊而言，能努力的做到的事情不需听天由命，例如取得好成绩，或者结交新朋友；但凡是需要靠一些缘分的，就得仰赖命理的力量，例如依靠神秘的星象，来推算自己究竟会在哪个良辰吉时，遇上一场美丽的邂逅。

    她相信与某个人相遇，或者发生某一件事情，在冥冥之中都早已注定，所以，她对「缘分」深信不已，认为每个人会遇见彼此，都不仅是巧合。

    即使……她曾认为会陪伴自己许久的歷任恋人们，都比想像中的还快离开自己身边，她也相信这些相遇都是必然的。

    经歷过一次又一次的感情挫折，怎么可能一点成长都没有呢？但是，就算下定决心、不会再糊里糊涂又果断地「爱」上某个人，她也想对下一场恋爱有所期待。

    拥有一颗浪漫少女心的她，仍会期待隔日在学校的转角，遇上真命天子，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这天晚上姜芊做了个梦，梦里的她踩在一片白云上，蓝天看得让人舒心，美景让姜芊卸下心防，连续几日紧绷的神经，因为美丽的景色而松懈下来。

    她躺在软绵绵的云上，理性的脑告诉她，以科学的角度来看，这是相当荒谬的事情，可感性的心有不同的见解，认为在梦里能够不拘小节、别想太多。

    忽地，一道沙哑的男声呼唤她的名字，姜芊坐起身子，看见不远处有个捏着鬍子的老人对着她招手。

    姜芊不疑有他，径直地走过去，而老人瞇着笑，问她一句：「做好准备了没有？」

    「什么意思？」姜芊愣了愣，脑袋快速运转，「明天的考试吗？」

    「你在意考试？我见你的心思从没放在这事情上过。」

    「我也是有认真准备的！」谁叫她有过目不忘的超强脑袋，不需要花费太多力气就能读好书？

    「确实如此。」老人继续捏着长长的鬍鬚，轻叹口气，「你啊，就是人生过得太顺遂了。」

    虽有着一张慈祥的脸，但那宛如降世反派大魔王的冰冷口气，让姜芊打了身冷颤，总觉得面前这人似乎不太对劲。

    见姜芊提高警觉的样子，老人呵呵笑，又接着道：「有人教你怎么谈恋爱了吗？傻丫头。」

    「……啊？」姜芊满头问号，还以为他是要对自己降下什么可怕的诅咒，没想到却是问了这个问题，还叫了她傻……傻丫头？

    从小到大都没人这么叫过她！

    「还没是吧？」老人看着姜芊那把答案都写在脸上的脸，感到可惜地摇了摇头，下秒一改原本和善的表情，抬起被白色长袍盖住的腿，强而有力地踹了她一脚，「还没学会就想谈恋爱？以为月老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公休的吗？」

    姜芊从云层跌落，原本和煦的风变得喧嚣，让她听不清老人究竟还说了些什么，只依稀听见几句咒骂，又对她挥了挥手，像是在说「慢走不送」。

    从高空坠落的恐惧仅维持一瞬间，姜芊从梦中醒来，意识已经回到现实世界，此刻的她大口喘着气，额头沁出冷汗。

    ……她这是被月老嫌弃了吗？

    诡异的梦让姜芊坐在床上沉思许久，最后将她拉回神的不是任何巨大的声响，而是房间的寧静。

    过去几日的连绵大雨可不是盖的，连她隔音良好的房间都能听见滂沱的雨声，姜芊为了确定天气状况，拉开落地窗的窗帘，「唰」的一声，美丽的蓝天白云映入眼帘，晴朗的天气让她想起今天的星座运势，尔后又想起夜晚做的梦。

    她刚刚是神游到这片天空之上了吧？

 第一章 恋爱之神的难缠诅咒 (3)

    虽说是「转运」的第一天，但实际上并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情，早自习的时间没有过得比较快，考试成绩也维持在平常的水准，没有考特别高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期待，如此稀松平常的日子，反而让姜芊有点失落。

    直至班级外头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姜芊今天的生活，才总算有些不平静──一个比她还要高大的男孩，从教室窗外直直地望着自己，在两人对上眼一秒过后，却又害臊地低下头。

    她好像在哪见过他，却忽然忘记了。

    「姜芊，找你的！」坐在靠窗位子的同学对着姜芊喊道。

    姜芊答了声「好」，没有一丝紧张，向教室外的男孩走去。

    短短几步的路上，她已经从同学们的交头接耳，知道他的名字了。

    ──韩楚轩，这届高一的足球队新星。

    姜芊扬起营业笑容，朝他问道：「我们见过吗？」

    韩楚轩闻言，虽然内心受到打击，却仍不改面色地对她微笑。

    啊，姜芊果然不记得他了，不论哪一次都没被记住。

    「姜芊学姊，我是一年一班的韩楚轩，你的直属学弟。」

    姜芊「哦」长长一声，差点忘了这件事，毕竟认直属的活动在开学第一周就进行得差不多了，当初她还以为自己的直属不需要帮忙，便没有特地去找。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姜芊仔细端倪他的脸，并不认为眼前这个人，仅与自己有一面之缘而已，「不过除此之外，我们也见过面吧？」

    「我是之前在校门口借你外套的人。」

    「那个善心学弟！」提起关键字，姜芊总算记得他的来歷了。

    在那场大雨中，羞涩地将外套塞给她，接着失去踪影好一阵子的人，正是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直属学弟，一年级的足球队新星韩楚轩。

    见姜芊眉开眼笑地望着自己，韩楚轩的笑容也变得更加柔和，好似有几朵小花在身旁打转。

    善心学弟，这是姜芊对他的第一印象吗？

    虽然不记得他，却也有个像样的别称被她记在心里。

    「我已经把外套洗好了，我去柜子拿一下。」语落，姜芊回到教室里头，路上和班上的同学们有说有笑，还有人探听她和韩楚轩的关係。

    韩楚轩以为，他们最近的距离，顶多就是隔着一扇窗，在每次路过姜芊的教室时，悄悄地偷看一眼；原以为如此一来他便会知足，却没想到，其实他远远比想像中的还要贪心。

    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她的背影，都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在遥远的那年盛夏，她望着自己时的那抹灿烂笑容……然后，就好想再更靠近一步，与她重新取得联系。

    「来，外套给你，不过怎么不早点过来和我拿？我是因为找不到你，才一直没办法归还回去的。」

    「刚好那一阵子比较忙，所以就忘了来找学姊。」韩楚轩随意提了个理由搪塞。他怎么可能忘记这件事情？只是花很长的时间做心理准备罢了。

    他拿出一包绑着黄色缎带的糖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递给面前的姜芊，「学姊，你还喜欢吃太妃糖吗？」

    还？为什么是问「还喜欢」呢？说得好像他本来就知道似的。

    「谢谢，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太妃糖？」姜芊愣着，接过他手中的糖果，她记得自己很喜欢太妃糖的事情，就连戴杏雨也不知道，何况是没说过几次话的直属学弟？

    而且这是巧合吗？包装居然用了黄色缎带，这可是她今天的幸运色呢。

    「之前有听说过。」韩楚轩浅浅一笑，又鼓起勇气询问：「如果我课业上有不会的问题，可以过来问你吗？」

    「当然没问题，不过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就好。」

    韩楚轩没料到姜芊会这么说，却还是支支吾吾的，轻喊出她的名字。

    「姜芊……学姊。」

    「真是的，怎么又加上『学姊』了？」

    姜芊大剌剌的个性，一点都不觉得直呼名字有什么难的，但看见韩楚轩泛红的耳根子，才发现自己似乎太过于直接。

    怎么忽然之间，有种调戏纯情小弟弟的感觉？

    「没关係，只要照你习惯的方式叫就行了。」姜芊摆了摆手，又开口道：「时间也不早了，一年级的教室跟这里有点距离，快在打鐘之前回去吧。」

    十分鐘的下课时间，对韩楚轩来说，彷彿只有短短的十秒鐘。

    他的眼里透露出一丝不捨，在转身离开之后，他停下脚步，看着姜芊走进教室，再度轻喊她的名字──

    虽说喊了「姜芊」二字，可在人声吵杂的走廊上，姜芊却听成了「小芊」。

    这许久未见的绰号和令人熟悉的语气，让她愣在原地，原先尘封的记忆从脑海深处翻涌而上，伴随蝉鸣与艳阳出现的，是男孩阳光般的笑顏。夏季的风轻轻拂过，他们站在树荫下乘凉，可几片叶子落下，挡住了他在自己回忆中的样貌。

    ……韩楚轩，应该不是那个人吧？

    如果可以，她希望充满遗憾的回忆，再也别被记起。

    还有那个人，再也不要出现了。

 第一章 恋爱之神的难缠诅咒 (4)

    才刚升上高二，姜芊就遇上许多问题，例如和男朋友分手、被校长警告还有被水逆厄运洗礼，虽说不上「改邪归正」，但她确实想当个更乖巧、也更受人喜爱的好学生，所以，有所改变也是必须的。

    恰好新的学期也是新的开始，配合攻略叶亦城的计画，姜芊决定加入学生会。

    拿着流程表的方恩琪，看见姜芊出现在会议室，眼睛都亮了起来，马上朝她的方向奔去。

    「姜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我是来面试的。」姜芊看见方恩琪胸前别着写有「活动组长」的名牌，惊叹说道：「原来你都当上干部了？怎么没跟我说？」

    「你要来面试也没和我说啊！」

    「毕竟我也是压着报名截止日才决定的，况且要是刻意和你提起，你到处替我说好话怎么办？我这不像是走后门进去的吗？」姜芊半开玩笑地说道，抬起头环顾四周，见现场的人并不少，忍不住问道：「不过，学生会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热门的吗？」

    方恩琪左顾右盼，确定身旁没有其他人会听见，才小声地对姜芊抱怨：「我高一来面试的时候可冷清了，这一次会这么多人，还不都是因为叶亦城。」

    看来大家有志一同，毕竟她选择加入学生会，有一半的理由也是因为他。

    「大家追星都追得这么勤奋啊？」

    「是啊，靠一张了不起的帅脸，就把一堆人迷得神魂颠倒。」

    「只看脸蛋也没用，毕竟人最重要的还是内涵。」

    「最不公平的就是这个！不只长得好看，成绩还很好，怪不得被说是男版姜芊。」

    「当事人听到这个绰号会不开心的吧？」

    「我倒是没听他表达不满过。」方恩琪耸了耸肩，一想到面试后要和干部们讨论入选名单，就感到头疼，「反正来学生会就是要做事的，要混水摸鱼看帅哥，绝对会被刷下去。」

    这次的面试人数，可不是一场会议就能讨论出结果的。

    「不过你要面试哪一组？要在我底下做事吗？活动组可是很好玩的哦。」方恩琪对姜芊眨了眨无辜的双眼，但在姜芊眼里，她就是个冷酷无情的水鬼。

    「我才不会被你骗了！我可没忘记每次活动前夕，你每天都发熬夜看日出的限时动态。」姜芊哼道，「不过我已经有想要面试的项目了，毕竟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最适合我的非公关莫属。」

    听见「公关」这两个关键字，方恩琪面露难色，「公关啊……」

    这一届公关组的组长，可是对姜芊颇为感冒的单露呢。

    「要面试的同学请先坐在位子上，等干部叫到名字后，进到隔壁教室。」时间一到，学生会的干部宣布面试流程，方恩琪向姜芊说了句「祝你好运」，便匆匆忙忙回到原本的岗位。

    姜芊认为面试不过是形式，依她的实力想去哪就去哪，虽然听来高傲，但她知道自己办事能力有多好──只是这一切的前提，大概就是别碰上单露。

 第一章 恋爱之神的难缠诅咒 (5)

    单露，一个从她有记忆以来，就时常听父母提起的名字，她俩的父母关係好，可她们却连朋友都称不上。从幼稚园开始，两人同校到现在，却没有一次同班，姜芊都觉得这一定是命中註定了。

    姜芊对她没什么意见，甚至认为单露和自己挺像的，成绩不差、体育拿手的项目也很像，就只差在单露不喜欢交友、有些孤僻，从以前就不爱跟她玩在一块。

    不过，单露对她的不满，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

    对单露来说，姜芊就是个爱玩又不諳世事的天真女孩，小时候能够理解她天真浪漫的性格，可长大后只觉得姜芊烦人，认为她就是没吃过苦，才能整天嘻皮笑脸的。

    她也不是想和姜芊打对盘，但就是想「提醒」她，不论在学校又或是社会上，都不是那么好过且好打发的。

    「你没有任何的实务经验，凭什么觉得学生会要录取你？」单露犀利的问话让干部们倒抽一口气，姜芊也没想到，单露说话会变得这么直接。

    「我在国中担任过学生会长，高一在科学研究社也有筹备和主持迎新活动，所以──」

    「不过从资料上来看，掛名的都不是你，那么，你所述的经验也可能是随口造谣的不是吗？」

    「我可以分享我的实务经验，我之所以认为能胜任公关这个职务，是因为我擅于沟通的优点，能帮助学生会更顺利地与各校还有厂商联系。」

    没有证明确实是姜芊的硬伤，不过她也不会就此退缩，继续展现能言善道的一面，「今年学校的百年校庆，学生会有很多活动得和各方配合，我能帮忙的不只有联系，宣传的文案、美工到发布我都有经验，也会尽我所能帮上忙。」

    闻之，单露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反而冷笑了声，「这么有能力，干么不自己组织个学联会？」

    这场面试许久未散的低气压，让副会长徐景明出声打了圆场：「姜芊能加入的话，肯定能成为我们的一臂之力，单露你也别太刁鑽，少扮点黑脸啦。」

    「我就不说，明明早在一个礼拜前就报名截止的学生会面试，怎么能突然让人安插名额进来了。」单露刻意重叹口气，将姜芊的面试资料摊在桌上，不屑地说道：「刚才都没见你吭声，现在却忽然有话说，难不成不只安插人进来，连正取名单也想内定？」

    「我是在规定时间内缴资料的。」姜芊蹙眉，学生会的面试她可是全照流程跑，走正规途径申请的。

    「所以意思是，你的报名恰好出了状况，没有靠关係？」单露尖酸的反问，让姜芊意识到单露根本没想听她说话的意思，也不打算再硬碰硬，让气氛变得更加尷尬。

    一阵强风从窗外吹进教室，弄乱了姜芊的长发，她的面试资料也落到地上，彷彿连老天爷都与她做对。

    若要提姜芊的弱点，大概就是不会应付单露。

    撇开两人的爱恨情仇，要是最后真的撕破脸了，那双方父母的关係也容易变得尷尬，姜芊可不想要只是两人性格不合的事情，最后搞到需要家人介入。

    何况这个时候，不管是维护自己的权益，或者缓和气氛都各有利弊。

 第一章 恋爱之神的难缠诅咒 (6)

    「当初面试的名单是文书组整理的，不过发现姜芊被漏掉的是我。」忽地，叶亦城出声，语气虽然严肃，却也有他一贯的温柔，「今天大家审核面试都累了，难免有不耐烦的状况，所以语气直接了点，都是能够互相体谅的。」

    叶亦城站起身子，捡起方才被风吹落的资料，像极了在刻意护着姜芊。

    「如果你还是觉得面试资格有问题，那就当作是我让姜芊走后门的吧。」

    姜芊倒抽一口气，马上感觉到单露瞪过来的视线。

    ……公权力不是这样用的呀，她本来就是清白的！

    「会、会长……」姜芊不失礼貌地呼唤着叶亦城，正要继续解释，午休结束的鐘声便响起，宣告学生会的干部面试正式结束。

    徐景明为了不让场面再度变得难堪，要大家赶紧散会休息，姜芊也被方恩琪拉出教室外，逃离单露方圆三公尺的无敌低气压。

    「单露本性并不差，可能今天真的累坏了……」

    「我和单露认识十几年了，我知道她的个性。」姜芊没把单露的态度放心上，反倒是叶亦城的解危，让她的处境变得尷尬，「只是叶亦城英雄救美得非常不是时候。」

    「正常来说，不是该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吗？『如果你还是觉得面试资格有问题，那就当作是我让姜芊走后门的吧』……这句话说起来就超帅的啊！」

    姜芊的内心毫无波澜，但也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

    理当来说，她对叶亦城应该要有心动的感觉，但刚才她连一点的心跳加速都没有……这是因为她还没领会到叶亦城这个万人迷的魅力之处吗？

    「你觉得那样很帅？」

    「如果有人这么替我解围，的确会心跳加速一下。」

    「我倒觉得你模仿起来更帅气又迷人。」姜芊的双眸就像是会勾人一样，让方恩琪倒抽一口气，满脸通红地将手捂在胸前，感受剧烈跳动的小心脏。

    「姜芊，你这样说也超级犯规的好吗！」

    「你看，你对谁都会心动。」姜芊一脸「你还太嫩了」的不屑表情，摆了摆手，接着说道：「你的教室不就在前面而已吗？快回去准备下午的第一堂课吧，我装个水再离开。」

    「好啦！你没事就好，祝你成功录取，反正我会把神圣的一票投给你的。」

    「你可得公平公正，别让我真的走后门了。」

    「你就是我的偶像啊！办事能力这么好，哪有不把票投给你的道理？」

    姜芊和方恩琪道别，一转过身，便看见单露从面试的教室走出来。

    单露马上和她对上眼，不饶人的眼神看起来仍有着满满怒火。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没变。」单露话中带刺也不是第一次，下巴仍抬得高高的，盛气凌人地看着姜芊。

    「我也觉得你没什么变。」例如脾气还是一样强硬，看起来还是很讨厌她的样子。姜芊没打算说出来，只是轻叹口气，决定赶紧离开这里，「我先走了。」

    单露望着姜芊的背影，气愤地咬了咬牙，对她喊道：「……姜芊！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而已，你还要继续装傻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是说了，我真的没有走后门吗？如果我说的话你没打算相信，那为什么非得问我这么多次？你儘管相信你认为的事实就行了。」

    姜芊的态度强硬了起来，本以为单露会听进耳里、好好思考她所说的话，没想到只换来她的嗤笑，「戴杏雨不是你的朋友吗？」

    ……提起戴杏雨干么？她和学生会面试有什么关係？

    「是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已经是学生会的一员了？」

    姜芊满脸写着问号，怀疑单露是不是记错人了。

    戴杏雨？那个连社团都懒得参加的人，怎么可能加入学生会？

    「你是说那个眼睛大大的，鲍伯头短发的戴杏雨？」

    「就是总会走在你旁边，跟你同班的那个人。」单露皱起眉头，见姜芊这惊讶的模样，也察觉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既然如此，那她听到的消息又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她？我可以对天发誓，她对学生会一点兴趣也没有。」

    「叶亦城可是直接把她放进入选名单里了。」

    「为什么？就算是，又关我什么事？我们是朋友，但不代表做什么事情都形影不离。」

    姜芊不想继续与她争论，比起处处针对她的单露，她寧愿相信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戴杏雨。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没有因为单露的话怀疑戴杏雨，静静等待着入选名单公布。只是，姜芊怎么也没想到，她对戴杏雨的理解并没有错，戴杏雨确实对学生会的行政工作毫无兴趣，但学生会干部的入选名单，却真的有她的名字。

    即使如此，姜芊也没想太多，只是庆幸自己也入选了学生会公关，这就代表她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叶亦城了。

    但当姜芊以为付出与改变，都会让她离幸福更进一步时，恋爱之神的难缠诅咒就会立即显灵，让她前方的道路变成曲折的迷宫，顺道撒满一地碎石，让姜芊前往美满爱情的路上步履蹣跚，甚至渐渐背道而驰──

 第二章 命理书说你命里缺我 (1)

    不论是实际出版的星座书，或者是网路上垂手可得的运势资讯，内容都会因作者而有些许不同。例如在a版本中，今天的幸运色是红色，在b版本里却可能是蓝色，两者的叙述天差地远。

    即使资讯都仅供参考，姜芊也对这些运势解析深信不疑，她认为当陷入迷惘与困境时，占星的结果能指引她方向。

    她相信宇宙天体的运行牵引世间万物，包括她的人生。

    当可能遇到坏的事情，她就去小心谨慎地提防；当会遇上好的事情，她就加倍期待好运的到来──迷信星座好几年下来，姜芊更有偏好的占卜师──在网路上拥有高人气的命理学家「雾晨星」。

    雾晨星的占卜神准到让姜芊感到不可思议，像是完全预测了她的人生走向，就连她第一任男朋友会是什么星座、会碰上什么矛盾、又会因为什么而分手都分毫不差地全部说中。

    她从小到大交往过十个男朋友，每一个人的星座都没有重复，而交往的歷任男友中，完全没有与牡羊座最速配的射手座。

    当她以为真爱可以跨过星座不速配的考验，却失败了十次。

    雾晨星说，与牡羊座最速配的非射手座莫属！其他星座与牡羊座的相合指数顶多只有九十九，但射手座是毫无悬念的一百分，牡羊找射手交往准没错！射手能驯服牡羊的衝动与奔放，牡羊也能欣赏射手的魅力，两人能在恋爱的过程中越来越喜欢彼此，专一的性格使感情稳定，更容易细水长流。

    姜芊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射手座，但哪一个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经过被水星逆行摧残的日子之后，认真沉淀与思考后的姜芊，将目标锁定在叶亦城身上，认为身为全校最完美的叶亦城，肯定是与她最速配的射手座真命天子──于是，她加入了学生会，想和叶亦城有更多见面的机会。

    只是，学生会不会每天开会，她没办法藉公事见到叶亦城，倒是常常遇见她的直属学弟。

    明明年级不同、教室也在不同大楼，他们却能每天见面，小至走廊擦身而过，大至在图书馆巧遇，还会礼貌地询问能不能坐在自己身边。

    「姜芊学姊，今天也能坐在你旁边吗？」

    姜芊抬起头，看见韩楚轩靦腆的笑容，直接替他将椅子拉开。

    「以后不需要问，直接坐就可以了。」

    「谢谢学姊。」韩楚轩乖巧地坐下，偷瞄了一眼姜芊，却不小心与她直直地对上眼──姜芊单手撑着头，面带一点微笑，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完全不敢害臊，反而是他慌张地低下头，没过几秒就面红耳赤。

    「……学姊为什么这样盯着我？」

    「发现盯着你挺好玩的。」

    「好、好玩？」

    「你的反应很有趣，怎么有人的耳朵可以一瞬间就变得这么红？」

    韩楚轩见姜芊抬起手，似乎是想碰触自己的耳朵，韩楚轩屏住呼吸，眼睛连眨都不敢眨。姜芊桃红色的双眸像是会勾人，韩楚轩记得，他曾经也深深地沉醉在如粉色鬱金香的花海之中。

    时隔多年，他仍记得，也同样想念。

 第二章 命理书说你命里缺我 (2)

    「学校的花明明不多，却还能有花瓣黏在你头发上，真是神奇。」姜芊从他耳边的发丝拿下一片花瓣，朝韩楚轩笑了笑，「替你拿下来了。」

    「刚刚过来图书馆的时候，有经过花园。」

    那时一阵大风吹过，吹落树梢上的几片叶子，还把花圃中刚掉下的花瓣吹到韩楚轩身旁，放眼望去，一片绿色的美丽景緻，忽地有一抹嫣红映入眼帘，就像那年盛夏，姜芊闯进他的生命里一样。

    「不过你为什么能一直来图书馆？足球队不需要练习吗？」姜芊的问话拉回了韩楚轩的神，只见他扯了扯笑，露出颇为无奈的模样。

    「因为受了伤，最近都不需要到球队练习。」

    「也不用在一旁观摩？」

    「本来有这么打算，但被教练赶回来了。」韩楚轩叹了口气，「所以就想，把这些时间拿来读书也不错，不然体育班的进度完全跟不上普通班。」

    这话有一半是真话，一半是谎话。

    他确实被教练禁止到球队，但会特意来图书馆读书，不过只是想藉机和姜芊说话……又或是，单纯地见上一面，点个头打声招呼也行。

    「真是有上进心。」所以当听见姜芊这么夸讚自己，韩楚轩看着压在讲义下那张三十分的考卷，满是心虚，「听我朋友说，最近足球队已经在选下一任队长了？你都没有想角逐这个机会吗？」

    「队长的选拔充满了教练的心眼，不是用实力证明自己就能选上的……不过，姜芊学姊也有朋友在足球队？」

    「我在学校有很多朋友，可别小瞧我了，而且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

    「……我的事？」

    就像是已经完全看透了自己，在那一瞬间，韩楚轩发现姜芊的笑容好像不如以前的天真浪漫，彷彿有着解不开的谜底，还有他读不懂的心思。

    「虽然在国中的球队有拿过很多优良的成绩，但毕竟不是国中部直升的球员，让你最近碰上不少难题吧？被欺负、无视还有冷冻，教练甚至下令暂时别去球队练球。」姜芊对他的事情瞭若指掌，让他吓得连一个字都不敢吭声，「而你会来图书馆读书，也不是想要认真学习……」

    姜芊拿起讲义下的那张考卷，看见上头那惨不忍睹的分数，虽没有唾弃的意思，但还是感到可惜似的叹气，「也难怪你每次都特地坐来我旁边的位子。」

    韩楚轩倒吞了口口水，没想到他的暗恋这么快就宣告结束，即将变成被当事人知道的明恋。

    「我可是很会教人功课的喔，尤其是高一的数理，是我最拿手的项目。」

    只是，姜芊所说的话，却让韩楚轩疑惑地皱起眉。

    「……嗯？」他有听错吗？

    「你不就是要请我教你，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吗？我有听你球队里的学长说，教练对你烙下『如果不提升成绩，就准备被踢出球队』的狠话，但据我所知，数学考三十分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对吧？」

    姜芊并没有误会什么，但重点似乎放错了。

    所以，她其实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

    「确实是这样没错，没想到这都被学姊发现了。」为了让暗恋进行下去，韩楚轩背着良心说谎，顺着姜芊的话回应。

    应该说，他还能顺势摆上一道。

    韩楚轩眨了眨无辜的双眸，清秀的眉目带着沉稳，却也能见一丝的稚气。

    姜芊见他这表情，心脏像是被爆击了一样，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她没想到这比她高挑的男孩子，居然比她还要可爱！

 第二章 命理书说你命里缺我 (3)

    「所以姜芊学姊能教我吗？我不会让学姊做白工，你接下来每天的午饭都由我来包吧！」

    「请、请我吃午餐倒是不用了，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姜芊立即将视线移开，她活了十七年这么久，遇见过那么多长得帅气或是可爱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这么失措地别开眼神！

    「学姊不都是在学校食堂解决午餐吗？」

    「是啊，我常常和朋友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之后我可以亲手做便当给学姊，看学姊喜欢吃什么，我都可以去学。」

    姜芊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回他身上，心已经因为他的话动摇了。

    「你会煮饭？」

    「我们家不吃外食，所以我从国小就会和家人一起准备三餐，学了不少烹飪技巧。」语落，韩楚轩用着可爱万分的笑容，说出对姜芊而言，最无比动人的情话──

    「不管是糖醋排骨、起司滑蛋咖哩还是酱烧烤松坂，只要是你想吃的，我都可以做给你吃。」

    姜芊的双眼亮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她雀跃得像是飘到了云层上，直到潜意识想起踹了她一脚的白鬍子老人，理智又将所有的思绪拉了回来。

    「别觉得会造成我的负担，你这么不想欠人情，该不会魔羯座的吧？」姜芊下意识地提起星座，心里偷偷猜测，这种个性的星座并不多，不是魔羯就是狮子。

    她也不是随意猜测，而是合理推断的。他并不像狮子座那么外向奔放，反而更有魔羯的特徵，既内向又容易害羞──只是，即使是最会猜别人星座的姜芊，也有推测错误的时候。

    「不是，我是双子座的。」

    闻言，姜芊颇为意外，毕竟她认识的双子座大多沉稳内敛，与他散发出来的气质有些不同。

    「我除了表示感谢，也想满足自己的私心。」韩楚轩的耳根再度泛红，就算心脏跳得飞快，紧张得觉得说出来的每个字句都在旋转跳舞，他仍尽可能地保持冷静，也顺道表示喜欢，「我想和学姊变得更加亲近，所以，我想邀请学姊一起吃午饭……可以吗？」

    姜芊心想，上一次这么怦然心动是什么时候？

    啊，好像连一个月都不到。

    她和上一任交往对象也是像这样，一次的心跳加速，就觉得能与他白头偕老──但这次，她已经学到教训了──也许她不能克制心动的感觉，但能决定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不能莽撞行事，也别再胡乱地觉得对方就是真爱。

    「韩楚轩，你该不会喜欢我吧？」虽说是疑问句，但姜芊的语气和眼神充满肯定，没有一丝犹豫。她像是情场上的老司机，只要眼底蕴藏一丝爱意，就绝对逃不过她的法眼。

    被识破的韩楚轩故作镇定，他捫心自问，自己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谎吗？能够好好掩饰自己的心意，让姜芊别怀疑自己吗？不到一秒鐘的思考时间，他就斩钉截铁地断言──既然姜芊都发觉了，那他是不可能瞒过她的，何况他也不想一直说谎。

    不论要继续暗恋还是明恋，他都早已经做好准备。

    「对，我喜欢学姊，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

    姜芊挑了挑眉，轻叹口气，这种告白她听多也听腻了。所谓的「很久以前」大概是从入学到今天，承诺的「永远」大抵上是一个礼拜，最了不起也就十天而已。

    「谢谢你，我也觉得你人很好，但我们不适合。」就像自己的官方台词，姜芊拒绝得相当顺口，顺道收拾着自己桌上的东西，准备离开图书馆，谁料到她一站起身，韩楚轩便拉住了她的手──

    「学姊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不是。」在拒绝后直接得出这个结论的人，姜芊也看多了。

    为什么拒绝了就代表她有喜欢的人？就算没有，谁说她就会看上他了？

    「我们只是在错的时间相遇而已，如果你早点出现，我可能就会答应了。」姜芊耸了耸肩，韩楚轩确实像她之前会喜欢的类型，只是又会变成一段失败的恋爱史罢了。

    ……原来，他还是太晚出现了吗？

    韩楚轩垂下眸子，想起耽搁的这十年，也认为自己怎么样都弥补这段空缺。对他们来说，十年佔据不到目前人生的一半，而他们也不如过去一样稚气，姜芊甚至忘记他了。

    他们都变了不少，也许这些年来，不变的只有他的心意。

 第二章 命理书说你命里缺我 (4)

    「不过，我刚刚已经答应要教你功课了，就不会食言。」姜芊开口说道，韩楚轩的眼睛也跟着为之一亮，「不用去足球队练习的这段时间，午休就到图书馆找我吧。」

    「学姊为什么要帮忙我？」

    「如果你不在了，对球队来说可是一大损伤。」姜芊可记得相当清楚，她认识的足球队朋友是怎么评价韩楚轩的──天才球员，笨蛋脑袋。他有无人能比的球技，弥补了足球队一直欠缺的中场人才，却因为成绩一直提升不起来，加上又是非国中部直升的学生，所以被班导师还有教练禁止踢球。

    简单来说，他来到这所需要学业与专长都兼具的学校，就是可惜了点。

    「就当作是我鸡婆好了。」姜芊勾起了一抹笑，又接着说：「毕竟跟我很要好堂哥是你的副教练，我当然也希望他最重视的球队在之后能拿到好成绩──你是我们学校足球队不可或缺的人才，所以你不只要回球队继续练习，还要角逐下一个队长，只要你能做到，那我帮你补习的饭钱就都免了！」

    韩楚轩愣了愣，他还以为达到那些要求的奖励会是重新考虑他的心意。

    不过，就算不是也没关係，人心是不能操弄的，就算再给他机会，或是答应与他交往，若她不喜欢或不幸福，那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我不会辜负学姊的好意与帮忙的。」

    只要这是你希望的，那我一定会去实现它。

    ──这是我这十年来，所有的爱与亏欠。

    ?

    「牡羊们今天的整体运势只有一颗星，但千万不要灰心，只要度过这一天，明天又是崭新的美好开始！需要牡羊们注意的是，如果想让今天顺遂一点，可以尽可能地多帮助他人，能稍微改变今天的运势哟！幸运数字是七，幸运色是粉红色，祝牡羊们有美好的一天！」

    「戴杏雨，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加入学生会的事情？我当初也没见你去面试……」学生会已经开会过三次，姜芊从没见过她，也没有人提及她，但在第四次的会议上，戴杏雨却忽然出现，乖巧又安静地坐在活动组的位子，而且没有任何人感到奇怪。

    好像，全学生会就只有她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没说吗？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戴杏雨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偏头思考了会儿，最后笑着赔不是，「可能我真的忘了说吧？抱歉啦，姜芊！」

    姜芊噘起嘴，虽然没有很介意，但一想起单露在面试那天说的话，就觉得事有蹊蹺。

    「不过姜芊啊，我真的好想去唱歌──」戴杏雨把头靠在姜芊的肩膀上，撒娇似的蹭了蹭，「你看！你凭着自己的本事加入学生会了，也不用怕老师们对你指指点点了吧？你要知道，这次新招募的干部，就只有我们两个二年级的，如果不是很优秀，又怎么可能被选上？」

    「总要拿出点成绩再说吧？书面资料再好看，能力也不见得好。」早已经收心的姜芊对唱歌一点兴趣也没有，尤其最近屡创高温、外头的太阳特别强，彷彿出门不到十分鐘就会被晒成乾了。

    「你还嫌自己的能力不够好？我们和学生会的大家都不熟，如果能靠唱歌变成朋友，之后做事也会比较开心吧？」戴杏雨看着各做各的干部们，又更加小声地说：「徐景明本来说要办庆功宴的，但单露不是说不要吗？就她小心眼！」

 第二章 命理书说你命里缺我 (5)

    「你跟单露互相讨厌啊？」

    「还不是因为她讨厌你，我这是替你出气。反正她不想办迎新，那我们就自己办一个，把除了她的所有人都找来……哼！一个当公关的还这么不会玩！」

    「当公关要很会玩乐的话，那决定修生养性的我岂不是得提早退干了？」姜芊自嘲道，戴杏雨听得赌气，正想开口反驳，就有个公文夹挡在两人的中间。

    「连处理公事都要聊天的话，放学之后就别留在学校开会了，直接去唱歌的话说不准还会开心点。」

    待姜芊接过公文夹，单露便转身离开，戴杏雨则是皱着眉头瞪了过去，「我真的超级看不惯单露高傲的样子！」

    「习惯就好，她本来就是个充满自信的人。」姜芊没有生气，反倒对单露感到抱歉，毕竟是她们自己先在背后讨论她的，被当事人听见确实很容易產生不悦与误会，「但我们还是安静做事吧。」

    距离百年校庆还有整整三个月，学生会的新人接续处理筹办到一半的工作，将所有成员拆分成两组，分别规划两项大型活动，按自己原本的职务负责不同的业务。

    与戴杏雨分在同一组的姜芊，和她已经有长期配合的默契，做起事来特别顺利，进度甚至超前不少，身为公关的她，还能帮忙处理其他分部的工作，被同组的人称讚效率高又无所不能。

    只是，虽然高效率，但小组里头总是心浮气燥的，只要有个人煽动休息的念头，所有组员就会「默契」地一起停工。

    「这礼拜的进度我们在礼拜二就做完了，应该能稍微放松一下吧？」高一的新干部陈奕凯揉了揉肩膀，发出痛苦的哀号。不能好好睡午觉就算了，就连放学也不能准时回家，连续几日的忙碌让他身心俱疲。

    几个组员们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用行动赞同陈奕凯的话，直到戴杏雨出声，每个人才竖起耳朵，纷纷打起精神──

    「要不然，我们大家晚上一起吃顿饭吧？犒赏一下这么辛劳的自己！」

    「我也快饿晕了！要吃什么？」

    「去一个能坐着好好聊天的地方吃饭吧？」

    组员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音量渐渐变大，引起了隔壁组的注意，就连在另一头忙碌的徐景明，也在听到「聚餐」这个关键词后，前来加入话题。

    「你们要去聚餐啊？」有饭局的地方就有徐景明，尤其学生会的，近几届不论大小聚会都肯定有他的身影。

    「你要去吗？」戴杏雨见徐景明走过来，眨了眨大大的双眸，「这样就代表学生会的大家都要去了吧？小餐厅一定挤不下我们所有人，要找个包厢吗？」

    姜芊没有参与聚餐的讨论，专心地做着工作，甚至没有在听他们说话的内容，直到发现周遭突然没了讨论的声音，她才抬起头来──只见一群人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还像是暗示似的眨了眨，让她心里萌生了不祥的预感。

    「姜芊学姊，听说你知道哪里能开到大包厢？」一年级的新干部相当雀跃，她从入学前就听过姜芊这个名字，对她的事蹟也略有耳闻，除了成绩好又漂亮之外，还听说相当有钱，完完全全是个人生胜利组。

    所以，在听到戴杏雨说姜芊一定能替他们找到聚餐地点时，她并不感到怀疑，反而还更加佩服起了姜芊。

    「呃……」姜芊一时之间想不出办法，唯一觉得可行的，就只有常常去唱歌开的包厢，而当她向戴杏雨拋出求救的眼神暗示时，戴杏雨也只是竖起大拇指，不仅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反而诱导她说出口。

    「看来我们姜芊是想到好主意了？」

    姜芊有个优点，是不论什么事情，她都不会让别人失望；但她也有个明显的缺点，就是担心有人觉得她能力不足，怕扫了别人的兴。

    她的自我要求极高，正因为如此，她每件事情都想做得完美，就连帮忙找聚餐地点这种小事，她也没办法说不──只是，除了不想和以前一样跑出去玩之外，姜芊始终不答应戴杏雨去唱歌其实另有其因。

    从上了高中认识戴杏雨之后，每一次大家出去的花费，都是由她一个人负责──包厢费也好、餐饮的费用也好，最后买单付钱的人都是她，其他人也没打算出半毛钱。

    「我是知道有哪里可以去……」姜芊虽然心里挣扎，但一想到今天的星座运势，又像是清醒了一样有所顿悟。

    ──如果想让今天顺遂一点，可以尽可能地多帮助他人，能稍微改变今天的运势哟！

    如果帮助人就能终结不顺遂，她就得亲手抓住机会，扭转只有一颗星的运势才对！

    但是，正当姜芊准备开口时，叶亦城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如去我认识的店吧。」

 第二章 命理书说你命里缺我 (6)

    大家原本看着姜芊的目光转移到叶亦城身上，就连姜芊也吓得回过头，这才发现叶亦城就站在自己身后，还与她对上了眼。

    那对足以迷倒眾人的翡翠色的双眸这么直盯着自己，让姜芊愣了数秒，却没有因那温柔似水的眼神，感到怦然心动。

    叶亦城这是帮了她吗？但是，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改运」了耶？

    「真的吗？没想到会长居然有办法！不然这样好了，我们就顺着这个机会，来办一场迟来的迎新派对吧！」陈奕凯欢呼，其他人跟着附和，这件事很快地就被敲定，但有几个人完全提不起兴致，尤其单露，连笑都笑不出来。

    一年级的新生起鬨就算了，戴杏雨和姜芊还跟着带头的一起作乱？就算不提他们，为什么叶亦城会忽然发言？以前的他明明不是这种人。

    单露看向叶亦城，注意到他的目光始终往姜芊那儿看去，这才恍然大悟──啊，又是因为她。

    原来，这个世界的所有一切，真的有可能是为了一个人独自旋转。

    ?

    叶亦城推荐的聚餐地点，是一间学校附近颇有名气的餐馆，因为价格实惠、老闆亲切，所以有许多学生会前来消费。

    「这间店的老闆是我舅舅开的，招牌是白酱义大利麵，最多人点的是美式薯条，你们喜欢什么就点什么，千万别客气。」叶亦城的话让大家的眼睛亮起来，纷纷打开菜单，讨论着要点什么餐。

    「真的能随便点吗？这怎么好意思。」

    「总不能让老闆请客吧……」

    「放心，我会买单。」叶亦城大器地回应，「所以你们放心吧，尽量吃。」

    「哇……哪来的凯子？」方恩琪小声地对着身旁的姜芊吐槽，「各付各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得抓一个人出来买单，明明都只是学生而已。」

    「反正我不可能厚着脸皮让他请客，还是会付钱。」姜芊蹙起眉，发现叶亦城与自己的个性彷彿有着天壤之别，至少在买单这一方面，他比她阔气多了。

    「我也是。」方恩琪噘起嘴，将菜单往另一个方向传，一抬头就看见臭着一张脸的戴杏雨。

    她这脸色是怎么回事？好像比刚才说不参加聚会的单露还不开心。

    「那个……杏雨，换你画单子点餐了。」方恩琪轻声提醒，戴杏雨回过神后，脸色马上转变，朝方恩琪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菜单，开心地哼着歌，让方恩琪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少了一人的迎新派对仍然尽兴，原本休息时间在八点的餐馆，因为聚会延后了一个小时才打烊，整间店就只有学生会的成员们。原本就是校园人气王的姜芊，藉由这个机会很快地就和新生打成一片，甚至替他们占卜了运势，谈起了星座的玄妙之处。

    「姜芊学姊很相信星座？」

    「星座是大数据的统整，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有不一样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当我决定不了人生走向的时候，就会想借助奇妙的力量嘛。」

    「原来学姊也有决定不了事情的时候。」

    「毕竟我的人生也不是一帆风顺嘛。」

    姜芊一说完话，便在杂乱的人声中，听见颇为宏亮的嘲弄──

    「姜芊的感情史不就像是被诅咒一样，糟得一蹋糊涂吗？」

    空气像是凝结了般，瞬间变得安静，最尷尬的是，在场没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因为姜芊的私事永远是校里流传的八卦，就像第一次找人聊天就能上手的最佳话题，没有半个人不知道。

    「才不会呢！每一段感情我都很认真地谈，是他们让我有所成长。」姜芊深吸口气，官腔的语气不带愤怒，反而自嘲地说道：「毕竟我这人就是这样，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姜芊也知道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她，所以她只能尽可能地保持完美的样子、问心无愧地做自己。这些年来她鲜少面对恶意，虽然能应对当面的冷嘲热讽，但说心里没吓着都是谎话。

    「我们刚刚不是还在提星座的吗？我觉得星座的分类得好笼统，好像每个分析都能套用到自己身上。」其中一个男孩子开口道。他对星座不了解，甚至不确定自己的星座，活着的这十几年下来，从没一刻关心过星座或占卜，「如果照占卜说的去做，能让我不读书就能考一百分的话，那我当然会相信。」

    「如果占卜能买个保障，那这世界会大乱吧？」坐在他身旁的女孩说道。

    「确实，所以我期待射手座统一世界的那天！」另个人开起玩笑，还站身子拍了拍胸脯，「那天我肯定能成高官，绝对不会忘记在座的各位，一定会好好抬举你们的！」

    「高官？你还不如说你要成王，让我们抱你大腿！」

    「都想统一世界了，就再有梦想一点啦！」

    聚餐持续进行，气氛很快地又被炒热，姜芊营业般的笑容从没一刻垮下，一整天的忙碌让她的体力快要被消磨殆尽。

    她晃了晃头，选在一个好时机到外头透气。微风轻轻拂过，姜芊闭起眼睛，想让自己冷静个几分鐘，可后头却出现一道声音，如此刻的风一样，轻柔地呼喊她的名字。

 第二章 命理书说你命里缺我 (7)

    「姜芊，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是叶亦城。姜芊回过头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恢復成本来的样子，看起来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里头有点闷，想说出来透透气也不错。」

    「还以为你是觉得餐点不好吃，或是觉得聚会不尽兴。」叶亦城走到她身旁，打算和她一起待在外头，「你好像轻而易举地就和大家打成一片。」

    「毕竟交朋友是我最擅长的事。」姜芊笑道，可气氛并没有随着她的语气变得轻松，话音刚落，便觉得有股诡异的凉风从她的背肌吹过。

    她擅长观察气氛，也懂得读空气，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叶亦城与她单独相处时会散发出的氛围。

    只是，叶亦城仍扬着一贯的笑容，轻叹口气道：「那我们的关係，怎么都没因此变好呢？」

    「嗯？」姜芊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下一秒，面朝自己的叶亦城抬起了手，用手指捲起她的一缕长发。

    「我想再更了解你一点，姜芊，从以前到现在，我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你。」于姜芊眼中，叶亦城的双眸在鹅黄路灯的照耀下，就和少女漫画里头的男主角一样，亮晶晶的，又温柔似海。

    用着如此精緻好看的脸看着自己，又说着这么梦幻的漫画台词，她怎么可能不心动？姜芊深深吸了口气，在下秒又恢復了镇定──这只是少女心的蠢蠢欲动，还是喜欢上一个人的瞬间所发生的化学反应？

    无论是哪一种，一切都随着她所想的进行──叶亦城对她有意思，她也需要脱离被恋爱之神所诅咒的命运，如果互相喜欢，岂不是双赢的局面？

    成功攻略叶亦城，她就能获得一百分的幸福！

    「叶亦城，你相信命运吗？」

    要撩人，她可不会输给任何人，就算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也一样！

    「你也想要……更进一步地认识我？」轻扬的尾音绕人耳根，姜芊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在她的面前，叶亦城如同唾手可得的猎物，比起怦然心动，更多的是猎物到手的悸动，但当原本屏着气的她准备开口时，叶亦城却忽然退后半步──

    「不过，我好像听到里头有人在叫我呢，我们之后再聊吧，姜芊。」

    姜芊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他这是在欲擒故纵吗？

    直到叶亦城走进店里，姜芊还站在原地，回过神来后忍不住笑出声，看来要攻略叶亦城并非她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但是没关係，她早就做足准备了。

    姜芊回店里后，学生会聚餐也差不多告一段落，叶亦城买了整桌的单，可姜芊依旧把自己份的钱塞到他的手里，就是不想欠一份人情。

    「我一开始就说要买单了呢。」

    「你可以替他们买单，但我的就不用了。」姜芊说道，「我不喜欢这样。」

    「那好吧，不过，我只是不想被你讨厌，所以才收下你的钱。」

    闻之，姜芊笑了笑，又塞给他一笔钱，「啊，既然愿意收下了，那这是恩琪的。她也不想让你破费……你会收的吧？」

    见姜芊对自己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双眸，叶亦城也没有不收的道理。两人光是普通的交谈，身旁的人就觉得两人似乎有些蹊蹺，他们从未见过叶亦城笑得如此温柔又……宠溺？

    「我说，会长是不是喜欢姜芊？」

    「没想到连会长也沦陷了吗……」

    「如果是对姜芊学姊，确实会藏不住笑吧……」

    一旁的人交头接耳，讨论着八卦，方恩琪咳了两声，示意他们安静些，「刚刚聊得还不够多吗？嘴巴不痠的呀？」

    姜芊没注意他们交谈的内容，才刚收拾好东西，戴杏雨便挽住了她的手臂，小声地询问她：「你和叶亦城客气什么呀？他家不也挺有钱的？让他请这一顿又没关係。」

    「这跟有不有钱没有关係，我只是不想欠人情。」

    「那、那你要给钱的话，至少也和我说一声吧，我也能一起给……方恩琪都给了，我不给的话，好像就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戴杏雨小声嘟囔，姜芊想了想，不认为自己有告知的义务，也猜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我知道了，下次如果还有这样的状况，我会事先跟你说。」姜芊微笑，轻轻抚摸戴杏雨的头，「怎么哭丧着一张脸？因为这件事情很不开心吗？」

    「总觉得好像被你晾在一边了……」

    「乖乖乖，之后绝对不会这样了，这只是件小事。」姜芊安抚着戴杏雨，可戴杏雨依旧噘着嘴，眉头没有松开半分。

    「……你真的喜欢叶亦城？」

    「嗯？」怎么突然转成这个话题？姜芊思考了半会儿，想起方才在店门口心跳加速的感觉，便开口道：「感觉比想像中喜欢。」

    闻之，戴杏雨脸色变得更加糟糕，也松开挽着姜芊的手，「他看你的眼神都有光似的，你们该不会明天就在一起了吧？」

    「虽然那样挺快的，不过也不是件坏事。」姜芊依旧相信，叶亦城是自己最后的白马王子，不会只是驾着白马路过，而是陪她走完一辈子的真命天子。

    「……明明自己肤浅得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戴杏雨忍不住开口，可说得过于小声，又被掛在门上的铃鐺声盖过，导致姜芊既没听清楚，也没注意到她难过又气愤的神情。

    走进来的，不是任何一个学生会的成员，而是刚从学校返家的韩楚轩。

 第二章 命理书说你命里缺我 (8)

    「韩楚轩？都快打烊了，你才刚要来吃饭啊？」学生会一年级的成员向他打招呼，几个认识的人也围过去，韩楚轩一脸彆扭，又将目光转向姜芊那头。

    只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来不及多看一眼，就被叶亦城的身躯挡住。叶亦城面带笑容，也向他打招呼：「这么晚才回家？不是不用练习的吗？」

    「回家？」徐景明嗅到八卦的味道，说得特别大声，「这又是怎么回事？」

    「啊，都忘了你们不知道，韩楚轩是我的表弟。」

    理解关係后的人长「哦」了声，纷纷点头表示理解，可韩楚轩仍一脸不悦，说了句「我先进去了」，便迈开步伐往里头走去。

    当他经过姜芊时，刻意放慢脚步，姜芊向他挥了挥手，却在与韩楚轩对上眼的瞬间，发现他不对劲的脸色……他的眼眶是不是红了？

    然后，谁也没说话，就这么擦肩而过。

    为什么光是看到他泛红的眼眶，她的心脏就像是慢了半拍，连呼吸都忘了？比起过往遇到每个「真命天子」的怦然心动，她一点都不感兴趣的韩楚轩，竟然以更深刻的模样，让她连晚上睡前都想着他。

    「你也想要……更进一步地认识我？」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场景，她的发丝被面前的人捲起，最后被轻轻塞到了耳后，温热的手指碰到她的耳根子，有种说不出的酥麻感。

    她的心跳……没错！这是心跳加速的感觉，她的心脏跳得特别快！

    「你知道吗？命理书说你命理缺我。」而下一秒，她像是少女漫画中的霸道总裁，将他推到墙上，用手抬起他的下巴，「而且牡羊女和射手男，就两个字──标配！」

    姜芊打算趁着好气氛继续丢直球，却没想到被她推至墙上的人忽然开口：「胡扯！命理书、命理书，成天就只记得看这个？说着这种话，可真正在你梦里的是谁？」

    姜芊吓得后退好几步，差点就尖叫出声，「怎么是你啊？白鬍子老头！」

    闻之，老人气得瞪大眼，伸手弹了下姜芊的额头，「你叫谁白鬍子老头？」

    「噢！」姜芊吃痛地摀住额头，欲哭无泪地向他喊：「你怎么每次都不好好说话，非得要动粗？」

    可谁知道，她的控诉得来的并非老人的责骂，而是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嗓音，轻轻呼喊着她的名字──

    「姜芊学姊……」

    姜芊立即抬起头，看见的是哭红了眼的韩楚轩，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梦中，韩楚轩便破涕为笑，对她崭露以往那副可爱又帅气的笑顏。

    「真正在学姊梦里的是我呢。」

    待姜芊再度睁开眼，已经是闹鐘不停响着的清晨。

    她的心脏跳得特别快，除了那荒谬的梦，不停徘徊在姜芊脑中的，还有昨日韩楚轩楚楚可怜的模样。

    「怎么一个晚上过去都还没忘啊？」姜芊的手放在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起了身鸡皮疙瘩。

    在梦里的是他又怎么样？这就代表喜欢吗？

    星座书只说他缺一个完美无瑕的射手男，才没有说少一个年下弟弟！

 第三章 星座书说你是大剋星 (1)

    「处女座今天的整体运势没有半颗星！小心任何转角与没有灯的地方，不会遇到爱、也不会遇上鬼，却会让你招惹上一堆麻烦，请谨记忠告：走在明亮又宽敞的路上！今天的好运，不是带上幸运色的物品就能获得的，祝你拥有度过难关的勇气……」

    「姜芊，你还要帮忙这次的班级布置？」方恩琪掰了掰手指，数着姜芊的待办事项，「学生会的日常事务、百年校庆还有新年舞会……你要做的事情还有这么多耶！」

    「我从国小就很喜欢布置教室，不会花多少时间，也不会耽误到学生会的事情的。」事情多是多，但姜芊不觉得忙，任何事情早已有条理地规划好了，就连班级布置的事情，也老在刚开学时就被她排进行程表中，「我已经想好，这次要在我们教室外头的花圃种花了。」

    「真有间情逸致，你有时间能照顾？」

    「花的品种也已经选好了，比起其他花种，我选的是挺好照顾的满天星。」满天星也不是随意选的，在向导师获得种花的许可后，姜芊就按自己的私心，决定种既好种植又是牡羊座幸运花的满天星，「不用担心我啦！反倒是你们班，应该对班级布置没什么兴趣吧？」

    「叶亦城忙到下课和午休都不见人影，更别说老是坐在位子上看书的单露了……连最有可能帮忙的徐景明，这几个礼拜也都往外跑，和隔壁班的男生们去打球。」

    「这么一说，你们班好多学生会的啊。」

    「是啊，没想到a班难得不是书呆子班，会这么积极参与学校事务。」

    坐在学生会办公桌前的姜芊和方恩琪默契地抬起头，放眼望去整个办公室，却没看到半个人。

    「不过，在段考前还在办公室的人也只剩我们了。」

    「谁叫我们被迫加班呢。」方恩琪耸了耸肩，将整理好的资料夹放进书柜中，「光是一年级去露营三天，就够我们其他人受的了。」

    「对耶……还想说怎么只有我们，原来是一年级都去露营了……那他们也真忙，露营回来后马上就要段考，接着又有校庆跟一堆活动要参加。」

    难怪韩楚轩这几天都没去图书馆……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虽然梦到他之后，姜芊一想起就觉得尷尬，没遇见的话恰好能整理思绪，可她的心里却还是莫名在意，待在图书馆的时候，偶尔都会往外头望一眼。

    「在可怜那群一年级生之前，先想想我们吧。」方恩琪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倒是小声咕噥了句：「不过，和你一起进学生会的二年级生都过来帮忙的打算？」

    「你说戴杏雨吗？她也没间着，去出公差了。」

    「哪来的公差能让她跑？」

    姜芊偏头回想了一会儿，「她早上才跟我说，叶亦城特别派了公差给她。」

    方恩琪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在欲言又止的同时，也决定别多嘴几句。毕竟姜芊和戴杏雨是朋友，而且她还是「光明正大」走后门进来的人，要是忍不住抱怨起来，还可能替自己惹上麻烦。

    再说，让戴杏雨进学生会完全叶亦城的决定，没有人敢多嘴半句，而姜芊也一定知情，但选择睁一隻眼闭一隻眼，所以才无视了她的办事能力吧……

    「我们忙完手边这些文件就休息吧。」

    「好，我联络完厂商就收尾。」姜芊伸了伸懒腰，拎着几份文件，便离开位子，走向放有电话的办公桌，无意间瞥见办公桌上的红色资料夹。

    「这是最速件呢。」姜芊翻了几页，确定这是今天公差得送出的文件，「得在今天内交到学务处。」

    「等等戴杏雨会来办公室吗？既然她要出今天的公差，就得由她送去吧。」

    「嗯……」虽是这么说，但姜芊也认为戴杏雨今天肯定不会出现，毕竟从早上交谈后，她就不见她的踪影，连点风声都没听见，「就先放着吧，如果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戴杏雨都没过来，我再送过去就行。」

    「你对戴杏雨真好。」方恩琪看了眼墙上的时鐘，无奈地说道：「我送过去吧，等等回教室刚好会经过。」

    「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忙完手边的工作，午休也即将结束，在楼梯口道别后，戴杏雨往学务处走去，却在本应空无一人的教室，听见熟悉的交谈声。

    午休借用空教室得和学生会告知，现在怎么会有人在里头？

    平常方恩琪不会停下脚步，但听见的若是戴杏雨的声音，那就另当别论。

    「你不是说过，你最喜欢我的吗？」

    为什么她的声音这么好认得？

    方恩琪想，也许是因为她总待在姜芊身边，总是奶声奶气地说话，让她从以前就对她印象深刻。

    再来，就有她所听见的话，实在太八卦了……实在没有不停下来的理由。

    「我当然喜欢你。」

    这声音她怎么也认得？

    大概也是因为，她几乎每天都能听见这个人的声音。

 第三章 星座书说你是大剋星 (2)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直接往教室里头望看不见任何人，可如果贴着墙走进去，就能马上听见他们的声音，甚至在完全走进去之前，就看见在门后的衣角──

    又或是，直接对上眼。

    方恩琪先是看见叶亦城，与他愣愣地相视一秒后，又看向跨坐在他腿上、背对着自己的戴杏雨。

    她心慌地倒抽一口气，心想自己完蛋了，却没想到叶亦城比了个「嘘」地手势，而她也在戴杏雨扭头之前，马上落荒而逃──

    「刚刚后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我们被发现了吗？」

    「有人经过走廊，不过没事，那个人已经走了。」

    「唔……我们得继续待在着吗？」

    「怎么了？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

    「不、不是！只要能跟你一起，在哪里都无所谓。」

    原本还站在门外的方恩琪，实在听不下这黏腻的对话，走远之后还迟迟无法回神，用力捏了自己的大腿，深刻的痛楚让她清醒后，才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梦……在学生会忙得要命的时候，会长居然和后门在空教室谈情说爱？

    而且，叶亦城不是喜欢姜芊吗？

    全校的人都知道姜芊要倒追叶亦城，戴杏雨怎么可能不知道？

    方恩琪脑袋一片混乱的同时，又听见身后传来叶亦城的声音──

    就怕是幻听，她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动，直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她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啊……叶亦城。」

    「你平常都客气地叫我『会长』呢。」叶亦城的笑容与平常相同，彷彿方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要送文件吗？」

    「对……有什么事情吗？」

    叶亦城笑容更深，把手附上她拿着资料夹的手背上，来回摩娑。

    「今天的事情是我们的祕密，对吧？」

    与全身僵硬的方恩琪不同，叶亦城一边笑着，一边牵起她的手，温热的掌心让方恩琪脑筋一片空白──她人生第一次与异性牵手，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我想，你应该尽快放开我的手，不然我要大叫了。」方恩琪清了清嗓，所说的话是警告，也是告知。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我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叶亦城放开她的手，往后站了一步，「用各种方式让你不好受的，方恩琪。」

    然后，看似瀟洒地离开走廊，独留方恩琪满头问号地站在原处。

    「哇……这是什么中二病末期的神经病？」

    方恩琪交完文件、洗好手，理了理思绪，第一个想法就是告诉姜芊──

    但是，她面对的不是一般的校园大魔王，在前往姜芊的教室时，她便在楼梯摔了一跤──她可以确定自己是被推下楼梯的，回头时也确实看到了人影──只是，她刚好在转角跌倒，处在监视器的死角，没能知道是谁。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当她晕呼呼地在医院醒来，就听见母亲嚷着要她转学的事情，而叶亦城也比任何人还早前来送花。

    于此之后，姜芊就再也没联络上方恩琪，也没再听闻她的任何事。

    手机打不通、讯息联络不上，就连社交软体也没见她上线和发文。

    ?

 第三章 星座书说你是大剋星 (3)

    对姜芊而言，身边无一处是不喧闹的，唯一能让耳根子清静点的地方，就只有被规定得轻声细语的图书馆。

    最近学校里传着「姜芊收山」的谣言，那个曾经又疯又爱玩的女孩子，下课就不见踪影、放学也没和一群人去吃饭唱歌，反而窝到学生会或图书馆，当个乖巧的好学生，而这一切不为别的，目的便是倒追学生会长叶亦城。

    对此，没人觉得奇怪，反而觉得他们天生一对，男的帅女的美，两个风云人物在一起再正常不过──只是，依旧有人持反对的立场。

    平常和姜芊到处吃吃喝喝的朋友们，一点都不想到图书馆。比起安静地坐在位子上读书，他们还寧可在考前相约，一起用功念书。

    唯独韩楚轩会特地到图书馆，寻找姜芊的身影。

    韩楚轩手上一本书都没有，远远地看着姜芊，打算等会儿就默默离去，却没想到姜芊忽然抬起头，把他招呼过去。

    姜芊都向自己挥手了，他哪有不过去的理由？

    即使有不想面对的事情，但他果然还是想和姜芊说说话……还是喜欢她。

    「你最近怎么都没出现？」姜芊的上下打量着他，见他手里没任何东西，又开口道：「原来你只是路过啊。」

    「我……其实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教练也允许我下场比赛了。」

    「这是个好消息啊！我还以为你是在躲着我，看来是我白担心了。」姜芊轻笑道，像是松了口气，又看了眼手錶，「现在是不是差不多要训练了？」

    「没有，今天没我的事……」韩楚轩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椅子，坐在姜芊身旁，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和姜芊说话了，「比起这个，姜芊学姊原本在担心什么？」

    他还以为自己忽然不见一阵子，姜芊一点都不会在意。

    「嗯？因为上次……」姜芊回想起学生会聚餐的那个晚上，韩楚轩红着眼眶的表情还歷歷在目，「你心情不是不太好吗？」

    姜芊想，也许韩楚轩不想让同学知道他家里是开餐厅的，但这也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依据，也没有非得这么做的动机。反倒是后来，她也从足球队的朋友那得知，韩楚轩时常带他们到店里吃饭的事。

    「那天我一回家就看到学姊站在店门外……本来想快点过去打招呼的，但是后来，叶亦城就出现了。」韩楚轩敛下双眸，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姜芊顿了顿，马上想起后续的事。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们那时都靠得特别近，再加上最近有关他们的谣言，根本不必多想和脑补什么，总能引人遐想。

    「哦……」姜芊的语气意味深长，也不难理解韩楚轩的心情，「因为喜欢我，所以觉得难过吗？」

    「我只是不太甘心。」

    「不甘心？他不过就是站在我旁边，又……」捲起她的头发，这样而已？她该这么解释吗？应该说，她为什么要解释？

    她不需要多说什么，也不需要韩楚轩的喜欢，虽然她交往过数任，但她可不是会在鱼塘养鱼的人，既然决定要喜欢谁，那就不会找其他备胎！

    「全校都觉得你和叶亦城该在一起。」

    「确实如此，我也这么──」

    姜芊还没说完话，便被韩楚轩硬生生打断：「但我不这么想，因为我可以保证，我能给你的，一定比他更多！」

    闻言，姜芊眨了眨眼，这类型的话她不知道听了几千万遍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给予我什么。」除了真心与忠诚，在爱情中，还要付出什么？只要两个人合拍，不就能走得天长地久吗？

    但是，即使现在的她如此认为，也经歷了十次的分手。

    在这十段感情中，姜芊从希望双方互相付出，变得不想期待──谈恋爱好像不只是给予鲜花和甜言蜜语，就能够细水长流的，而她想找到一个能够相互理解的人，有种不必多言的默契，便能一同携手向前。

    「双子座确实挺浪漫的。」姜芊摇头叹气，像是觉得可惜，「但比起浪漫，现在的我更喜欢务实的射手座。」

    「……星座？」韩楚轩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说过，你是双子座的吗？」

    「是这样没错……」

    「你知道吗？双子座跟牡羊座是最不速配的冤家剋星，所以我不会接受你的心意。」姜芊斩钉截铁地断言，而韩楚轩愣着说不出话来，他想过千万个被拒绝的理由，却没想到会被这种原因拒绝。

    但是，他是不会服输的。

    如果只因为这点原因就打退堂鼓，怎么对得起他这十年的暗恋？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姜芊。」他直呼姜芊的名字，双眸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再害羞地躲躲藏藏，「我会证明我的心意，一定能追上你的信仰。」

    姜芊交往过几个年纪比自己小的男性，他们能言善道，偶尔却笨拙可爱，而年下最棒的优点，就是特别会说甜言蜜语、和他们相处觉得很自在又不受拘束──只是，即使外表看不出来，思惟也时常透露出不成熟的一面；她对此不予置评，但也不认为是坏事，只是从此打退堂鼓，决定再也不老牛吃嫩草。

    她会因为那些情话而怦然心动，却没一次像是此刻，直击心脏。

    「什么啊……明明只是个小鬼。」面对任何感情总是游刃有馀的姜芊，头一次慌了手脚，收拾着桌上的文具，决定落荒而逃，「不用展现你的能耐，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韩楚轩没有阻拦，只是笑着说：「姜芊学姊，你的脸好红。」

    「……那是因为这里太热了！哎，亏我前阵子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既然精神这么好，我就不放在心上了！」要是往后韩楚轩又红着眼眶看她，她绝对不会再动摇半分了！

    虽然姜芊这么下定决心，却没想到，就算不动摇，梦里也满满的都是他。

 第三章 星座书说你是大剋星 (4)

    牡羊座与射手座：个性与灵魂都相当契合的最佳拍档！速配指数100分，牧羊女找射手男交往准没错！射手座对爱人也相当专一，是牡羊女找对象的不二人选，如果遇到条件好的射手男，千万不要错过！

    没错……她最相信的雾晨星都这么说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姜芊关掉雾晨星的网站，又搜寻了「牡羊与射手的速配指数」，翻了几个来看，没有一百也有九十分！

    不仅雾晨星这么说，连其他人都这么认为！

    于是，她再度回到雾晨星的命理网站，点开牡羊与双子的感情介绍。

    牡羊座与双子座：速配指数仅有20分……牡羊们快逃！远离双子男，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双子男很花心、三分鐘热度、爱容易被消磨，也许一开始很合拍，但大多数都是「晕船」惹的祸！

    晕船……她会晕船吗？

    因为对方的性格、外貌等外在因素而產生好感，但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喜欢」，只是突然感兴趣，或是暂时想依靠而已……她是这样的人吗？

    姜芊这才发现，她分不清喜欢、爱以及「晕船」的差别。

    ……她以前，曾经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吗？

    她不想质疑自己的感受，如果否定过往的心动，那她一直追求的又是什么？至始至终，她的目标都没有变，只是想找到一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很久很久罢了。

    「没错，像我这种驾驭不了双子男的人，就别调皮去玩火了。」姜芊把手机放到一旁，闭目养神整理思绪，「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无视面前的康庄大道，故意走向崎嶇蜿蜒的小路？」

    虽然姜芊如此信誓旦旦，可心里却萌生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不久之后，现实会狠狠地打脸自己……而让她更不安的是，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几乎没有失灵过。

    她努力的方向……真的没有错吧？

    ?

    「牡羊们今天的整体运势有五颗星！遇到困难而停滞不前时，请莫忘初衷，别忘了最一开始设立的目标，冷静思考后重新出发，你将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幸运数字是一，幸运色是绿色，祝牡羊们有美好的一天！」

    比起特别写有注意事项的运势分析，中规中矩的描述反而让姜芊迷茫，她仔细想自己设立了什么目标，却发现她没有远大的梦想，唯一的目标，就是成功追到叶亦城。

    不过，她从未忘记这件事情呀，难不成今天会有动摇她的事情发生吗？

    当姜芊陷入沉思的同时，已经走进校园，甚至到教室门前──而此刻，这个问题的答案彷彿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手里拿着保温提袋，像是在等着谁似的，站在教室门口，左顾右盼。

    当他们对上眼，他就像是等了她许久似的，马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韩楚轩？」姜芊一见他便上下打量，见到手上的袋子，也大概猜出他来的用意了，「你该不会是来送早餐的吧？」

    这种追求行为她可见多了，毕竟她的前几任男友也会这样展现好意。

    「姜芊学姊，早安。」韩楚轩好看的笑顏让姜芊下意识瞇起眼，怎么觉得他的笑容，比今天的太阳还耀眼？笑起来这么好看真是犯规！

    不对……她就算是个外貌协会，也不能这么想这个人！

    笑起来好看归好看，但她真正要追求的「太阳」，是比起韩楚轩更加耀眼灿烂的叶亦城才对！

    「因为学姊说过会帮我复习功课，在好好报答之前，为了拿捏好学姊的喜好，所以我想先试做一些料理给你吃吃看。」

    「这倒不用，我的好意不适用于事先付款。」

    「姜芊！你总算来了！」忽地，班里的任子扬走出教室，搭起韩楚轩的肩，激动地告诉姜芊：「你知道吗？这傢伙做了一堆好吃的要给你！」

    「……我知道，他刚刚跟我说了。」

    任子扬，她在班上挺好的朋友，也是足球队的一员，更是能打听到学校各个球队消息的八卦天王，总能从他那听到校队的大小事。

    除了这些之外，现在姜芊也知道，他跟韩楚轩的关係似乎挺好的。

    「他做的饭就一个字，超厉害！」任子扬竖起大拇指，大力讚赏，「球队的大家想吃都不见得吃得到！他就偶尔做点小点心带去而已，不特别跟他说，还不会留给我呢！」

    「『超厉害』听起来是三个字。」姜芊虽然不想吐槽这么难笑的点，但如果不说点什么让任子扬有接话的机会，等会儿只会说更多自己不想听见的话，「既然你想吃的话，不如问问韩楚轩要不要让你吃吧。」

    「如果姜芊学姊愿意收下分给学长的话，我很乐意。」

    非得要她收下就是了？姜芊还没拒绝，就见任子扬用着苦苦哀求的表情看着自己，还可怜巴巴地说：「我还没去买早餐呢……好饿啊……」

    见任子扬这模样，姜芊叹了口气，接受了韩楚轩做的早餐。

    「我会全部给任子扬吃。」

    「那也没关係，不过份量这么多，学长应该吃不完，毕竟子扬学长是球队里胃口最小的。」

    「呜呜呜……我们最可爱的老么怎么什么都知道？只要是你做的，我一定都会吃光光的喔。」

    「如果姜芊学姊想吃的话，记得留一小口给学姊喔。」

    在这两个大男孩面前，她怎么儼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电灯泡？

 第三章 星座书说你是大剋星 (5)

    姜芊拎着提袋进去，任子扬乖巧地跟在她的后头，拖了张椅子到姜芊的座位旁，「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吃吧？」

    「我自己有早餐，你自己吃就好了吧。」姜芊把提袋放到桌上，任子扬喜孜孜地打开，用着网红开箱的方式介绍里头有多少好料的。

    「哈囉！观眾们好呀，今天要来开箱的是──噔噔！我们足球队队宠──楚轩宝宝亲手做的早餐！是不是看起来超级好吃的呀？」

    姜芊翻了个白眼，重叹一口气，「要这么吵的话，就回自己的座位吃吧。」

    「哼哼！才不要呢，难得可以跟你一起吃早餐聊八卦耶。」

    「现在又有什么八卦可以聊？」

    「你不就是最好聊的八卦吗？」

    闻之，姜芊皱眉，「真是谢谢你告诉我啊，还真的有被冒犯到。」

    「开开玩笑嘛！我没恶意，只是你这次『收服』的速度比想像中还慢呢。」任子扬拿起一个三明治，大口地往嘴里塞，一脸满足的继续说：「大家都说，姜芊是不是快不行了。」

    「我？」姜芊用着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任子扬，「明明就是叶亦城太难攻略了！」

    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又完美的姜芊，怎么可能快不行了？

    任子扬耸了耸肩，「你们配是配，但我觉得不太适合……噢，这三明治是真的好吃，你要吃吃看吗？」

    「就说了，我不会吃的！」姜芊一点也不想管三明治，继续追问着任子扬：「哪里不太适合？既然相配，又为什么不适合？」

    「男人的第六感。」

    「肯定没女人的准。」

    「我们楚轩宝宝跟你还更合适一点呢。」

    「什么『楚轩宝宝』？是你喜欢他吧？」姜芊说着，看见任子扬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又想起了学生会聚餐的事情，「……是说，你知道韩楚轩跟叶亦城是什么关係吗？」

    「哦，我知道啊，是情敌嘛。」任子扬笑着说，「这八卦确实热腾腾的，因为我也是今天韩楚轩来送早餐才知道。」

    「我要说的才不是这个！你知道他们是表兄弟吗？我从以前都没听说过这件事情……」这学校竟然有她不知道的八卦，怎么这么稀奇？

    任子扬愣了愣，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虽然没听说，不过我倒是知道韩楚轩在家好像不太好过，就是因为被亲戚欺负什么的……他们家开的餐厅，每个月的营收都会被老家收走，亲戚也常常去找麻烦。」

    「……你也知道得太细节了吧？不过那个欺负人的亲戚，也不一定是叶亦城他们家吧？」

    就算真的是他们家，也许都是大人间的事情，和叶亦城无关。

    虽然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却被她惦记在心里，甚至在意了起来。

    为什么有关韩楚轩的事情，都会被她牢记在心？难道她的老毛病真的犯了？几句的甜言蜜语就让她动摇，甚至惦念到连梦里都会出现对方的身影？

    如果可以，姜芊真希望自己能振作一点，别再这么容易被动摇了……

    「我们楚轩宝宝做的早餐真的超好吃，不过像我这样的小鸟胃真的吃不完……放到冷掉才吃的话，真是可惜了他的好手艺。」任子扬噘着嘴，一副感到可惜的样子，「这三明治还没放姜芊最讨厌的小黄瓜，甚至放了你最爱的蛋沙拉；可乐饼没有放你超级讨厌的洋葱，还有甜甜的玉米，超级用心的呢。」

    「我没跟他说我的喜好，他只是偶然猜到而已。」

    「什么偶然？这是命中註定吧？」任子扬留了一个三明治在盒子里，笑着对姜芊说：「你不是很相信那种又酷又玄幻的东西吗？什么星座啊、算命啊，女生都这样，只是你比较走火入魔了点。」

    「我才没有走火入──」

    「最后一个我就先不吃了，你自己看着办，不吃的话就留着，我训练回来会吃掉──只是，毕竟这是我们楚轩宝宝给你的爱心早餐，所以提袋你得自己还，我就不帮你这个忙了，毕竟比起你，我还是更爱我们老么一点！」

    任子扬用着欠揍的表情和语气说道，姜芊还没来得及回嘴，任子扬便「咻」一下地跑离了教室。

    ……不过只是恰好对到她喜好吗？这哪是命中註定？又哪是她的菜了！

    姜芊看着盒子里头剩下的早餐，嚥了嚥口水，她得继续坚持，要是真的吃了，就是收下了这份心意，只会让韩楚轩继续追求自己……不过，里面还真的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呢。

 第三章 星座书说你是大剋星 (6)

    「姜芊？你怎么看着食物发呆？」忽地，一道声音拉回了姜芊的神，她抬头一看，便见戴杏雨站在自己身旁。

    「早安，你今天来得特别早呢。」

    「说什么呢，都快打鐘了。」

    姜芊顿了顿，才发现已经要打迟到鐘了。

    原来她和任子扬聊了那么久吗？也怪不得他刚刚溜得这么快。

    「你今天的早餐好丰盛啊！看起来也好好吃！」

    「……啊，看起来确实满好吃的。」

    「嗯？你没吃吗？不然为什么也说看起来？」

    「我已经吃别的东西了，这是剩下的早餐……」不过是任子扬吃剩的。

    她该怎么向戴杏雨解释早餐的由来？这「八卦」可能得花一整个早自习才能解释清楚，接着还会被追着问一整天，接连几天更会被戴杏雨疯狂调侃。

    「原来是多的呀？刚好我没吃早餐，就让我帮你解决吧！」语落，没等姜芊回应，戴杏雨便拿走塑胶盒，边说着「谢谢姜芊」，边将里头的食物吃个精光。

    姜芊没有阻止，也不感到生气，反而要戴杏雨吃慢点，小心别噎着了。

    「趁老师进教室之前，我先去浇花吧。」姜芊离开座位，想着今天的小确幸到底会在哪里，然而，在走到花圃后，便发现已经有人帮忙浇水了。

    她眨了眨眼，疑惑地站在原地，班上有人说要帮忙吗？

    「应该是值日生吧。」她嘴里呢喃，也不疑有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一整天下来，姜芊没有发生任何的好事，可她也没有怀疑星座运势，毕竟星座只是个大数据的分析，偶尔还是会有不准的时候……

    虽说如此，还是感到一点点可惜。

    韩楚轩送早餐不算一件好事，毕竟他确实造成了她的困扰；至于有人帮忙浇花……这算是小确幸吗？

    她在心里再次感谢对方的举手之劳，而这件小事，也悄然地在她心里头默默扎根。

    沉沉睡去之前，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如跑马灯一样，一一浮现于脑海，而姜芊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原本寂静的房间──

    她突然惊醒，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差点忘了，还得还韩楚轩提袋！」

    ?

    即便「收山」了，姜芊依旧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会被身旁的人多看两眼，那些没有恶意的眼神大多是在欣赏她，她也不讨厌成为焦点的感受，因为自她有记忆以来，她一直都是别人的话题。

    「姜芊又拿了第一名」、「姜芊长得好漂亮啊」、「看，是姜芊耶」、「她就是那个交过很多男朋友的姜芊吗」等等，不论是哪一方面的讨论，她都不介意，更不会刻意理会旁人的目光，在听见别人的夸讚时，甚至会扬起笑道谢。

    只是，即使如此，当她走到一年级的大楼时，依旧感到不太对劲──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没有一双眼睛是不看着自己的！

    ……以前也没能引起这么大的关注，她最近应该没干什么坏事吧？

    还没走到一年十二班的正门口，姜芊就见门口的两个女孩看着自己咬耳根，似乎是没意料到她会停在自己的面前，女孩们愣愣地看着姜芊，一动也不敢动。

    会用着这种的表情看着自己，通常只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她们是她最忠实的粉丝，看到她彷彿看见女神降临；其二是她们讨论的是关于自己的八卦，而且还是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不实谣言。

    不过，那都不是重点，她也不在意。

    姜芊扬起和蔼的笑，礼貌地问道：「不好意思，能帮我叫一下韩楚轩吗？」

    「啊……好。」语落，两位女孩跑进教室，没过几秒，韩楚轩便出现于姜芊面前──他睡眼惺忪，走到门口时还打了个大哈欠，当发现找他的人是姜芊，又惊慌地闭起嘴，站得笔直的同时，双手还紧贴着大腿外侧。

    「不用站得那么直，我又不是来训话的球队学姊。」

    「姜芊学姊……」韩楚轩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还真的跳得特别快，「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

    「别想太多，我只是来还保温提袋的。」姜芊将提袋交给他，正准备离去，韩楚轩语带慌张地叫住了她──

    「姜芊学姊！」

    姜芊背对着韩楚轩，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当听见慌张又失落的语气，心却莫名漏了半拍……她是怎么了？真的疯了吗？

    如果转过头，看见的也许不是一个比她高大的男孩，而是一隻丧气得垂下头和眼眸的拉不拉多。

    「怎么了？」姜芊微微蹙着眉，强装镇定地回过头。

    「你最后有吃早餐吗？」

    闻之，姜芊嚥了嚥口水，本想马上回应，却又说不出口，良久才回应：「……没有。」

    她在心虚什么？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啊！

    「后来我认真思考，决定跟学姊道歉。是我太唐突了，没想到你可能会不太舒服，真的很抱歉。」

    「倒是不用这么严肃，我没有很生气。」像是这么猛烈的追求，她也不是没见过，更知道韩楚轩并没有恶意，「我没有因此讨厌你，但也不希望你继续追求我。」

    她想乾脆俐落地断了感情，可即使语气真诚严肃，却不敢与韩楚轩对视。

    「你就这么确定，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是的，你绝对不是我的正缘──我也绝对不会喜欢你。」姜芊深吸一口气，当鼓起勇气抬起双眸时，也没有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而是看着他的鼻梁，像是真的有正视他一样。

    有些事情，即使物换星移，也万古不变。

    像是神秘的占星术或是星座学，大至大胆预言国家的兴衰，小至引导个人的心理，即使没有现代科学的佐证，它也流传了上千年，具有一定的可信度。

    姜芊相信，世界万物的变化与遭遇都早已註定，她也是如此──

    直到现在依然天真浪漫地相信，天上的星星，一定会实现所有的愿望。

 第四章 颳风下雨也坚定不移 (1)

    自姜芊有记忆以来，她的父母就时常不在她身边，不是在公司就是出差。即便如此，她也不感孤独，因为她的身旁还有许多人陪伴她，况且，她的父母也非常爱护她，会时常与她通电话和视讯，出差也不忘带礼物给她。

    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拥有满满的爱，不论是父母、保母、管家又或是老师或同学，没有一个是不喜欢她的──直到国小即将升上二年级的暑假，姜芊总算遇到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

    这个「不喜欢」不算上单露，因为姜芊一直都不觉得单露讨厌她，只是彼此天生性格不对盘，导致看起来常常争锋相对罢了。

    所以，那个「不喜欢她的人」，实在让她太过印象深刻了。

    为了陪放暑假的姜芊，她的父母刻意减少工作，增加与姜芊的亲子时光，也趁着这时间，带姜芊参加各种聚餐与聚会。

    「你们好，我是姜芊！」

    姜芊笑咪咪的与新搬来的邻居打招呼，光是如此，就收到了成堆的称讚，不是夸她可爱，就是夸他有礼貌，在进屋之后，更是被塞了几个糖果到手上。

    姜芊观察着邻居一家，发现与她们家一样，都是一对父母带着独生儿女，而且他们的独生子，似乎也与她的年纪相仿。

    「你好，我是姜──」

    「我知道，你刚刚说过了。」男孩硬生生打断她的话，很明显地就是在生气，「可以不要跟我说话吗？」

    「你说话好直接喔！」此刻，姜芊依然笑咪咪的。

    「因为我讨厌你。」男孩噘着嘴，不满的模样实在难以亲近，让姜芊也不敢随意招惹，正打算默默离开他身旁时，两边的父母却要两人一块玩，要到旁边玩玩具，还是牵着手到外头的公园都行。

    姜芊向来都是个听话的孩子，而男孩也是，不敢忤逆的两人，在一旁坐久了，默契地一起往公园移动，只是一个坐在鞦韆上，一个蹲在沙坑里。

    「你还在讨厌我吗？」

    「就是因为你们家，让本来答应我要去电影院的爸爸妈妈取消行程。」

    「噢……抱歉。」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会很失落难过。

    「不需要抱歉，毕竟事情都发生了。」

    「那我该怎么办？送你三张电影票？」

    「不需要，你只要离我远远的就好。」

    「我只想让你别生气。」坐在鞦韆上的姜芊走到他身旁，再次向他释出善意，「应该说，我想跟你当朋友，可以吗？」

    姜芊听保母说过，她只要扬起笑容，就能实现任何愿望，因为她实在太可爱了，一定没有人能抵挡得了。

    然而，事实证明，这世界上还是有人不吃这套的。

    她的幼稚园同学单露看见她笑着撒娇，翻完白眼后还是会妥协，跟这个人不一样。

    「我才不要勒，你是哪来的怪咖？」

    人生第一次被拒绝的姜芊瞬间石化，决定再也不理这个没礼貌的人，可在黄昏时，他们还是被迫手拉着手，一起回家吃饭。

    第二天，姜芊一家又过去拜访，两人又「自然」地被大人们安排独处，为了不让气氛尷尬，姜芊还是决定多找他说点话。

    「你家也会摆鲜花呀？我家也会耶！」姜芊看见桌上的红玫瑰，忍不住惊叹道，「我超喜欢花的，尤其是玫瑰，配着动人的爱情故事，会让人更加喜欢！」

    「昨天就放在那了，而且，那确实是我爸送给我妈的。」

    「喔？爸爸送花给妈妈？好浪漫！」姜芊语气激动，眼睛彷彿冒出爱心。

    男孩哼了声，在第二天，姜芊依旧没离他更近一点。

    这社区没有多少同样年纪的孩子，也很少有两个家这么常聚在一块，他们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对方，花了不少时间磨合脾气，在暑假的尾声，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姜芊甚至觉得，她认识这么多个朋友，都没有一个和他一样，明明是与自己是性格迥异的存在，却能如此相像又了解。

    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契合呢？姜芊想，他一定会是她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听说你暑假后会来我们学校读书？」

    「但不能跟你同班，好可惜。」

    「要我降级是不可能的，但也许……你认真读书能够跳级？」

    「嗯……我觉得我满聪明的，应该有机会。」他认真思考后，下定决心道：「那就这样决定了！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的！就算不一定是同个班，至少最后可以一起毕业！」

    「一起毕业吗？哈哈！你想得好远喔……」姜芊掰了掰手指一算，要毕业的话还要四年，等于还要再过四次的新年和八次的寒暑假，光想就觉得好久。

    「会吗？我都还没说国中还有高中的事情呢。」

    「我们会在一起这么久吗？」

    「为什么不会？」男孩皱眉，用「你问什么废话」的认真表情看着姜芊，「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吧？」

    他用着一点怀疑都没有的语气说着，她又怎会不信？

    只是，据她的了解，许多感情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走散。在漫画与电视中，光是「毕业」就能拆散志同道合的朋友，所有原本看似难能可贵的情感，在面对人生转捩点时，往往都变得不堪一击。

    姜芊轻笑一声，总觉得自己比小一岁的男孩，还要成熟很多很多。

    「我们要怎么永远在一起啊？」

    「还能怎么办？不然……我们向流星许愿好了！」

    「流星？许愿？」

    「你不是最爱看浪漫的电影吗？不知道流星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吗？」男孩一边说着，一边拉起姜芊的手，望向天空，「因为很难遇到流星，所以只要在看到流星的时候许愿，它就会实现你的所有愿望。」

    「……真的喔？星星这么厉害？」

    「对啊！你知道宇宙有多大吗？我们地球在宇宙中，可能连一粒沙都不是，何况我们人呢？我们这么渺小的人能看见流星，本身就是一种奇蹟吧。」

    姜芊不懂天文，可她依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想到，他们还真等到一颗流星划过──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如果姜芊不小心迷路了，也要让我马上找到她！」

    「喂！怎么是我迷路？你才会迷路勒！」

    「别急着回我啊！你怎么不说你的愿望？来不及了啦！」

    她错失了许愿的机会，也没能等到第二颗流星。

    更没想到，现在还牵着手的人，隔天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她说中了，是他迷路了……而她没有流星的帮忙，尔后几年，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

    在这公告一下：上一章有新增内容，目前已经是修改后的版本！

 第四章 颳风下雨也坚定不移 (2)

    这一阵子，在姜芊到校之前，就已经有人把花圃打理好了。

    姜芊想不透，她已经是班上挺早到校的人，到底是谁抢在她之前用好的？

    她想过，会不会其实没人帮忙，花圃里的泥土之所以会湿掉，都是因为晨间的露水，可这个猜想并不成立，因为当她仔细观察，便发现浇水器有别人使用过的痕跡，甚至还帮忙施肥，把花圃照顾得非常完美。

    所以姜芊十分肯定，一定有人在她来学校之前，替她照顾好这些花。

    「戴杏雨，你觉得是教室外头的花先开，还是我的桃花先开？」姜芊趴在桌上，看着外头晴朗的好天气，用着颇为严肃的语气问道。

    「你还想追求叶亦城？」

    「嗯？当然啊，他可是我的目标。」

    「我看你们在学生会的互动明明很平常……」

    「毕竟我跟他都是公私分明的人嘛。」不公私分明，又怎么把事情做好？叶亦城会这么受欢迎，甚至选上学生会会长，除了靠那张帅脸，一定还有极好的办事能力──不过，即使姜芊这么认为，也换来了戴杏雨的白眼。

    叶亦城公私分明？看来姜芊一点都不了解他──既然这么不了解，为什么要喜欢？

    为了追求他，姜芊做了什么努力吗？因为毫无道理的理由就下定决心，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分明是个傻子……但即使用着如此莽撞的态度，她依旧获得了叶亦城的关注，这一点才是让她最不甘心的。

    「怎么啦？难不成你觉得满天星会先开吗？」

    「反正如果是叶亦城的话，这朵桃花是绝对不会开的。」

    「你是多不信任我呀？我可是姜芊，有谁是我攻略不──」

    「对！你是姜芊，我知道，好吗？」戴杏雨忽地抬高音量，带着激动与气愤打断她的话，见姜芊吓傻了般愣着，才发现自己失态了，随后又恢復镇定地说：「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刻意追求他，就像你说的，你可是姜芊，倒追太降低自己的格调了。」

    闻之，姜芊笑出声，「在谈恋爱这件事上，没有高低之分，也没有格调的问题吧？何况我可是身经百战、交过十个男朋友的人，和叶亦城这种别人眼里的白月光不一样。」

    虽然叶亦城有着「男版姜芊」的称号，但仅限于外貌以及成绩，没有将恋爱经验算进去，一个是交过十个男友的姜芊，一个是声称没有交过女朋友的叶亦城──在这方面，两人实在是天差地远。

    「是啊，你可是恋爱界的老江湖，只是到现在都还没把初吻交出去，真不愧是姜芊老司机啊，听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禁佩服起来了──」

    「唔……那是因为他们都很纯情好不好！要不然，如果我成功追到叶亦城，就主动献上我的初吻──毕竟都是最后一个男朋友了，身为我真正的白马王子，他可以获得我主动献出的香吻一枚！」

    戴杏雨翻了个大白眼，重叹口气后便离开座位，独留姜芊留在位子，「去好好照顾你的花吧，我要去等等上课的教室了。」

    「你别不理我嘛──」见她逕自离开，姜芊慌忙地追上，两人肩并肩走在一起，经过方恩琪的班级时，姜芊往里头一看，依旧没见她的身影。

    方恩琪已经消失整整两个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种不管用任何方式都连络不上的感觉，实在糟糕透顶，即使下意识地逃避，却又在无数个夜里时常想起而感到痛苦不堪──所以，她习惯将所有的回忆尘封在心底，直至今日，曾经让她难以忘怀的记忆也已经抹去了一半，她忘记了那个人的名字与容貌，即使后来想起，内心也毫无波澜。

    「你到现在都还没联系上方恩琪？」

    「你都联系不上了，我怎么可能联系上？」

    姜芊用沉默回应，而此刻沉重的表情，也被班级里的某个人尽收眼底。

    姜芊始终不觉得自己是个人生胜利组，在别人眼里，她过得一帆风顺又安然，可那些他人见不到的痛苦，也许一辈子都无法治癒。

 第四章 颳风下雨也坚定不移 (3)

    「牡羊们今天的整体运势有五颗星！努力了这么久，有好好静下心来，回头看看自己有多少收穫吗？也许今天的你，可以试着放松一些，回顾自己做了哪些事情，顺便来个配上甜点的小小检讨大会，并对自己说一声『辛苦了』吧！幸运数字是二，幸运色是橘色，祝牡羊们有美好的一天！」

    百年校庆将近，学生会没有忙得不可开交，反而全数都提早完成的工作，全员坐在办公室里间着纳凉。

    「学生会能提早完工，是百年校庆带来的百年奇蹟吗？」

    「明明我们少了个人，却还是提早把工作做完了，真是不可思议……」陈奕凯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还以为自己在作梦，「方恩琪学姊的工作量多到不可思议，我接手一半还能提早完成也好不可思议……」

    「你那一半里还有一大部分是我做的。」经过陈奕凯座位的徐景明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迈开大步地走向叶亦城身边，「既然提早完工，先开个庆功宴也没问题吧？」

    闻言，单露蹙起了眉，显然是持反对意见，「庆功宴？那是确定校庆没出任何问题才开的派对吧？」

    「不然别把这称为庆功宴，当作是庆祝提早完工的聚餐？」徐景明依旧笑着一张脸，丝毫没被单露的臭脸影响，「这一阵子大家都很努力，就算是前阵子的段考週，还是有很多人来把工作处理完，就趁今天犒赏一下自己吧。」

    比起获得单露的同意，能影响全员决策的人就只有叶亦城，明白这一点的徐景明没打算巴结单露，直接开口询问叶亦城：「你觉得怎么样？」

    「这学期总是有这么临时的饭局呢。」叶亦城轻笑，没打算反对，「我觉得去吃个饭也行，只不过要再找一个能容纳学生会所有人的地方……我知道的，也只有我舅舅家开的餐厅。」

    原本安静坐在角落的姜芊，一听见叶亦城说的话，马上抬起了头──

    那天的记忆还歷歷在目，不论是叶亦城对自己说的话，还是韩楚轩受伤难过的表情，都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据她打听来的消息，韩楚轩和叶亦城在学校没有任何交集，即使见到面也不会看对方一眼，两人形同陌生人般，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亲戚……但是那天，叶亦城亲切地向他打招呼，换来的是韩楚轩五味杂陈的表情，说不定，他是不想看见叶亦城……

    她不了解韩楚轩家的状况，她也没必要了解，可是一想到韩楚轩那时的模样，她就不想在这时还当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让他们家饱受困扰的亲戚，就是叶亦城他们家也说不定？

    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性，就足够成为她插手的动力了。

    哪怕真的是她想太多又鸡婆，她也不想坐视不管。

    「我觉得有个更好的地方可以去。」姜芊硬着头皮开口，向所有人提议道：「空间大还能唱歌，东西也很好吃……要不要参考一下？」

    不出意料的，一切都随着姜芊的计画进行，学生会又办了一次聚餐，而这次聚餐的地点是她熟悉的店家。

    在「收山」之前，姜芊几乎每个礼拜都会带朋友来唱歌，有着不用提前预约、就能随时开一间vip房的超高级会员，还因为父母和自己常来的关係，不管是店长还是服务人员都认识她。

    即使有一阵子没来了，姜芊今天也依旧开到了顶级包厢，服务生见到姜芊，各个都笑咪咪地与她打招呼，怎么看都知道她是这里的老熟客。

    进到包厢后，陈奕凯惊叹道：「第一次到完全没有菸味的ktv耶！」

    「这里保证绝对没有不良混混，禁菸也管制得很严格，大家可以放心。」

    「在这里消费应该不便宜吧？我好像没带这么多钱……」

    「我有这里的会员，会有折扣跟优──」

    「来这里哪次不是姜芊买单？姜芊不会故意带大家来高消费的店呀，又不是不知道其他人家里的经济状况都没她们家好？」戴杏雨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比谁都还兴奋，笑着和大家介绍餐点与环境，彷彿这里就像是她家后院一样，「好久没来了，不知道这时间还点不点得到巴斯克蛋糕跟马卡龙，啊！我等等想唱第一首歌，让我来暖暖场子吧！」

    虽然戴杏雨说的话也不全然是假的，但被硬生生打断，姜芊还是错愕地闭紧了嘴。

    她每次来确实都没让别人付到半毛钱，今天也会结这个帐，但不是因为看不起其他人的消费能力，只是单纯地想对朋友们好……但此刻姜芊却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和烂好人没什么不同，也许真没这个必要。

    聚餐进行到一半，姜芊像是自己喝闷酒一样，始终窝在包厢的角落，安安静静地独自喝着柠檬汁。

 第四章 颳风下雨也坚定不移 (4)

    这样的姜芊很少见，单露几乎不曾见她这模样，也难得主动坐到她旁边搭话：「你生气了？」

    明明是关心，怎么带有笑意？

    姜芊噘起嘴，轻叹口气，「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朋友说的话，根本是想招惹你吧。」单露嗤笑，「那不生气才怪。」

    「我可不像你，都用臭脾气待人。」

    「也因为这样，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敢招惹我。」单露喝了口水，斜眼看向一旁唱歌聊天的其他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叶亦城身上，「你还想追那傢伙？」

    「没想到你也是会打听八卦的人。」

    「我只是单纯好奇，叶亦城哪个地方吸引你。」语落，单露又逕自笑出声，「但这么问也有点问题，因为我也找不到你前十个男朋友的魅力之处。」

    「……你说话依旧这么尖锐呢。」

    「所以我就只是单纯好奇而已，以前我觉得你眼光独特，但现在这么符合大眾，反而让我有点担心，你是不是真的已经瞎了眼，才这么找交往对象的。」

    「……单露！你说话真的好讨厌喔！」

    「我更正，是什么让你的眼睛雪亮了起来，行了吧？」

    姜芊瞇眼瞪着单露，即使已经心浮气躁，却还是对她发不起脾气。

    姜芊从小就不觉得她们互相讨厌，更不会因为对方真的生气，反倒觉得彼此有许多相向之处，从另一个角度理解，刺耳的话就像单露独特的关心方式。

    「喜欢他，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她双手托着头，认真思考单露所问的问题，却无意间露出无比迷茫的神情，「我也觉得我应该是配得上他的人，他也给得了我幸福。」

    「……你才几岁，为什么对恋爱这么执着？」

    「正因为处于花样年华，所以才要尽情享受自由恋爱的感觉啊！」

    「什么自由恋爱？难不成你家之后还会逼你商业联姻？」

    「这倒不是……」姜芊说得小声，忍不住吐槽：「还真以为在拍电视剧？」

    她嚮往罗曼蒂克的恋爱，有一部分是因为从小看的电视与漫画，另一部分是觉得自己拥有许多东西，就差谈一场稳定的恋爱，再来最小的那个部分，是结合上面两个理由后，发现自己很像那些虚构故事里的女主角，人生被套上了某个狗血的公式。

    都曾有一个人，在她无比稚气的时候，闯入她的生命。

    与期盼流星会让所有愿望成真一样，也觉得魔法会在自己身上实现，因此，当她有了玄幻的信仰，才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我不想管你想做什么，但我不想接下来都看你哭丧着脸待在角落。」

    「……我该不会影响到气氛了吧？连你这种根本不想理会气氛好坏的人都发现了，其他人应该更不开心吧？」

    见姜芊心慌的样子，单露不悦地皱起眉头，没想到才一阵子没搭理姜芊，现在已经成了这副笨蛋模样。

    「我确实不管气氛如何，我是在担心你。」一直以来都直来直往的单露，在表达关心也不会拐弯抹角，如此直接的个性，姜芊实在讨厌不起来。

    「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抱歉啊，还让你担心了。」

    见姜芊立即恢復原状，还笑嘻嘻地说着话，单露「嘖」了声，「原来你刚刚是装的啊。」

    「我就算坐在角落，也不会少观察现场的氛围。」姜芊伸了个懒腰，心情也放松许多，「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叶亦城吗？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他，但我相信他一定是我最速配的对象，倘若我们真的互相喜欢，我有自信可以谈一场细水长流的爱情。」

    「……你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闻之，姜芊扬起了一抹神秘的笑，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打开了「我的最爱」，秀出雾晨星的官方网站，上头「vvvip尊极赞助会员」的大字格外显眼，让单露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偶像说过，牡羊女和射手男是最速配的，我相信她绝对不会骗我！」姜芊没有一丝怀疑，把雾晨星的话当作圣旨一样对待，「所以我会照她说的，去交一个超级完美的射手男，就当作是我当了这么久的粉丝在交功课，嘿嘿！」

    单露认识姜芊这么久，自认颇为了解她，也悉知她沉迷星座的事情，但怎么也没想到，姜芊最崇拜还会花大钱抖内的占卜师竟然是雾晨星……

    「抱歉，我想到等等还有急事，得先走了。」单露一边说着，一边匆忙地将一张纸钞压在桌上，「我的份，不用找。」

    「我不介意聚餐的钱到底有没有平分啦，你不用给我没关係。」

    「我跟你一样，不喜欢欠人情……」单露提起书包，慌张的模样让姜芊露出疑惑的表情，可还没等她开口，单露便用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匆匆离开。

    走出包厢的单露也没停止脚步，反而加快走路的速度，激动的心跳声甚至快要淹没她的理智。

    她怎么也没想到，花大把大把的钱帮助她建立网站、让她有钱买广告增加曝光度、甚至从初期一直支持她到现在的忠实粉丝……居然就是姜芊。

    一回到家，单露打开自己经营的网站，查看后台的数据分析，那个稳居第一个「晨星的顶级粉丝」至今已经赞助几十万，而光从这名字，单露根本猜不到这个人的真实身分……

    她用所学的占星术提供迷惘的人想法，每当真的帮助到他人时，她总会感到无比的成就感，可是遇到这样疯狂迷信的粉丝，却变成她迷惘了。

    ……她该不会就是「带坏」姜芊的始作俑者？

    她以前从不为此迷茫，也认为自己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人，坚守的本分的同时也不会忘了底线──所以，她绝对不能看着姜芊继续盲目下去。

    既然你这么相信「雾晨星」，那就让我用这个身分，来导正你的想法吧。

 第四章 颳风下雨也坚定不移 (5)

    单露离开后，姜芊也没继续缩在角落，起身到人多的地方聊天唱歌。

    姜芊唱不到半首歌，叶亦城便悄悄地坐到姜芊身边，窝心地替她倒一杯热奶茶，两人因礼貌相视而笑的同时，恰好对上了姜芊所唱的歌词──

    「在茫茫人海里，我唯一望见的，是你温柔的笑靨。」

    也许是因为气氛使然，原本闹哄哄的场子瞬间安静下来，过了几秒后，所有人十分有默契，长长「哦」了声，姜芊尷尬地低下头，而叶亦城则是露出害臊的模样，笑着要大家停下来。

    是因为见过各种大风大浪了吗？姜芊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平静的心跳──为什么在对上眼的瞬间，她没有感到怦然心动，内心反而毫无波澜？

    就算身旁的人都在调侃，她也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甚至在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礼貌道谢后，会换来其他人这么大的反应。

    「好啦好啦，别闹了！你们看，姜芊都害羞得不唱歌了！」

    她才没有害羞呢。

    姜芊没有将心里话说出口，而是在抬起头后，恢復原本元气又开朗的样子，继续唱歌聊天。

    大家玩得比上一次还要尽兴，尤其是一年级的成员们，嚷着国中和高中的压力差好多，所以一找到放松的机会，就想尽情地玩一番。在聚会的尾声，徐景明说着学校里的七大不可思议，一大群人仔细地听着，姜芊则觉得自己的体力追不上大家，又悄悄地坐到最边缘的位子。

    姜芊以前总是派对里最吵闹又最耀眼的存在，可现在的她一点儿也不想出风头，甚至坐到角落，享受着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在自己身上的放松感。

    她不禁感慨这巨大的转变，也确定自己真的「收山」成功了。

    这该不会就是今天星座运势所说的「收穫」吧？当她停下脚步回头望，确实与过往有所不同，正朝着自己所想的方向前进。

    这么一想，姜芊心情又好上了几分，可清间的时间并没有维持太久，姜芊与自己的「小小检讨大会」才进行到一半，便有个人端着一杯果汁，「再度」坐到姜芊的身旁。

    这一次，两个人还靠得特别近。

    「我看你今天不怎么开心。」叶亦城温柔的神情和带有磁性的嗓音实在太犯规了，即使没有心跳加速，姜芊的耳根子也痒了起来，下意识倒抽一口气。

    「没有呀，我只是不想抢大家的麦克风而已。」

    「是这样吗？我看连单露都去关心你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那么担心的样子呢。」叶亦城轻笑着说，姜芊想起单露那张一号表情，也忍不住笑出声。

    「那傢伙的表情明明从来没变过！」

    「她在知道方恩琪转学的时候，也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叶亦城一提起方恩琪，就让姜芊瞬间收起了笑容。

    「她应该跟我一样，都很担心恩琪怎么了。」

    「你跟她很要好吗？」

    「恩琪是我国中在班上最好的朋友，我来学生会之后也受到了她不少的照顾……她突然消失的那天，我们明明还一起在学生会赶工的，我却连她怎么消失的都没有头绪。」与姜芊苦恼的样子对比起来，叶亦城的表情显得怡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据我所知，是她的家人有其他的安排，好像已经搬去国外了。」

    「国、国外？哪里？你怎么会知道？」

    「从班导师那里听来的，我也不确定。」叶亦城耸了耸肩，「恩琪是个聪明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一定都能够自己处理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虽说叶亦城看起来确实能从其他的管道知道学校里的大小事，但是，怎么可能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可是学校里的八卦大王耶！

    再说……还有一个诡异的疑点。

    「我相信如果有什么事情，恩琪都能好好解决啦！我相信她！」姜芊笑着说，也如他所安慰的话，露出了开怀的笑容，「听你这么一说，我也终于放下心里的大石头了。」

    「那就好。」叶亦城露出宠溺的微笑，伸出了手，轻轻抚摸姜芊的头，只可惜，曖昧至极的动作维持不到一秒，粉红泡泡都还没被爱情邱比特吹出来，就被忽然瑟缩的姜芊肆意戳破──

    「谢谢你的安慰。」姜芊自然地往后坐了一些，拿起桌上的果汁，要与叶亦城乾杯，「包厢时间差不多要到了，等等一起去收拾东西吧。」

    叶亦城愣了愣，没想到姜芊居然会对自己露出那营业般的招牌笑容。

    看了真是厌烦。

    然而，他没有展露出丝毫不悦，反倒说出了与所想完全不同的话──

    「姜芊，我喜欢你。」

    甜蜜又柔情的告白仓促简洁，仔细一听，他的声音好像还有些发颤。

    叶亦城猝不及防的直球攻势，让姜芊的笑容变得僵硬，错愕地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的氛围适合告白吗？

    她这辈子收过无数个告白，这肯定能名列最唐突的前三名。

 第四章 颳风下雨也坚定不移 (6)

    「你不是也……喜欢我吗？」先别说那试探的语气，说着这句话，为什么要用着彷彿在诱惑人的表情，还对她曖昧地拋媚眼？

    这个人肯定是从少女漫画穿越过来的男主角吧？

    虽称不上油腻，但免不得的还是有些俗套……

    「我确实满欣赏你的，我甚至觉得你一定是我的真命天子。」姜芊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给她看雾晨星的星座命理网站，「你看这里写的，牡羊与射手就四个字──天生一对！」

    「那──」当叶亦城以为自己告白成功时，姜芊却站起身子，打断了他正在说的话。

    「但在答覆你之前，我有事情要先确认。」姜芊拨弄了一下头发，扬起自信的笑，「在那之前，先等等我吧。」

    见姜芊迈步离开，叶亦城心中的警铃大响，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

    他有预感，不能就这么放姜芊走，一定要听见她答应才可以！

    「接下来，我会正大光明地追求你。」叶亦城的话，刚好落在歌曲结束的瞬间，彷彿全场瞬间安静下来，都是为了给他一个浪漫的告白气氛。

    所有人看向叶亦城与姜芊，可这台词与画面，却与他们认知中的不太一样──他们确实感觉得到两人之间曖昧的氛围，但他们以为，是姜芊在主动追求叶亦城，根本轮不到叶亦城追求，甚至像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表白。

    毕竟，叶亦城看起来就是个不懂恋爱、也确实没有任何经验的母胎单身，甚至有人调侃，叶亦城要是真的谈起恋爱，一定是个笨拙的直男，连牵个手都会脸红的存在。

    「你不想继续暗恋我了吗？」姜芊旋过身，故意露出惊喜的模样，「我会拭目以待的……如果成为你的初恋，一定会在学校造成不少轰动吧？到时候可不能像我前几任男朋友一样，吓得不敢走出教室喔！」

    ……所以，姜芊没打算答应？他还真的要花费时间公开追求她？

    叶亦城愣在原地，接着迎接他的，是学生会其他人八卦的眼神，彷彿即使聚餐结束，也没有半个人要放过他一样。

    在十几个人热情的目光中，叶亦城望见的，是表情与眾不同的戴杏雨。

    先是愤怒地瞪着他，最后，眼角闪过泪光，转过身离开包厢。

    「戴杏雨？」正在结帐的姜芊，看见快步经过自己的戴杏雨，惊讶地叫了她的名字，「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戴杏雨虽面有难色，可还是强忍眼泪，冷静等着姜芊的下文。

    「方恩琪突然消失的事情好像有点奇怪……」姜芊逕自说着，可光是听见「方恩琪」这个名字，就让戴杏雨没心思继续听下去。

    她紧咬着唇，冷冷说了句：「你没看见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吗？」

    「咦？」姜芊见她低着头，语气又与平常不同，总算发现到异常，「抱歉，这件事情太紧急了，想快点跟你说，所以没注意到……你怎么了？」

    「明明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关心的却不是我，而是那个消失了那么久的方恩琪……」戴杏雨深深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后，才抬起头，向姜芊道：「姜芊，我的生日要到了，你会帮我庆生吧？」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当然会跟你一起过生日。」

    「那就好，刚刚我跟学生会的朋友们讨论好了，我生日那天也想在这里开派对。」以前戴杏雨要拜託这种事情，总会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向她撒娇，可这次，她就像是在命令她一样，语气没有过往的温柔可爱，反而异常冰冷。

    「你想开多大的包厢？」

    「比今天更大的，因为是我的生日……拜託你嘛，姜芊。」

    她从不会让戴杏雨对她失望，这一次，她也不想扫了戴杏雨的兴。

    「知道了，我马上跟柜台说……你别不开心了，好吗？」姜芊摸了摸戴杏雨的头，而见她答应，戴杏雨这也才露出笑容，抱紧姜芊。

    「我就知道，这世界只有你会对我这么好！」

    对她来说，戴杏雨是一个特别的朋友。

    是一个性格与「当年的他」相似，甚至把她当作全世界的朋友。

    姜芊始终记得她们做过的约定，她们会成为扶持彼此一辈子的存在，不会有秘密、不会有隐瞒，更不会离开对方──所以现在的她，只是在维持这段友情。

    而且，也不过是花一点钱帮她庆生。

    有些关係，即使颳风下雨，也坚定不移。

 第五章 亙古不变的是你的心 (1)

    「唉呦？我也没听闻恩琪的事，校方高层是跟我说恩琪休学，之后也不会回来……我也觉得很唐突，那么乖的孩子，怎么会突然休学呢？据我所知，她的家庭状况也很稳定，根本不可能会说走就走。」

    「其实我一直在找恩琪，因为除了我以外，身边的朋友也都连络不上她。」

    「我还以为孩子们间会知道点什么呢。」

    「没事的，筱乔舅妈，如果我打听到什么会马上跟你说。」

    当姜芊掛断电话那刻，表情变得比方才更加凝重，这件事情也让她越来越不解──若叶亦城的消息来源是校长或学务主任那就算了，但他们的班导师可是她的亲舅妈，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所以他在骗人？为什么要骗她？单纯想让她心安吗？

    姜芊越想，越是没有头绪。

    ?

    「牡羊们今天的整体运势有一颗星！今天是牡羊座的大凶之日，请小心行事，遇到不顺遂的事情也不要灰心，要记得，人生漫漫，一天无法决定一生的成败！幸运数字是九，幸运色为红色，祝牡羊们有愉快的一天！」

    久久才一次的一星运势，让姜芊从一早就提心吊胆，就怕属于她的灾难会在下一刻降临──而她怎么也没想到，越害怕的事情，反而越容易出现。

    不对，应该说她早就知道了，所谓吸引力法则就是这么回事。但是，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担忧，心想一百种可能发生的衰事，并提前思考如何应对，可人算不如天算，她就是没料到会发生这种荒谬的事。

    「您说报名表没有交出去？」身为班代的姜芊紧紧皱起眉，她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她还记得她交运动会比赛项目报名表的那天，先是拿到办公室给班导师签名，接着又拿去和体育老师确认……最后直接送到体育室去的呀。

    流程没有问题，也不可能中途不见，肯定不是她的问题。

    「老师，我确定我有交出去。」

    「但事实是什么？校方根本没收到，体育室的人特地到办公室来臭骂我一顿，我难道要护着你？我连见你亲手交出去都没有！」

    「害得老师被误会是我的问题，不然我现在直接去体育室确认吧，如果有需要，我会马上重新填一份交上去。」

    班导师用力揉着太阳穴，气得要命，连呼吸都不规律了起来，「如果你一开始就把事情办好，我有必要受这些气吗？我看你成绩优秀、能力也不差，才直接让你担任班长，但你没一件事情做好，反而变成最不省心的问题学生，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姜芊鲜少挨骂，被这么忽然地骂起来，反而不知所措，吓得紧闭起嘴，不敢吭声半句，满腹的委屈也不打算倾诉了。

    「你升上高二到我的班，每个处室都盯上我，就连校长也不放过，是逼我提早退休吗？啊？我一把年纪了，还得受你惹来的这些气，我干什么了啊我？」

    办公室里都是姜芊班导师的怒骂声，当他停下嘴时，空气也彷彿凝结了起来，变得鸦雀无声。

    忽地，一声清脆的「报告」打破寧静，没注意到气氛不对劲的韩楚轩走向了他们，与姜芊对上眼时还愣了愣，没想到他们会在导师办公室里巧遇。

    但是……她的表情为什么这么不对劲？

    「老师，这次考卷的成绩都登记完了。」韩楚轩站到姜芊身旁，把手中的考卷交给面前的老师，接着斜眼上下打量着姜芊。

    对方接过后，随意翻阅了几下，嘴里碎念着「他怎么又考这个分数」，最后将考卷摔到办公桌上，冷声道：「你可以走了。」

    「等等你要上我们班的课，我是来帮你拿课本跟麦克风的。」

    「在旁边，自己拿，没看到我在忙吗？」

    韩楚轩点了点头，到一旁整理上课用具，也故意将动作放慢。

    那刻意的程度，让姜芊看见，都忍不住出声叹气。

    「老师，我具体做错了什么，要不要乾脆条列出来，我写个悔过书给您吧。」姜芊有气无力的声音，在他眼里就像是不屑与漫不经心，让得他更加气愤，不由自主地拉高音量。

    「姜芊，这是你面对师长该有的态度吗？」

    老师的声音一大起来，韩楚轩马上回过头，对着他说：「老师，我找不到一年级的数学讲义！」

    「就在旁边！旁边！那里！看到了没？」

    「报告老师，我没看到！」

    老师拍了下桌子，马上转过身去找，还一边碎念着韩楚轩的笨拙。

    趁着老师找书的空档，韩楚轩再度抬眸，不再悄悄偷看，而是正大光明地望着姜芊，两人再度对视，韩楚轩终于解读出她眼里的情绪。

    「这里，拿去！」花了点时间找课本，老师也刚好冷静下来，回到座位时，便摆了摆手，向姜芊道：「你也离开吧，去跟体育室的人确认清楚，别再给我添乱了。」

    「知道了，谢谢老师。」姜芊微微鞠躬，与韩楚轩一同走出导师办公室。

    两人肩并着肩，韩楚轩刻意配合着姜芊的步调，静静地走在她的身边。

    姜芊的表情冷静，脑筋一片空白，连思考这件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的力气都没有。

    韩楚轩见她失了神的丧气模样，也不知道能替她做些什么，甚至觉得，光是能走在姜芊身旁，就已经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是，他也不甘愿只是如此。

 第五章 亙古不变的是你的心 (2)

    「姜芊学姊，校庆过后……我能来问你功课吗？」

    他的声音让姜芊回过神，在姜芊的脑袋恢復运转后，她的眼睛才比方才还更有神一些，「我还以为你不需要了。」

    「因为上次姜芊学姊说的话，让我有点丧气，所以花了些时间重整心情。」韩楚轩叹笑，「我并不是在埋怨姜芊学姊，只是我现在才终于鼓起勇气，能够好好面对你。」

    「我有听说，从那之后，你在足球队就是个无情的踢球机器人，笑的次数屈指可数，还几乎把时间都泡在团练上，让教练很担心你的身心状况，班导师还很头痛，因为你的成绩又比以前还要糟了。」姜芊面无表情地「报告」出他的近况，让韩楚轩有些愣着，没想到姜芊会这么关心他。

    可当他这么想的同时，姜芊就像是会读心一样，又开口道：「这些都是任子扬告诉我的，他偶尔就会碎念我几句，说我对你太狠了。」

    「啊……子扬学长。」韩楚轩呢喃着他的名字，没想到任子扬不论是在球场上还是球场外，都是最佳助攻王，在他失落的这一阵子，还不忘在姜芊面前帮他刷刷存在感，让她别把自己忘得彻底。

    「抱歉，我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只是想要你认清事实，我们可以当很要好的朋友，身为你的直属学姊，我也能帮你复习功课，但是如果你想要我和你交往，我──」

    「我知道，我已经想通了。」韩楚轩打断姜芊的话，在走廊川堂，他停下了脚步，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姜芊，风吹拂过树梢发出的声音，彷彿是为了掩盖碎掉的心脏跳动的异音。

    就连表情，韩楚轩都控制得无比完美。

    即使他努力地想让心百折不摧，也不能掩盖曾经受过伤的事实，只要他还喜欢姜芊，就没有任何方法可以保证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不过没关係，他可以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痊癒。

    「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即使你不喜欢我无所谓，也许我也能和子扬学长一样，成为你最要好的朋友之一。」

    「……你真是一个奇妙的人，换作是别人，早已经扭头就走了。」追求她的人无数，但喜欢这么久的，韩楚轩还真的是第一个。

    虽然有一部份的原因是，过去与她告白的人，不是马上被拒绝就投降，就是答应之后，交往十天就说不喜欢她了，所以根本见不到长久的人。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先离开的。」韩楚轩的语气正经，就如骑士对公主立下誓约，将自己的一辈子都赌了进去似的，并非随口说说，「如果我不小心迷路了，你只要大声呼喊我的名字，我就会马上出现。」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如果姜芊不小心迷路了，也要让我马上找到她！」

    韩楚轩所说的话，与十年前的男孩的诺言重叠在一起。

    是心醉，更是心碎。

    更是她一直搁在心底，想随着时间遗忘的，最大的宝藏。

 第五章 亙古不变的是你的心 (3)

    「姜芊，我已经帮你找到你们班的报名表了，看样子是体育组登记名单的时候遗漏了。」叶亦城拿着已经变得有些破烂的报名表，快步走进学生会的办公室，「体育组甚至盖章了，但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问题，被放到登记完毕的资料夹里。」

    「啊，没想到还真的是他们那里出了问题。」姜芊看见那张许久不见的报名表，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停下手边翻箱倒柜的动作，「我还以为真的是我记错了，不小心放在学生会，谢谢你……」

    「不客气，你赶快交过去体育组吧。」

    姜芊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问道：「不过你都特地去体育组了，怎么没顺便帮我交？」

    叶亦城愣了愣，笑着解释：「抱歉，我一看到报名表太激动，就连忙拿过来给你，没想那么多。」

    「这样啊……我也只是问问而已，报名表还是由我亲自交去，顺便道歉比较好，再次谢谢你，叶亦城。」语落，姜芊离开学生会办公室，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方才，姜芊就怕是自己记错了，其实她根本没把报名表交过去，甚至遗落在最常待着的学生会办公室，于是，她趁空间时间到学生会，翻阅最近使用过的资料夹，检查有没有报名表的身影。

    就像是知道她在这里一样，叶亦城恰好进到办公室，在知道报名表遗失的事情后，便说他恰好要去体育组一趟，能替姜芊问问。

    没想到花不到五分鐘，叶亦城就替她找到遗失的报名表。

    他就像是专属于她的幸运星，好似没花多少功夫，就替她把问题解决。

    姜芊走到体育组的办公处，看见上头掛着「下午一点至三点没人」的告示牌，微微蹙起了眉──现在是下午两点半，办公处直到现在都还是锁着的，叶亦城刚刚真的有来体育组吗？

    如果他没有来，那么报名表又是在哪里找到的？

    姜芊脸色一沉，第六感告诉她，叶亦城又对他说谎了。

    但是，为什么又要说谎？这是吸引她注意的手段之一吗？在大家眼中闪闪发亮、毫无缺点的学生会长叶亦城，会不会其实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而那一面，甚至黑暗到连她都摸不透──当然，这也只是感到毛骨悚然的第六感告诉她的，现在她并没有任何有用的证据能证明这点。

    处理完报名表的事情，已经是下午五点。姜芊总觉得今天过得特别漫长，当听见放学的鐘声响起，姜芊长叹一口气，若现在的精力能像游戏一样，以数据的方式显示在自己头顶，那她的头上现在肯定掛着一个赤色的「0」。

    她已经精疲力尽，毫无战斗力了，如果可以，她多想马上回到家，扑在房间里的懒人骨头上，听雾晨星最新一期的podcast。

    「姜芊学姊！」在姜芊上车之前，韩楚轩跑到了她的身边。与此刻的姜芊相反，韩楚轩即使气喘吁吁，仍带着阳光的笑，那灿烂的笑顏似乎还会发光一样，充满活力；而姜芊内心平静，满脸写着疲倦，别说要露出营业般的笑容了，光是有力气走路，都已经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了吗？」

    「姜芊学姊明天有空吗？我有一场重要的比赛，想邀请你来看。」

    姜芊鲜少关注体育竞赛，足球也不例外，别说看现场的比赛了，连在手机上看转播都没有过。

    「我对足球不太了解，可能看不太懂。」

    「没关係，姜芊学姊只要看着我就好了……不对，只要看我进球，跟子扬学长他们一起拿下市赛冠军就可以了！」韩楚轩挠了挠头，笑得靦腆，「我想展现自己最帅气的一面给你看，不让你只是继续听说我的事情，更不是想起我的时候，只记得那些不及格的数学考卷。」

    闻言，姜芊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是个有话直说的人。我能去看你比赛，因为我今天已经听任子扬说了，你只要成功邀请我去，就会帮全队的人做早餐对吧？」

    「……没想到学长连这种事情都跟你说。」

    「所以，为了让你们顺利赢得比赛，我会去的。」姜芊发现，不只打哈欠会传染，连好心情也会。见韩楚轩热情又有活力的模样，她像是被感染了一样，扬起浅浅的笑，放松了不少，「记得早点睡觉，明天别睡过头了，我先走啦。」

    「好、好的！姜芊学姊，路上小心！」

    姜芊坐进轿车里头，正准备离开，韩楚轩又轻轻敲打车窗，拦住了她。

    「学姊，今天辛苦了。」韩楚轩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太妃糖，放到姜芊的手心上，「吃点糖果，心情会好很多的。」

    「谢谢……」

    她关上车窗，看着手里的太妃糖，又想起了陈旧的回忆。

    会喜欢上太妃糖，是因为她以前的邻居家有很多，而从没吃过太妃糖的她，一吃就忘记不了那甜腻的滋味，每天都和当初最要好的朋友吃到被父母挨骂的程度，而最喜欢的甜食也在那之后，从沾了糖粉的水果软糖，变成有着焦糖香气的太妃糖。

    「小姐真受欢迎。」

    姜芊笑了笑，答应道：「林叔，你怎么每次都这样说？」

    「林叔从小照顾你到大，当然有发现小姐身边一直有很多朋友！真正的朋友不会随便离开，即使有些人註定是过客，但会一直在小姐身边的，一定是真心喜爱你的。」

    「唔……怎么这么突然地说这种事？」

    「嗯？那个男孩子，不就是之前小姐的朋友吗？」

    「咦？」姜芊皱眉，一脸疑惑，「谁？他是我上高中才认识的朋友。」

    他不是那个总会拉着姜芊一起到公园玩，后来突然消失不见，让姜芊哭得唏哩哗啦的小男孩吗？

    「十年前只搬来我们家旁边两个月，那个韩先生的儿子……」林叔一时之间想不起他的名字，可光是简短的一句话，就让姜芊愣愣地从回忆中翻找出那个被她遗忘许久的名字──

    没错，就是他，她总算彻底想起他的名字与模样了。

    韩楚轩，佔据姜芊两个月生命，就让她到现在都难以忘怀的朋友。

    好不容易忘得差不多了，为什么又出现在她身旁？还不在一开始就告诉她真实身分？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用着各式各样的理由接近自己，还说喜欢她……他明明早就认出她了！

    「我们现在的感情，没有以前那么好。」姜芊的声音微微颤抖，鼻头一酸，也不知道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心力交瘁，还是现在衝击太大，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变得红通，还忍不住泛泪。

    今天，果然是最糟糕的日子。

 第五章 亙古不变的是你的心 (4)

    「牡羊们今天的整体运势有三颗星！请提防小人的诬陷，如果不幸遇到衰事，要记得证明自己的清白，别被有心之人利用！但是，今天的你也能收获幸福，请好好把握每一个守住缘分的机会！幸运数字是七，幸运色为粉红色，祝牡羊们有愉快的一天！」

    「比赛都要开始了，姜芊怎么还没到啊？她的早餐都要放凉了！」任子扬吃着韩楚轩做的三明治，说话含糊地抱怨：「都替她留了没太阳的好位子，她该不会不打算来了吧？」

    「……那我们这些早餐要吐出来吗？」

    「不用，噎回去，别饿着了。」任子扬拍了拍球员的肩，又走到韩楚轩身旁，安慰似的拍着他的背，小声地对他说：「你知道这场比赛有多重要吧？踢赢市赛，你就──」

    「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发挥，我会带着大家一起踢到全国赛的。」

    见韩楚轩仍扬着温柔又无害的笑，任子扬都想替他打抱不平了──所以说，姜芊怎么不来？她不是会爽约的浑蛋啊。

    「你好不容易下场，就是踢最重要的比赛，不只是教练，很多人都看着你。」任子扬的语气与刚才截然不同，严肃且语重心长，「赢了这场比赛，我们不仅拿到全国赛的门票，教练一定也会重新考虑让你当队长的事，而这些也都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让场外的老人们见识到你的厉害，早早就进职业队。」

    他从没想过要踢职业，但是……

    ──「你是我们学校足球队不可或缺的人才，所以你不只要回球队继续练习，还要角逐下一个队长。」

    他答应过姜芊，得成功当上球队的下一个队长。

    「我会用实力证明自己。」韩楚轩深吸一口气，也早已经下定决心──

    他不会再让姜芊失望了。

    比赛开始，韩楚轩仍没在观眾席找到姜芊的身影，可他并没有因此丧气，全心投入在比赛中。身为原本被「冷冻」的王牌前锋，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证明自己的实力，以争取下一次上场的机会，而比这更重要的，是让教练重新考虑让他担任队长的事。

    他不仅有实力、有潜力，更是球队里人缘最好的球员。虽然人缘好并非是担任队长的首要条件，但他总能轻易地凝聚所有人的向心力，当球队的气氛好起来，练习也自然变得更加顺利。

    不过，即使是最有资格成为队长、带领球队的球员，也因为成绩不佳被校方盯上，体育组的组长甚至出言要让他退队、免得让他砸了学校校队「文武双全」的招牌，让球队教练也不得禁赛韩楚轩，要求他拿到好成绩了再说。

    上半场进行不到十分鐘，韩楚轩带领的球队率先攻破对方球门，在球场上的节奏也变得越来越好，成为控球的主导方，展现过人的压制力，以二比零结束上半比赛。

    姍姍来迟的姜芊戴着一副低调的墨镜，穿得休间朴素，却掩盖不住引人注目的气场，悠悠地坐到球场的vip观眾席。即使把自己的脸都遮住，刚下场休息的韩楚轩仍认出她来，对身旁的队员们说：「姜芊来了。」

    姜芊发现球场下的一群人都看向自己，愣愣地拉下墨镜，伸手打招呼。

    「姜芊，你的早餐都冷掉了。」任子扬重重叹了口气，虽然皱着眉露出不悦的模样，可心里还是很高兴她真的来了，也不用再担心他们的队宠韩楚轩，会因为分心表现失常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们都进两颗球了呢。」

    「我正要好好看比赛，就听见上半场结束的哨音。不过我有准备一些运动补给饮，家里的阿姨也做了手工饼乾和杯子蛋糕，要给你们加油打气。」

    听见有吃又有喝的，任子扬总算扬起笑，拉着其他大伙们去休息区，而韩楚轩依旧乖巧地站在姜芊身旁，难掩笑意。

    看见姜芊来，他实在太开心了。

    「姜芊学姊怎么坐在这位子？」

    「你们教练可是我亲戚，当然能帮我安排个好位子坐。」

    「我本来已经想好，等你来的时候，要跟你一起找个没太阳的阴凉处。」韩楚轩搔了搔头，又说道：「幸好在中场休息就看到学姊来了，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给你看的。」

    韩楚轩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十号背心，「如果球场上人太多会找不到我，只要记得我是十号就可以了。」

    「我知道，别把我当笨蛋啊。」姜芊轻叹口气，依旧用着过往的态度面对韩楚轩，却不正眼瞧他一眼，自顾自地继续说：「等比赛结束，我帮你们准备的现做餐盒应该就送到了，可别忘记拿了。」

    她虽然失了一夜的眠思考韩楚轩的事情，但也没衝动到想在这时候与他对峙，姜芊知道，这场比赛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对韩楚轩更是如此，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让球队的王牌前锋发挥不常可就不好了。

    以前的事情，并没有那么重要。

 第五章 亙古不变的是你的心 (5)

    下半场的比赛正式开始后，姜芊坐在视野最好的位子，看着熟悉的身影在场上发挥。她虽然不懂足球，但也知道简单的规则，见韩楚轩在球场上灵活的样子，也感觉得出他不只反应快，身体也非常机灵，根本不像是在上半场已经拿了两分的人，依旧跑得飞快，好似一点儿也不感疲惫。

    她认不出韩楚轩，有很多种原因，第一，是她早就想忘记那个忽然离开她的挚友，第二，是她没办法在十年后的他身上，找到一丁点过去的蛛丝马跡。

    除了韩楚轩依旧记得她的喜好之外，他变得更常笑、更开朗、踢了他们从未一起谈论过的足球，成为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想当年，他脾气比她还火爆、直来直往，而现在，时不时就像隻小奶狗，每次遇见他，都扬着可爱的笑容，偶尔还会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变成一个截然不同的人，自然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继续是对方最好的朋友──何况，韩楚轩还说喜欢她呢，他显然没有要与她重新当朋友的意思，而是想用另一种身分陪在自己身边，但他以前也从未表明这样的情感。

    她不懂韩楚轩的想法，不明白他为何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分，也不知道他靠近自己的真正目的，所以不管怎么纠结以前的事情，都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了解现在的他，第二是把他甩得远远的。

    姜芊撑着头，本来心思都没在球场上了，却在听见全场尖叫时，又将目光拉回「十号球衣」身上──他好像又以帅气的英姿，成功拿下一分了。

    「真希望别满脑子都是他的事情……」姜芊叹气，摇了摇头，打算专注看接下来的比赛。

    他们高中以升学率出名，棒球队与足球队也因成绩优异备受关注，尽是头脑好的运动员，因此受到许多名门大学的爱戴，而这些文武双全的学生，是学校招生时不停提及的「招牌」，所以，当学校特别关注韩楚轩，也不是不无道理。

    具姜芊所知，韩楚轩是体育特招生，在体育竞赛方面的成就，让他能不看本科成绩直接入取入学，她想，韩楚轩肯定没想到，竟然会被学校百般刁难成绩。

    ──「要我降级是不可能的，但也许……你认真读书能够跳级？」

    ──「嗯……我觉得我满聪明的，应该有机会。」

    姜芊忽然想起陈旧的回忆，忍不住笑了出声。

    她也没想到，韩楚轩不只没有能够跳级的聪明头脑，还是个吊车尾。

    身为前锋又握有控球权的韩楚轩，一直待在对方的半场，专注地盯着球的位置，待其他球员将球传过来后，准备一举进攻。姜芊不懂足球的魅力，但她的目光始终追寻着韩楚轩，见他如此认真的模样，也不自觉地看得入迷。

    现在的他和平常截然不同，更不像十年前的那个男孩。

    当足球传到韩楚轩的脚下，他马上盘着球向前，与队友再度拿下一分──球从中场到对方球门里头彷彿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当姜芊反应过来，忍不住「哇」了一声。

    当哨音再度响起，比赛以四比零结束，他们获得了压倒性胜利。

    球员们下场后，姜芊立即过去祝贺，惊叹连连，用力地称讚他们；球员们见姜芊崇拜的目光，显得特别不好意思，还有人道：「没想到姜芊真的待到比赛结束……」

    「多亏我们楚轩，让我比起赛来比平常更有精神。」

    「是因为有好吃的，还是因为有美女？」

    「嘿嘿，都有都有！不对，你小声点，别让姜芊听见了，她可能还是──」

    姜芊虽然在一旁和教练聊天，但其他人说什么，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还是什么？」虽然已经习惯别人在自己身旁咬耳根，但听见自己的名字，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插嘴。

    「啊……」原本对着话的男孩尷尬地看着姜芊，犹豫了半晌，才诺诺地开口：「没什么啦！我们只是听说，你觉得我们球队尽是一堆臭男生。」

    「嗯？」这是哪来的八卦？况且「臭男生」又是指哪一方面？因为他们是体育生，常常流汗，所以真的有臭味，还是指他们的性格有缺陷，是群笨蛋？

    「毕、毕竟你也是学校里的女神嘛！我们自然也会在意你说了什么话，被校园女神讨厌的话，多多少少还是会难过啦……」

    「我并没有讨厌你们呀，怎么会这么说？」

    「咦……我们听说，你一声令下，体育组就砍了我们足球队的经费，还因为跟教练是亲戚，所以让他刁难楚轩……」

    「我没有权力这么做，况且我跟韩楚轩也无冤无仇，怎么可能陷害他？」

    「你、你不是因为楚轩喜欢你，所以觉得很困扰吗？」

    「我是在韩楚轩被禁止下场之后，才跟他有交集的。」姜芊皱起眉，完全不知道这是哪来的八卦，一点风声也没传进她耳里，「我不讨厌足球队，我跟任子扬很要好，而且如果像这个谣言所说的，我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知道，所以今天看到你来，才觉得很惊奇……」两个男孩连姜芊的眼睛都不敢对上，馀光见任子扬朝这里走过来，更吓得不敢说任何话。

 第五章 亙古不变的是你的心 (6)

    「喂喂喂，你们在聊什么？怎么觉得气氛不太对劲？」任子扬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学弟，见平常说话大声的大男孩扭扭捏捏的样子，摆手叹气道：「算了，你们去领餐盒吧，我自己问姜芊。」

    「唔……但是……」

    「哎！赢了球还皱着眉，是不满意今天的成绩是吧？还是说，我去跟教练说，下礼拜继续集训？」

    「不是！抱歉，子扬学长！」

    「跟我道歉干么？去领餐盒，别辜负学姊的好意。」任子扬摆出学长的架式，用着命令的口吻驱赶他们，而两个男孩互相看了一眼，露出愧疚的神情。

    两人迈步离开后，叼着筷子的任子扬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他们的名字，吃惊的两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时一动也不动，双手贴着大腿、腰桿打直，一副等着挨骂的样子。

    姜芊见他们这模样，想起她上次叫住韩楚轩时，他也是这样的姿势。

    看来，球队的学长学弟制真的是出了名的严格。

    「去领餐盒前，在旁边交互蹲跳五十下才可以吃。」

    「这也太──」姜芊瞪大双眼，当以为是自己听错时，便听见他们的回答。

    「是！」

    「你怎么突然惩罚他们？」

    「看得出来，他们干了坏事。」任子扬说着，盯着姜芊看了数秒，「嗯，你的眼神也这么跟我说，但我不想要现在问你怎么了，我可不想因为扯淡谣言，坏了我赢球的好心情──而且，还有人在等你。」

    姜芊闻言，也听得出他在指谁。

    「刚好，我也有事情找他。」

    任子扬挑了挑眉，一脸打趣地看着姜芊，拍了拍她的肩膀，「赶紧去吧，晚上我再讯息你，听你说八卦。」

    姜芊耸肩，说了声「恭喜」，便走到韩楚轩的附近。

    他正受着教练的称讚，身旁也站了几个球员，在他与教练结束对谈后，开开心心地聊着今天的比赛。姜芊没打算打扰，本来想等他们聊完了再靠过去，可韩楚轩早就发现到她，与其他人简短地结束交谈后，跑到姜芊身旁。

    「姜芊学姊！」他眨了眨眼，眼睛瞇成弯月，「你在等我吗？」

    「是啊，恭喜你。」姜芊笑了笑，姜手中的提袋递到他的面前，「我有准备特製的餐盒给你。」

    「……特製给我的？」

    「对，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专属于你的。」姜芊轻笑道，提出了让韩楚轩一想不到的邀约：「等一下有空吗？我们去附近的公园走走吧。」

    见她甜美又温柔的笑容，韩楚轩还以为自己的桃花，也随着比赛的胜利盛开了。

    球场附近恰好有一座公园，姜芊带着他到里头的凉亭坐着，要他好好休息，先把餐盒吃了。

    韩楚轩乖巧地点了点头，带着满满的期待打开餐盒，可笑容却在看见里头的配菜后变得僵硬──青椒、洋葱、红萝卜和香菜，怎么尽是他不喜欢吃的食物？这是巧合吗？里面除了白饭以外，他没一样敢吃的。

    「不吃吗？」姜芊故作失望的模样，微微翘起了嘴，「为了做出营养均衡的一餐，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

    「这是姜芊学姊亲手做的吗？」

    姜芊点了点头，「是呀，为了做你的份，我今天才迟到的。」

    「谢谢你……」韩楚轩嚥了嚥口水，拿起筷子，虽然他绝对不会辜负姜芊的心意，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吐槽道：「不过都说要营养均衡了，怎么连块肉都没有？」

    「啊，我忘了。」姜芊的语气平静，表情也比方才淡定，甚至有些冷然地看着韩楚轩。

    她还以为，韩楚轩会发现不对劲，甚至会因为欺瞒了身分主动解释，但他似乎只对便当菜感到错愕，一点也不想搭理她的恶作剧，扒起一口饭准备开动──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挑食。」姜芊的话，让韩楚轩停下了动作，却连头也不敢抬，让姜芊继续道：「我本来还想，如果你连口味都变了，我该用什么质问你，但也许是我想多了，你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我刻意製造机会。」

    「我没有刻意要隐瞒的意思。」

    姜芊叹气，仔细一想，除了失望，也感到惋惜，「我只是不明白，你明明早就认出我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让我以为，对你来说曾经那么要好的感情，其实不值得一提。」

    「不、不是──」韩楚轩着急地说，却又因为不知从何解释，而变得扭扭捏捏，「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昨天。是林叔根本没忘记你，他一提起，我就完全想起来了。」姜芊说道，「我本来已经快要忘得一乾二净，没想到林叔几句话，就让我想起十年前消失的朋友，就是现在正在追求我的你。」

    「……我也从未忘记你，但这几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让我没有办法去找你。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与束手无策，我就一直努力，试着寻找机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所以就像这样编造谎言？说你喜欢我，实际上只是随便找个理由靠近我而已吗？」姜芊有些生气，音量也随着变大了起来，「我从以前就一直很想你，但到最后，是一点也不想再想起你了。」

    「姜芊学姊……」

    「其实我也成功做到了，连你的名字都忘得一乾二净……你也别叫我『姜芊学姊』了，以前的你，不是都直接叫我姜芊吗？」

    「我没有说谎，我确实很喜欢你，姜芊……」韩楚轩忽然站起身，让姜芊吓得随着抬起头，与他正眼相对，「我因为亏欠，所以不敢提起之前的事情，更怕早已经忘记的你，会在认出我之后更加地讨厌我……隐瞒你确实是出自我的私心，抱歉，我实在太害怕了。」

    韩楚轩垂下眸，见他满是歉意的模样，姜芊叹了口气。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韩楚轩大吵一下，更不打算要他滚得远远的。生气与迷茫都是昨天的事情，今天已经是个新的开始，即便她还有许多想知道的事情，但这都不影响他们现在的关係。

    「韩楚轩，我们重新开始吧。」

    「咦？」姜芊的话，让韩楚轩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句话，不是应该由他来说吗？

    「怎么了？我没有你想像中的脆弱，更不讨厌你，虽然十年前那份真挚的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但不代表我没有向前看──试着忘记也是一种向前，挥别过去也不是逃避，我始终都专注于当下，而我并不讨厌此刻的你……说不定，我们还能变得比过去更要好。」

    姜芊的话让韩楚轩鼻头一酸，眼眶都红了起来，他这些年来挣扎又担心的事情，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获得了解答。

    「姜芊，我会努力……让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的。」韩楚轩吸了吸鼻子，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也克制不住地流下，「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姜芊不认为这是一种「原谅」，但是愿意重新开始，也确实是出自于她的私心。

    因为，她发现她不可能完全忘掉韩楚轩，于她而言，那短短的两个月已经是不可抹去的回忆，当记忆再次涌上，她仍要学着面对，甚至接纳──还是会忍不住思念与他欢笑的每个瞬间，把他曾经对流星允诺的话，小心翼翼地捏在手心──始终相信，星星会实现所有的愿望。

 第六章 法力失灵求救ＳＯＳ (1)

    「牡羊们今天的整体运势有五颗星！还记得你的最佳伙伴射手座吗？与你最合拍的灵魂伴侣，会在今天给你满满的幸运！他会为你带来一件好消息，请牡羊们别客气，好好收下！幸运数字是四，幸运色为浅蓝色色，祝牡羊们有愉快的一天！」

    自从两人「重修旧好」后，姜芊每天都能在教室门口见到韩楚轩。

    他又做了早餐，明着说要给任子扬，实际上准备了很多，有一半是要分给姜芊的。

    姜芊没有拒绝，每天都和任子扬吃早餐聊八卦，等鐘响后，任子扬去练球，戴杏雨也踩着鐘声到校，让姜芊没有间着的时候，总有人能和她说话。

    今天，姜芊进到教室，没见到任子扬，也没看到早餐，仅看到自己的座位上，放着一枝玫瑰。

    她想起，在与方祁山交往的第十天，她满心期待，心想会不会收到一朵紫色的玫瑰，然而，等来的并非是美丽的花朵，而是迎来了第十次的分手。

    ──「我超喜欢花的，尤其是玫瑰，配着动人的爱情故事，会让人更加喜欢！」

    与韩楚轩初次见面的那天仍记忆犹新，他的家里也摆了鲜花，而她为了与韩楚轩变成朋友，也竭尽所能地想话题，在那时，红色的玫瑰也是话题之一，虽然韩楚轩并不领情，不过姜芊还是记得这件事。

    直至今日，虽然她又与韩楚轩联络上，一切像是没有变，但她却也对浪漫的玫瑰不再热衷，更不抱有其他妄想──比起浪漫的玫瑰，她现在更加喜欢花圃里的满天星。

    姜芊想，没意外的话，这朵花应该是韩楚轩放在桌上的。

    所以，即使没有被真挚的花语感动，她也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心意收藏起来。

    姜芊如以往一样，放好书包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花圃里的满天星开花了没。她已经看着小花苞好一阵子了，见它一点开花的前兆都没有，还以为是自己照顾不周，可谁知道今天一去，便发现花悄悄地开了──

    她又惊又喜，拿出手机不停拍照，发了好几篇的限时动态。

    「终于开花了！」

    「谢谢每天早上都会帮忙浇花的好心人，也不枉费我细心照顾，呜呜呜！」

    「给辛劳的我们一个大大的爱心！也把今天的小幸运分享给大家，嘿嘿！」

    虽然种植满天星的难度不高，但姜芊还是非常感动，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种花，看见花开了，还是有说不尽的成就感。

    「姜芊？你怎么这时间还站在这？」戴杏雨踩着迟到鐘声到校，一踏到二楼的走廊，便见姜芊呆呆站在花圃前，让她好奇地走向前，「终于开花了啊？前阵子不是没有半点动静吗？」

    「所以我才看这么久嘛，看来细心照料，还是会有好结果的！」

    「不都是神秘人帮你浇花的吗？」

    「唔……正确来说，是我跟他一起照顾的！」

    「但这花圃总归还是学校的财產，我们的班级布置。」

    「你真没情调。」姜芊哼了声，「不过，没想到是满天星先开了。」

    戴杏雨瞥了她一眼，「哦」一声，淡淡说了句：「确实是这样没错。」

    她不想和姜芊讨论任何有关恋爱的话题，毕竟现在的她，也混乱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见姜芊也没说下去的念头，反而失神地赏着花，戴杏雨也逕自走进教室，想起了第一次与姜芊说话的那天──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高一开学后的第二个礼拜，内向的她不敢主动与人说话，还错过了最容易认识朋友的新生训练，以至于她只能看着班上的女孩子们成群结队，而唯独她隻身一人。

    即使内向又慢热，她仍观察着班上的女孩们，试图寻找与她一样烙单的人，再鼓起勇气去搭訕她──然而，并没有这样的存在，反而有个人的存在感特别高，和谁都像是朋友似的，对上眼就能聊一整节下课的天。

    那个人便是姜芊，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眼睛有神又爱笑的女孩子。

    她原本想找一个愿意和她安安静静待在角落的朋友，没想到，姜芊一句「你好」，便让她打消念头，更踏进姜芊所处的世界──

    与她的过去截然不同，姜芊的生活更加多采多姿，她好像需要卖力奔跑才能跟上她的脚步，可即使如此，姜芊也没有嫌弃她，反而拉着她的手，笑着对她说：「我们要当一辈子的朋友哦。」

    她说，她在她的身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与她之前的一个朋友很像。看似内向，实则只是慢热，一熟起来，便能成为掏心掏肺的挚友。

    戴杏雨觉得姜芊并没有说错，她确实慢热，也成了姜芊最要好的朋友，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段友情每向前一点，就变得更歪了些，到最后像是走上不归路，而她们拉着牵引着彼此的韁绳，成了束缚住对方的枷锁。

    在她们「喜欢」上同一个男孩子的那刻，戴杏雨就知道，她们之间的疙瘩永远不会消失，还会恶化。

    不是谁配不上谁或跟不上谁，只是单纯不是同路人罢了。

 第六章 法力失灵求救ＳＯＳ (2)

    「明天就是校庆了，大家记得，六点准时在办公室集合，别迟到了！」

    「大家都已经付了钱叫早餐囉，睡过头的话，我会把那个人的份吃掉！」

    在忙完校庆的主要事项后，学生会每次开会都像是下午茶会，大家手拿的不是文件而是饮料，聊着的也不是活动事宜，而是学校里大大小小的八卦。

    自从叶亦城说要公开追求姜芊后，这件事情在校园疯传，学生会的氛围也有些微妙的改变，就连开会这种要紧事，姜芊都能收到对方的媚眼。

    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但同时也是控制不住心中小鹿的恋爱脑……不过，现在的她和叶亦城对上眼，都没有过去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就算，他再一次伸出手轻抚她的发丝，也许她都能无动于衷。

    「姜芊，你喜欢我今天送的玫瑰吗？」

    正准备散会时，叶亦城的一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纷纷竖起耳朵，当事人姜芊则是愣愣地看着他──那是他送的？她还以为是韩楚轩放的！

    「原来是你送的啊，谢谢……」姜芊连头都不敢动，别说往后望一眼了，现在她身后的视线，就炙热得像是要把她燃烧殆尽一样！

    「我还以为你会把花发到限时动态，没想到我一点开，看见的是满天星。」叶亦城语气带着失望，可脸上仍带着笑意，还在营业着他的完美人设，「不过你喜欢就好。」

    听见叶亦城这么说，姜芊连客气的笑容都不想回应，反而颇为严肃地回道：「我本来就不是收到玫瑰，会想肆意张扬的人。」

    她想分享什么，还得看她脸色吗？

    他送给她玫瑰，难不成就只想博个版面，让全校都知道「叶亦城还在追求姜芊」？

    叶亦城尷尬地顿了顿，「你误会我了吗？姜芊，我不是──」

    「毕竟我常常会收到花和巧克力，如果每件事情都分享给其他人，那我不就佔据学校每天的八卦版头条了吗？」姜芊打断他的解释，开玩笑地说道，在气氛变得诡异之前结束话题，「总之，谢谢你的玫瑰。」

    她这是在欲擒故纵吗？明明前一阵子还对他服服贴贴，对其他人嚷着要追求他，为什么现在却反过来，反而对他的追求不屑一顾？

    她就是这么玩弄其他人的吗？能把学校里那么多围着她的男生们耍得团团转，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像是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才有意思啊。

    「不客气。」叶亦城微微一笑，今天的会议也就这么散了。

    太阳西下的放学三十分鐘后，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更别说连脚步声都有回音的楼梯间。

    负责订明天早餐的徐景明满脸懊恼，一边嚷着「我怎么会忘了拿点菜单啊」，一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前往办公室，而他还没爬完楼梯，便看见办公室的灯亮着──可是，怎么会呢？

    学生会办公室的钥匙就两把，一把在他手里，一把在叶亦城那里。

    他手里的这把，还是他刚才大老远跑到总务处，听里头的老师嘮叨五分鐘才借到的。

    至于另一把，早就被说要去补习的叶亦城带走了。

    徐景明静悄悄走到门前，还没来得及推开门，便听见里头传来争吵声──

    「你不是说过，姜芊有亲口说她喜欢我吗？」

    「她确实有这么跟我说啊！我没骗你呀……这件事情不是全校都知道吗？」

    「哼，谁知道是不是你到处乱传话。」

    「如果我乱说话，姜芊一定会生气，而且──」

    「她怎么知道是你说的？况且，她本来就不是会澄清谣言的人不是吗？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戏弄我，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糗！」

    「我……」

    站在门外的徐景明摀着嘴，他过人的第六感告诉他：「先跑就对了！」

    那是什么浑话？他听到了什么？这是明天的校版头条吗？好好的百年校庆，头条不是谁破了纪录，而是这种腥羶色的八卦？

    跑回总务处的徐景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缓和情绪的同时，又忍不住笑出声──啊，原来叶亦城真不如表面的那么和蔼，还可能是隻禽兽啊。

    不过，和他对话的人……

    就算不用对话判断，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戴杏雨了。

    徐景明打算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最好什么事情都别跟他扯上关係！所以，他决定交还钥匙，在学生会的群组问大家要吃什么，别再踏入那个是非之地。

 第六章 法力失灵求救ＳＯＳ (3)

    百年校庆取消了长官与师长的致词，在代表的运动员进场宣示后，便正式开始接连两天的校庆活动。

    学生会的成员们一早就忙得马不停蹄，但也享有不用在大太阳底下听运动员宣誓的特权，每个人都待在司令台旁的小棚子里，准备等一下要进行的活动。

    百年校庆的运动员代表，是带领足球校队拿下市赛第一的韩楚轩。

    比起站在操场中央的其他学生，学生会帐篷的位子更能看清楚他的每一个动作，也不用依靠麦克风，就能听见他的声音。

    韩楚轩的步伐俐落，嗓音清脆，见他笑起来时脸上的小酒窝，学生会的几个女孩们，也不禁小声地讨论起来。

    「一年级还有这种极品啊？」

    「笑起来好可爱又好帅……」

    「都别说了，那也是姜芊的人。」

    二三年级的学生大多不理一年级的八卦，可韩楚轩喜欢姜芊的事情，却在他们年级里闹得沸沸扬扬。

    现在追求姜芊的，一个是年下体育生小奶狗，一个是学生会长温柔王子，实在难以分出高下！

    「才不是，我和他只是朋友。」然而，姜芊没看向身旁的女孩们，而是望向拿着运动会旗帜的韩楚轩，都没注意到自己解释时，嘴里不经意地带着笑。

    女孩们像是看出了什么一样，又更小声地交谈起他们的事情，而此刻的姜芊心里则想着，虽然他看起来正经八百，但他刚才最后几步，好像紧张到同手同脚了。

    校庆最一开始的行程，是将个人赛的决赛比完。

    准备参加八百公尺决赛的姜芊，在离开学生会的帐篷后，便在决赛地点看见韩楚轩。在茫茫人海里，姜芊一眼就望见他，而他身上彷彿也装有「姜芊雷达」，明明她处在人堆里，却能在姜芊看向他时立即回过头，与她对上眼。

    他扬起笑，小跑步到姜芊身边，「人真多。」

    「毕竟很多活动都还没开始，大家自然会先看操场上进行的比赛。」

    「才不是呢，刚刚我旁边的人都在说，他们都是来看你的。」

    「我有什么好看的？」姜芊咳了咳，也注意到附近朝她这里看来的目光。

    「你很好看啊。」韩楚轩眨眨眼，并不是刻意撩人，而是不自觉地说出心里话，「你很漂亮，姜芊学姊，你自己也知道的吧？」

    「……」姜芊倒抽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比赛的关係，紧张到心跳加速，还是因为他用无害的笑容与真诚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才感到害臊的。

    「怎么了？」韩楚轩只注意到姜芊没给回应，却没发现她泛红的耳根。

    「就说了……你别叫我学姊，超奇怪的。」

    「但是，不是你说要重新开始的吗？」韩楚轩这才发现，姜芊的脸变得和苹果一样红了，「以前的我，确实都只喊你『姜芊』。」

    他刻意放慢说话的速度，语气勾人，连眼神都变得比方才沉稳，甚至带有心机──这种眼神她看多了！不是放电的话是什么？

    姜芊瞪了他一眼，开口说道：「我要去准备了，要不要看比赛随便你。」

    「好，我会在旁边好好替你加油的。」

    姜芊哼了声，迈步离开后，脸颊变得比方才更红更烫──

    她敢打包票，如果不是因为他夸讚她的美貌，她绝对不会这么不矜持的！

    被用那么真诚的语气夸奖，动了心很正常吧？

    哪怕他们只是……重修旧好的朋友？

 第六章 法力失灵求救ＳＯＳ (4)

    女子八百公尺决赛正式开始，姜芊专注于比赛上，跑步时没瞥一眼场外，更把每个观赛的人都当作浮云，以轻松之姿拿下了第一名──

    从国小到现在，姜芊唯一会参加的个人项目就是八百公尺，而每一次几乎都不出意外地拿下第一，这次再度连霸，姜芊高兴归高兴，但也不感意外。

    「姜芊学姊，辛苦了。」姜芊站在休息处不到十秒，韩楚轩便拿着水与毛巾过来，「恭喜你拿下第一。」

    「简简单单。」姜芊还喘着气，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后，身旁忽然涌上了好几个人，有朋友、有同学，还有学生会的成员。

    他们向姜芊祝贺，姜芊也笑着回应，虽然方才骄傲地对韩楚轩说拿下第一「简简单单」，但在其他人面前，姜芊谦虚许多，摆手说着自己练习了很久、能拿到第一十分开心，语气虽然和蔼，但也带着点生疏。

    这些细节，旁人当然都听不出来，唯独站在一旁的韩楚轩能感觉到差异。

    「姜芊学姊，我也要去比赛了，之后再来找你。」

    「啊……好！」姜芊与他道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姜芊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了应付朋友们，不小心把韩楚轩晾在一旁了。

    「韩楚轩那傢伙真的喜欢你啊？」

    「敢追姜芊，真是了不起……都不怕被拒绝吗？」

    「噗哧！叶亦城都没在怕了，小学弟怕什么呢？」

    「不过说真的，他的背肌看起来真可口，好希望我拥有透视眼。」

    「噁心，别意淫小学弟……姜芊？你怎么在发呆？」

    同学的声音让姜芊回过神来，「噢」了声，便开口说道：「我等等还有事情要忙，得先离开了──谢谢你们来看我比赛，给你们一个姜芊特製飞吻！」

    姜芊拋了个飞吻给他们，匆匆离开休息区，到男子跳远决赛的场地。

    比赛还没开始，但韩楚轩已经在旁边热身了。

    姜芊正打算过去找他，却被一个比她高大的身影挡住，那人见到姜芊，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想把她给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又或者说，不想让某个人发现。

    「姜芊，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是来看我比赛的吗？」

    姜芊顿了顿，看着面前的叶亦城，也不忘露出营业般的笑容，「我本来就打算到处晃晃、看看比赛了，没想到你也参加了跳远。」

    「被同学推着参加的。」叶亦城叹笑，「如果你愿意替我加油的话，我一定会为了你拿下第一。」

    「这什么话？我当然会帮我们班加油啊！」

    「没想到我还是没能成为你的私心。」叶亦城故作可惜，却后退了一步，看向了后头的韩楚轩，「不过，我还以为你是来找他的。」

    即使被拆穿，姜芊也不动声色，反而露出疑惑的模样，「我刚刚跟他见过面了，没必要特别来找他。」

    姜芊认为，自己的谎言绝对不会被识破，但她没想到的是，对方本来就没有相信的打算，在他眼里，姜芊会这么急匆匆地朝这里跑来，绝对不是为了替班上的同学加油，更不是为了他，而是最近突然「又」好上的韩楚轩。

    看来，他必须再下点猛药，免得真的出了什么岔子。

 第六章 法力失灵求救ＳＯＳ (5)

    「如果我拿下第一，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如果你愿意把第一让给我们班，也许我还能考虑一下。」

    「相信我，你不会吃亏的。」

    「只要做着不是出自于我本意的事情，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吃亏。」

    过往独处时的情调跟曖昧在哪里？到底是在哪天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我只想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因为我们都相信命运。」

    ──「叶亦城，你相信命运吗？」

    那是她曾经问他，可他没有回答的问题。

    姜芊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得到回应，她不解地看着叶亦城，而叶亦城则笑着说：「我也相信，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如你所想的那样，没有谁更适合我，更没有其他人能配得上你。」

    「……你怎么忽然这么想了？」姜芊总觉得不是有蹊蹺，就是有鬼。

    「上次聚餐的时候，你不是告诉我你深信不已的星座运势吗？后来我也去了解了一下，发现它说得对，我有射手座所有的特质，也觉得牡羊座的个性很吸引我──既然我喜欢你，已经建立在命运之下，那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不就能成为被命运眷顾的情侣吗？」

    姜芊平常智商在线，情商也从未掉过，可一扯上星座，她就没了主见，甚至还会盲从。

    当初，她想追求叶亦城，就是因为牡羊与射手是最契合的星座。

    当时她还想，如果他们在交往之前喜欢对方，这一切就是「完美」的发展……但是，现在叶亦城喜欢她、甚至向她表白了，她却却步了。

    不只是因为方恩琪的事情让她有疙瘩，更多的是，她对叶亦城并不了解。

    以前谈恋爱，她才不在意了步了解，只要有好感，她就认为自己一定会一天比一天还更喜欢对方，可此刻的她却对这样的想法感到茫然，甚至觉得是错误的。

    至少，她想追求的完美爱情，好像不该这么开始。

    与一个人交往，应该要先喜欢上对方，再想着要怎么谈情和说爱。

    「所以……如果你拿下第一，我要答应什么事情？」

    她距离「幸福」只差临门一脚，那就是，让自己爱上叶亦城。

    「留一个周末的时间给我，和我约会吧。」

    ……和他约会？

    竟然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姜芊蹙眉，明显是在考虑了。

    「别忘了，雾晨星说牡羊座与射手座的速配值是一百分。」

    谈到「星座」就让姜芊动摇，提起雾晨星，简直犯规得要命。

    「……好，我答应你。」

    听见姜芊的答应，叶亦城高兴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捲起她的一缕发丝，而后又将手轻放在她的肩上，指尖若有若无地碰上了她的耳垂。

    ……好痒。

    姜芊皱起眉，正要开口请他把手收回时，叶亦城便自己收了回去。

    「那么，我会尽全力拿下第一的。」

    语落，比赛方开始集合选手，叶亦城也离开了姜芊身边。

    当他的身子不再挡住姜芊的视线时，她才看见韩楚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的表情又和那天一样，好似有说不尽的忧伤与苦楚。

    姜芊倒抽一口气，忽然之间失了神，莫名而来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第六章 法力失灵求救ＳＯＳ (6)

    「姜芊学姊！你正间着吧？校门口赠花的活动需要帮忙，你能不能帮忙顾一下吗？」现在学生会人手不足，而成员们都像是在玩躲猫猫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让陈奕凯只能无助地到处找人，一看到姜芊，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啊……现在确实没比赛。」

    「那赶快跟我来！求你了！」

    见陈奕凯双手合十哀求，姜芊也不好意思拒绝，随着他到校门。

    她也不明白，方才为什么鬼迷心窍，答应叶亦城的请求。只是，他好像轻易地就戳到她的软肋、知道她在意什么，更让她想起自己最一开始的目标，也确实是成功「攻略」叶亦城。

    只是，当冷静下来，她也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果然，不想看到叶亦城拿下第一。

    姜芊无法处理混乱的心绪，决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而前来帮忙的赠花活动，便是学生会为了百年校庆举办的活动之一。

    他们准备了许多不同品种的鲜花，只要写下对学校的祝福，并说出想要的花种与对应的花语，便能把想要的花带走，能送给自己的好朋友，也能送给心仪的对象，但每个人只限领一朵；而每个品种的花数量也有限，如果不赶紧来排队，热门的花款很容易被拿光。

    姜芊觉得处理赠花活动并非难事，不过，她也没想到第一个光顾摊位的人，竟是她的前男友方祁山。

    自从被提分手后，姜芊就再也没和他说过话，还给对方安静的生活。

    学校就这么大，在摊位上相遇纯属意外，可比起淡然面对的姜芊，方祁山显得特别激动──

    「……你还没退学生会？」

    「为什么是用这句话来打招呼？」姜芊把活动用的纸条递给他，「写下对学校的祝福，再跟我说你要什么花，上网查个花语告诉我，就能把花带走了。」

    「跟我分手不久，就为了追叶亦城去学生会，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啊，你要杨花的话，我们摊位没有，我也不会跟着你走，但我可以等你在校门口种棵柳树，献给我们伟大的母校。」

    「你还不否认？而且为什么是种柳絮？」

    「杨花不就是柳絮吗？柳絮是柳树的种子。」姜芊手上没錶，却做了个看錶的动作，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我没什么好否认的，你说的是事实，我只是想追求幸福而已。」

    方祁山气得咬牙，用力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揉成一团纸球丢给姜芊，「给我玫瑰。」

    「什么顏色？说说花语吧。」

    「给我紫色的，我要送给其他女生。」

    他们分手那天，姜芊也是满怀期待，想着方祁山会不会送她紫色的玫瑰。

    没想到会有这种巧合。

    姜芊没有羡慕、没有忌妒，只想要方祁山赶紧离开。

    「不是送给女生就一定得是玫瑰，玫瑰的花语也有细分，请说清楚。」

    「你这是在刁难人吧？摊位不想做了吗？为难我这种小事就是你的报復？」

    她根本没有想报復，为什么方祁山心里的小剧场可以这么多？

    「后面很多人在排队，你不要的话就快离开，别妨碍我。」姜芊有些发怒，语气冷了几分。这就是规定，旁边的板子写得清清楚楚，是谁刁难谁了？

    「眼瞎看上叶亦城就算了，没想到现在连性格都变得跟他一样恶劣。」方祁山嗤笑，「不过我也不意外，毕竟你只要被人讨好就乐得像个傻子一样，现在被一个受欢迎的人追求，肯定连作梦都笑得合不拢嘴吧？」

    「你也知道你不受欢迎，从以前到现在只有我喜欢？只是我不是瞎了眼才喜欢你，正是因为我眼睛雪亮，才能看见你这矬样，偶尔梦到还能取笑一番。」姜芊说着，将紫色的玫瑰递给他，「花语就免了，你快滚，别妨碍我办活动。」

    今天姜芊太忙，忘了看星座运势，但若要让她猜，她认为绝对是一星！

    这是什么大型水逆的灾难现场？今天都还没过一半，怎么就出现大麻烦，惹得她心浮气躁的！

    「你今天就慢慢收那些为了讨好你的人，送的虚偽的花吧！」

    「希望你送花的对象，也会送你一样的花。」姜芊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免得下一秒真的出手打人，「紫玫瑰是指要守护心仪的对象一辈子，提醒你一下，可别会错意送错了。」

    光是应付方祁山，彷彿已经耗费姜芊今天一半的力气，她看着后头大排长龙的队伍，头都不禁痛了起来──本该是开开心心的校庆，怎么好像发生了很多她没预期到的事情？

    姜芊努力打气精神，却没想到，莫非定律彷彿都在她身上发生似的，她越是想着接下来会变得更好，实际上是发生越多令她错愕的事。

 第六章 法力失灵求救ＳＯＳ (7)

    「姜芊？只有你一个人吗？」总算忙完手边工作的徐景明，听说赠花活动的人数爆满，马上前往校门口，见只有姜芊一个学生会的成员，满脸惊讶，「我以为你是被叫来支援别人，没想到是要你自己来。」

    「我也忘记是谁负责的，不过还行。」

    「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还行』。」

    姜芊耸了耸肩，即使仍扬着笑招呼前来参加活动的学生，也不难看出她的疲倦，「我这才知道，原来一天可以过得这么久。」

    「今天都还没过一半，可别说丧气话，我来帮你吧。」

    「我已经把纸条都发给前十个排队的同学了，你只要负责他们需要的花就行了。」

    「好，不过在那之前，先让我看看企划书上写的负责人是谁。」徐景明说着，一边打开手机，点开校庆活动企划书的档案，在看见名字后，脸色一沉，还真不知道该不该说。

    姜芊没特别注意他的表情，但见他沉默的样子，也猜到大概是谁了。

    「应该不是误会，她没参加任何个人比赛。」姜芊道，「应该是忘了。」

    「我刚刚还在跳远比赛那边看到她。」徐景明想起昨天放学发生的事情，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不过戴杏雨本来就有点笨笨的，会忘记也不太意外。」

    真的是忘了吗？徐景明撇嘴，第六感告诉他，戴杏雨是为了看叶亦城比赛才没来顾摊的。

    到时候即使向她训话，戴杏雨也笑嘻嘻地打马虎眼，根本拿她没办法。

    「我刚刚去男子跳远比赛那边，听到有人在吵架。」

    「嗯？谁和谁吵架？」

    两个效率高的人一块做事，让活动进行得越来越顺利，人潮削减许多，即使一边聊天也游刃有馀。

    「一年级的韩楚轩跟裁判。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情，我刚要八卦，就被叶亦城赶走了，他说学生会很忙，要我这没比赛的别间着，像是要把我榨乾一样，超级可怕。而且你不觉得挺诡异的吗？他叫我找事做，可看到戴杏雨，却没要她离开。」

    韩楚轩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和裁判吵架？真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姜芊一听到韩楚轩和裁判吵架，就无心理会其他事了。

    「……他可能没看到戴杏雨吧。」

    「这种理由就能说服你？」徐景明嗤笑，「我倒是没被说服，反而还走心了。」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姜芊才不在乎那种小事，「不过你告诉我，是为了让我对谁改观吗？让我怀疑追求我的叶亦城，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戴杏雨？还是你只是单纯想要我可怜可怜你，毕竟你也被叫来做不属于自己的工作。」

    听见姜芊的回答，徐景明也知道，姜芊什么都不知情了。

    看来简单的试探一下还是有用的嘛。

    「我开开玩笑，别往心里去。不过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行。」

    ……为什么这么突然？

    「如果是半小时前的我会拒绝，但现在我确实挺累的，真的必须休息一下，要不然下午的接力赛恐怕是没办法跑了。」姜芊叹了口气，不打算推辞他的好意，「看来之后如果有活动，得徵点工读生了。」

    「这些留到之后的检讨会议再说吧。」

    姜芊离开后，不是前往休息区，而是到男子跳远的比赛地点，只可惜，比赛早就结束，已经换成其他项目使用这边的场地。

    姜芊拿起手机，打给韩楚轩，却没等到他接起。

    她走到司令台旁的布告栏，看见男子跳远比赛的第一名，是与她许下约定的叶亦城，而公告的最下面还有几个小小的红字──韩楚轩（犯规）。

 第六章 法力失灵求救ＳＯＳ (8)

    稍早的男子跳远比赛有许多人围观，韩楚轩第一跳就破了大会纪录，比赛彷彿从最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但在所有选手跳完第一轮后，却出现了争议。

    「刚才叶亦城学长明明踩线了，为什么没被判犯规？」

    「就说了，没有踩线、没有犯规，你是特地来找碴的？」

    韩楚轩看着白板上的记录，实在沉不住气。

    他刚刚破了纪录，三年级的裁判大声喊出他的成绩，可为什么叶亦城在眾目睽睽下踩线，却没被喊犯规，更没喊出他跳的距离，而是直接将不属于他的成绩登记上去？

    「那学长为什么不说叶亦城学长也破了纪录？」

    「这么多人等着跳，我忘了喊，就直接登记上去了。现在比赛时间都延误这么久了，你还要继续吵的话，女子组就不用比了。」

    主裁判是体育组的组长，是叶亦城的远方亲戚，从韩楚轩入学后，就用各种理由百般刁难、让他无法参加足球比赛；帮忙计分与测量的则是两个三年级的体育班学生，一个是足球队的，另个为篮球队的，而后者则是记录成绩、也是现在与韩楚轩争论的人。

    「我也记得叶亦城的成绩是六米七六，不是九六。」

    「嗯？同样是足球队的就能互相包闢说谎？不然问组长啊！」

    足球队的每个人都知道，他多么针对韩楚轩，又多么不公私分明。

    见两人一起沉默，身为裁判之一的篮球队员又说：「看，这不就说不出话来了？还以为拿了市赛第一就能嚣张，甚至把学校内的比赛奖项都黑走？」

    「喂！你讲不讲道理？」

    体育生说话直来直往，说没个几句，就像是要打起来似的，火药味十足。

    「你们都闭嘴。」与往常直接劈头大声训话的样子不同，体育组长说话刻意压低音量，似乎不想把事情给闹大，「尤其是你，韩楚轩，别惹事。」

    后来，韩楚轩依旧不服气，影响到了比赛进行，不只被取消比赛资格，还被请离场地，甚至被禁止参加接下来的所有比赛。

    第一名「又」被叶亦城夺走，而他的名字，在记录上则为赤字。

    他不气愤，但很丧气，甚至迷茫了起来──

    因为从以前到现在，他似乎从未赢过叶亦城。

    十年前，叶亦城一家的出现，让他的世界天崩地裂，没了以往的美满，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人事物──他失去父母、搬了家，被迫长大。

    他知道人生不会一帆风顺，所以即使一夕之间落入谷底，也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只不过，当他以为自己成功抓住了救命稻草，实际上却是往陷阱里跳──曾经拯救他的那道光，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此以后，每当他见到叶亦城，都心有馀悸，甚至会焦虑到无法呼吸。

    直至上了国中，看见他虚偽的模样，才能稍微淡然面对。

    至少，不会再将自己脆弱的一面让他看见，免得又被捉住，成了把柄。

 第六章 法力失灵求救ＳＯＳ (9)

    「韩楚轩。」

    他为什么会听到姜芊的声音？难道他已经难过到脑袋会自动出现她的声音来安慰自己了吗？

    「韩楚轩，你睡着了？」姜芊坐到他的身旁，轻叹一口气，「那好吧，我只好坐在旁边陪着你了。」

    他连在梦里都没听姜芊这么说过，因为那是他痴心都不敢妄想的。

    「……姜芊学姊。」待他睁开眼，才发现这不是幻想也不是梦，姜芊真的坐在自己身旁。

    「你躺在长椅上干么？」

    「不知道要去哪，因为教室的门锁起来了。」

    「这样啊。」姜芊垂下眸子，看着身旁缩成一团的韩楚轩，又道：「这样躺着不舒服吧，要躺到我腿上吗？」

    听见姜芊的话，韩楚轩吓得跳起来，深深倒抽一口气，精神都来了。

    「你在──」

    「对，我在开玩笑。」姜芊笑道，「但你总算坐起来了。」

    她直视着他的双眸，好似能看见他眼底深深的疲倦与委屈。

    韩楚轩刻意避开她的眼神，什么话也没说。

    「比赛的事情我听说了，校版上很多人在讨论。」

    「我知道，很多人觉得我越矩了。」即使姜芊特地来找他，让他惊喜又开心，可下一秒仍委屈地选择沉默，不想解释。

    他偷看着姜芊，观察着细微的表情变化，就怕她的脸色垮下来，也和其他人一样责备自己。

    比起被取消比赛资格，他更怕连姜芊都不相信他。

    「你很在意他们说的话吗？」

    「我更在意你怎么想。」

    「我相信你啊。」从事件发生到现在，哪怕是还没了解状况的时候，她也从没一刻怀疑过韩楚轩，「我知道你不是会故意捣乱比赛的人，所以才会到处找你，看看你是不是躲在学校的某个角落偷偷难过。」

    「……姜芊学姊。」

    「就说了，别叫我姜芊学姊。」

    「我没有偷偷难过。」

    「你眼眶都泛红了。」

    韩楚轩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我……」姜芊见他楚楚可怜的表情，顿时语塞。

    出自于对「朋友」的担心，姜芊四处寻找他，只希望他没事。

    她可以陪陪他，成为他倾诉心事的对象，但是……

    「我的确需要……你陪我一下。」韩楚轩将头轻轻靠在姜芊的肩膀上，让将芊没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略微颤抖又沙哑的嗓音，「一下下也行，我想要你暂时陪在我身边。」

    但是，当看见他像是大狗狗一样无辜的表情，姜芊发现，她的小心脏好像扛不太住──她怎么可以莫名其妙对「朋友」心跳加速？就算不对速配值有一百分的叶亦城怦然心动，也不该对她曾经的挚友如此。

    「你为什么喜欢我？明明我们十年没联络了。」

    「但是这十年间，我从没忘记过你。」

    「所以，你喜欢了我十年？」

    在那么小的年纪，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当初还能单纯地牵手到公园，可现在，连勾勾手指都彷彿有着另一层涵义──但即使如此，直到现在，她好像都没办法理解这样的情感。

    「对我来说，你是很重要的人，在我隻身一人的时候，『为了快点和你重逢』一直是我摸黑向前的动力。」韩楚轩闭起眼，想起黑暗般的过往，倒抽一口寒气，「抱歉，姜芊，是我迷路了。」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如果姜芊不小心迷路了，也要让我马上找到她！」

    想起韩楚轩当年与自己的约定，姜芊敛下眸，紧咬着唇，才忍住鼻酸，「道歉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出现。」

    「我的家……出了点事。」

    说来狗血，但这一切仍不可思议地发生在他的身上。

    在他满怀期待地迎接国小的开学日时，他的父母死于车祸，忽然之间，他成了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亲戚们无心处理他父母的后事，只关心这俩夫妻的财產该如何分配，甚至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草率又简单的丧礼没有人哭，更没什么人参加，就连韩楚轩也在大人们的安排下，始终待在房间里，所谓最后一面，他连见都没得见。

    照顾年幼的韩楚轩，成了继承财產的必要条件，于是，他成了大人们手中的魁儡，曾被关在黑暗的房间、有好一阵子没有水与食物，甚至被迫说谎，毫无自主权。

    失去双亲的痛让他麻木，他的世界顿时黯然无光，不懂这些大人们在做些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一切会如何变调。于此同时，他被叶家收养，在大人们对他百般刁难的同时，与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成为了的朋友。

    他以为这个人与他一样，不想触碰大人们灰暗的世界，却没想到，他并非想像中的单纯，并将他给予的信任全都摔碎──

    「我们确实重新成为了朋友，但凡事不可能永远都和过去一样，我也……可能承受不住你再无预警地离开一次。」所以，朋友就只会是朋友，不会再多一层其他的关係，「我没有打算，继续把你摆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位子。」

    当他以为，他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却没想到，中间隔着的是万丈深渊。

    是跨也跨不过，飞也飞不过的槛。

    「我……知道。」韩楚轩故作冷静，可转移视线的动作却出卖了他，「是我太心急了，其实即使重逢，我也只是想做为朋友待在你身旁而已……对，就只是这样而已。」

    「嗯，这样就好。」

    姜芊也撇开目光，就怕看见他难过的表情，自己又会心软。

    韩楚轩，其实我是一个比你想像中还要软弱的人，甚至毫无安全感可言。

    我试着结交很多朋友、找一个与你相像的人，又不敢投入太多的感情。

    你只要知道，你见我五彩斑斕的模样，只是我的保护色，这样就好。

    千万别踏进我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成为我的软肋。

 第六章 法力失灵求救ＳＯＳ (10)

    「我不需要多一个家人，像你这样的傻子，更是多馀的累赘。」

    「可惜的是，即使你哭诉，也没有人愿意听。不过，你如果将你父母藏起来的私房钱拿出来，那结果又不一样了。」

    「我不可能帮你说话，实际上，每一次打小报告、让你挨骂的人都是我。」

    「我想让你摔得粉碎，就跟我诬陷你打破的花瓶一样。」

    「你问我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独具慧眼，看得出你是个没有用的人。」

    ──这就是，他曾经紧抓着的最后一根稻草。

    后来，一个突如其来的机遇，让他被独居的叔叔带走扶养。他开着一间离学校很近的小餐厅，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韩楚轩帮忙打杂，但也因为不受叶家限制，如愿加入了当时学校的足球队──

    即使日子庸碌，仍比过去还要快乐。

    他珍惜着得来不易的幸福，却也无法完全脱离叶家的魔爪，就算彻底将叶亦城视而不见，可他仍成为连夜的恶梦，不停折腾着他。

    「我在一个聚餐上遇到姜芊，她很漂亮，我甚至跟她说，我是她以前最好的朋友，只是她好像记不起来……看来，你早就被忘了。」

    叶亦城每个月初都会代替父亲，前来他们的店里「收租」，除了拿店面租金之外，也会拿走他与叔叔辛苦赚来的钱。

    而在韩楚轩国三的某一天，叶亦城带来了震撼的消息──

    韩楚轩知道，他与姜芊在同一所学校，却没想到他们有可能相遇。

    「真有趣，你心心念念的朋友早就忘记你了，韩楚轩，你真的是被整个世界遗弃的人耶。」叶亦城的訕笑愤怒，却只能握紧拳头，闭上嘴巴，乖乖忍着。

    这几年来，他偷偷探听着姜芊的消息，默默追踪她的社群帐号，知道她过得很快乐也很幸福，即使这些不是他给予的，他也觉得没关係……

    但是，听见姜芊完全忘记「曾经的挚友」，他仍感到难过无比。

    当韩楚轩平淡地简述完这十年来他发生的事情，空气一片沉静，就连平常话多的姜芊，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点什么才好。

    就只是，静静地让他靠着，陪他一起抚平心里的伤痕。

    「也许，正因为这十年间，我始终不知道你怎么想我的，所以你才能轻易成为我的信仰。」韩楚轩认为，能在这时间与她重逢，是上天最好的安排，「我以前太过脆弱，也许你眉头一皱赶我走，我的世界就崩塌了。」

    「韩楚轩……」

    「所以我刚刚才说，你一直是我前进的动力。」韩楚轩缓缓坐起身，不再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并露出浅浅的笑道：「姜芊啊，对我来说，你一直都是天上的星星，遥不可及，却支撑着我向前……是我唯一的愿望。」

    「那么，幸好我不是流星。」

    「……流星？」

    「这样我就不会突然消失在你的眼前，而是一直陪着你啊。」

    闻言，韩楚轩看着姜芊的笑容，忍不住笑出声，「确实是这样，不过现在的我好很多了，所以哪怕你使尽全力把我推走，我都不会难过到偷偷躲着哭。」

    「嗯？那你刚刚倒在长椅上干么？」

    「那个不算！」

    「啊，不算啊……我倒是希望，这世界上能把你弄哭的人只有我。」

    「……这是什么话？」

    「就像小时候，我抓了隻虫子放到你的肩膀上，你就吓得哇哇大哭一样。」

    「你在取笑我吧？」

    「不是，我在告诉你，至少那时候你还能抱着我哭……现在，我也依然能陪着你。」姜芊说着，轻轻抚摸韩楚轩的头，又笑道：「然后在你不哭之后，还能捏捏你的脸嘲笑一番。」

    「……」这果然是他认识的姜芊。

    没有女王气场，也没公主气质，不会扬着带有距离的营业笑容，就像是个邻家女孩一样，说着令人白眼却又温暖的话，也愿意陪在自己身旁。

    「姜芊，我果然……超级喜欢你的。」韩楚轩心脏跳得飞快，没有多想，便将心里话说出口，「你看我的脸，一定红得很不像话吧？」

    姜芊见面前的男孩不只脸红通通的，连耳根和脖子都红了，也跟着害臊起来，「你、你突然说这什么话？我又没怎么样！」

    「你摸了我的头，还说会陪着我，如果跟以前一样抱着安慰我的话……」

    姜芊听他这番话，着急地立即打断：「不可能！想都别想！」

    「姜、姜芊学姊……」韩楚轩见她如此坚决的模样，便露出撒娇般的表情，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她巴眨巴眨。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牡羊座与双子座一点也不速配！」

    「唔……我就说了，我会努力的！」

    「有些光努力也没有用，这是我的信仰，也是我的底线。」

    韩楚轩伸出自己的小指，「哪怕我们的小指上其实牵着红线？」

    「根本没那种东西。」他俩有红线？这又是哪来的说法，她才不信！

    「我的信仰告诉我，我们的缘分，就用红线牵着。」

    「……你信月老啊？」忽地，姜芊起了身鸡皮疙瘩，想起在她梦里出现的白鬍子老人，「听我劝一句，有些无凭无据的，参考就好──」

    「月老才不是无凭无据，每个信仰都有它的根据与条理，星座不也──」

    「星座很准啊！每天给你一个运势，让你躲避麻烦，迎接幸福！」

    「但每个星座网站写的内容都不一样！」

    「不同的命理师有不同的解读，总会有误差！」姜芊说得激动，却又因想起了些事情，收敛起那颗想辩论的心，声音甚至越来越小，「……你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相信星座。」

    「……我确实不知道。」韩楚轩也稍微冷静下来，有些手足无措，「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跟你吵架的，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因为我也跟你一样，相信星星会实现我的所有愿望。」姜芊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你看，它真的让我们重逢了。」

    原来，让姜芊对星座深信不已的理由，其实是因为他吗？

    当初他对流星许下愿望，竟然对姜芊產生了这么大的影响。

 第七章 完美恋情的ＳＯＰ？ (1)

    校庆第一天圆满落幕，即使放学时学生们都散去，可学生会的办公室仍亮着，即使每个成员们都累得筋疲力尽，仍留下来开检讨会议。

    「首先，恭喜拿了个人赛奖项的每位优秀的成员，明天的团体赛也请务必加油，我们学校推从良性竞争，所以千千万万别放水，尽情展现实力。」徐景明说着每年一贯的开场白，底下的每位成员都不为所动，反倒是单露抬起头，回应了他的话。

    「真是官腔。」

    「哇！真是没想到我们单露竟然是今天的吐槽担当，看来大家真的是累坏了呢，要不然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徐景明举起手中的文件，又继续道：「因为今年的活动比过往盛大不少，所以我们似乎错估了人力安排，今天一直都有忙不过来的情况，有些人甚至在该站点的时候还搞失踪。」

    徐景明平常总是扬着笑脸，开会时也笑呵呵的，从没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严肃的氛围，不过，只要他一认真做起事来，总会比多数人还有效率，生起气来更是如此──会在生气时说出「老虎不发威当我病猫」的，就是这一类人。

    他收起过往一贯的笑容，语气冷了几分，「首先，负责赠花活动的戴杏雨，为什么在早上十点的时候不在摊位上？」

    「我、我忘记是我要处理了……」见徐景明是真的生气了，戴杏雨也不敢笑着撒娇带过，只能乖乖认错。

    「企划书你写的，你竟然忘记？」

    「早上太忙了……」

    「一个没有个人赛要比的人，跟我说忙？」徐景明嗤笑一声，要不是他太过生气，又没能让单露动怒起来骂人，他才不想扮黑脸，「今天早上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帮你带班呢。」

    戴杏雨噘着嘴，瞥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姜芊，楚楚可怜地道：「抱歉……」

    「没事，中途徐景明有来帮忙，所以忙过来了。」姜芊以为这话题会在她不追究后打住，却没想到当她安抚完戴杏雨，就听见其他人的抱怨──

    「下午的打地鼠活动，杏雨学姊也没来帮忙。」

    「杏雨也答应说要帮忙送水给来宾，但一直不见人影……」

    「明天的营火晚会戴杏雨要来帮忙吗？如果不会就早点说，我们其他人赶紧分配工作，省得还要到处找人。」

    戴杏雨看了眼姜芊，但这次没对上眼，于是她又看向叶亦城那头，才发现他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此刻的自己，只能独自面对。

    「我身体……不太舒服……」戴杏雨低着头，连话都在发抖，「但明天我一定会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

    「戴杏雨，学生会的工作是不是太多了？」单露翻了翻手边的资料，开口说道，「虽然你不是得帮忙的事不是最多的，但却是有最多问题的人，我很担心，是不是学生会给予你太多的工作，所以你才会出这么多差错。」

    见单露总算「正常发挥」，徐景明挑了挑眉，满意地笑了。

    还算义气，会跟自己一起扮黑脸。

    「学生会的每个成员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做事不许拖泥带水，更别妄想来打混摸鱼，我想是我们给予你太多的期望，才导致今天这样的结果。」

    「……你们？」戴杏雨不解地看着徐景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除了他和单露，在场谁还针对他了？

    除了提出问题的人，谁和他们一样说话酸溜溜的？

    不都是一群仗着自己职位高、能力好，就瞧不起人的浑蛋吗？

    「当学生会的副会长，也能当出优越感？」戴杏雨不想继续忍着气，双眸打量着他，忍不住笑道，「我的奴性确实没这么强，不可能无条件在学生会做球做马，只是我没想到，你们真的把高中的学生会当作职场一样看待，我还以为这只是小孩子的扮家家酒呢。」

    戴杏雨的话让气氛降到了最低点，几个人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她，也有几个人马上被她的话惹怒，从会议最一开始就没说话的叶亦城，也总算抬起头，看向戴杏雨。

    「戴杏雨，这就是你处事的态度吗？」徐景明被气笑了，「不做好份内的事情就算了，还觉得我们努力的一切是儿戏？」

    「这和处事态度有什么关係？我从没把学生会当一回事。况且，你明明也只会出一张嘴，在这时候骂骂人、让大家还记得你这个副会长而已。」

    「戴杏雨。」姜芊叹了口气，拍了拍戴杏雨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怎么了？姜芊，我有说错吗？」

    「先冷静下来吧，戴杏雨──」

    「你要我冷静？全部的人都在怪我，你还要我冷静？身为朋友，你竟然任由所有人骂我，还跟我站对边？」气疯的戴杏雨对着姜芊大声说道，彷彿将压抑不住的愤怒都全向她宣洩，「我确实做错事了，但有必要这么羞辱人吗？我不也道歉了吗？现在是谁不说理？我该让你这个常常也不讲道理的人来评理吗？」

    「今天大家都累了。」姜芊倒抽口气，闭起眼睛，脑袋里回盪着的都是戴杏雨所说的每句话，「我也是，我很累了。」

    「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的会议也延到下礼拜再说。」叶亦城一开口，大家纷纷收拾东西，匆匆离开气氛诡异的学生会。

    大家走得快，姜芊也不例外，一点也不想多待在这里半刻。

    徐景明刻意跟在单露后头，在加快脚步与她并肩时，单露便率先开口：「有什么事吗？我现在可没有继续吐槽你的力气。」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提戴杏雨的事。」

    「我公私分明，公事公办，会开口只是因为我真的这么想。」单露瞥了他一眼，「不过从你中午就对我打小报告开始，我就有感觉到，你是想让我发火，好让自己又继续能扮白脸。」

    「不愧是单露，这都被你猜中了。」徐景明笑脸依旧，可单露仍能看出他眼底的愤怒，尤其在听见他所说的话之后，更加确定自己没有会意错。

    他说：「可惜，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极限的。我手上握着一张好牌，你想不想了解一下？」

 第七章 完美恋情的ＳＯＰ？ (2)

    学生会办公室里头，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始终保持沉默的叶亦城，另个则是刚大发雷霆完的戴杏雨。

    她本来也想走的，可叶亦城拉住了她，她便听话地留下了。

    他们坐在对边，而她满脸写着委屈，等了好半晌，都没听见他的安慰。

    「你也觉得我活该吗？我为了你来学生会，今天也是为了帮你加油才没去顾摊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却连一句安慰也没有。」

    叶亦城表情淡然，站起身子，走到戴杏雨的身旁。

    她以为叶亦城是要拥抱他，于是便紧闭起了双眸，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让她心凉的话语──

    「戴杏雨，我求过你吗？」

    「……什么？」

    「既然这些都是你心甘情愿付出，就别妄想得到回报，尤其，我根本不可能祈求你对我做什么。」叶亦城犀利的眼神，让无比心碎的戴杏雨除了难过之外，还害怕地发抖起来，「你能给我的，我在别人身上也能得到，所以，你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叶亦城，我也不小心得罪你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真的不是梦吗？

    「啊……我差点忘了，当初为什么接近你。」叶亦城轻抚着她的脸庞，却不带有一丝笑，「因为你是姜芊的朋友，我为了更接近姜芊，才先对你下手的。」

    今天都快结束了，姜芊才打开雾晨星的命理网站查看星座运势。

    「牡羊们今天的整体运势有五颗星！今天会遇上好事、遇见贵人，适合挑战从未尝试过的事物，有非常大的机率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喔！幸运数字是一，幸运色为粉红色，祝牡羊们有愉快的一天！」

    今天的运势怎么可能是五颗星？虽然她今天的发带刚好用粉红色的，比赛时穿的背心号码也是一，但她的好运气好像在最一开始就全部耗尽，接下来迎接她的，都是些不省心又不省力的坏事！

    她翘着嘴，重新看了雾晨星所撰写的「星座恋爱分析」，而内容即使稍有变动，牡羊座与射手座仍是宛如天造地设的百分伴侣。

    她上网搜寻了有哪些名人夫妻也是这两个星座，便发现即使这是大数据分析的结果，在这个配对中，有的婚姻稳定、有的依旧曖昧、有的只是朋友，也有早就离婚的。

    她原本对自己的信仰深信不疑，到底是什么让她动摇了？

    当姜芊陷入沉思的同时，韩楚轩的模样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吓得倒抽一口气，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她再次点开雾晨星的网站，便发现首页出现一个刚发布的最新活动。

    ──「尊爵vip限定，雾晨星的命理对谈室」

    姜芊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又再度亮了起来。

    然而，突然佔据她手机画面的，是韩楚轩的来电讯息。

    姜芊皱起眉，接起电话后，便听见对方焦急地问：「姜芊，你心情还好吗？」

    「还行，就是有点累而已，为什么这么问？」

    「你今天怎么没跟我说方祁山的事情？你应该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才来找我的吧？」

    「是这样没错。」姜芊顿了顿，又接着道：「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不说的话，我睡一觉就忘了。」

    「……抱歉，我太担心你了，这时间打过来，有打扰到你休息吗？」

    「这倒没有，我还没睡。」

    两人沉默了好半晌，却没有一方说要掛电话。

    姜芊躺在床上，疲惫的身躯让她一点也不想动脑思考，但也不想直接掛断电话入睡。

    比起带着今天的烦恼入眠，现在这样子，听着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好像更让她心安。

    「抱歉，让你担心了，身为朋友，我确实有告知那件事的义务。」姜芊闭着眼，声音轻柔，「但比起自己的事，我更在意你的心情，很怕你真的缩在学校的某个角落，偷偷哭泣。」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永远不会先想到自己。」

    「因为我很坚强啊，还有……因为你是我很特别的朋友。我知道，即使你离开我无数遍，我都会原谅你，在你每一次回来的时候，张开手臂欢迎你。」

    「听起来，我对你来说很重要。」

    「因为在某些方面，你也是我的信仰。」

 第七章 完美恋情的ＳＯＰ？ (3)

    哪怕忘记你的名字和长相，你也是我十年来，每当抬头仰望天空，都会想起的存在，甚至成了我所坚信的真理──我永远忘不了，自己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如此契合的灵魂伴侣。

    只用短短两个月，就佔据了我往后十年的挚友，对流星许了一个愿望；而那个心愿就像是魔咒一样，让我留在原地等待──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如果姜芊不小心迷路了，也要让我马上找到她！」

    你知道吗？韩楚轩，你根本不需要花费力气寻找我。

    你只要回过头，就能看见站在原地的我了。

    ?

    校庆第二天的活动并不多，最重要的是压轴出场的营火晚会。

    只是即使如此，姜芊也没间着，早上比了女子接力，下午也得参加班级的大队接力，为了养足精力，她必须抓紧时间休息。

    然而，这只是她「表定」的行程安排。

    「外面校庆这么热闹，组长您怎么在办公室里？」

    体育组长见姜芊进到办公室，愣了好半晌，心理萌出不祥的预感，但仍笑着道：「你这孩子，是不是没喊『报告』？」

    「报告──」姜芊没摆出学生该有的姿态，悠哉地坐到黑色的牛皮沙发上，语带笑意，「体育组长负责担任裁判的项目真少，除了男子跳远之外，其馀的时间都在办公室里纳凉呢。」

    体育组长挑了挑眉，从姜芊没礼貌的态度来看，也感觉得出她会过来这里，绝对不是单纯寒暄──她不是以「学生」的身分过来的，而是仗着她家的财力与权力，不把他当师长尊重。

    但是，这里仍是学校，不懂得尊师重道，就是姜芊的不对。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这里可是学校。」

    「啊──这里真是凉快，冷气已经开很久了吧？」

    「姜芊，有话直说吧，是什么风把你吹来我这？」

    「是啊，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情，我才不想找大叔你呢。」

    他倒抽口气，眼神闪过一丝怒火，「不怕我向你爸妈打小报告，你这孩子怎么突然间变了个样？」

    姜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播放一则影片，体育组长瞥了眼，看见是叶亦城，也猜出姜芊来的用意了。

    「厉害吧？不只是踩线，连写上错的记录，影片都拍得一清二楚。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看着，您还能纵容这种事情发生，难道不怕我向理事长打小报告吗？老师您啊，一点儿也没变这点，让我不需要动脑筋，就能解决这件事情。」

    「这不过就是校内的小比赛，又轮得到你干涉了吗？」他笑了笑，完全不在意这件「小事」引起的问题，「不过是场小比赛，对谁都无伤大雅。」

    姜芊眨了眨眼，也不为他留任何馀地，打开与理事长的聊天室，毫不犹豫地将影片发送出去，简单诉说事情的经过，还请他不忘在百年校庆这天到体育处的办公室坐坐，与负责的体育组长讨论这件事情。

    「虽然我跟现任校长不熟，但理事长可是看着我长大的。」

    「你就这么随意动用关係？姜芊，你这是把学校当作游乐场吗？」

    「先随意动用关係的人是谁呢？我想，在理事长找您泡茶之前，您应该能先处理好这件事情……例如，让被冤枉的人重赛？取消犯规选手的名次？我想这些事情，您用现在的身分就能轻易做到，不需要动用到任何的关係。」

    体育组长咬着牙，不敢轻举妄动。

    「好好珍惜拥有权力的每一分每一秒吧，因为今天过后，你可能就没有任何话语权了。」

    姜芊有钱有势，是眾所皆知的秘密。即使学校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却只有少数人知道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也因为她从不动用关係，就连她的班导师，甚至学校的校长都不晓得她的「可怕之处」──唯独他，因为从叶亦城那里知道了更多学校的大小事，才明白这件事。

    「我从不把这当游乐场，我可是很认真的。不过，如果对您来说真的是游乐场，我也不允许您随意撒野，破坏我的学习体验，请给予我正常且公平的学校生活。」

    她从未做过这种事。她从不靠关係，也不会顶撞师长，更不会趾高气扬地说出这些话──但是，她能有样学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是，她想为韩楚轩做的事。

    哪怕讨不回十年来受的气，也想保护他，盼他未来安然无恙。

    若有人侵犯，就陪着他，再加倍奉还。

 第七章 完美恋情的ＳＯＰ？ (4)

    当姜芊比完女子四百公尺接力，就听见不论是在操场附近观赛的人，还是在自己班级棚子下休息的人，都在讨论昨日男子跳远比赛要重赛的事──而除此之外，拿下第一的叶亦城也因犯规等因素无法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所有的人都对此感到意外，甚至认为学校的决策出了错，但昨天韩楚轩被禁赛的事情，却没引起这么大的讨论，反而还有许多人认为这是他扰乱比赛秩序应得的处分。

    在韩楚轩重新获得比赛资格后，他第一个找的人便是姜芊。

    他还未说任何话，姜芊便道：「很错愕吗？这才是理所当然的事。」

    「原来你知道我能参加比赛了啊……」

    「全部的人都在传呀，连校版最新的几则贴文都在说呢。」

    「大家讨论的都是叶亦城，根本没提到我。」

    「毕竟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和体育组长串通，甚至这些事情，都是组长自己说出来的。」不过姜芊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保住自己组长的职位，把锅都甩到叶亦城身上，「好好参加比赛，我会为你加油的。」

    「你不替自己的班级加油，反而替我加油，这样对吗？」

    闻言，姜芊嗤笑，想起昨天与叶亦城的对话，总觉得特别熟悉。

    「我想，这就是偏爱和私心吧。」姜芊不假思索的回道。

    「……什么？」韩楚轩愣着，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正想要继续追问，便听见广播请参加四百公尺接力的一年级生集合。

    「开完笑的。四百公尺接力是每个年级都分开比的，我当然要找个一年级的班打气啊。」姜芊笑道，拍了拍他的肩，「加油，韩楚轩，我会在终点等你。」

    「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姜芊学姊。」韩楚轩扬起笑，温暖的笑靨就向此刻高掛在天上的太阳，明亮又灿烂，「那我先去集合了，等等见──」

    姜芊微笑，轻轻挥了挥手，与他道别，「快去吧。」

    也许是因为有姜芊的打气，韩楚轩真的跑了个小组第一，在终点看见姜芊时，差点高兴地飞扑上去。

    「辛苦了，小组第一的话，有望拿下金牌。」

    韩楚轩见姜芊身上掛着的两块金牌，信誓旦旦地说：「我会追上你的。到时候，我会连跳远的份一起拿下。」

    「感觉得出你不是随口说说的，毕竟你昨天已经破大会纪录了嘛。」

    「如果胜券在握，还能听见姜芊学姊的加油吗？」韩楚轩撒娇似的眨了眨眼，「你来观赛的话，也许我还能再破一次纪录。」

    「只可惜，为了我们班的精神总锦标，在不分年级的跳远比赛里，我一定会替我们班加油。」姜芊哼哼两声，和韩楚轩默契地同时笑出声。

    「那么，我只好毫不留情地展现出我的真实力了。」

    「请务必展现出来，千万别放水。」

    校庆第二天，赠花活动的人潮比昨天还多，戴杏雨每过几分鐘就会拿起手机看一次时间，不耐烦的她总觉得度秒如年，时间根本没有在往前推进──

    而活动进行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摊位上仅剩一朵紫色的玫瑰，也几乎没有任何人来，但碍于活动得按照表定时间结束，戴杏雨也只能坐在位子上，等着午休的鐘声响起。

    况且，也还有一朵花还没被拿走。

    「不好意思，桌上的纸条已经没了，可以跟你拿吗？」

    「喔，这里。」戴杏雨将新的纸条递给面前的人，抬眸一看，便发现是颇为熟悉的面孔……但比起他的模样，运动服上绣的名字，反而让她更有印象。

    戴杏雨双眸直盯着他，甚至看得过于入神，没注意到对方已经抬起头。

    他和叶亦城的类型截然不同，一个沉稳、一个阳光，而这两个条件优秀的人，为什么都喜欢姜芊？何况，韩楚轩也只是姜芊的直属学弟，在之前根本没有任何交流──身为姜芊最好的朋友，她知道姜芊身边有哪些人，甚至对每一个都瞭若指掌。

    所以这个人到底在什么时候出现的？最弔诡的是，姜芊从没和自己提起过韩楚轩，她对韩楚轩的所有认识，都是从别人嘴里流传的八卦听来的。

    「写好了。」

    「啊，好。」戴杏雨接过他手中的纸条，「你想要什么花？」

    「玫瑰，紫色的玫瑰……」韩楚轩指了指摊位上的最后一朵花，笑得靦腆又害臊，「想跟一个人说她对我而言很独特、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是不是就得送紫色的玫瑰？」

    闻之，戴杏雨瞥了眼那朵紫色的玫瑰，突然起了个坏念头。

    原本因疲惫臭着张脸的她扬起笑，一脸可惜地告诉他：「啊！我都忘记了，那朵被预订走了……我们活动已经结束了。」

    语落，戴杏雨放了写有「活动结束」的牌子在桌上，又充满歉意地说：「抱歉呀！处理赠花活动又忙又累，我才不小心糊涂了。」

    「没关係，不过没想到还能先跟你们预定。」韩楚轩也露出失望的模样，「举办活动辛苦了，不过这张写给学校的祝福纸条还是给你吧，谢谢你。」

    戴杏雨接过纸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屑的哼了声──她才不管谁喜欢姜芊、姜芊又喜欢谁，但不管怎样，现在她要尽力撮合姜芊和叶亦城。

    既然你们天生一对，我就祝你们一臂之力，再好心地顺便帮姜芊斩掉其他桃花——想送花是吧？门都没有！

    叶亦城被禁赛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有半个人在校庆上看到他的身影，连学生会的成员也联系不上。在体育竞赛即将结束时，才在聊天群组看见他临时发的讯息──检讨会议延后开，校庆结束后，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所以会长到底为什么被禁赛？体育组长说的都是真的吗？」

    「不晓得，但听说校长要约谈会长，估计真有其事……」

    「……闹得这么大啊？」

    「毕竟会长和体育组长是亲戚，作弊的可能性提高了不少，何况跳远比赛的三年级裁判也都招了，说是体育组长要求他们放水、记录假成绩，还要忽略规范。」

    学生会棚子下的几个成员聊着八卦，默契地叹了口气。

    原本在他们眼里闪闪发亮的会长，好像一系之间，变得没有过去那么帅气了。

    ──舆论就是这么好操弄人心。

    坐在棚子最后头的单露听着他们的对话，表情异常淡定，她知道这起事件只是开始，往后一定会变得更加不安寧──不仅是第六感、也不仅是她对叶亦城的认知，还有她占卜的结果。

    说到底，她也是个灵验的命理师。

 第七章 完美恋情的ＳＯＰ？ (5)

    百年校庆的最后一个活动为营火晚会，几乎全校的学生都集中在操场和体育馆，等待学校点燃营火。

    姜芊手里拿着一束繽纷的花，几十枝都是不同品种，即使站在人群的后端，也十分引人注目。

    「姜芊学姊，原来你在这里，我刚刚还在前面找了好久。」

    姜芊抬眸，对上韩楚轩含笑的表情，也露出微笑回应：「感觉营火远远地看比较漂亮。」

    「太近的话会很热吧？」韩楚轩注意到她捧着的花束，先是露出惊叹的神情，尔后又搔了搔头，忍不住叹气，「我本来也想送你花的，可惜我去的时候活动已经结束了。」

    「不需要那么大费周章。有些人会藉由花语来诉说心里的话，但我们不需要，你想说什么，直接告诉我就行。」

    「那也太不罗曼蒂克了吧？」

    「我们之间需要罗曼蒂克吗？」

    姜芊的话堵得他哑口，「抱歉。我一直这么说，会让你感到厌烦吗？」

    闻之，姜芊顿了顿，忽然间答不出口。

    她应该要回答「对，没错」，并严肃表明自己明确的心意，要他省点心也省点力，别再继续追求自己了──如果是以前的她，的确会这么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可此刻，姜芊却犹豫了。

    她喜欢韩楚轩吗？她捫心自问，却得到了一团乱的答案。

    不喜欢、不能喜欢，又或者说……只是朋友的喜欢？

    「你会不会在某一天发现，你对我的喜欢，其实只是因为你很想我所產生的幻觉？」

    「你怕我不是真心喜欢你的吗？」

    「我只是怕你被我骗了。如你所见，我们变了很多，我在最一开始甚至认不出来，而你又何必继续带着滤镜看着我？」

    「才没有什么滤镜，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那么漂亮又可爱。」

    韩楚轩温柔似水的目光，一点都不像是在说谎，好似还充满了满满的爱慕──姜芊听她的妈妈说过，当真的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她一直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直到遇到第一个男朋友，她看对方含笑的目光，觉得自己好像懂了，然后就这么一连交了十个男友，但全不是真爱。

    可是，此刻的她却忽然想起这件事情，还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真的是真心喜欢她的吗？

    「我不会谈恋爱。我从国中二年级到现在，交往了十个对象，在一起的天数没一个超过十天。」

    「我也没经验。不过，虽然没经验，我可以和你一起慢慢学……不对，应该说，我们可以一起成长。你想谈一场细水长流的恋爱，而我也正想陪在你身边一辈子，所以我会继续默默陪在你身边，争取能够成为你男朋友的机会。」

    韩楚轩认真的神情，让姜芊害臊地撇过头，「像这样的告白，我之前也听过很多，我也是一个普通人，会脸红害羞很正常，所以不要误会。」

    「我还以为『身经百战』的姜芊，现在不管听到哪种告白都能面不改色。」

    「你错了，像我这样的恋爱脑，常常会因为甜言蜜语心动。」姜芊正色道。

    见她红着脸的严肃模样，韩楚轩愣了愣，忍不住笑出声。

    不管是他记忆里，还是现在的姜芊，都还是这么可爱。

    「为什么你从不质疑其他追求者的心意，却觉得我的真心只是虚情假意？我没有一直活在十年前的那个暑假，我已经向前走了，所以你也别带着有色眼光看我，把我当作你『现在』眾多追求者中的其中一人就行。」

    「……我只是觉得你喜欢我，是一件很不科学的事情而已。」

    「哪里不科学？你人见人爱，而我只是同样上鉤的人。」

    两人的对话进行到一半，学校正式点燃了营火，学生们大声欢呼，拿着麦克风的主持人更是把他们俩的声音盖过。

    「请各位同学们牵起身旁的人的手，随着音乐跳舞──请注意，我们的音响今天有点奇怪，播放的歌会时而抒情时而热情，要记得抓紧对方的手，好好地跳到最后。」

 第七章 完美恋情的ＳＯＰ？ (6)

    为了转移话题，姜芊开口道：「要跳舞吗？」

    「咦？我和你吗？」韩楚轩错愕地看着姜芊，「……我不会跳舞。」

    经歷过国小的跳舞比赛和国中的啦啦队比赛后，他深刻地明白，自己的舞蹈细胞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烂。

    闻之，姜芊眼睛亮了起来，没想到不只能转移话题，还能落跑。

    「这样啊，真可惜，那我只好找别人了。」姜芊说着，没有犹豫地转身走人，韩楚轩见她匆匆离去，四周还有许多人虎视眈眈着她，马上拉住了她的手──

    「不就是随便转转跳跳就好吗？我跳！」

    于是，就在今天，姜芊多知道了一个韩楚轩的小秘密，害得她笑到肚子痛，却依然坚持在场上跳舞──没能将这么逗趣的画面拍起来，实在太可惜了！

    「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右转的吗？」

    「一时之间不知道右边是哪边……」

    「别紧张，跳到双脚打结的话可是会跌倒的哦，在跌倒之前，记得用你过人的反应力松开我的手，我可不想陪你摔跤。」

    「休想，我是绝对不会松开手的！」韩楚轩哼了声，牵着她的手彷彿握得更紧，「但是……就算拉着你跌倒，我也会让你摔在我身上，所以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为什么这个人说出如此霸道的话之后，却又突然像隻乖巧的小狗狗，对她放软态度？

    「好多人在看我们跳舞。」

    「他们是在看你，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有很多人想跟你跳舞。」

    「那现在也许不一定是这样，有可能是被你厉害的舞姿吸引。」

    「……姜芊！」虽然他的每个动作都十分僵硬，看起来也一定很奇怪，可是他一点也不想松开手──如果，能一直像这样独佔着姜芊，那就好了。

    「真奇怪，这时候反而不叫我学姊了。」

    「因为你太幼稚了，我暂时不想承认你是我的学姊。」

    「唉呦……我们『楚轩宝宝』这么可爱呀？」姜芊笑得更大声。

    「你、你别学子扬学长那样叫我！」

    「耳根子都红了呢，你很喜欢被这样叫吗？连任子扬这么叫你也会很兴奋？」姜芊眨了眨眼，就像是准备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样，语气特别兴奋。

    可她这么开心的模样，却难得被韩楚轩赏一记白眼，「才不会。」

    「连噘起嘴都这么可爱啊。」

    「才没有。」韩楚轩撇过头，即使心脏都像是要跳出胸口了，仍噘着嘴小声地说：「才没有你可爱。」

    闻言，姜芊哈哈大笑，这次倒不觉得害臊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相信你喜欢我吗？因为你见过我的很多丑态。我是一个不敢面对过去的人，在沙坑上摔跤、脸上还沾满了沙这种小事，都能让我记一辈子。」

    「你吃沙子的样子很可爱。」

    姜芊故意踹他一脚，韩楚轩吃痛地「啊」了一声。

    「被花上面的小虫子吓得大哭一点也不可爱，在亲戚的山庄迷路也很丢脸，忘了写暑假作业也是我的黑歷史，我的第一本『姜芊歷史纪录簿』几乎都是记录这些跟你一起发生的事。」

    「你的这一面怎么可能只有我看到？我的意思是，人不可能完美到在别人面前都毫无破绽。」虽然韩楚轩觉得这些事都无伤大雅，但对姜芊来说，也许就已经足够丢人了。

    「不夸张也没骗你，这些事情都只在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发生。」

    「听起来，我像是你的大剋星。」

    「牡羊和双子，天生水火不容。」

    「但是，我会替你保守这些秘密，期限是一辈子，所以不用担心。」韩楚轩浅笑，「我的月老告诉我，要把握住缘分，除了承诺，还要有诚信。」

    以前，姜芊也这么动心过。

    心跳加速的感觉其实都一样，总会让她乱了呼吸，开心得像是飞上天──可是，姜芊这一次不想再有那种飘飘然的感觉了。

    她绝对不要再飞上云端，在白茫茫的云海中遇到那个老头子月老了。

    这次的她反倒是，连自己都没发现的，下意识握紧牵着韩楚轩的手。

    想要时间暂时停留在此刻，哪怕只是一秒鐘，也想更加深刻地感受现在的心情，然后将这样的感觉小心翼翼地藏在心里，回家后再写进她的日记里。

    以前，她好像从没这样过。

 第八章 请先学会谈恋爱再来 (1)

    「牡羊们今天的整体运势有三颗星！极为平淡的一天也有小小的幸福，但请记得，要记得自己的初衷、坚持自己的立场，别被外在动摇内心，只要继续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成功就会在不远的将来！幸运数字是三，幸运色为红色，祝牡羊们有愉快的一天！」

    引起全校譁然的「收买裁判事件」，成了本次校庆最大的新闻，当事人叶亦城没有回应任何流言，反倒是本来只有轻微惩处的体育组长，在校庆过后主动提出了辞呈。

    叶亦城请了整整一个礼拜的病假，学生会也因此变得冷清，说好的检讨会议一直推迟；有关叶亦城的所有话题在校版上发酵，就在叶奕城的粉都快转黑时，网路上有关他的舆论都被删除得一乾二净，校务主任更是在朝会上强调，过多的讨论有造成校园霸凌的风险，要全校的学生在发言前都得三思而后行。

    对此，姜芊一直保持缄默，哪怕有人刻意来询问她的看法，也绝口不提半个字，因为她清楚知道，自己说的每句话都可能会造成舆论的风向改变，若是惹祸上身，反而得不偿失。

    现在的她需要小心谨慎行事，尽量当个透明人，并暗中调查他的底细，才不会惹祸上身，或暴露行踪。

    方恩琪出事的楼梯虽设有监视器，却只拍到她安然路过的样子，没有事发当下的画面。但是，大多数的学生在午休时间都不会离开教室，如果调阅其他地方的监视画面，有很大的机率找到一些蛛丝马跡。

    她记得，那时的方恩琪要到学务处缴交资料，而一调阅几分鐘前学务处门口的记录，还真有蹊蹺──

    为什么她这么晚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真的是亦城做的吗？」看着电脑上播放的监视画面，江筱乔依旧不敢相信，他们班的乖学生会做出这种事来……更何况，还是最聪明乖巧的叶亦城。

    「如果他真的是这么十恶不赦的人，也许连杀人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的表情严肃，叮嚀姜芊：「没有确切的证据，都不能妄自下定论……」

    在到学务处之前，他又在哪里？

    继续往前翻，姜芊的眉头皱得更深，最后点开了音乐教室外的监控画面。

    「我看又要罪加一等了。」姜芊将影像备份下来，脸上没有半点笑容，还比方才多了份沉重，「有这些影像确实能掌握到部分的证据。」

    她拜託江筱乔以方恩琪导师的身分，获取调阅监视器的资格，原本以为只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谁知道叶亦城的心这么大，居然没有来删除纪录。

    「姜芊，我知道恩琪是你很好的朋友，但接下来别再插手这件事情会比较好。」江筱乔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会是一起这么大的案件，「身为老师还有你的家人，我希望你认真上学读书就好。」

    「我知道，我不会干涉太多，但会建议学校针对这几天的监视画面再次调查，毕竟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就连调阅监控也得请您忙。」姜芊站起身，微微鞠躬，向江筱乔道谢，「所以接下来的事，我想请老师您帮忙。」

    「不用你说，我也会介入。」

    「我会先保密这件事的。」

    江筱乔点头，和姜芊一起离开教官室，一踏出门，又只是普通师生的关係，分别往不同的方向离去。

    姜芊转弯上楼，险些撞上一位女孩，吓得往后退了半步，而对方却丝毫没有受惊，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是有话要说一样。

    「你没事吧？」姜芊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睛连眨都不眨，自己也愣了半晌，「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姜芊下意识地在自己的脑海中寻找她的身影，毕竟身为校园人气王的她，脑袋里头也是有一本学员名册──只是，她还没想起名字，对方便开口说话。

    「姜芊，你刚刚去教官室看了监控吧？」

    啊，原来是她的忠实粉丝，掌握她的行踪到像是私生饭的地步。

    「对，我的皮夹前阵子掉了，请学校替我调阅监视器找一下。」

    「你不是……想搞垮叶亦城吗？应该说，想抓到他的把柄。」

    姜芊顿了顿，发现面前这个女孩不是私生饭，还会一点读心术。

    「你说的话有一半是错的，我不是想抓到把柄，而是找到证据。」

    「你不讨厌叶亦城？」

    「以我的立场，并不讨厌……至少在校庆之前，我和他仍算是朋友。」姜芊摸着良心说道。她与叶亦城从没有正面產生衝突，甚至有不少爱的火花，在旁人的眼里甚至还是曖昧的对象，但是，这些美好的关係，都在他收买裁判后消失全无了。

    「啊……」女孩低下头，姜芊注意到她失望的样子，挑了挑眉。

    「他没有对我使坏，而我现在只是想了解他做了哪些坏事，我想在掌握证据后，让全校的人都知道，别一直当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如果她没有猜错，也许她不是会读心的魔法师，而是能帮忙自己的神仙教母──

    然而，她的猜想并没有错，当对方再次抬起头，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请帮帮我……」她紧抓着姜芊的衣袖，双手不停颤抖着，「除了我之外，一定还有更多人被他伤害……请一定要帮帮我们。」

    姜芊怎么也没想到，为了调查方恩琪离校的始末，她竟然会再摊上其他事──如果撇除星座，人与人之间真的有相剋，那她大概跟叶亦城彻头彻尾都不合。

 第八章 请先学会谈恋爱再来 (2)

    「你说，你原本和叶亦城在交往，某天看了他的手机，发现里面有很多他和其他女同学的合照？」

    「对，因为时间重叠，所以绝对不是无缝接轨，一定劈腿了好几条船……」

    原来纯情母胎单的人设，完完全全是假的啊。

    「如果有证据的话，确实能警告其他女孩子别再被他欺骗感情，这种事情一公布出去，基本上就算是社会性死亡了。」

    现在网路这么发达，只要贴文没删掉，哪怕几十年过后，所有人都能找到他劈腿多人的证据，以叶亦城这种爱面子又尽力维持美好形象的人来说，何止是一大衝击，根本能称是一生的阴影了。

    可是，特地来找姜芊的女孩，并不只是为了看叶亦城的形象破灭而已。

    「他需要付出的代价，不该只是这样……」女孩沉重的表情，让姜芊的表情也沉了下来，没想到自己摊上的不是常见的感情纠纷，而是攸关一群女孩隐私的大事，「如果他公开手边的照片和影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姜芊倒抽一口气，看着她蓝色的领带，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这个女孩，只是个刚入学不久的高一新生。

    「你说你看过他的相簿，对吗？你知道大概有几个女孩子吗？」

    「我不知道确切有几个，不过有几个熟面孔。有一年级的同学，也有二、三年级的学姊，有些影像虽然模糊，但认识的人一定看得出来。」

    「那么，你当下有删除任何档案吗？」

    「没有……我担心他有备份，不敢轻举妄动。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我一直以来都不敢惹他生气，我很希望他能公开我们的恋情，但他总是回避或用分手威胁……因为我当时太喜欢他了，所以一直忍让，直到发现了这些秘密，对他的信任才全数瓦解。」

    姜芊抽了几张面纸给她，静静地听她说完整件事情。

    她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性格单纯、认真向上、充满少女心的她也对爱情充满嚮往。她带着满满的希望升上高中，像是偶像剧般的与疯迷全校的学生会长交往，当以为自己跟少女漫画的女主角一样，将过上充满粉红泡泡的校园生活时，发现祕密的她，梦幻的人生彷彿被泼上了一桶黑色的油漆。

    「我每天过得心惊胆战，就怕他一不高兴，就出卖我发洩压力。」

    自愿拍下的照片就算了，一想到那些一看就知道是偷拍或非自愿的状况下拍的影片及照片，就让她每分每秒都像是活在地狱里头一样，窒息得痛苦难耐──她喜欢的人不只背叛了她，还欺骗了许多女孩子。

    「你为什么想找我帮忙？」

    「因为你和叶亦城的诽闻传得沸沸扬扬，我担心你也成为受害者。」女孩垂下眸，又接着说：「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如果要说得自私些，是因为学姊有权有势，有很多的资源能处理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完全与我无关，你都没想过，我可能会拒绝你吗？」

    「唔……你看起来不是那么冷漠的人，况且我已经想好了，如果学姊拒绝的话，我要拿你滥用江老师职权、偷看学校监视器的事来威胁你。」女孩捏了捏手指，又慌张地解释：「不、不过！那只是我心里这么想而已，我一定没胆威胁学姊的！呃……所以，你要拒绝我的请求吗？」

    「不，我不会拒绝你，打从一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帮你这个忙。」哪怕要扛起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又或是让自己身陷风险之中，她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担心自己成为其中一个受害者，光是替她担心的心意，姜芊就不可能会辜负。

    「幸好你抓到我的把柄，知道我偷偷看了监视器。」姜芊开玩笑地说，「接下来，就放心交给我吧，一定要让劈腿的坏蛋付出代价！」

    听见姜芊的话，女孩总算心安了一点。

    这阵子让她睡不好又恶梦连连的事，好像总算出现了点希望的曙光。

    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能让她的初恋为做错的事负责，而不再只是利用着自己的职权与优势，盖掉所有的过错。

 第八章 请先学会谈恋爱再来 (3)

    姜芊为了班级布置种的满天星，已经盛开好一阵子了。

    而今天她总算知道，一直以来总在她来学校前帮忙浇花、与她一起照顾的人是谁了。

    应该说，她早该发现的，只是从来没有注意到罢了。

    有的时候，韩楚轩会带着亲手做的早餐来找她和任子扬，每次看到他的出现，姜芊都见怪不怪，打一声照面，日子又和平常一样。

    他们的教室在楼梯旁，一上楼就能看见养有满天星的花圃，每次来学校，她总会先确定花圃的状况，哪怕是比平常还提早到教室的今天，花也依然已经被照料得好好的。

    一踏上他们教室的楼层，姜芊便在转弯处和韩楚轩相遇。

    「姜芊学姊，早安。」

    「今天你也做早餐给任子扬？」姜芊见他手里没东西，心想应该是已经交给任子扬了，却听见否定的答案。

    「没有，我只是来浇花的而已……啊，我要先去训练了！祝你有个美好的一天，姜芊学姊。」

    「唔……说话油腔滑调的。」姜芊吐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才恍然回过神──浇花？

    她走进教室，碰见正要走出来的任子扬，立即拦住了他：「平常韩楚轩来我们班都会帮我浇花？」

    任子扬顿了顿，用着「你怎么问我这种问题」的表情看着她，「你不知道？我还以为是你请他帮忙的，他每天都来耶！」

    「……我已经很早来学校了，但从没看他浇过花。」

    「那你今天怎么知道的？」

    「他跟我说的。」

    任子扬又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真有你的，花都开这么久了，你居然现在才知道。我要去练球了，你自己慢慢惊讶，等我回来了再听你说心得。」

    姜芊设想过很多可能，也不是没怀疑过韩楚轩，但就是没亲眼看过，更没听他亲口提过半次──这有什么好隐瞒的？甚至，韩楚轩和她说的话，他们的话题就会变得更多，对她来说，更是印象加分的事。

    姜芊走到花圃，看着被照料得好好的满天星，又失了神地蹲在一旁──能替牡羊座招来好运气的满天星花圃中，还有一根四片叶子的幸运草。

    明明双子座是和自己相剋的星座，为什么却像是在替她招来好运呢？

    叶亦城回到校园后，一切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在走廊上更听不见有关他的任何谣言──倒是有人听说，那些七嘴八舌谈论他的人，都被叫去学务处训话一顿，还被罚了两个礼拜的爱校服务。

    但是，除了已经离职的体育组长，还有谁让他当靠山？上次理事长都介入校庆的事情了，叶亦城竟然连怕都不怕吗？

    然而姜芊不知道的是，其实叶亦城已经吓得不敢轻举妄动，只想赶紧找到救命稻草，顺利度过风波──

    而他看上的最后希望，便是姜芊。

    叶亦城早已经从体育组长那里知道是姜芊举发他的，即使当时对此暴跳如雷，砸碎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冷静后他还是保持理性，在学校仍装作不知情，就连遇到姜芊，也依然笑着和她打招呼。

    他想下的是一盘大棋，不是要攻克敌人，而是将其攻略成自己的所有物。

    情况越是胶着，越得冷静沉稳、将想得到的东西拿到手。

    在校庆过后，姜芊对叶亦城十分冷淡，她刻意的保持距离，让两人之间的关係就连陌生人都称不上，反而让叶亦城更像是热脸贴冷屁股。

    于此同时，校园出现了新的八卦──因为叶亦城不再「完美」，势力的姜芊便狠心地拋下了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姜芊马上与他切割，过往的曖昧早已烟消云散，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出现火花！

    姜芊没有否认，现在的她确实对叶亦城半点意思都没有、只想着抓到他的更多把柄，将有关他的事件全数解决，但从未承担过负面舆论的她，突然发现这是一条比想像中还要难走的路。

    她从不想惹事生非或摊上任何事情，但不论是好事还是麻烦事，总会莫名其妙地跟着她──何况这一次，是她主动出面的，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第八章 请先学会谈恋爱再来 (4)

    「姜芊学姊，你为什么不喜欢叶亦城了？」

    韩楚轩难得出现在午后的图书馆，姜芊见他连招呼都不打，满脸写着「我好在意」，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讲起──现在的她有很多的祕密，但她完全没有分享给最好的朋友知道。

    不论是韩楚轩或戴杏雨，她都没说半句。

    于她而言，他们两个或多或少都和叶亦城有着一层关係，她不想要有任何人成为妨碍她解决事情的阻碍，也不想冒着出问题的风险，试着多找一位「战友」。

    所以，她这时候又得说什么？面对越要好的人，她的谎言就如同透明的一样，不用多疑也不必猜测，根本漏洞百出，瞒不了谁。

    又何况，是最擅长拆穿她面具的挚友。

    「『喜欢』这种情感，本来就容易说散就散。」

    韩楚轩歛下眸，并不能理解，因为他已经喜欢姜芊好久好久了。

    如果真的喜欢，哪能那么轻易放下？

    「不过，我还是打算攻略他。」

    闻之，韩楚轩愣着，微微噘起了嘴，「我是听说你放弃他了，才开心地跑来找你的……」

    「只要一个晚上的时间，学校流传的谣言风向就能够轻易改变，你又怎么知道自己听来的消息是真的？也许你明天听见的，就是姜芊用无私的爱包容叶亦城，两人成为登对又人人羡慕的校园情侣。」

    姜芊的话让韩楚轩彻底慌了，手足无措又无辜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笑出声，马上接着说：「开玩笑的。」

    「又开我玩笑……」韩楚轩叹了口大大的气，脸上的忧鬱仅消了半分。

    但他特地来找姜芊，并不是为了求证她和叶亦城的事情。

    「其实，我是想来跟你说一件更重要的事……又或者说，想求你。」

    虽然他讨厌叶亦城，更不想看到他们在一起，但他也不会过度干涉姜芊的感情，毕竟他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甚至已经不比以前要好。

    「嗯？你想求我什么？要我教你功课吗？」姜芊眨了眨眼，心想这个对读书不拿手的笨蛋，会来图书馆找他的唯一理由，应该就和一开始一样，需要她这个成绩优异的直属学姊来教他功课。

    然而，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能不能……别再让我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你的事情了？」韩楚轩鬱鬱寡欢的样子，让姜芊愣了愣，没想到他是为了说这个才来找她的。

    「抱歉，但最近确实比较忙，思绪也有点混乱。」姜芊说道，却又觉得这些理由很牵强，咬了咬唇又说：「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把事情都解决──」

    「最近还发生什么事了吗？除了你和叶亦城的谣言……你还有其他的烦恼吗？」

    她刻意隐瞒了韩楚轩这么多事，对他而言，她不是一个失格的朋友吗？为什么到现在，他还这么担心自己？

    「也许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算你只缺一个人倾听，我也能静静听你说。」韩楚轩的声音轻柔，语带浅浅的笑意，「我不想要哪天你偷偷躲在某个角落哭泣的时候，我是听别人说才知道的……就让我成为第一个递给你纸巾、陪着你的人，好吗？」

    「……你就这么喜欢我吗？」他越是对自己好，姜芊就越愧疚。

    并不是怕辜负他的心意，而是他们对彼此的付出，就显得越来越不对等。

    「这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说的话，对我来说，你依然是我最要好的挚友，所以别因为我的话而感到压力，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身边一直有我而已。」

    十年来都不见踪影的人，怎么能说「一直」呢？

    至今她一半的人生都没有韩楚轩的身影，可是即使如此，她依然因为他的话感到心安……又心动。

    现在的她，好像已经招架不住他的温柔了。

    哪怕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说的话，于她而言，都具有特别的意义。

 第八章 请先学会谈恋爱再来 (5)

    「我从来没有依靠过任何人，一直以来，我自己就能把所有事情处理得好好的。」姜芊垂下眸，搓了搓指尖，不知道是因为小鹿乱撞而心跳加速，还是因为她从未说过这种话而感到害臊，「我的烦恼，真的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吗？」

    「不会的！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韩楚轩见姜芊总算对自己敞开心房了，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

    「就算牵扯到蓄意杀人的事？」

    韩楚轩的笑容垮了下来，疑惑地眨了眨眼，「……蓄意杀人？」

    「还有渣男脚踏多条船，握有那些女生的艳照，还很有可能外流出去？」

    「你、你被谁拍了不雅照？」韩楚轩激动地站起身，在惊讶之馀萌出的情绪是即将爆发的愤怒，「谁欺负你？甚至有生命威胁？到底是哪个混蛋？」

    「你冷静一点！笨蛋，这里是图书馆！」姜芊拉住他的手，要他赶紧坐下，确定四周没人后，才松了口气继续说：「小声一点，我没事，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还好处理呢。」

    「不可以！现在我知道这件事了，就没人能动你一根寒毛，我会保护你！」

    「笨蛋，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姜芊见他激动万分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在安抚一隻大狗狗似的，要他冷静一点，「我最近在调查方恩琪转学的事，那个嫌疑人似乎还脚踏多条船许多女孩子，发现所有事件串联起来真的细思极恐。」

    她将压在课本下的笔记本拿出来，摊开写了密密麻麻笔记的那一页，放到韩楚轩面前，上头「嫌犯叶亦城」的五个大字立即吸引住他的注意，忍不住皱起了眉──

    脚踏多条船、拍下一堆女孩子的照片，甚至蓄意杀人？

    如果真的是叶亦城，他一点都不感意外。

    叶亦城对他做过的事，也许能以一句「霸凌」巧妙带过，但曾经把他叔叔逼到绝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便不断欺凌施压，绝对不是个有良心的人会做的事。

    他是个比想像中更心狠手辣，甚至能说是没心没肺的人。

    「你的表情比我想像中还要冷静。」

    「因为对我来说，他的形象没有破灭，反而觉得挺有可能的。」韩楚轩悠悠地说，「现在掌握了多少证据？虽然没被吓到，但有几分证据才能有几分的怀疑，毕竟牵扯到蓄意杀人……就不像是我们能随意插手调查的事。」

    「已经有警察再调查了，我会说是蓄意杀人，也是因为我知道方恩琪还活着，只是没办法和其他人联络而已。只要能顺利联络上方恩琪，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被迫害的女孩子们也能讨公道。」对姜芊来说，顺利解决这件事情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没有任何预防意外的手段，也让她这几天都十分焦虑。

    她想先发制人，却毫无方法。

    「能知道恩琪学姊平安无事，也许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确实如此，但我还是想赶快解决这些事，叶亦城偷拍了很多女孩子的照片，如果他突然全部公开怎么办？可是会有很多女孩子遭殃的啊。」

    「就算发生那样的事，也不是你的责任。」

    「我知道，但我不可能置之不理，韩楚轩，我不需要任何人来跟我说道理，所以先闭嘴吧。」姜芊蹙眉，语气不耐烦了起来，却又在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缓和情绪过后，便和他道歉：「抱歉，我最近太容易烦躁了，让我静一静好吗？」

    「好，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打给我，我一定会出现的。」

    他并不是要让姜芊当个冷血的人，对这一切置之不理，但是，他会担心姜芊受到牵连、也跟着出什么意外，毕竟叶亦城这个人，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韩楚轩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姜芊，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一点伤。

 第八章 请先学会谈恋爱再来 (6)

    这天晚上，姜芊发了讯息给韩楚轩，又和他道歉了一次。

    姜芊：今天的事是我的错，抱歉。

    韩楚轩：没关係，我知道你一忙起来就会变得比较焦躁。

    姜芊：……你这么轻易就原谅我，我的愧疚感反而不会消失呢。

    韩楚轩：所以你希望我对你发脾气吗？

    话也不是这么说……

    躺在床上的姜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此刻内心充满矛盾的感受。

    姜芊：是你太惯着我了。

    韩楚轩：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直宠着你，永远不对你发脾气。

    韩楚轩发完这个讯息，还顺道发了张写着「乖巧」的贴图。

    姜芊：看来你都忘记了，你以前脾气和牛一样硬，还常常兇我！

    韩楚轩：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知道了。

    姜芊：知道什么？

    韩楚轩：知道要一直一直对我喜欢的人好。我会乖乖地陪在你身边，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所以原谅我，好吗？

    姜芊：怎么反倒是你跟我道歉？你没做什么需要我原谅的事。

    韩楚轩：那就原谅我这么喜欢你，连一点脾气都捨不得对你发吧。

    ……这个人发讯息说的话，怎么好像更无耻又没有界线了？

    他都不觉得害羞吗？仍然泰然自若地盯着手机萤幕？明明她才是在恋爱中的「老司机」，可是她现在光是看着这些讯息就已经……

    就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完完全全招架不住了。

    ?

    一觉醒来世界就天翻地覆的感受，直到现在还歷歷在目，那些离谱的事情应该要受到制裁，可现在一切都没有变化，而她也无法求救──

    在医院醒来后，方恩琪看到叶亦城来探病，就感觉到情况不对劲了。

    身为兇手的他毫无悔意地前来，用钱压下这起事件，让她的父母不予追究，更擅自替她转学，威胁她不许与任何人连络，更不能将这件事情透漏给其他人知道。

    「方恩琪，别这么不懂事，学校都给这么一大笔钱了，你别想闹大！」

    「是啊，这些钱都够我们家挥霍好一阵子了，反正你人也没事，是我们赚了！爸妈可是深思熟虑后才收下钱的，别觉得我们没替你着想，正是顾虑到你以后的生活才这么决定的！」

    叶亦城强行改变了她的人生，直到现在，方恩琪仍感到荒谬至极。

    就怕方恩琪向其他人求救，让原本拿到的大笔钱财全数归还，她的父母替她办了休学、没收了手机与电脑，就连出门买个饭都得详细报备、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来。

    方恩琪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但是她找不到任何机会打破现况──直到今天，她无意间在路上撞见单露和徐景明，事情才有了一丝转机。

    「方恩琪？你这阵子跑去哪了？」看见方恩琪，徐景明愣了好半晌，「还有，先跟你声明，我们确实在约会，你没看错。」

    闻之，方恩琪翻了个白眼，十分配合地与他开起玩笑，「没想到才几个月过去，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连平常不会说话的人都在一起了，看来我真的错过了很多事。」

    「别理他。」单露见她憔悴的模样，微微皱起了眉，「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还笑着的方恩琪，在和单露对上眼的那一刻，情绪忍不住溃堤，儘管紧咬着下唇，声音仍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吗？」

    倘若今天遇见他们，是她人生的第二个转捩点，那她一定会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不放，让原本荒诞的生活回到正轨。

 第八章 请先学会谈恋爱再来 (7)

    ──「尊爵vip限定，雾晨星的命理对谈室」

    身为赞助雾晨星最多钱的尊爵vip，姜芊轻松地成为体验对谈室的第一批粉丝，据活动内容所说，她能与她的偶像线上对谈三十分鐘，可以询问更多有关星座的运势，也能让雾晨星算塔罗占卜，且不计几个问题，在时间内能问多少就算多少。

    虽然姜芊没打算一口气提出很多问题，但她总结了最近面临的难题，想要到时候好好问问雾晨星。

    她最一开始接触星座，是在电视里的晨间新闻上，播报的运势分析。

    电视上会简单地说每个星座的幸运数字与顏色，而她有一次心血来潮，刻意穿上带有幸运色的袜子，那天的考试不仅轻松地拿下一百分，朋友还刚好在她肚子饿时，送了一包饼乾给她──于此之后，她便更加相信星座。

    她知道向流星许愿或是星座运势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但是，只要能让生活变得更顺利或更有趣，她什么都愿意相信。

    知道天体的运行、对人类会有什么影响、渺小的自己会受到什么的牵引，率先得知这些事，就像是在人生里开一个小小的外掛般，只要顺着宇宙万物的运行走，一切都会变得顺利起来。

    她完美的人生，就像应证了星座的可信度，告诉她：这个世界并非乱无章法，只要留点心，幸运有跡可循，霉运也能完美避开。

    后来，她在网路上查询更多有关星座相关的文章，进而认识了命理师雾晨星，她每天更新的星座运势，总能或多或少地帮助到自己，对姜芊来说，这是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久而久之，雾晨星所给的每个建议与叮嚀，都成了她的信仰。

    到了预约对谈当天，姜芊因为太过兴奋而起了个大早，因为没有其他的行程，所以她将房间仔细打扫一遍、到花店买了几束鲜花布置家里，在和雾晨星语音的前一个小时，还充满仪式感地好好地洗了澡，让自己用最美好的状态与雾晨星通话。

    哪怕连镜头都不会开，她也想用着最好的姿态和偶像说话！

    由于雾晨星太过神秘，所以姜芊对她有许多「幻想」，当她以为偶像是个声音温柔又沉稳的女性时，却没想到雾晨星似乎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年轻，更加清脆且甜美。

    ……好可爱！是连钢铁直女都会动心的清甜嗓音！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你总是在我迷茫的时候，用最实际的方式鼓励我，让我有继续做下去的资本。」雾晨星浅浅一笑，顾名思义就是：谢谢你总在我没钱的时候赞助我。

    「你也总是在我最迷惘的时候指引我方向，你是我的……神……」

    雾晨星对她而言，真的就像是神明一样……

    「言重了。」雾晨星看着她早早就交给她的文档，又接着道：「我先替你算塔罗吧，谢谢你给我这么具体的问题，这次的占卜一定会很顺利的。」

    「因、因为我知道塔罗询问的问题要越具体越好。」

    「看样子有做功课呢，你以前有算过塔罗的经验吗？」

    「没有，但我也很有兴趣……我都是听你说星座运势比较多。我很相信星座！你发的每日运势分析我都有看，我常常看你写的运势来决定穿什么顏色的袜子！」

    闻之，雾晨星轻笑出声，「谢谢你，不过我也得先跟你说，所有的占卜甚至是星座运势分析都仅供参考、不是绝对的，而且，每个人的星盘都是独一无二的，我给予的建议都只是大数据的分析，你可能就恰好是其中一个例外。」

    「我知道，正因为这样，你才要开一对一对谈室的，不是吗？」这年头最吸引人的商业手法，就是让客人感觉到自己的独特，提供客製化的服务──没想到她的女神不只会算命，还这么有商业头脑！

    「确实如此，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雾晨星分析她的星盘宫位，算了塔罗牌占卜，听完姜芊的烦恼，才发现这个外表光鲜亮丽的劲敌，有着比她想像中还沉重的心事。

    其实她有点后悔，利用「雾晨星」的身分更接近姜芊，轻易地窥探她的隐私；但是，她想帮助姜芊的心意也是真的，她能做到公私分明，只希望在她看来迷茫的姜芊，能够更相信自己的决定。

    哪怕是学业、恋爱，甚至是人生，都别因为网路上的一句星座运势就被左右了决定。

 第八章 请先学会谈恋爱再来 (8)

    「比起星星的指引，你更应该按着自己的心走，我感觉得出你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才没有呢，我很盲目。」

    「我不是要你不再相信星座，因为我也深深喜爱神秘的占星学。但在相信占卜和观星结果之前，我更在意我自己……啊，不好意思，说了太多自以为是的话。」

    「不会！能和你聊天，我已经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了……你的话就是圣旨！」

    能听到雾晨星说这么多自己的想法，姜芊实在感动到痛哭流涕，好希望时间再过得慢一些、再多和她多聊一点。

    「别那么盲目。」雾晨星的笑语中似乎藏着一把刀子，吓得姜芊起了身鸡皮疙瘩，背肌发凉。

    「我、我也没有到盲从的地步啦……」

    「总而言之，关于你塔罗占卜的结果……有心仪的男孩子，就别再隐藏自己的心意，放手去追求吧──第十一次的恋爱，一定会很美好。」

    ──第十一次的恋爱，一定会很美好。

    当听见雾晨星亲口对自己这么说，姜芊倒抽一口气，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雾晨星都这么说了，她哪有不信的理由？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句，都是最强的强心针。

    姜芊觉得，从今以后，她做什么都能成功……也死而无憾了！

    「呜呜呜呜……」虽然姜芊摀着嘴，但啜泣声还是被麦克风收音，传到了雾晨星的耳里。

    「别哭了。」单露细想，以前好像都没见姜芊这么哭过。

    没想到以雾晨星的身分和她说话，倒是马上就见到这么难得的一面了。

    「我、我只是很感动，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说话，你却像是我的多年挚友一样，不只有种熟悉感，还很了解我，就连我谈了几次恋爱都知道，这些我明明都没有说的……你如果不是我的好朋友，果然就是……我的神了呀。」

    单露愣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说出她恋爱次数这一点可不是普通的失误，她必须冷静下来，弥补这个过错才行。

    「我不是神，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你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什么吗？」

    「呃……不要太盲目？」

    「没错，希望今天的占卜对你有所啟发。我想再次感谢你的支持，没有你的话，我的网站不可能运行得这么顺利。」

    「不管十万、二十万还是三十万，我都会赞助你的！就当作是香油钱──」

    「怎么才一下你就忘记我说的话了？」当甜美的女声不再温柔，而像是有冷风般刺骨，姜芊才恢復理智，轻咳了声。

    「抱歉，我一不小心就开心过头，所以失态了……不过，刚刚老师您替我占卜的另一件事情，其实我有点不懂解答的意思，具体来说，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关于你要揭发同学恶行的事情，塔罗牌占卜的结果是要你小心行事，不过会有好的意外降临，只要懂得运用，一切就能顺利解决。」单露看着手边的塔罗牌，又轻叹了口气，「简单来说，请记得保护好自己，也别等着好事降临、如果掉以轻心，招来的就可能会变成坏事。」

    「啊……我知道了。」

    「虽然有些超时了，但跟你聊天很愉快，祝你有个美好的一天──」

    语音中断之后，姜芊的心脏依然跳得飞快。

    雀跃、兴奋又感动得说不出任何话，这就是梦想成真的感觉吗？

    然而，姜芊很快就收拾好情绪，与雾晨星说到话，仅是她人生中一个小小的里程碑，未来，她一定要砸更多的钱让雾晨星变得更加有名，办见面会也好、出书也好，她要帮助雾晨星把事业扩大，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最厉害的命理师！

    在那之前，她必须当个「理智」的粉丝，并且先解决手边的燃眉之急。

    ──回归初心，「攻略」叶亦城！

 第九章 我大胆预判你的预言 (1)

    所谓弄巧成拙，就是在形容叶亦城的行事作风。

    他慌了手脚、急着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可彷彿身处在沼泽地的他越是挣扎，就沉得越快，最后，就像是成了连自己都不认识的疯子，在旁人眼里，更是如此。

    网路的传播速度太快，一则简单的八卦就能迅速引起全校的讨论，而牵扯到越神秘的事情，更能激起学生们的兴趣──

    期末考前一週，许多人压力大到喘不过气又心浮气躁，急着寻找精神粮食，最喜欢的偶像发文也好、学校的各大八卦也行，只要能刺激到大脑、让他们打起精神读书就可以了。

    五点放学，是最多人关注校版的时间。

    大家刚结束最后一节课，不是在返家的路上，就是在前往补习班的途中，在这个时候发文，最容易在短时间内获得最高的点阅率。

    当学生们点开校版，便看到一则于方才上课时间发布的最新贴文。

    还没有什么人点击，标题为「学生会前活动组长的惊人休学内幕」，乍看之下并没有特别起眼，可当点进去时，却有满满的八卦能吃──

    「突然休学变成失踪人口？朋友和老师都连络不上」

    「为什么住进医院？原来人间蒸发是因为有人收买」

    「没有钱办不到的事！为了钱出卖女儿的证据」

    「被推下楼梯？杀人未遂的人竟然在我们身边」

    监视器画面、校方与方恩琪父母的联络纪录，甚至是方恩琪的录音独白都应证了这篇贴文的正确性，没过多久的时间，便成了今天学校里最爆炸性的消息──由于事态严重，不仅引起媒体记者的关注，就连与学校都没有关连的网友们也开始关注此事，就在愈演愈烈的同时，这则贴文不到一个小时便被发布者删除。

    而这一切，都是姜芊设下的局。

    时间回溯到昨日，学生会办公室里理当没有半个人，但却有三个平时不怎么联系的人聚在一起──

    噢，应该说，只有姜芊不会与他们联络，他们的感情似乎……

    姜芊偷瞄着黏在单露身边的徐景明，都不知道眼神该往哪摆了。

    他们以前的感情有这么好吗？十分讨厌与别人有肢体接触的单露，居然能接受徐景明拿着坚果在她的嘴边晃？

    如果不是为了处理新的公务，姜芊还真想偷偷溜走，要不然让她把工作带回去处理也行！

    其他人不是说有事得忙，就是说气氛太低迷不想来，不然就是说要和叶亦城共进退，全都拒绝来今天的开会。而愿意处理的他们三人，只能默默到办公室开会，可也正因为人少，所以气氛也与过去有些微妙的不同。

    即使在平常的学生会，他们三个人也不会聊天，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坐在远远的位子，另外两个坐在隔壁，被黏着的单露还能忍受徐景明在严肃的会议上嘻皮笑脸……

    「单露，还想吃坚果吗？」

    「不要，你自己吃就行了，还有，离我那么近。」啊，这才是单露嘛！

    听见单露说出熟悉的话，姜芊笑了笑，总算感觉到亲切感了，「你们感情怎么变那么好？」

    「才没──」

    「就是说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就变得很有话聊，像是多年不见的知己一样，认真一聊，话匣子就开了。话说回来，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就被方恩琪看见，单露那时候可害羞得很。」

    「方恩琪？你们见到方恩琪吗？」姜芊听见这个的名字，露出惊讶的表情，连八卦都没兴趣吃了。

    「姜芊，你果然也知道这件事。」

    ──方恩琪的消失，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而那个犯人，不是哪个作恶多端的混混，而是所有人眼中近乎完美的叶亦城。

    徐景明像是要说起正事般，站起身子，将办公室的大门锁住。

    「接下来要谈的，可是比学校的鸟公务还严肃的大事哦。」

    姜芊深吸一口气，听着他们说着与方恩琪见面后听说的事情，除了为方恩琪的遭遇感到震惊与气愤之外，她也清楚，就另一方面而言，她这是多了两个伙伴。

    这就是雾晨星所说的，从天上掉下来的好运吗？

    不对，哪怕知道再多，也终究只是情报，要把事情完美解决，才算是让这件事告一段落──

 第九章 我大胆预判你的预言 (2)

    「我知道叶亦城的手机解锁密码。」

    「所以……你要去删除？如果被发现一定会闹起更大的事，而且说到底，擅自删除别人手机里的东西也是犯法的。」单露听见徐景明的话，立刻蹙起了眉头，显然是持反对票的。

    「他都已经做那么多人渣才会做的事了，不需要客气，简单暴力解决就行，也不用担心我，我绝对不会被抓到。」

    他们三个人花了整个晚上制定计画，在一切万事俱备、连东风也不欠的时候展开行动──

    姜芊以匿名者身分发文的那个傍晚，徐景明正在叶亦城身边，准备删除他手机里的照片与影片。

    他以做报告的名义到叶亦城家作客，顺便继续担任好兄弟的角色，关心叶亦城最近的状况，然而即使计画目前为止都十分顺利，姜芊仍放心不下「深入敌营」的徐景明。

    姜芊与单露等了好几个小时，徐景明才在他们的三人群组里出现──

    「我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

    「你没事吧？」姜芊和单露同时发送相同的讯息。

    「当然没事。」

    「那就好……」

    「但是影片和照片我都没有删。先跟你们说，里头有情愿拍的，也有被迫拍的，我也有找到电脑里的备份。」

    「那为什么不删？」

    「因为我看到他也早就把那些东西外流出去了，他的手机和电脑保有档案，反而能成为到时候指控的证据。」

    坐在电脑桌前的姜芊倒抽了口气，她不是没预想到这种结果，但最不想看到的，还是她的猜测真的发生了。

    「不过我也把能掌握的证据都拍下来了，只能祈祷叶亦城别怀疑我──但是，他现在应该没那个间情逸致才对，光是方恩琪的事，应该就能让他发疯一整个晚上了。」

    「等所有的事情曝光之后，就没有我们能插手的馀地了。」

    姜芊看着单露说的话，浮躁的心也没变得安定一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但即使所有事情都在预料之内，她还是心安不了，甚至有感到可惜的事──就算责任不在她身上，对一生都过得一帆风顺的姜芊来说，小小的遗憾都让她在意得要命。

    如果她别踌躇太久，那些影像是不是就不会传出去？

    如果她早点把方恩琪的事情告诉别人，她不就能少痛苦一天了吗？

    她没将责备自己的想法告诉任何人，只是抱着这些念头，独自熬过黑夜，而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叶亦城竟然来找她求助──

    隔日早晨，姜芊和平常一样，将自己打扮得整齐漂亮前往学校。

    见叶亦城出现在她的教室门口，姜芊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现在满城风雨，她还以为叶亦城和上次的校庆一样，消失个好几天、暂时按兵不动。

    虽然她删除了贴文，但舆论不停在网路上发酵，学校里的学生都在猜将方恩琪推下楼梯的兇手是谁，甚至还真的有几个人推测出是叶亦城。

    「叶亦城？早安。」姜芊浅浅微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打招呼，「我们教室离得满远的，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叶亦城看来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可从昨晚到现在，他却按耐不住躁动的心，不仅整夜没睡、砸烂房间里的所有东西，还在一大早就到学校来，想寻求姜芊的帮忙。

    他可以原谅姜芊过去的欲拒还迎，他知道，姜芊一定是喜欢他的──

    若不是碍于面子，姜芊早就往他身上贴上来了！

    没错，过往的那些女孩子都是如此，即使一开始表现出犹豫的模样，到最后还是深深爱上他！何况，只要是他看上的「猎物」，就一定能弄到手，因为他会想方设法，不惜任何代价，所以姜芊……

    「叶亦城，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

    姜芊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神，这时他才发现，方才自己的表情似乎变得有些狰狞。

    「抱歉，我整夜没睡，所以恍神了。」叶亦城笑道，说谎的表情看起来毫无破绽，可说出的话却让姜芊颇为疑惑，「不过姜芊，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她还能忘记谁？叶亦城还有什么她不知道身分吗？

    「你可能已经忘记了，但在刚上国小的时候，我曾经住在你家隔壁过。」

    刚上国小的时候住在她家隔壁？那个人分明不是叶亦城，而是韩楚轩啊。

    见叶亦城真诚的模样，姜芊是真的搞不懂他怎么会这样说。

    「我们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吗？想当年我们还常常手拉着手到公园呢。」

    姜芊顿了顿，没有回应。他是想假装成韩楚轩吗？

    先不论他怎么会知道她和韩楚轩的过去，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就只是因为她以前与韩楚轩很要好，所以想和她装熟吗？叶亦城该不会真的觉得事到如今打感情牌、请她帮忙的话，她真的会救他一把？

    看来他已经毫无办法，只能耍这种花招了。

    「我记得你喜欢玫瑰、喜欢太妃糖，也常常来我家作客，啊！我也会帮你的满天星浇水，其实一直以来默默帮你照料的人就是我──」

    闻之，姜芊打断他的话，露出惊讶的模样问道：「啊，原来都是你……你真的是当初在公园吃沙的男孩子？」

    「没错，就是我！那个人就是我！」叶亦城没有半点犹豫，附和着他的话，却没想到姜芊在下一秒立刻变脸，表情中带着满满的厌恶与不屑。

    ──那还真是完完全全坏了她今天的心情！

    「哼！少来，那个人是我！你别装了，就算你知道再多事情，都不可能变成他！」欺骗了那么多女孩子的感情，现在连她也要骗？门都没有！

    「唔……」

    「怎么了？说不出话来了吗？你真的以为那种连话剧社的一半水准都不到的演技能够骗到我？叶亦城，你找错人了，我不会帮助你，反而会是送你离开的那个人──不对，就算你真的找到一个有能力压下所有事的人，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你付出代价，毕竟你亏欠的人实在太多了。」

    语落，姜芊绕过叶亦城走进教室，将书包放在自己的位子上，又悠悠哉哉地拿着一份文件和随身碟走出来。

    「为什么还杵在这里？」姜芊瞥了他一眼，见他一动也不动，便逕自离开。

    叶亦城呆愣在原地许久，依然不敢相信。他本以为这个计画唯一会出错的地方，是「韩楚轩」对姜芊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她其实根本就不在意当年那个要好的朋友，但他猜错了，即使在最后关头极力挣扎，他依然没抓住仅剩的救命稻草。

    他的家人，抑或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拋下他了。

 第九章 我大胆预判你的预言 (3)

    姜芊把所有的事情公诸于世，叶亦城从「校园男神」的神坛上跌下，变成眾人唾弃的对象，过往响叮噹的名声此刻也已灰飞烟灭，不只是学生们惊讶，连师长们也对他大失所望──学校里顶尖的资优生，私下的为人竟然如此偏差。

    叶亦城不再是「男版姜芊」，失去风采的他也没佔校版的热门太久，一个礼拜后就没有谁再提起他的事情，只有后来传出学校对他的惩处后，有关他的话题才再度被拿出来讨论。

    不过，方恩琪并没有立即復学，反而趁着这个机会重新整顿自己，下定决心在家自学、决定等原本的同学们都高三的时候，再一起报考大学。

    不论是方恩琪的事，又或是叶亦城其实是个噁心渣男的事情也好，在事情总算告一个段落后，姜芊才卸下一点心防，不再做连夜的恶梦。在休业式听见同学们欢呼学期结束时，她才感受到时间的飞梭──没想到一学期就这么过去了。

    这学期的尾声对她来说既漫长又折磨，但仔细回想将近半年的时光，也依然有许多好事参杂在里头，甚至有许多事，都能称为她人生的转捩点。

    与她的超级偶像神明大人说话，或是从叶亦城身上学到教训、乖乖收起恋爱脑，又或是与韩楚轩重逢，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宝贵回忆。

    「姜芊学姊，你还要继续呆坐在这里吗？」

    韩楚轩的声音拉回了姜芊的神，这才发现许多同学已经带着书包离开礼堂，只有她还呆呆地坐在位子上。

    「原来我恍神了这么久……」

    「你至少一动也不动了十分鐘。」

    姜芊皱起眉，斜睨着他，「你一直在旁边看着我？」

    「哦，我在等你，因为我想找你一起吃午餐。」韩楚轩正气道。

    「你倒是叫我一声啊。」

    「不行，如果姜芊学姊是在想我怎么办？那可不能轻易打断。」

    为什么这傢伙有时候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害羞脸红，有时候却能一本正经说着这种话？

    「像你这种一下脸皮薄，一下脸皮厚的人该怎么称呼？」

    「看姜芊学姊想怎么叫，我想我应该都会喜欢。」

    「嘖！」姜芊瞪他一眼，甚至伸出手弹了下他的额头，「我说错了！你的脸皮本来就是这么厚！」

    以前那些脸红又可爱的表情，肯定都是她看错了！

    然而，被弹了额头的韩楚轩并没有露出吃痛的表情，反而还对姜芊笑了笑，「你倒是没什么变，害羞慌张的时候都会出手揍人。」

    「才没有！我以前才没对你脸红过！应该说，以前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是什么好不好？」

    「我倒是从以前就知道了，因为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让我动心。」

    「……你好怪！」

    「抱歉，只能怪我太喜欢你了。」

    「我已经放弃跟你说话了，说吧，午餐要吃什么？我有时间。」

    「别生气，其实我刚刚都只是学从网路学到的土味情话而已。」

    「唔……」虽然很肉麻没错，但全都只是从网路学来和她开玩笑的吗？姜芊下意识地噘起嘴，总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十分不成熟，不仅因为这些话害臊得脸红，还忍不住在意得要命……

    每天传讯息、互道晚安，在寒冷的休业式这天刻意将时间留给彼此，像这样的关係……真的只有其中一方喜欢对方吗？

    现在的姜芊听见「谈恋爱」这三个字已经不会有任何反应，内心毫无波澜的她，在听到「射手男」这个关键词时甚至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彷彿已经对恋爱没有兴趣的她，却在这个时刻，严肃地在内心质问着自己。

    她不想要在自己变得脆弱的时候，利用韩楚轩对自己的好，像这样的依靠，对她而言并不是「爱情」。

 第九章 我大胆预判你的预言 (4)

    「韩楚轩，你还喜欢我吗？」

    休业式那晚，姜芊躺在床上，和韩楚轩聊起电话，突然向他问道。

    恋爱话题来得猝不及防，同样躺在床上的韩楚轩吓得坐起身，还被口水呛得咳起嗽来，「你、你问我什么？我……」

    「我当然还喜欢你啊」──这句话为什么突然间那么难说出口？就像是被施下了无法轻易脱口说出的魔咒一样，让他支支吾吾的，组织不好自己的语言。

    「你是犹豫了，还是害羞了？」

    「你这么严肃地问我，我当然会吓到……」对韩楚轩来说，这不是灵魂拷问，而是直球对决──他一直觉得自己和姜芊的相处越来越融洽，也越来越曖昧，只要等待时机成熟，距离告白成功的日子肯定不远，而这段甜蜜的曖昧时刻，任谁急了，不是踩了油门抵达名为「交往」的终点线，就是不小心翻车到一旁的水沟里。

    「别这样嘛！我已经想很久，到底该怎么说才不会尷尬了……」姜芊把头埋在枕头里，突然后悔自己这么突然地就开口问。明明说出口的当下没那么紧张的，为什么现在心脏却越跳越快？

    「……那你觉得你成功了吗？你现在的心跳也跟我一样，跳得像是止不住的那么快吗？」

    「别问我这种事，倒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啊。」

    韩楚轩深深吸了口气，过了良久才回答她。

    「我当然还是……超级无敌喜欢你啊。」

    姜芊原本想，如果韩楚轩说了「喜欢」，那她就要好好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严肃地告知自己不想利用他的心意……但是，她却说不出口……原因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感受着自己心跳的她，深知自己并没有利用韩楚轩对他的好意。

    明明是她向韩楚轩拋出问题，为什么却像是反问了自己？

    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正视自己的心意？

    「韩楚轩，其实我……」姜芊还没说完话，就被韩楚轩硬生生打断──

    「我不是在向你告白，姜芊。」

    他的语气无比严肃，却又带着一点宠溺的温柔。

    「我知道你把我当作很好的朋友，所以现在的我也不想打破这样的关係，虽然我还是喜欢你，但我想要等到自己更成熟的时候，再好好向你告白。」

    「其实我也喜欢你」──这句简单的话被她嚥在喉咙，甚至即使鼓足勇气，也依然不敢说出口。

    「……为什么要说『更成熟』的时候？你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这一阵子发生了很多事，让我想了很多，比起默默陪伴在身边的人，我更想成为能帮上忙的人，像是这次叶亦城的事情，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只能看你愁眉苦脸的。」

    姜芊激动地反驳：「你帮了我很多呀！要不是你陪我聊天说话，也许我每个晚上都会失眠。」

    闻之，韩楚轩微微苦笑，「但你不也说，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吗？」

    「那也不是你的问题……」

    「但是，我还是没办法让你的心安定下来，似乎也守护不了你。」

    韩楚轩的话让姜芊沉默了起来。她明白韩楚轩的心情，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往后在遇到难题时，她依然会独自解决、不轻易地依靠别人，不可能为了韩楚轩改变处事态度。

    「那就快点追上我的脚步吧，成为让我不自觉想依靠，又无法自拔的人。」

    然而，即使她倔强得要命，也许韩楚轩仍能磨平她脾气所有的稜角，让她不服软也不行──如果是他的话，她愿意再打开一点点自己的心房，没错，就只是再打开一点……

    「……我会努力的。到那时候，我不仅要完全走进你的心房，还要一直住在里头，让你每次想起我，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唔……油嘴滑舌。」

    「这个不是从网路上抄来的土味情话，而是我的真心话……啊！不过那些土味情话也不是随口说说，我只会对喜欢的人说而已。」

    「你怎么跟我认识的双子座很不一样？我认识的双子座都很沉稳木訥，就只有你会说这种话！」姜芊羞得转移话题，说起话来还结结巴巴的。

    「我也觉得我是表面闷骚，但内心却热情如火的人。」

    「得了吧，你才不是呢。」

    「也许是因为在你面前，我总是不像我自己。」韩楚轩不相信星座，但与其说是完全不信，不如说只是单纯不想被概括成某种模样。

    他也不确定在别人面前，自己是属于什么性格的人，因为面对不同的人，他也会展现出不一样的样子──就如面对姜芊，他时常感到手足无措，在别人面前不可能脸红的他，常常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害羞起来，甚至会忍不住撒娇。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总是让他变得与平常的自己不同。

 第九章 我大胆预判你的预言 (5)

    休业式过后，时间彷彿过得更快，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的姜芊，一个恍然才发现美好的假期已经度过一半，而行事历上最近的行程，是戴杏雨的生日。

    校庆结束后，学生会停摆了许久，在这空窗期间，戴杏雨也选择退出，并且除了姜芊以外，拒绝与其他学生会的成员交流。

    现在的她们仍是要好的朋友，只是姜芊也有发觉，自己在处理那些麻烦琐碎的事时，无意间冷落了戴杏雨，让原本无话不谈的她们，成了一整天下来可能说不到三句话的「同学」，当她注意到这件事时，戴杏雨也有了其他会在早自习与下课时聚在一起聊天的新朋友。

    正当这么想的同时，姜芊的手机响了一声──

    戴杏雨：姜芊，最近过得好吗？

    简单的一句问好，配上一堆爱心与表情符号，让她瞥一眼就知道是戴杏雨发过来的讯息。

    姜芊：每天都吃饱睡饱，你呢？

    戴杏雨：当然好呀，只是我超级超级超级无敌想你！

    看见戴杏雨发过来的讯息，姜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竟然忍不住鼻酸了起来──

    这些日子没有吵架，却好似有了间隙，即使姜芊仍觉得她们是朋友，说起话来却有种莫名的尷尬，让两人的关係忽地变得陌生，最后各自与别人聊着不同的话题。

    所以，姜芊很愧疚，她认为正是因为自己的冷落，才让两人从无话不谈，变成毫无话题──而现在，这件事情刚好出现了转机！

    姜芊：我也很想你，刚好你生日那天有聚餐，到时候再好好聊聊吧！

    戴杏雨：你真的帮我开了间包厢？

    姜芊：当然，那可是我很早之前就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帮你办一场难忘的生日派对！

    戴杏雨：呜呜呜……姜芊姜芊，我真的太爱你啦！

    戴杏雨发了好几个贴图，见她如此激动的样子，姜芊也下定决心要把握住这次的机会，要好好挽救她们的友情！

    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心烦的事情了，所以，任何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她的生活会变回「原本」的模样，甚至越来越顺利。

    姜芊告诉戴杏雨，她开了一间很大的包厢，能让她找更多的朋友来。

    因为姜芊知道戴杏雨交了许多新朋友，也许大家都来了，她和他们多聊几句也会变熟，毕竟她从以前就很会交朋友，这次肯定也难不倒她。

    姜芊：不过，虽然能多找一点人来，也要记得别带酒。

    戴杏雨：没问题没问题！

    姜芊会特别提醒，是因为之前开派对时总有人不守规矩，偷偷带违禁品过去。姜芊认为，他们毕竟是未成年，还是尽量别碰酒精比较好。

    况且，他们每次开派对总会引起别人的注目，到时候又传出她带坏同学的话，又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然而，就算说了这么多，也防不了有心违反规定的人。

    戴杏雨生日当天，派对来满了人，让姜芊意外的是，里头有将近一半的人她都不认识，而那些陌生的面孔几乎都来自别的学校，了了几个让她有印象的同校生，都是常常听说在校外胡作非为、特别爱闹事的学生。

    她不想用他人的评价来当作对他们的第一印象，所以，姜芊便待在角落默默观察，思考着戴杏雨是怎么和他们勾搭上的。

    身为替戴杏雨开派对的人，姜芊从最一开始和她打过招呼后，她们就没有再说到半句话，甚至连一眼都没对上。可姜芊也不怪她，毕竟今天戴杏雨是寿星，身为主角的她，确实得照顾到每个朋友。

    姜芊撑着头，叹了口气，虽然没有生气，但也有点气馁。

    她本来以为今天见面，她们很快就能和以前一样，没有间隙地好好聊天。

    「你就是姜芊吧？」忽地，一道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姜芊抬眸后，立即给了对方一个微笑，并快速回忆记在脑袋中的学员名册，马上就确定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对，你是杏雨在隔壁校交的朋友？」

    「算是吧，我和她是朋友介绍才认识的，没想到她和你的关係那么好。」

    感受到对方打量的视线，姜芊也没收起微笑，反倒是快速地打量回去，想要快点结束话题，「我们很要好。」

    姜芊给这男孩子的评论就四个字，调儿啷噹。

    站着三七步又露出让人匪夷所思的笑容，让她心里总觉得怪不舒服的。

    「那就好！你跟她很要好的话，代表我们也会有共同话题，这样就更好混熟──不瞒你说，我是你的粉丝喔，我有追踪你的帐号。」男孩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姜芊身边，还亮出他的手机，「你看，我连桌布都放你的照片！」

    姜芊看见，愣了好几秒，她活到现在都还没有半个人会在她面前拿出手机，对她展示放了自己照片的桌布。

    虽然她的社群帐号是公开的，要储存照片她也管不着，但直接拿到她面前让她看……是不是有点热情过头了？

    「哦──真是……谢谢你的喜欢？」姜芊眨了眨眼，尷尬地笑着。

    「不客气，你真的很漂亮……看到你本人之后我很惊讶，没想到你不是靠滤镜跟修图才这么好看，是真材实料。」男孩说到后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姜芊，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让姜芊忍不住发颤，倒抽一口气时，却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姜芊心里诡异不安的感觉瞬间消失，被刺激到的她清醒无比，冷着声问：「你喝酒了吗？」

    「是啊，我们有带酒来，你也要喝一点吗？」男孩没发觉姜芊骤变的情绪，身子反倒更贴近了姜芊，语气中带着一点曖昧。

    「『你们』？谁？派对是我开的，是谁准你们带的？」

    「……什么？戴杏雨说能带的，你这态度是怎么回事啊？」原先还在柔声搭訕的男孩被姜芊的语气惹怒，皱起眉来，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说这什么混话？对他这么兇做什么？今天的寿星是她吗？搞得一副她才是老大的样子！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不过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你先收拾东西走人吧。」既然触碰她的底线，那她也不需要留任何情面了。姜芊站起身，一副要送走他的样子，「用不着那么错愕地看着我，我没在开玩笑。」

    「不、不是！你哪来的权力要我走？等等！你听我说……」

    他们的位子刚好在门口附近，姜芊没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推开门带着他离开，甚至把他送到大门、要求柜台不许让他进到他们的包厢才回到派对。

    她不想听他解释，她要的是戴杏雨向她说清楚，为什么再三叮嚀的事她却视若无睹，如果这一切全都只是误会，她愿意为自己的衝动负责，也一定会好好道歉。

    以往姜芊都能理性面对每件事，可这次，却不知道情绪为何凌驾到她的头上，让她在失控的边缘，明明方才生气得要命，现在却忍不住鼻酸，有种想哭的念头。

    「我才不是姜芊的跟班呢！谁会给自己的小跟班开这么盛大的派对？」

    「是这样吗？还是说你介绍我们给她认识？刚好我生日也要到了。」

    「那你可能要再伶牙俐齿一点，至少嘴要跟我一样甜。只要学我夸姜芊几句、关係好上了，自然有好康的。」

    「啪嚓──」

    那是酒瓶摔得破碎的声响，还是理智线断掉的声音？

    她是不可能听错的，戴杏雨的声音很有辨别度，她一听就知道是她说的话。但是，为什么这么说呢？

    也许是她把今天的派对想得太美好，期待才会落空。

 第九章 我大胆预判你的预言 (6)

    姜芊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派对，可当陌生的眼光投注到自己身上时，她却打了身哆嗦，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不想被别人关注，甚至害怕起他们打量的眼神。

    从外头回来才发现，原来包厢里的酒味这么重。

    「姜芊，你刚刚跑去哪了？我怎么看见你和任大哥一起走出去？」戴杏雨一见姜芊，便笑盈盈地走到她身旁，露出曖昧的神情问道：「你们那么快就好上了？」

    她一如往常的语气，让姜芊还以为方才是自己幻听了。

    但是，她身旁的朋友们露出的表情，却已经不小心出卖了她──再怎么迟钝的人，也会发觉他们那带着訕笑的眼神以及毫不掩饰的打量，何况她不是笨蛋，更懂得察言观色。

    她可以忽略自己的感受，不过他们刻意用身体挡住的酒瓶碎片，并不是能轻易视而不见的。

    「你说的任大哥是谁？那个偷偷带酒来的朋友吗？」

    姜芊冰冷的语气让戴杏雨顿了顿，双眸闪过一丝错愕，接下来的沉默不语，也让现场的气氛降到最低点，没过多久，整个派对都安静了下来。

    「那个……我们出去谈吧。」戴杏雨轻轻抓着她的袖子，在她身边小声道，「这里人太多了──」

    「这是不能在你朋友面前说的事吗？他说是你让他带的，我不想相信他的话，只想听你怎么说。杏雨，我有误会你吗？」

    「……你这么问，不就代表你已经不相信我了吗？」戴杏雨怎么也没想到，姜芊竟然会发现这件事，甚至让她在朋友面前出糗，气得脸都红了，「现在的你，看起来只是想让我难堪。」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姜芊望向戴杏雨身旁的人，见他们马上撇开头，像是心虚似的不敢与她对视，又接着道：「我从来不会因为听到什么谣言就怀疑你，但如果是亲耳听见，我会难过，也会忍不住相信。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有听到，不过我想跟你说的是，即使这里的人再怎么会说花言巧语，我最要好的朋友依然是你──至少到刚刚为止，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语落，姜芊留下安静又尷尬的派对，转身离开。

    她今天本来是要和戴杏雨破冰的。想和她聊聊最近过得如何、之前到底都在忙些什么事情，让她们的关係重修旧好──一定是因为这个派对和预想的不一样，所以才会觉得那么难受。

    姜芊走出ktv，泪水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不需要为了这件事情掉眼泪，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再好好和戴杏雨谈一谈。

    她也必须给戴杏雨一点时间，她们之间说不定真的有误会。

    「叮铃！」

    听见熟悉的短铃声，姜芊拿起手机一看，便看见雾晨星所推播的通知。

    「还没看今天的星座运势吗？今天是牡羊们的luckyday，整体的运势有五颗星，快来看看今天可能会遇到什么好事吧！」

    看见满分的运势，姜芊的心情彷彿又受到一次重击，原本平復下来的情绪又翻涌了上来，让她马上把手机收进口袋，打算再好好冷静一会儿。

    可让姜芊没想到的是，在今天过后，戴杏雨便封锁了她所有的社群帐号，连好友也删到连一个都不剩，让姜芊怎么也连络不上她。

 第十章 没人教我怎么谈恋爱 (1)

    姜芊交往过十个男朋友，而面对每一次的分手，她总能很快打起精神，不会一直沉浸在失恋的泥沼之中。

    可是这次与戴杏雨冷战，却让她难受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个寒假，当以为自己已经振作起来时，一想起派对那天的事，心里的疙瘩又把她打回原形。

    姜芊没想到，失去朋友这件事，竟然比失恋还要痛苦。

    寒假期间，韩楚轩不能像在学校一样，每天都给姜芊做早餐，也不能在下课十分鐘故意经过姜芊的教室，只为了看她一眼。

    但是即使如此，他依然很关心姜芊，在知道她和戴杏雨吵架后，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而对姜芊来说，他的陪伴无疑是剂强心针，总能在她又封闭住自己时，寻回再度敞开心房的念头。

    「你不担心我把你当成是戴杏雨的代替品吗？」

    「我和她对你而言，始终不是同一类型的朋友吧？何况我也找不到自己和她的相似之处。」

    韩楚轩的一句话堵得她哑口，却也在那晚过后，稍微豁然开朗了一点。

    从以前到现在，姜芊最不缺的就是朋友，一直以来都拥有好人缘的她，身旁总是围绕着许多人，但真的能踏进她内心的人却少之又少──在她的「挚友名单」里头，除了国中就认识的方恩琪、给予她深刻回忆的青梅竹马韩楚轩之外，就是在高中一夕之间变得很好的戴杏雨。

    她以往遇到什么难题都能快速打起精神，为什么这次却纠结这么久？

    她可是姜芊，任何事都难不倒的姜芊啊！

    况且，现在她也不是独自一人了！

    正当她这么想的同时，在学校的论坛中，却出现了令她意想不到的发文。

    那与事实完全不符的谣言，正如过去叶亦城的八卦一样，快速发酵，成了讨论度最高的热门贴文──

    「姜芊带头『玩乐』，不仅带坏校里的学弟妹，连隔壁学校的人也不放过！抽菸喝酒一样都没少，甚至把ktv搞得一团乱，有图有真相，又一个校园人气王殞落！」

    里头的附图是戴杏雨生日那天的派对现场，桌上有菸有酒，包厢里脏乱无比，也发出了派对是姜芊主办的直接证据。

    虽然姜芊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张照片中，可是舆论的风向却是往一边倒，有人提出她爱玩成性，之前的收敛不过只是表面，实际上是个与叶亦城一样糟糕的人；价值观相同的人会互相吸引，之前姜芊之所以和叶亦城传出緋闻，正是所谓物以类聚。

    姜芊看到这些贴文与留言十分错愕，在联络不到戴杏雨的情况下，她无法确定发文者是谁。正当她思考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时，她家的门铃响了，来客正是气喘吁吁的韩楚轩。

    「你……你怎么突然跑来了？」姜芊愣了愣，马上把他带进屋，「外头很冷吧？你快去客厅坐着，我帮你开暖气泡热茶。」

    「我看到校版上的贴文之后，试着联络你却都联系不上，我很担心你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就擅自跑来了……」韩楚轩被领进玄关，就站在原地不动，神情满是担忧，「姜芊，你还好吗？」

    「我也看到贴文了，但因为收到太多讯息，所以暂时关机手机让自己冷静一下，想好好思考该怎么回应比较好。」姜芊挠了挠头，比起难过，更多的是讶异，满脑子的「为什么」，让她的脑子都变得迟钝。

    见姜芊呆杵在原地，韩楚轩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你先去坐着吧，我帮你泡茶。」

    姜芊回过神后，才恢復原本的模样，「你才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动手？」

    「我是担心你才来的，如果还要麻烦你，就失去我来的本意了。」

    韩楚轩泡了一壶姜芊喜欢的果茶，从柜子里拿了她喜欢的饼乾，端到客厅时，只见姜芊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

    「不过林叔怎么不在？」

    「他去接爸爸妈妈回来，嗯……等等应该就到家了。」姜芊抬头看了眼时鐘，又接着道：「你也很久没见到他们了吧？」

    「的确很久没见到他们了，但我来得太匆忙，没准备见面礼……」听见许久不见的姜芊父母即将出现，前来安慰姜芊的韩楚轩反而紧张了起来，没想到自己也有个问题得解决。

    「哈哈哈！才不需要什么见面礼呢，你以为是准备结婚要见家长呀？」姜芊大笑出声，「别这么拘谨，对我爸爸妈妈来说，你早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

    他可不想一直以「姜芊的儿时玩伴」这个身分待在她身边，想快点摆脱「邻家弟弟」的标籤，成为一个成熟可靠的存在……至少，能让姜芊能够安心地依靠他。

    「不过……等等千万别在他们面前提到校版贴文的事，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林叔本来就很忙、爸爸妈妈也是好不容易才忙到一个段落、能够回家一趟，这种糟心的小事就别刻意提了。」

    他虽明白姜芊的用意，但这算是小事吗？

    「我能自己解决的……况且，还有你在担心我，只要这样就够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姜芊，不论是陪在你身边，还是解决任何事──」

    孰料韩楚轩还没说完话，就被身后的一道明亮的声音打断。

    「这是……小芊，你交男朋友了？」姜父满脸惊讶，看着那面熟又叫不出名的男孩子，紧紧皱起眉头，大步地向他逼近。

    见姜父朝自己走来，韩楚轩马上站起身子，弯腰鞠躬，「叔叔好久不见，我是之前住在隔壁的韩楚轩──」

    步步逼近的脚步声停了，空气也一片安静，韩楚轩深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后，看见的是笑瞇瞇的姜父。

    「我有听小芊说你们又联系上了，但她没发给我照片，没想到你现在长这模样……个子都比叔叔我还高了，时间过得真快！」

    「小轩，赶紧坐下跟阿姨聊聊天，让叔叔他们去准备吃的过来。」

    「没关係！您们才刚回国应该很累吧？我只是来陪姜芊的！」

    「我们刚刚都有听见你说的话。」姜母呵呵笑，看着正值青春的两人，忍不住感叹：「没想到小轩还是这么喜欢我们家小芊，想当年你们的手常常牵得紧紧的，一直捨不得分开呢……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们的感情还是一样好。」

    「我确实喜欢姜芊──」

    「韩楚轩的确很喜欢我──」

    两人同时说话，又默契地同时看向对方。

    「你自己说出口不害臊吗？」姜芊率先吐槽，哼哼两声，却控制不住不自觉发红的双颊。

    「我只是跟阿姨说实话。」韩楚轩也轻咳了声，故作正经，又向姜母说：「虽然和姜芊失联了一段时间，不过幸好又遇见了。」

 第十章 没人教我怎么谈恋爱 (2)

    「姜芊有和我分享你们的事情，听说你现在还会踢足球？」

    「对，刚好找到了喜欢的兴趣，还能够培养成专长，现在的短期目标是想先成为校队的队长。」

    「其实韩楚轩很有领袖风范，但他们教练会要求在校成绩，希望担任队长的人能文武双全，要不然队长的位置早就势在必得。」

    「原来小轩的成绩还不够标准啊……想当年你还嚷着要跳级和小芊同班的呢。」姜母笑着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突地雪亮了起来，「姜芊寒假也没有其他安排，还是你们找个时间一起读书，先温习下学期的课业？」

    「我们在学校就会一起读书了，本来想说寒假就让韩楚轩好好休息，不过如果要魔鬼特训一下也不是不行……」姜芊看向韩楚轩，露出一抹坏笑，「毕竟上学期的数学也是靠补考才过的，好像还是有点差强人意呢？」

    姜芊怎么一改方才忧愁的神情，好像变得兴奋又开心起来了？

    韩楚轩心里松了口气，也顺着姜芊的话接着说：「我很乐意每天都来找你一起读书，这样就能天天见面了。」

    这么好的事情，哪有不答应的理由？

    姜芊眨了眨眼，虽然想过韩楚轩会答应，但听见他说的话，突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覆了。

    这是他的真心话，也像是为了逗她笑才丢的直球，但不管是哪一个，他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的？

    「我一定会把你教到，这世界上没有你不会解的题！」

    那么现在的她，也只有好好将这颗直球接下的选项了！

    韩楚轩在姜家一待就是整个下午，甚至吃了晚饭才准备离开，姜父塞了诸多伴手礼给他，在姜芊和姜母不在身旁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带惋惜地说：「这段时间辛苦了，我会找个时间，带着姜芊她们一起去探望你的父母。」

    「谢谢您，我爸妈祂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如果有需要什么帮助，都可以和小芊说，我也能尽最大的力气帮助你。」

    「我和现在的家人过得很好，姜芊也帮忙我很多忙，而且我不想让她担心，但还是很谢谢您，叔叔。」

    「你还真长大不少，想当年你还是个老是摆臭脸又没礼貌的臭小子呢……所以现在的你，还是很喜欢我们家小芊吗？」

    「……对，我很喜欢姜芊，所以我想变成一个可以让姜芊依靠的人。」韩楚轩严肃的语气，让姜父先是顿了顿，接着又满意地笑着。

    「小芊她啊，是一个自尊心很强、也很有行动力的人，遇到什么想做的事情或是难题，她都能够自己解决。她不会允许自己倒下，所以你如果能替她加油打气，或是成为她的依靠、能够让她感到开心，那我会很放心地让你陪在姜芊身边。」

    闻之，韩楚轩倒抽了口气，「我会努力的。」

    ……他这算是被姜父信任了吗？

    明明这么久没见了，姜芊的家人，依旧还是这么温暖。

    「你们在这聊什么啊？你不是差不多该回家了吗？我送你走一段路吧。」忽地，姜芊从客厅走来，已经穿好了外套，「别感到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再跟你聊聊……噢！我的外套很暖，也别怕我觉得冷。」

    寒流来袭，夜晚的温度低于十度，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中间隔着一辆脚踏车，走得特别慢。姜芊的半张脸被围巾遮住，韩楚轩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读着沉默的空气。

    现在的姜芊，只是卸下了整天的偽装，正在好好休息。

    不用一直笑着，而是静静的，不发一语。

    「今天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我们整天窝在一起，爸爸妈妈也陪着我们。」

    「是啊，没想到你家现在依然会摆着鲜花，自从我离开这个社区之后，除了去见爸妈，就再也没买过花了。」

    「我们的生活……真的变了很多呢。」姜芊敛下眸子，只能迷茫的苦笑，「虽然我已经决定要好好振作了，但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其实我没有很难过，今天甚至还过得很开心，不过也只是在逃避而已……等你回家过后，我一定会忍不住拿起手机，看着校版上谩骂我的留言偷偷难过。」

    「我会陪着你，姜芊。我可以跟你通一整个晚上的电话，也愿意陪你一起解决所有问题。」韩楚轩停下脚步，看着忧愁着一张脸的姜芊，露出坚定的神情，「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大家都一定感受得到，而我也会支持你做的每个决定，所以别怕。」

    「……你就不怕自己看走眼吗？」

    「我少数的优点之一，就是我眼光很好。何况你的口头禪不是『我可是姜芊』吗？那个充满自信的姜芊到哪去了？」

    姜芊知道，面前这个人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依然愿意陪伴在自己身旁，不会嫌弃她。

    「是啊，我可是姜芊，没有什么事情是难得倒我的。」姜芊扬起笑容，心里的乌云总算散了一些。

    韩楚轩停下脚步，语气认真，也温柔。

    「你很棒啊，一直都是。在我眼里，你比星星还要耀眼。」

    听见他所说的话，姜芊愣了愣，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她觉得，此刻韩楚轩的笑靨，才比天上任何一颗星星还闪亮──那不刺眼又温暖的光芒，总能成为她心中的暖阳，不仅仅是拨开乌云，甚至，还有和煦的阳光悄悄地照进来。

    正因为他们这样互相扶持，才能一直都能这么闪耀吧？

 第十章 没人教我怎么谈恋爱 (3)

    「韩楚轩，我问你一件事情，你当初为什么要帮我们班的花圃浇花？」

    「我不是因为那是你们班的花圃才帮忙的，是因为你很努力在照顾，我也想帮你一点忙。因为我觉得，与其买一束花送给你，不如和你一起照顾花圃，细心照料出来的花，一定会开得很漂亮……就像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情，总要用心培养才能產生感情啊。」

    姜芊忽然想起，花圃中开出了一片幸运草的事。

    「谢谢你，认真回想起来，你真的就像是我的幸运星，总是带给我好运。」

    「你会遇到好事才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一直都很努力，把握住每一件好事……所以辛苦了，姜芊。那些我们努力了却无法避免的事，才是得好好应对的艰难课题，而我会一直陪着你，度过每一件大小事。」

    韩楚轩露出浅浅的笑容，而望着他温柔双眸的姜芊，反而红了眼眶。

    「……我不是要让你哭才说这些的。」

    「我知道，但总觉得，现在的你比我成熟多也厉害多了，怎么会这样……之前明明只是个小鬼，被你这么安慰起来，突然好想哭……呜呜……」姜芊说着说着，便真的哭了出来，让韩楚轩愣在原地。

    明明自己在姜芊眼中也算个「成熟的大人」了，但却害她哭起来，这到底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对不起嘛！我以后就负责耍宝搞笑，不说这种也会让自己很害臊的──」

    没等韩楚轩说完话，姜芊便直接打断了他。

    「但是！但是……我不讨厌这种感觉。我只是很感动，也想好好发洩一下而已。」语落，姜芊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用力吸了吸鼻子，又道：「借我靠着一下，可以吗？」

    「你想用我的衣服当卫生纸都没问题，如果怕冷的话，抱住我也可以……」

    「你以为话越说越小声我就听不见吗？我现在可是在你怀里啊，就连你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姜芊又哭又笑的，抬起了手，轻轻环住他的腰际，「好温暖，不过，我不是因为冷才抱住你的。」

    「不然呢？你也……喜欢上我了吗？」韩楚轩小心翼翼地问着，心脏跳得比方才还快，甚至觉得下一秒的自己都会因为太过激动而停止呼吸。

    「本来还想再卖一下关子的，谁知道突然间发生那么多事情，让我忍不住贪心……想好好抱一抱你，总觉得这样的话，自己一定会好很多。」

    姜芊曾设想自己表达心意的千百种场面，却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还以为自己会自信地向韩楚轩表白，笑着与他拥抱在一起，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现在的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甚至还因为哭花了脸不知道该不该抬头。

    还有，现在的她，肯定也满脸通红。

    在听见他的回覆之前，姜芊感受到他温热的手放上了她的头顶，像是安慰似的轻轻抚摸着，尔后又伸出另一隻手，同样抱住了她。

    「我也想再好好说一次。我喜欢你，姜芊。」

    「我知道，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愿意陪在我的身边。只是，除了在公园吃沙以外，今天又让你见到我狼狈又丢脸的一面了呢，现在的我头发乱糟糟的，估计整张脸都被我哭得又红又肿……所以再抱一下吧，等稳定好情绪了，我再把头抬起来。」

    「才不丢脸，你现在的样子也一定很可爱。」韩楚轩反驳后，感觉到怀中的人又把自己抱得更紧，又轻笑道：「不过我知道你很爱面子，所以我不会说出去。没想到我们之间又多了一个祕密，看来我某方面也是你的『姜芊歷史纪录簿』，专门记下你不为人知的小祕密。」

    ──没人教我怎么谈恋爱！

    可是，第十一次的恋爱，与往常似乎很不一样。

    那个人正与我一起，学着怎么好好喜欢一个人。

    他告诉我，恋爱就像照顾花朵一样，要花费时间用心照顾，才会盛开得美丽──他不是我天选的白马王子，而是我一开始就淘汰掉的厄运。

    在这个严冬，我丢下了童话的剧本，离开自己精心设计的剧场，不再按着「星座宝典」所说的做，而是与我喜欢的人牵着手，迎接接下来的每个日子。

 第十章 没人教我怎么谈恋爱 (4)

    直至开学前夕，姜芊都没有针对校版的贴文发布任何声明，而这件事情也随着时间的推进降低了许多的讨论度。

    姜芊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哪怕所有人都忘了，这都会是她心里的疙瘩。

    况且，她本来就没打算置之不理。

    新的学期、新的开始，没有了叶亦城的学生会，应是副会长转正，可怕麻烦又忙着谈恋爱的徐景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因此，学生会内部需要票选出新一任的会长。

    这学期的第一次开会现场并没有瀰漫尷尬的气氛，会有人带着小点心来、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等着正式开会，这里如往常一样，散发着正经却不失一点轻松的氛围──反倒是姜芊，一句话也没说，不停观察着每个人的举动，注意着是不是有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

    「姜芊学姊，早安──」刚进办公室的陈奕凯，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姜芊，马上笑着打招呼。

    「早、早安啊！奕凯。」姜芊清了清嗓，露出有些僵硬的微笑。

    「早。」接着进来的是单露，甚至直接坐到了姜芊旁边的位子。

    「好久不见，谢谢你们家送来的水果礼盒。」

    「我妈一看到那一箱高级草莓，就说一定要买给你。」单露的语气平淡，虽然不苟言笑，但认识她多年的姜芊看得出来，今天单露的心情还不错。

    最后一个踏进办公室的，是在春节期间就在群组表明「不转正」的副会长徐景明。

    他春风满面、边哼着歌走到自己的位子，深怕有人不知道他心情特别好似的，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用着大嗓门和所有人打招呼。

    「早安啊，各位。你们是不是都没睡饱？作息都还没调过来吗？我还以为会有人替我铺红毯、迎接我进来呢。」

    「学长不转正，让我们开学第一天的早上就要开会，没把你锁在外面就不错了。」陈奕凯吐槽道。

    「毕竟学长我也是得备考，不能花费那么多时间在学生会上了嘛。」

    「那时候在群组给的理由明明不是这个。学长不是谈恋爱了吗？」另个人哼哼两声，又偷偷看向单露那头，其他人也默契地看向她，直至换来单露的一记冷瞪，大家才撇过头，假装在忙其它的事情。

    「嘿嘿！这话就别说这么明白了，大家私下知道就好，我们暂时没打算公开。」徐景明呵呵笑，轻咳了声后，便直接切入正题：「总而言之，今天开会的目的是选出新的会长，虽然说是新任会长，但只需要担任半个学期，半年后就会以全校投票的方式选出新的一任，所以不需要有压力。」

    姜芊对于要让谁来担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现在学生会中的成员都很优秀，她想，不论是谁来当都不是问题──然而，正在她思考的同时，却听见好几位成员纷纷喊了她的名字。

    一夕之间，姜芊成了呼声最高的新会长人选。

    「我来担任也行，不过你们真的不会介意吗？」

    听见姜芊说的话，其他人虽露出疑惑的表情，但也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姜芊学姊是因为校版上的贴文才这么说的吗？那一看就知道是骗人的，我知道学姊才不是那种人！」

    「我们可是一起共事过的伙伴，当然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

    即使寒假期间谣言四起，但学生会里的每个人仍相信姜芊的为人，甚至从未怀疑过。

    「大家记得公私分明。」单露微微皱起眉头，用着锐利的眼神看向姜芊，像是在质问般的问道：「你有能力做好事情，又何必理会其他人怎么想？」

    姜芊深吸一口气，也明白单露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很快地就冷静下来，回应道：「我觉得我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

    「那就好，我也这么认为。」单露难得露出笑容，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姜芊担任新任会长一事便快速定案下来。

    在寒假期间，学生会的成员都有私讯姜芊、关心她的心情状况，不过姜芊都没有回覆，反而将手机关机、远离网路想好好沉淀心情。

    本来在网路世界十分活跃的人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确会让身旁的人觉得奇怪，但对姜芊来说，除了一开始有些不习惯，后来她的心情也因此变好。

    她实在太在意别人对她的评价了，在索性选择不看后，觉得解脱了许多。

    而那些日子，她每天都和韩楚轩一起唸书，也过得相当充实。

    开完会的剩馀时间，他们聊起了校版上有关姜芊的谣言，姜芊也和他们道歉，说出不回讯息的理由。

    「虽然很担心，不过没关係，确定你人没事就好了！」

    「其实进来办公室前我还很紧张的，但看到学姊有出席就觉得心安多了。」

    「我们都相信你，姜芊。其实后来这件事情的风向也变了，很多人都知道你不会做出那么夸张的事情……不过，到底是谁散播谣言的啊？」

    姜芊也不是没头绪，但就是没证据。

    今天她到学校并没看到戴杏雨的身影，也不知道是迟到了还是没打算来。

    「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不过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所以不需要担心我，我依然是最可靠又最能干的姜芊！」姜芊扬起笑容，比了个胜利手势，大家见她都这么说，也跟着放下心来。

    散会时，姜芊慢慢收拾着东西，见徐景明对着里头喊了声「我先走了，宝贝」，又拋了个帅气又勾人的媚眼，才发现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单露。

    「你不是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批评吗？」

    但姜芊没想到的是，居然是单露先和她搭话。

    「你不是曾经说『男人没一个有用的』、一副不会交男朋友的样子，怎么现在反而和徐景明搭上了，还公然放闪？」

    单露皱起眉，没想到她会忽视自己说的话，甚至问了她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我记得你国小跟我说过，用问句回答问句很没礼貌。」单露仍用着一号臭脸看着她，又接着说：「看来你多多少少还是会在意嘛，之前会那样觉得，纯粹只是因为没有面对过那么多恶意而已。」

    「确实是这样没错，直到自己真的面对过，才知道打击会有多大，但也明白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

    闻之，单露沉默了一会儿。

    看样子，姜芊并不是故作坚强，而是真的成长了许多，不再是那个娇嫩嫩的公主了。

 第十章 没人教我怎么谈恋爱 (5)

    「我始终没有怀疑过你，甚至对那篇文章嗤之以鼻，文采不好就算了，还胡扯一通。就连这么讨厌你的我都觉得它在胡说八道了，你应该能知道自己没有那么糟糕吧？」

    虽然单露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语气也不像在安慰她，但姜芊却感动得要命，忍不住笑出声，「单露，你明明就很喜欢我。」

    姜芊的反应让单露的眉头皱得更深，用力反驳：「我？才没有！」

    「哎……可惜了，你现在最喜欢的人应该不是我，而是徐景明了吧？」姜芊故作难过地大叹一口气，「不过我会祝福你们的，有时候佔有反而折磨了所有人，唯有放手成全才能让大家幸福──」

    「姜芊，你真的有病。」单露露出嫌弃的表情，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看来是我多管间事了，如果早知道你心情会这么好的话，我肯定半句话都不会说。」

    「你这是害羞了？我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别这么见外！」

    「我要走了。」单露哼了声，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

    「谢谢你，单露。」

    然而，即使头也不回，在听见姜芊真心的道谢时，她确实放慢了脚步。

    寒假最后几天，迟迟没见姜芊回覆她刻意传去的工作讯息，更没有如往常一样抖内雾晨星，让单露还真以为姜芊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和家人刻意提起了姜芊、送水果礼盒到他们家探听一下状况，在确定她人没事、现在又看她这么有精神的样子，也总算放下心里那颗大石。

    幸好，她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姜芊。

    姜芊回到班上，依然没有看到戴杏雨的身影，向班代询问后，才知道她今天请了病假。

    「你快让我担心死了，姜芊！」任子扬晨训回来，看见姜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气愤地跑到她面前，用着恶狠狠的表情瞪着她，这还是姜芊头一次见他如此生气的模样，「别随意搞失联啊！我还以为你看到那些脏东西想不开了！」

    「我才没那么脆弱呢──」

    然而，任子扬根本不听姜芊解释，又接着骂道：「谁知道？讯息不回就算了，连电话也不接，要不是我去问韩楚轩，根本不会知道你怎么了！」

    「对不起嘛，我也不是故意要搞失踪的，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一下而已。」姜芊试着安抚他的情绪，任子扬则是不领情的撇过头，尔后又重叹一口气。

    「算了，但做为惩罚，今天我们楚轩做给你的早餐要对半分。」

    「没想到他做的早餐就能让你消气。」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听见任子扬这么说，姜芊也只能乖乖闭上嘴。

    「不过，你和韩楚轩……是不是有大半个寒假都窝在一起？你们在交往了？」与她一起吃着早餐的任子扬，已经没有表露出任何生气的情绪，反倒是和平常一样，与她话家常，顺便当校园八卦大王，更新一下姜芊的爱情史。

    他可是很看好她和韩楚轩交往的啊！

    「我们都喜欢对方，但没有正式交往。」姜芊说得云淡风轻的话，却让任子扬愣了好半晌──姜芊为什么这么说？这和他听到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你们不是天天一起读书吗？那傢伙可是被你骂都当作是一种奖励的恋爱脑……」任子扬瞇起眼，用着质疑的眼神看着姜芊，「你该不会骗他感情吧？」

    「才没有！我只是──」姜芊激动地反驳，但却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她虽然想过要和韩楚轩直接交往，不过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撇开校版的贴文不说，接下来她要专心备考、韩楚轩要角逐足球队的队长一职，像她也超级恋爱脑的人，一定会分心在谈恋爱上。

    既然是要谈一辈子的恋爱，就得先顾好自己的未来，好好地过好当下的生活，两人才能一直稳定地交往下去……吧？

    至少姜芊觉得，如果真的交往了，自己一定克制不住想去找韩楚轩的心。

    「只是？你不是很想谈一场长长久久的恋爱吗？难道是因为……韩楚轩不是射手男？」

    「不是这原因！虽然双子座跟我的速配指数只有二十分，但我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姜芊摸了摸下巴，认真地思考，「我总觉得这一次，星座已经不是重点了。」

    「嗯？难得你会这么说，你还是姜芊吗？」任子扬瞇起眼，觉得姜芊不是吃错药，就是被外星人绑架走了，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假的姜芊。

    「其实我已经好一阵子没看星座运势了，噢，虽然今天把手机开机后有稍微看一下，但和以前比起来……确实没那么疯狂了。」

    当任子扬提起，姜芊才意识到这件事。她并不是不相信了，只是渐渐地把运势占卜当作参考用的而已。

    「一个寒假过去，你真的变了很多呢。」任子扬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挺欣慰的，「总之，你没事就好，记得好好把事情解决，还有最重要的──不准欺骗我们楚轩宝宝的感情，要是被我抓到，我一定不认我们昔日的感情，不只直接和你切八段，也会变得超级讨厌你！」

    「我才不会骗他感情呢！我反而还比较怕你欺负他！要是你敢乱来，我也一定和你吃不完兜着走！」

    「哈！那你真的想太多了，姜芊！」

    接连几天，戴杏雨都没有来上课，班里也没人联络得上她，就像寒假时的姜芊一样完全失联。

    没打算继续乾等下去的姜芊，决定到隔壁校找一找戴杏雨的朋友。

    在隔壁校的校门口，身穿着不同校服的姜芊显得十分显眼，再加上她的社群网站本身就有许多追踪者，这所学校的诸多学生都有认出姜芊、吸引了诸多目光。

    姜芊不可能忘记那天在ktv出现的所有人，尤其是调儿啷噹的那个男同学──

 第十章 没人教我怎么谈恋爱 (6)

    当她看见那头熟悉的金发，她的眼神立即变得锐利，快步地走向前。

    「不好意思，可以打扰你几分鐘吗？」

    金发男看见姜芊，先是顿了顿，后便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来干么？我跟你好像没什么好聊的耶。」

    「你知道戴杏雨人在哪吗？」

    「怎样？你想报仇喔？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还特地跑来找我是怎样？」金发男嗤笑了声，劈哩啪啦说了一堆，身旁的人也跟着訕笑起来，而这些声音，在姜芊耳里都十分刺耳。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在ktv的事情。

    噁心、难过与委屈的情绪，让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但即使如此，她仍故作镇定地继续说道：「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干么这么急着猜我的来歷？」

    「你会出现在这里也不就那几个原因，别把人当白痴。」

    「确实，没想到你对我的态度会转换得这么快，这倒是我没料想到的。不过这样我也开心多了，毕竟被你这种人喜欢，完全不是件好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找架吵吗？」金发男向前一步，就像要用那凶恶的眼神把人看穿似的，抑制不住怒火。

    「其实今天我来，只是想跟你们确定戴杏雨的近况如何，毕竟连我们班导师都连络不上，所以他便指派身『戴杏雨最好的朋友』去探听消息。」姜芊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提袋交给对方，「我找不到她同校的朋友，所以只能来找你们了，可以帮我把这些作业交给她吗？」

    「哇……到现在都还在装一副好人样，你不觉得噁心吗？」忽地，一旁的女孩开口，替戴杏雨打抱不平。

    姜芊看着她，即使心里头有千万个不解，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随便你怎么说，我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我自己心里有个答案。」

    「哈，你果然跟戴杏雨说的一模一样，只会装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霸凌别人──喂，你真的觉得你的人品一点问题也没有吗？」

    「我不知道戴杏雨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但我知道她对我的『评价』不怎么好。我不想从你们口中寻求答案，毕竟你们说的肯定有偏颇，这对我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

    她已经不想成为「所有人」眼中一百分的完美女孩，她不可能讨好所有人，也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她。

    就像她的前任男友方祁山。他们曾经要好到交往，但最后不仅分手了，还开始讨厌对方……这些都是当初的她没有预想到的。

    「如果你们没办法替我转交作业给她，我就先离开了。」姜芊见他们没有要接过提袋的意思，也不想强求他们，落下最后一句话，便转身离开：「还有，我根本不知道我该找谁『报仇』什么。我看你们的反应，应该也知道ktv那天的事情被放到了我们学校的网路看板上，但我不知道是谁做的，就算有怀疑的对象，我也没有任何证据。」

    「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在姜芊已经迈开脚步时，金发男又问向她，语气却比方才都缓和了不少，「这不都是你耍的伎俩吗？就连现在戴杏雨都不出门的事情也是你搞的……不是吗？」

    闻言，姜芊皱起眉，旋过身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那篇文章怎么可能是戴杏雨发的？我们连怂恿都没有，你自己想想，那文章不只把你写成混混，还把我们也当作白痴，我们干么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们说的不无道理，但对姜芊来说，他们确实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但是如果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谁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又知晓这些事情？

    「不是我，照你说的逻辑来推测，我又何必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也不是我们啊！」对方比方才更加激动地喊道，似乎是真的相信姜芊了，一把拿走她手上的提袋，「放心，这些我们会好好交给戴杏雨……身为她的朋友，我们都不想看她被霸凌，何况是让你们全校的人一起看她笑话。既然真的不是你，那就等你找出真正的凶手后再跟我们说吧，我们会好好教训那个人的！」

    闻言，姜芊愣了好半晌，实在不知道他们的态度怎么能翻转得这么快。

    刚才不是还恶狠狠地和自己说话吗？怎么现在又被她说服、认定她不是发文的兇手？

    「这倒是──」姜芊深吸口气，又叹了声，「我不晓得你想怎么教训，但如果是动用暴力的话，还是先不用。在临走之前我想问你们，你们为什么认为是我？因为这是戴杏雨跟你们说的？」

    听见姜芊的话，他们面面相覷，最后回道：「对啊，我们总得相信朋友说的话吧？何况你看起来确实……挺可疑的，也很讨人厌。」

    见对方说起话来越来越心虚的样子，姜芊没打算回应，只是逕自离开。

    反正她今天来也不是要寻求真相，只是单纯想知道戴杏雨人在哪、顺便课本和讲义转交给她罢了。

 第十章 没人教我怎么谈恋爱 (7)

    因为要来这所学校的关係，姜芊特别请林叔别到学校接送，决定等事情解决了，再自己搭计程车回去就行。

    她离开校门口、准备找一个好等车的地方，便发现马路的对面有一辆计程车，而司机似乎也注意到她、拉下车窗喊道：「要搭车吗？」

    此刻刚好绿灯，姜芊走到计程车旁，也询问司机：「到oo路可以吗？」

    「行，上车。」

    姜芊鲜少搭计程车，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她不是个生活白痴，比较让她惊讶的，是计程车居然会在学校附近停留，这应该不是特别好招客的地方才对。

    姜芊没有说任何话，司机也沉默不语，车里更没有播放音乐。

    姜芊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一边想着方才他们说的话，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回家的路是这条吗？当窗外的景色从熟悉的街道变成陌生的小径，她才意识到真有些诡异之处。

    姜芊拿起手机查看导航，微微皱起了眉，严肃地向司机说：「不好意思，司机先生，要到oo路的话应该不是往这个方向走。」

    「嗯？我很确定该往这里开。」司机的回应让姜芊心中的警铃大响，马上打开手机的录音。

    「你是想载我到其他地方吗？」

    「我会载你到目的地。」

    姜芊无法从后照镜看见司机的表情，只能从他的语气感觉到这人不是普通的奇怪。

    「不好意思，我要下车。」

    司机像是没听见姜芊说的话一样，继续向前行驶，还开得越来越快。

    姜芊也不想和他说理，想强硬地直接打开车门，可惜的是车门上了锁，就连窗户也按不下来。

    「先生，我再麻烦你一次，请让我下车！」

    「现在都到这么鸟不生蛋的地方了，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柔弱的小女生离开？」

    姜芊没想到自己诸事不顺到这种地步，连诡异变态的司机都遇上了。

    她不再继续拉车门，而是静下心来，默默报警。

    「别这样，是有人託我把你带去他那的。」

    然而司机也不是笨蛋，看得出姜芊突然的转变，一定是换了个求救方式。

    「谁？谁找我？」

    「你最近招惹上谁，自己还不知道？」

    「不知道，我还以为我是个惹不起的人，再笨的人都懂得该知难而退──」

    忽地，司机急踩煞车，姜芊的手机也跟着摔到了地上。

    「你口气很大嘛。」司机解开安全带，回过头看着姜芊，双眸上下打量着她，让姜芊感到一阵噁心。

    「那个小屁孩倒是有说，如果人没到也没关係，『东西』有到就行了。」语落，姜芊还来不及多问半句，司机就立刻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将姜芊拽到车外。

    「安分点，把衣服脱了，让我拍张照就行！」

    「喂！你走开，快放开我！」

    男人把她推向一旁的空地，杂草扎得她疼，屁股摔得也疼，可内心的恐惧已经让她忽略所有的疼痛，只能使尽全力将压住她的男人推向一旁。

    附近不是住宅区，而是长满杂草的郊外，这条小径看起来也不会有人经过，姜芊知道自己怎么大声呼救都没有用，可她的力气实在比不过比她高大的男人。

    当衬衫的釦子被扯开，姜芊的眼角也沁出泪水。

    她怎么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别想着要自己解决、早点报警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姜芊看过无数充满梦幻泡泡的恋爱小说与漫画，但当自己面对到困难时，她从不觉得会有人出来英雄救美，可是，这样的事情却真实发生在她身上──

    「放开她！」当听见韩楚轩的声音，姜芊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直到下一秒，他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她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韩楚轩扑倒司机，狠狠地往他的脸上揍一拳，孰料他的力气之大，一拳就让对方昏厥过去。

    在确定男子暂时失去意识之后，韩楚轩回过头，想关心女孩的状况，发现被欺负的人是姜芊，那一瞬间，他脑中的理智线完完全全断了。

    他不过是骑着脚踏车，准备到他嗤之以鼻的叶家处理事情，却没想到在路上遇到骚扰事件，见义勇为地帮助了呼救的女孩子──然后发现那个差点出事的人，就是姜芊。

    「姜芊！」韩楚轩蹲在姜芊身旁，见她衣衫不整、膝盖也被磨破皮，除了即将满溢出来的难过，更多的是愤怒。

    「韩楚轩，我没事、没事的……」感觉到韩楚轩的情绪也不太稳定，即使姜芊也还怕得直发抖，也马上抱紧了他，「谢谢你救了我，我没事，冷静点……」

    「姜芊、姜芊……如果我又再一次失去你怎么办？」韩楚轩不敢回抱她，只是语带哭腔，紧握着双拳，尔后又松开。

    「不会，韩楚轩，你冷静一点，我还好好的。」姜芊拍了拍他的背，又将两人的身子拉远，双手捧起了他的脸，直视着他与自己一样通红的眼眶，「看着我，还要静下心来仔细看，是不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遇到这种事情，你都不害怕吗？为什么……反倒是你来安慰我？」

    「我也怕呀，但我确实没事，不过是掉了几颗釦子、有点皮肉伤而已。」

    见仍是颤抖着身子的姜芊对自己微微一笑，像是叫自己别担心似的，韩楚轩也崩不住内心的难受，紧紧抱住了她。

    「我从远远的地方就听见这里有人在求救，没想到遇到这种事的是你……」

    「那你可真厉害，我只喊那一次呢，没想到居然被你听到了。」

    「笨蛋，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也没事，只是有点吓到了而已。」

    闻之，姜芊没有回覆，只是静静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两人沉默了好半晌，姜芊才开始啜泣起来，用着更大的力气抱着对方。

    这个人怎么真的跟漫画里的男主角一样，突然蹦出来救了自己？

    「所以，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所以，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后来，两人异口同声，在相视了几秒后，才笑叹口气。

    「这些话等等再聊，先叫警察吧。」

 第十章 没人教我怎么谈恋爱 (8)

    而当他们做完笔录、让家人送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的事了。

    姜父和姜母知道这件事情后勃然大怒，姜芊也不晓得他们是如何处理的，只知道当姜父和姜母再度回家后，就告诉自己，那司机是叶家的人，还是那个与她同岁的叶亦城派来跟踪她的。

    本来只是要掌握姜芊的行踪，却没想到姜芊恰好搭上了他的计程车、让他有机可乘。而那司机也只是要拍下她的不雅照，让照片落入叶亦城的手上，成为她的把柄。

    网路上那些抹黑她的文章，也是叶亦城发的。

    他正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毁了姜芊的人生。

    「真是幼稚又噁心的人。」这是姜芊对叶亦城的评价。她想，她这辈子做过最离谱的决定，就是想攻略这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完美优等生。

    就当她曾经看走眼吧，果然，凡事不能只看外表，也不能全信占卜。

    躺在床上的姜芊重叹一口气，总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慢。

    「所以，你今天为什么要去叶亦城家？」各自回到家后，姜芊和韩楚轩便马上通起电话，「居然还没跟我说，要是他们又想欺负你怎么办？」

    「叶亦城的母亲，总算愿意把从我叔叔那里拿的钱还来了。」

    闻言，姜芊皱起眉，「怎么这么突然？是想钓着你们玩，还是真的改邪归正了？」

    「看起来像是良心发现。毕竟她都知道叶亦城干了些什么齷齪事，可能是担心和他同校的我会刻意闹大，所以想讨好我吧。」

    「想用钱搪塞过去啊，真是肤浅的想法。就算你不收拾他，也还有我等着让叶亦城吃苦头……不过她愿意让你和叔叔好好生活就好，只希望她接下来别反悔，要不然我也会让她吃不完兜着走的！」

    姜芊的话让韩楚轩轻笑出声，「虽然我也还心存怀疑，但我想她应该不会食言，毕竟你爸妈不都直接到他们家拜访了吗？方才叔叔也有联络我、要我别担心，他连我的事情都会一併替我讨回公道，害我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爸爸就是这样的人嘛！况且他也把你当作亲儿子在照顾，怎么可能让你受委屈？」姜芊甜甜一笑，翻了个身，又伸了个懒腰，「总觉得，我们就像真的家人一样呢，同甘苦，共患难。」

    听见姜芊这么说，韩楚轩却没有开心起来，反而噘起嘴，小声嘟囔：「……我才不要只当这种『家人』。」

    「嗯？不然呢？」闻之，姜芊顿了顿，下秒就懂他所说的意思了，又勾起笑道：「原来你已经想这么远啦？韩楚轩，你想跟我结婚？」

    「结、结婚？」韩楚轩复诵的同时，还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了，「我才……我还没想那么远！」

    没错，只是还没而已！毕竟他们都还没开始交往，怎么可能想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要做白日梦也该有个限度。

    韩楚轩的反应惹得姜芊哈哈大笑，而他听姜芊笑得这么开心，也抗议似的又说：「你就只会这么逗我！哎……算了算了，你心情变好了就行。」

    「我的心情早就已经平復了，应该说，现在算是刻意地不去想今天发生的事情……爸爸妈妈在家、你也和我通着电话，光是这样就让我超级安心的了。」

    「我的话反倒是一想起就会生气，也觉得很无力。」

    「当萌出这样的想法，就想想我呀，想我应该会让你的心情变好吧？」姜芊嘿嘿一笑，却听见韩楚轩回应了一道叹息声。

    正当姜芊想让韩楚轩快点打起精神、再度准备开口说话时，韩楚轩抢先她一步开口──

    他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无力，却满是真诚。

    那复杂的情感，也让姜芊愣了许久都说不出话。

    「我喜欢你，姜芊。」

    真的、真的很喜欢，所以他才没能那么快释怀。

    「我想保护你，不想看到你难过哭泣。」

    「你今天已经保护我了呀，而且，谁不会遇到困难或挫折？重要的是，在我难过的时候，你陪在我的身边，还让我抱着。」姜芊闭起眼，声音也同样轻了不少，「要不是有你，我现在恐怕只会躲在被窝里哭。这是真心话，不是安慰，你知道的吧？」

    「……知道。」他真的知道，明白姜芊说这些话都出自于真心。

    「那就好，安心多了吗？」

    「那么我可以永远待在你的身边吗？」韩楚轩深吸一口气，语气像是个可爱的乖狗狗求收养一样，接着道：「我能保护你！而且也能顺便让我们都心安一点……」

    最后一句话说得特别小声又特别可爱，挠得姜芊的心都痒起来了。

    「笨蛋，就算你不特别说出来，我们也会永远在一起。」

 终 章 Lv99也依然是恋爱学徒 (1)

    「你就是个渣女，说着情话却不给身分。」任子扬瞇着眼，吃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特製早餐，手里还护着食物，就怕姜芊拿走其中一份三明治，「别妄想你今天能吃上一口，这是惩罚──你看！韩楚轩每天做早餐给你吃，你们还是没在一起！」

    「唔……」姜芊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因为她总觉得自己说的任何解释，都只是渣女才会说的藉口。

    「干么？别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已经把我的早餐分你吃了！」

    「我才不会因为早餐这种事情委屈呢！只是……我会怕嘛……」

    怕？姜芊怕什么？她可是姜芊，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

    任子扬翻了个白眼，「怕个屁！」

    「你自己想想！我过去交的男朋友，每个都不到十天就分手……」

    「那你觉得韩楚轩跟那些男生一样吗？况且，那些男生提出分手的理由是什么？你真的觉得你是那样的人？」

    「每个人说的理由都不一样，总之就是一句话，不适合。」姜芊也懊恼，她的恋爱之路为什么会这么不顺──直到现在，她仍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这也只是其中一个还不想和韩楚轩交往的原因。

    现在的他们，一个要准备大考、一个要选球队队长，哪来的心思谈恋爱？

    「我想想……我认识方祁山，感觉能去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要跟你分手。」

    「啊？别问！问了多尷尬！」

    「尷尬什么？又不是要你去问。」

    「……毕竟我跟他后来算是不欢而散，他应该也不想提起我的事。」姜芊想起校庆的事情，无奈地翘起嘴，「我想，可能是我太恋爱脑了也说不定，总是想像对方可能会送我花、对我做一系列浪漫的事。」

    「你有强迫他们吗？还是曾经在他们面前露出过失望的表情？如果有的话，那确实会有压力。」

    「这倒是没有，我都藏得好好的，即使他们没做任何事情，我也不会很失望，毕竟那只是我的小小幻想，实际上对方能好好陪伴在我身旁就行了。」

    「那你也算知足，所以我觉得挺玄的。」任子扬将最后一个三明治塞入口中，一咬就是一半，「那我先走啦！」

    「咦？你今天这么早就要去训练？」姜芊抬头望了眼时鐘，发现他比之前还早十分鐘离开。

    「嗯？没有啊，我要去找方祁山。」语落，任子扬拔腿就跑，姜芊「喂」了好大一声，追了上去，可她根本跑不过任子扬，在教室外的转角就跟丢他──还险些撞上一个人。

    而那个人，是开学至今都没来的戴杏雨。

    戴杏雨显然是被吓到了，也愣怔在原地。

    「啊……抱歉。」姜芊先尷尬地开口，接着又后退几步，「我刚才在找任子扬……」

    「我知道，他顺着楼梯往下跑了。」她刚刚也被从楼梯跳下来的任子扬吓了一跳……嗯，任子扬不只在楼梯奔跑、还跳了好几层，最后甚至坐在扶手溜下楼。

    而且，她也早在楼下听到姜芊的声音了。

    只是她们俩都没想到，这么久没见，居然会以这样尷尬的方式打招呼。

    「我也想跟你说声抱歉，我是指其他的事情……」戴杏雨低着头，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我们进去之后聊一聊，可以吗？」

    戴杏雨向姜芊说，自己曾经很喜欢叶亦城，虽然后来因为校庆的事情闹得不愉快，但当叶亦城又来找她时，她发现自己仍然还没放下对他的喜欢，又栽在他的手里，寒假时会封锁姜芊、不与他联系，也全是因为叶亦城要他这么做的。

    「叶亦城说，他想见你吃鱉的样子，所以拿了ktv的事情来做文章，随意加油添醋，但我的名声也因此变差，也有很多的人辱骂我……即使我拜託他撤下，他也不想理会我，拿了我所有的照片之后就不与我联络了。我后来想了很久，也真的死心了……但也因为太难过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不想来学校，就连其他的朋友我也不想搭理，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听着戴杏雨的解释，姜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内心也毫无波澜。

    这些她几乎都知道。

    比起这些事情，她更在乎戴杏雨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朋友，哪怕只有一阵子，又或是一瞬间──

    「姜芊，对不起……后来的我，太忌妒你了。」

    这一句话，让姜芊拉回神，还惊得倒抽一口气。

    「那时候的你，和叶亦城看起来就像是两情相悦，全部的人都觉得你们一定会在一起，但那时候与他私下早有联系的我，却只能被藏着……不只我和他认识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就连我的心意也不能跟任何人分享。」

    「……如果我知道你喜欢他，我绝对不会说什么要『攻略』他的屁话，但是在我知道他是个骗了无数女生感情的臭渣男后，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对他死心。」

    戴杏雨听得鼻酸，又揉了揉眼睛，想把忍不住流出来的眼泪抹乾。

    「听你这么说，我的罪恶感又更重了。」

    「……噢，我不是想让你有负担才这么说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哎，姜芊，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戴杏雨苦笑，又接着道：「也许这就是我们当不成朋友的原因吧，你会愿意把最好的东西分享给我，而我遇到好东西，只会想要藏起来独享。我指的不只是叶亦城，而是所有的事情，你我都是如此。」

    姜芊虽然想吐槽叶亦城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就算是东西，喜欢的人也不可能一分为二、用来分享，但她还是静静听着。

    「也许我要好一阵子才能整理好心情，用正常的心态面对你。」

    「没关係，我也没有想强求你什么，只要你能打起精神，我就很开心了。」

    见姜芊仍如过往一样，对自己露出温柔的笑容，戴杏雨实在崩不住眼泪，哇哇大哭了起来。

 终 章 Lv99也依然是恋爱学徒 (2)

    放学不需要留下来训练的时候，韩楚轩都会来找姜芊，不是和她一起回家读书，就是一起在学校的图书馆念书，直到图书馆要锁门了才离开。

    「姜芊，今天的早餐好吃吗？」

    他们读起书来不算严肃，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做题目，有问题就讨论，想到什么就聊个两句。

    「今天没吃。」姜芊正解着数学题，语气平淡，回答得也简单俐落，让韩楚轩以为姜芊发生了什么大事，却没告诉自己。

    「你怎么了？还好吗？」韩楚轩紧张地问道，心里猜想，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今天的早餐有她不喜欢吃的东西？不管怎样，他都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终于把那道数学题解开的姜芊不再绷紧神经、专注于作业本上，当她一侧过头要回应韩楚轩时，便被他们之间的距离吓得屏住呼吸──

    如果她再向前一点，就会吻上他的唇。

    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姜芊的耳根子都红了，马上回过头，支支吾吾地说：「是、是因为任子扬！他觉得我欺负你，所以没收了早餐，自己全都吃掉了。」

    韩楚轩同样被方才两人的距离吓得一跳，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轻咳了声，佯装镇定，「你哪有欺负我？子扬学长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嘛……事情有点复杂，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姜芊挠了挠头，又接着说：「总之你别太怪他，他只是太爱你做的早餐了，所以想方设法都要蹭到一点。」

    分给任子扬倒是没关係，毕竟他本来就知道任子扬喜欢，所以会多做一些……但是，送完早餐的他马上就会去球场，这样反而是让姜芊和任子扬一块吃早餐，他都没参与到。

    虽然知道任子扬对姜芊没意思，姜芊也喜欢自己，但还是莫名地吃起醋来。

    「从明天起，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吃早餐。」

    「咦？你不是想给教练好印象，所以每次都当第一个去球场的人吗？」

    「其实我在球场热身的时候教练也还没来，自己一个人也练不到什么，所以明天开始我要跟你们吃早餐。」

    「……是因为任子扬把我的份都吃走了，你不开心吗？你别气任子扬啊，他是想帮你出头，所以今天才把早餐都吃掉的，而且他也有把他自己的早餐给我，所以我也没饿着！」

    「才不是因为那样，我也没有生气学长。」韩楚轩虽然这么说，但一脸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当然，更不可能气你……只是有点吃醋了。」

    「吃醋……因为我和任子扬？」姜芊交往过十个男朋友、传过不少诽闻，但全世界都知道她和任子扬绝对不可能！

    就算全世界只剩下她跟任子扬这对男女，他们也不会凑成一对！

    见韩楚轩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点了点头，姜芊叹了口气，向他解释：「我喜欢的类型，跟任子扬几乎相反，而任子扬喜欢的类型，也跟我这种人八竿子打不着。他喜欢长得可爱、看起来傻呼呼的女孩子，还说不只是声音要跟棉花糖一样甜，长得跟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又可爱也行──啊，就连头发也有讲究，他说像棉花糖一样澎澎的更棒！」

    韩楚轩听了，并没有解开心结，反而故意说了句：「你真了解啊，姜芊学姊。」

    她有听错吗？姜芊「学姊」？这是多久没出现的称呼了！

    「唔……就……因为是朋友嘛！很多人都知道呀！你看他朋友那么多！」

    「我是子扬学长的朋友，却不知道呢。」

    「……啊。」她难得一次被堵得哑口无言。

    「不然，姜芊学姊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如果姜芊学姊告诉我的话，我也许会开心一点。」韩楚轩对姜芊露出微笑，可在姜芊看来，这和平常可爱狗狗模样的憨笑有着天壤之别，反而像是隻聪明又狡猾的猫！

    「这个嘛……」姜芊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毕竟若是以前的她，大概会想都没想直接说出「我喜欢射手男」这种话，但现在她已经对射手男毫无兴趣了──不对，应该说，「理想型」对现在的她来说根本不存在，她已经有一个喜欢的人了，现在还正在她旁边呢。

    但是，她还是想故意弔一下韩楚轩的胃口，谁让他忽然叫自己学姊？

    「大概要品学兼优、有情商、星座又是射手座的男生吧？你想想，如果对象是个笨蛋的话，沟通起来也是很累人的。」

    姜芊说的这三个条件，他光是品学兼优就没有了。

    毕竟他是一个数学不曾及格过的书呆子，现在也只是靠姜芊替自己补习才将平均分数拉上来……至于情商，他不晓得自己是不是个有情商的人，毕竟即使他觉得自己情商不错，也得看姜芊怎么想。

    再来，射手座这件事情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改变。

    他就是个妥妥的双子座。

    「所以，你现在还在找完美的射手男吗？」现在的韩楚轩就像隻丧气的小狗，在问丧气的话。

    唔……射手男，她已经好久没有寻找「猎物」了，没有下一个攻略对象，何况后来发生那么多事情，她哪来时间认识新的人？再退一万步来说，她也不需要找呀。

    应该说，比起找一个与自己契合的射手男，现在的她，眼里满满的都是──

    「理想型归理想型，我的真命天子，也许不一定是射手座的。」姜芊见她噘起嘴的样子，也不想继续逗他，「他可能也没有品学兼优，嗯……例如数学总拿不超过六十的分数。」

    「……」听到这，韩楚轩的耳朵像是听见「吃饭」的狗狗一样，动了一下。

    「很容易害羞，却是很可爱的一点。」

    听出姜芊说的正是自己，韩楚轩马上开心了起来，「你可能不需要攻略──」

    然而，还没等韩楚轩说完话，姜芊便打断了他。

    「嗯，我知道，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终 章 Lv99也依然是恋爱学徒 (3)

    这天晚上，姜芊回到家、洗好澡，躺在床上休息不到五秒鐘，就听见手机的提示音不断响起。

    任子扬：喂喂喂！到底要看手机了没？我从放学就开始密你耶！

    任子扬：你又给我搞失踪啊？要不是我从韩楚轩那知道你没事，我明天一定会狠狠把你揍扁！

    任子扬：五分鐘内没回我，我就要删除你好友了。

    「……这人抽什么风。」姜芊看着他发来的讯息，回了个问号给他，任子扬不仅秒读，还马上打给姜芊。

    「我有正经事要说，你却不理我，实在是太令我难过了！」

    「你就当作我在生气你去找方祁山，所以不想理你就行。」

    「哦？你还真的知道我去找到他，还问到宇宙级八卦的事啊？」

    「……你这人别总是在挖八卦的时候特别有效率好不好！」

    「不是啊！我只是跟他寒暄几句，然后稍微探探口风，谁知道他会约我放学去吃晚餐，对我劈哩啪啦输出一顿，听到了超级劲爆的八卦！」

    「所以呢？他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着急地想告诉我？」

    「你的恋爱诅咒有解了，应该说，你已经解决完了，所以往后的日子，能放一百二十个心谈恋爱了。」姜芊听得出任子扬语气的真心诚意与欣慰，但这些话的内容她倒是没半句听懂的。

    「为什么？」

    「一直把你的桃花斩掉的人已经被你狠狠修理一顿了。从你交第一个男朋友开始，他就会不停去骚扰或胁迫对方，让你每一次都被甩，方祁山也是不堪其扰才和你提分手的。」

    「……啊？怎么可能？方祁山看起来确实很讨厌我，他说的话真的能信吗？何况那个人又是谁？这么讨厌我，千方百计──」姜芊蹙起眉，一边说着，还真想到有这么一个人。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出自己的猜测：「叶亦城？」

    「没错，就是他。方祁山估计也是迁怒到你身上，所以才对你那么不友善。至于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我倒是有採证过，毕竟我挖八卦的行动力可是比谁都强的，所以我直接随机找你三个前男友问，每个人的遭遇都一样。」

    「……哈。」姜芊哑口无言，没想到叶亦城居然从以前就对自己如此执着。

    为什么？怕她抢走他所有的风采？还是想把自己纳入他自己的所有？就像收集战利品一样，欺骗诸多女生的感情。

    「你有打算公开叶亦城做的那些骯脏事吗？」

    「暂时没有，除了自己也越来越不在意之外，我也怕影响到韩楚轩。」

    「嗯？关韩楚轩什么事？」

    「这你就得自己去问韩楚轩了，能问到的话，就证明你们是真朋友，哼！」

    「喂！你这话怎么说得这么阴阳怪气？」

    「啊，友情提示一下，你可以用你的理想型换他一个秘密，也许行得通，毕竟他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

    「我的理想型不是全校都知道吗？」任子扬的声音就像是在尖叫。

    「但韩楚轩不知道呀，你是不是故意排挤人家？」

    「嘖嘖……总觉得你在记仇，但看你恋爱之路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也就不欺负你了，明天我一定不会抢你早餐。」

    「那是必须的，毕竟明天开始韩楚轩就要和我们共进早餐了。」

    「……我怎么觉得背肌凉凉的？我该不会是被盯上了吧？」任子扬说着话，还真打了个哆嗦。

    「谁知道呢，你就祈祷明天我去学校看起来不像棉花糖，要是忍不住心动了，之后的早餐估计就吃不到了。」

    「喂喂喂！你别说这么噁心的话，我会做恶梦！」

    姜芊哈哈大笑，在掛断任子扬的电话后，她便彻底安静了下来，躺在床上，静下心来思考这件事情。

    她的心情意外地平静，她认为，现在的叶亦城也已经付出代价了，她也不想再报任何的仇──她已经成功「攻略」叶亦城了。

    叶亦城已经被退学，而据姜芊所知，叶家现在都把他关在家、让他好好地冷静反省，也听说之后会送到国外读书，想让他在外重新开始。

    叶亦城后来做的事情，并没有被公开，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终 章 Lv99也依然是恋爱学徒 (4)

    随着时间的推进，姜芊也没再在意这些事情，一边忙着学生会的活动、一边认真读书，顺便替韩楚轩补习功课，一日復一日，直至暑假前夕。

    韩楚轩成功当上了足球队的队长，本来都想把所有的书本都丢掉了，却被姜芊狠狠打了一下屁股：「这时候就松懈？下学期你还是要继续努力！」

    姜芊的话他怎么可能不听？何况如果要继续认真读书，他也不吃亏，毕竟也是和姜芊一起。

    虽然日子过得开心顺遂，但仍有些事情没有改变──

    韩楚轩依旧会突然地向姜芊说「喜欢」，姜芊也会不甘示弱地回应他更直接的告白，就看最后害臊的是谁，谁就输了这场小游戏。

    而落败的选手，通常都是韩楚轩。

    「等我们这届卸干之后，学生会也算是大换血，原本就在里面的一年级生皮可要绷紧一点，继续把学生会的事情做好啊。」

    「呜呜……学长姐们都太能干了，真的没办法想像没有你们的日子。」一想到下学期换成他们要面试新干部、一切都像是要从头来过一样，身为下一任学生会会长的陈奕凯整个人都忧鬱了起来。

    「别担心，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来找我们。」姜芊见一年级的成员们都哭丧着一张脸，也放出豪话，「如果我没有太忙的话，还是能过来帮你们处理一些杂事的。」

    「别太惯着他们。」单露的脸上依旧掛着大大的「严肃」二字，短短一句话，就让一年级们不寒而慄。

    「没错，该放手让他们飞了，就算求我一百遍，我也不会回来半次。当然，姜芊，你也不准回来。」徐景明双手还胸，副会长的威严依然令人害怕。

    大家都感受得出，现在徐景明的气场和单露越来越像了。

    就连说话也是，根本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

    听单露和徐景明都这么说了，姜芊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只是偷偷向陈奕凯打眼色，让他知道：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困难，那就私下来找她吧。

    这一届学生会的送旧派对，与迎新派对的地点一样，是韩楚轩的叔叔在学校附近开的餐厅。

    将近一年过去，学生会少了几个人，可里头的气氛却活络不少，不同年级间也没有隔阂，就像是个和乐融融的大家庭，这是前几届的学生会都没有发生过的状况。

    从球队训练回家的韩楚轩先是看到几副熟面孔，尔后又看到姜芊的侧顏，眼睛都亮了起来，马上大喊：「姜芊学姊！你今天过来怎么没跟我说？」

    大家看见韩楚轩，脑袋里浮显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啊，姜芊的诽闻对象。

    「所以他们到底交往了没有？」

    「我没听说呢，只知道他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姜芊学姊也不避讳说到韩楚轩的事情，而他也……」学生会的两个女孩子一同盯向和姜芊对话的韩楚轩，就算他俩都是没谈过恋爱的母胎单身，也能看出这人望着姜芊的眼神，都是满满的爱。

    「姜芊学姊有想吃什么吗？我去做给你吃。」

    「我可是跟着一票人来的，怎么只问我？」姜芊轻叹口气，替他把衬衫的领子翻好，「你是不是又急着赶回来，所以训练完穿上衬衫就走？也不照照镜子整理一下仪容。」

    「毕竟肚子饿了嘛，而且我也想早点帮叔叔的忙。」韩楚轩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替自己整理衣领的姜芊，也露出浅浅的笑，「所以要我招待你们什么吗？」

    「不用，你快去填饱肚──」

    「姜芊的小男友，你就坐下跟我们一起吃啊！」忽地，徐景明出了声，盖过了本来还在说话的姜芊，「我们来这开送送派对的，身为会长的姜芊也算是大主角，你不一起吗？这也算是姜芊在学校里的一个里程碑，换句话说，就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呢。」

    「哪来的大事？你别再那偷加水胡说！」姜芊回过头瞪了徐景明一眼，却没想到韩楚轩却十分有兴趣，眼睛里头彷彿有千万颗星星在闪烁一样。

    「如果参加学生会的聚会不会很奇怪的话……」

    「才不奇怪呢！你也是自己人啊，自己人！」徐景明勾起他的肩，多拉了张椅子，让他坐在姜芊身旁，「姜芊的人，就是我们学生会的人！」

    ……姜芊的人。

    韩楚轩深深吸了口气，听得心花怒放。

    还站在一旁的姜芊知道，接下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好吃饭的聚会，而是变成妥妥的八卦大会了。

    瞧瞧每个人的模样，都像是要把韩楚轩给看透似的，眼睛睁得特别大，跃跃欲试、等着问韩楚轩一连串的问题。

    所以说，这人怎么自己跳进火坑里呀……

    「你和姜芊没在一起？为什么？她是不是在骗你感情？」

    「没、没有！姜芊学姊对我很好、也很喜欢我。」韩楚轩回答得有点慌张，后来也越说越小声，仔细想想后，又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于是再补了句：「我也很喜欢姜芊学姊，但因为我们都很忙，所以暂时还没有打算交往。」

    「啊……」恋爱的酸臭味。徐景明暗自在内心吐槽，这韩楚轩跟之前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呢，能够理解，「追女孩子很辛苦吧？我也是过来人。」

    徐景明拍了拍韩楚轩的背，接下来的，就是其他人的疯狂追问。

    此刻的姜芊都看不出这是送旧派对了。直至餐厅即将打烊、一年级的新生们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卡片和礼物送给二年级的干部们，拍了几张大合照，才将派对的主题再度拉回来。

 终 章 Lv99也依然是恋爱学徒 (5)

    「姜芊学姊，这一年来，最辛苦的人非你莫属。」陈奕凯拿着一张比手臂还长的板子，上头写满了其他成员的祝福，交到她的手中，「若不是你，很多难题都没办法迎刃而解……当然，不管是徐景明学长还是单露学姊也都很厉害，可是后来接下会长一职、继续带领着大家前进的人是你……不管是一年级的我们，还是跟姜芊学姊同届的其他学长姐们，都认为这个东西应该交给你！」

    陈奕凯说完，又从另一个同学手边接过一枚勋章。

    「这个勋章是？」姜芊看见勋章上还刻着几个字：第二十七届学生会最佳干部姜芊。

    「特别去客製化的！」陈奕凯笑道，又像是知道姜芊接下来要问什么似的，率先解释：「学姊放心，这没有用到学生会的任何一笔公费，都是我们自掏腰包做的。」

    「你们还真是大费周章地在准备惊喜给我。」

    「学姊值得。」一年级生们都如此附和。

    姜芊看向徐景明和单露，也见他们对自己扬起笑。

    徐景明举起手中的奖状，「你看，他们也有帮我们这二三名做奖状，还搞得挺有模有样的，是烫金的呢。」

    姜芊笑了，看着自己手上的大板子和勋章，眼眶都红了起来。

    她很少哭的，就算哭了，也不会让别人看见。

    「唉呦呦呦！你们把姜芊弄哭啦！」

    学生会的送旧派对在欢笑与感动的泪水中结束，而他们的校园生活仍会继续，只是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与过往很不相同。

    姜芊没有和大家一起离开餐厅，反而留下来帮忙收店。

    多一个人帮忙，店很快就关灯打烊。

    「谢谢你的帮忙啊，姜芊，不只平常照顾我们楚轩、替他补习功课，今天还帮叔叔一起收店。」韩叔叔以前没见过姜芊，后来也都是从韩楚轩的口中得知这女孩的事，今天总算有机会能好好聊聊，便在忙碌过后向她搭话。

    「叔叔您好，不用客气！我和韩楚轩感情好，这些都是我自己乐意做的。」

    「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他天天都会提到你，还会做早餐给你吃。」

    「啊……对，他做的早餐真的很好吃。」

    「那个孩子的个性就是这样，喜欢谁，就会对谁特别好。」

    闻之，姜芊马上就想歪了，「……韩楚轩以前喜欢过别人？」

    「其他女孩子吗？这倒没有，我看那孩子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外，就对我和你这么上心了。」

    ……啊，原来叔叔是在说他自己。

    姜芊都想挖一个洞跳进去了，她刚刚怎么会突然乱想呀？

    「姜芊，我送你回去吧，林叔今天不是没空能载你吗？」韩楚轩从后头的厨房走出来，对姜芊说，「你带着这么多礼物，自己一个人也不好回去吧？」

    姜芊本来想说自己搭计程车就行的，但感觉韩楚轩肯定会反对到底。

    他俩对视了五秒，韩楚轩拧起眉，就像会读心一样，又道：「别搭计程车。虽然我的脚踏车后座没有轿车舒服，但至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你家骑到我家的路上一定会遇到一个上坡呢，别这么折腾，我搭公车就行，这够安全了吧？」

    「够，但我也要跟上。」

    「……你把我当小孩子吗？」

    「我知道你这辈子没搭过半次公车，怕你连卡都不会刷。」

    姜芊轻叹口气，也顺着韩楚轩的意，两人在与韩叔叔道别后，就走到外头的公车站牌，而从招手、上车、刷卡到坐到位子上，姜芊都觉得自己做得很好，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看着韩楚轩。

    「怎么样？我不是笨蛋对吧？」

    「这些事情我国小就会了。」韩楚轩吐槽，但下秒还是对姜芊露出温柔的笑容，「不过你很棒，不是笨蛋。」

    被夸奖的姜芊露出满意的微笑，「今天真的是我的luckyday呢，不只被你夸奖，连学生会的大家也都对我很好、还发了这个勋章给我。」

    「真不愧是我们姜芊。」

    「星座运势也很准，不只五颗星，还说今天肯定有好事发生、一直以来的努力都会被大家认可与肯定……星座真的是很深奥的学问，又超级灵验。」

    「原来你还有再关注星座，我已经好久没听你说过了呢。」

    「我还是每天都有看，但就是参考用，心血来潮就会带着有幸运色的东西出门。当然，那个雾晨星依然是我的女神，我还是会定期赞助她。」

    「那她有说双子座接下来的恋爱运势如何吗？」

    姜芊眨了眨眼，刻意卖关子，「你为什么想知道？你不是不信星座的吗？」

    「我、我也是想参考用。」

    「嗯……我来替你看看。近期的恋爱运势好像还不错呢，说你会很受欢迎、也会有很旺的桃花运，虽然有好桃花，但也可能出现烂桃花。」

    听到这解析，韩楚轩反倒觉得不怎么好，回应道：「我不需要出现新的桃花，我只想知道我喜欢的人会不会喜欢我。」

    「嗯？喜欢啊。」姜芊回应的口气十分理所当然，又一脸狐疑地回望他。

    「星座运势上有写？」如果这些都有写，那星座运势确实能参考一下。

    然而，并不是雾晨星的星座运势上有这么说。

    「没有，我说的。」姜芊说，「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不用靠星座，也不必拜神求佛就能够知道。」

    「……」姜芊总是能像现在这样，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种话。

 终 章 Lv99也依然是恋爱学徒 (6)

    此时，公车即将到站，韩楚轩按了下车铃，靠着下车遮掩自己害臊的一面，然而他耳根子通红的样子，全都被姜芊尽收眼底。

    公车下车的地点离姜芊家还有一段路程，两人漫步在街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姜芊感叹时间溜得快，转眼间，他们就要升上一个年级了。本来一直没什么实感，但在今天的送旧派对时，深刻感受到时间真的不等人的。

    他们也重逢将近一年了。

    「我很高兴，这些日子能跟这么多人变成朋友、然后又再度遇见你。」

    「我也是，我觉得这一年来我过得很充实，而你佔了大部分的原因。」

    「确实，我们后来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

    「所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韩楚轩停下脚步，在这迈入盛夏的夜里，他又想起了他们刚开始认识的那段时光，在两小无猜的年纪，一起在夏日的山上，抬头仰望星辰、许下心愿。

    「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大家都看得见，也一定能感受得到，所以今天的你才会收到这么多的感谢和礼物。」韩楚轩勾起一抹笑，从口袋中拿出一袋饼乾，递给姜芊，「这是我送你的庆祝礼物，恭喜你从学生会毕业。」

    「……这也太突然了，谢谢你。」姜芊收下饼乾，总觉得现在的气氛和方才很不一样，自己的内心也因为他所说的话而翻腾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收到太多的肯定，她一时之间有点止不住感动的情绪。

    韩楚轩一直都待在她的身边，不停鼓舞着她，也正是因为他，她的心才能在最难受的时候安定下来。

    「感觉……就算今后出现一大堆讨厌我的人，我也能勇敢地面对，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陪在我的身边。」

    「你不是先知，更不是占星师，就算抬头看天上的星星，也没办法预测到这些未来。不用害怕这个世界上出现讨厌你的人，倘若那个人让你伤心难过，你也可以尽情地依靠我，因为我是这个宇宙中，最喜欢你的人。」

    「韩楚轩……」

    「这一次，我不会再迷路了，你也不会。」语落，韩楚轩牵起了姜芊的手，姜芊低着头，没有回应，倒是在几秒过后，落下了一滴泪到韩楚轩的手背上。

    「……姜芊？」韩楚轩的声音有些慌张，但姜芊并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姜芊学姊？」

    「唔……别这么称呼我！」听见韩楚轩喊自己学姊，姜芊才抬起头，用没被他牵着的手轻轻捶他一下，「我只是因为太感动了，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听着不就好了吗？这些话我平常可没少说。」

    「但是……」姜芊欲言又止，手却牵得更紧，「这一次，我是真的不想分开。我好担心你又会突然离开我，也担心我自己出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辜负了你。」

    「还能有什么事能拆散我们？你看，你现在都牵得这么紧了。」

    她明明都哭了，这人怎么反而没安慰自己，还说着这种话让她笑！

    「你倒是安慰我一下呀！」

    「我在安慰啊，我是最捨不得看你哭的人。」韩楚轩用手抹掉姜芊脸上的泪珠，温热的手掌轻轻捧着姜芊的小脸，而姜芊则皱着眉，双眸氳氤，与她对视。

    韩楚轩见姜芊像是不满似的噘起嘴，正要开口问她怎么了，却没想到姜芊颠起了脚尖，轻轻吻了他的唇──

    即使只有短暂的一秒，也让他感受到唇瓣残留的馀温。

    她身上特有的香气，仍淡淡的、瀰漫在他的鼻间。

    「这是我的初吻，你要对我负责到底才行。」

    见姜芊满脸通红地这么说，韩楚轩笑出声，答应了她。

    ──第十一次的恋爱，一定会很美好。

    不只是雾晨星带着全宇宙的星星向她祝福，姜芊也打从心底篤信，与韩楚轩谈恋爱的每一天，一定都会比过去的每一天还要更加幸福。

 终 章 Lv99也依然是恋爱学徒 （全文完）

    没有恋爱之神的阻挠，姜芊与韩楚轩不只熬过了「交往十天」的魔咒，还一路交往到韩楚轩即将毕业的前夕──噢，并不是就此停下，而是出现了转捩点。

    姜芊毕业后，考上了理想的学校、念了心仪的科系，生活同样精采。

    韩楚轩的高中最后一年依然待在球队，但成绩也没马虎，两者都取得相当不错的成绩，他本来想考进与姜芊一样的大学、要不在同一个县市也可以。可校方却觉得可惜，认为韩楚轩是个有着无限潜力的体育生，能够将目光放到更远的地方。

    不只是球队教练、班导师、辅导升学的老师甚至是校长，都如此认为。

    这让韩楚轩十分为难，毕竟他心意已决，不想听从他们的安排。

    「姜芊，你知道学校……」

    「我知道，他们让你很为难吧？据说他们手边有一个能将体育优等生保送出国的名额，觉得用在你身上准没错。」

    「……你怎么都知道？」他明明都还没说。

    午后的咖啡厅没什么人，大家都吃饱撑着、还没打算吃下午茶，就他们小俩口在一开店就窝在这，一个做报告、一个愁眉苦脸。

    坐在她对面的姜芊看了韩楚轩一眼，最后从自己的包包中拿出一份文件。

    韩楚轩看见封面的几个大字，马上就愣着了，当他抬起头，对上的就是姜芊的笑顏。

    「反正日本也不远，我们就一起去吧？应该说，你自己去的话我也不太放心，所以我就试着申请我们学校的留学名额，没想到还真的能到日本的姊妹校……喂，你那表情是怎么样？」

    「我在想我们姜芊怎么这么厉害。」

    「我可是姜芊，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到的？如果不加把劲，你可能都要把我甩到后头了呢。」

    「才不会，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

    「虽然我也不介意谈远距离恋爱，但校长都亲自联系我、要我求求你了，我也只好想些办法，让你愿意到日本去踢球。」

    「……他居然还打给你？」那些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要让他去日本！

    「总之，我也觉得你放弃这个机会很可惜，又刚好我对那所姊妹校挺有兴趣的，只能说天时地利人和，有了这样双赢的局面。」

    「确实是这么说没错，连学校也是同一间……」

    还能有比这更巧的事吗？

    只见姜芊笑了笑，向他说：「也许冥冥之中，有星星或神秘的力量在指引我们？」

    后来的他们，一起学起日文，在日本迎接了下一个开学日──

    「姜芊歷史纪录簿」依然记录着我的日常，好的坏的都好好写下。

    而我将自己的人生经歷发布到网路上，成了颇有名气的部落客，还被知名小说家邀约──

    「我能将你的日记写成故事吗？」笔名为澄花的知名爱情作家，向我邀约。

    于是，还在和韩楚轩一起学习该怎么谈恋爱的我，反而开始谈起了自己是如何和喜欢的人维持感情的。

    从没一本教科书教我该如何谈恋爱，而我的亲身去经歷后更是吃鱉了十次。现在的我依旧是lv99的恋爱学徒，从不敢说自己是恋爱大师──但是，在学着怎么好好谈恋爱的这些日子里，我和韩楚轩一直牵着手、不论遇到什么好事或难题都一起面对。

    即使谈着稳定的恋爱，我仍学习着该如何喜欢一个人、又如何喜欢自己──除了真心诚意爱着对方，也要更用力地喜欢自己。

    这是还在学习该怎么谈恋爱的我，得来的心得。

    《没人教我怎么谈恋爱！》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