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网黄使用指南(同人女×擦边男)》 死后不能上任天堂 销售部门刚刚交付了一笔大订单,作为全程陪着那个大呼小叫男销售完成产品定制的设计师,江知遥收到了对方殷勤的聚餐邀请。 那是黄金般的周五下班点,江知遥面无表情地从温亦枫身边掠过,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他那一长串密集的话。 但那人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不管江知遥走得多快,温亦枫都紧随其后,一会儿站在她左边,一会儿绕到她右边,叽叽喳喳地叫她的名字。 “小江?小江?小江!小江理理我!理理我啊小江!” 被跟踪的人停下脚步,没刹住车的温亦枫直直撞了上去,鼻梁磕到她后脑勺上还怪疼的。 温亦枫一手揉着鼻子,一手拿出手机给对方看点评软件,“走嘛小江,请你吃这家烤肉!你是大功臣!想吃多少和牛就吃多少!” 江知遥推了推眼镜,五秒后冷冷回绝了温亦枫的请求。 “不。” “小江你又敷衍我。”温亦枫的嘴角微微下坠,一脸不开心,“你都没看,还假装自己在思考。” “因为我不去,所以我不看。”江知遥对自己应付了事的行为做出了合理解释。 温亦枫请客的聚餐,无非就是他们销售聚集在一块把公司上下各部门、客户供应商、友商经销商全部骂一遍,再反复嚼巴那几盘早已包浆的八卦当做下酒菜罢了。 更何况她作为设计部的一份子,坐在那群舌灿莲花的销售中间参加聚餐只会起到两种作用。 一种是成为打破部门墙的工具人,销售们会把她当做审讯对象,妄想从她嘴里套出别的部门还未流通的最新八卦或小道消息。 还有一种情况嘛,江知遥偶尔会发现同事们有很多秘密不愿被她知道,不然也不会在她坐下的时候八卦戛然而止。 没意思,江知遥对这种毫无必要的社交不感兴趣。她今晚忙着呢,没空在两个小时的聚餐时间里浪费掉七千两百秒。 七千两百秒,多么宝贵的七千两百秒。 “好吧……”再三吃了闭门羹的温亦枫垂着脑袋,有点失落,“本来想着,小江你付出这么多,我应该好好感谢你的……那这样好了……发工资的时候我给你两成提成……” 这人不知道设计参与改版定制订单本来就有提成拿吗?虽然到手不比销售们多就是了…… 算了,江知遥没必要告诉他这些无用的细节。况且有些工伤也不能走公司的账,谁害得她失去耐心和脾气,谁就该报销精神损失费。 “行,私底下偷偷给我就行,别被公司发现了。” 温亦枫乖巧点头,“那…那…那今晚你不要点夜宵…我给你带肉回来可以吗?” “不可以。”江知遥依旧是面无表情,“我今晚要去徒步,别来敲门。” 这不是她随便找来应付温亦枫的借口,她是真的要徒步。不过是双脚不沾地的那种、窝在沙发里的那种、两眼紧盯电视的那种、手握游戏手柄的那种。 塞尔达传说新作今天发售了,江知遥必须成为第一批抵达海拉鲁大陆的玩家! 为确保体验新游戏的过程中不受任何人打扰,她提前一个月就把商稿全交了,连载的条漫也蓄足了存稿,主业上的项目同样是超高效完成。 对于她来说,玩游戏上瘾不可怕,瘾过了之后面对堆积成山的工作与家务才叫可怕。所以江知遥总是会在沉迷于新游戏之前化身时间管理大师,她那被激发的规划能力不容许她在宝贵的黄金时间里搭理温亦枫这个叽喳不停的碎嘴子谄媚男。 再次拒绝过温亦枫后,江知遥一刻也不耽误,火速赶回到家里。趁游戏下载安装的间隙,她把自己和周末要洗的衣服全部洗了一遍,其他家务也是超额完成。这么一来,她就能在从周五晚上开始到周一凌晨为止的这段时间里全身心投入到游戏当中去了。 一切准备就绪,江知遥带着能量胶蹲守在了电视机前,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打开游戏,全神贯注地开启了一场全新冒险之旅。 这一作的海拉鲁进入了工业革命,玩家可以随意利用左纳乌装置制造载具与武器,全新的玩法打得江知遥在初始空岛有点手忙脚乱。 照理来说,她的手工能力挺强的,但那只是照理来说。不然她也不会在新手村因为一些弱智的原因死了一次又一次。 比如她忽略了材质问题,刚做好一个木筏,试图敲击风扇启动简易驱动装置的她一斧头把木筏劈烂了…… 比如她没考虑风向问题,刚把帆船放水里,帆船就在超级逼真的风力推动下先她一步跑了…… 拿着简陋的武器打怪对她来说没什么难的,问题是她因上述的弱智问题被困多个地形,解决掉一个还有下一个。新手村外的世界,遥不可及。 江知遥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对正在着手的事情失去掌控,她更不接受自己不看攻略就过不了关的无能事实。 于是她彻底放弃了睡眠与进食,与初始空岛进行了一番殊死搏斗,最终在辨不清窗外是白天还是黑夜的某个时辰成功离开空岛。 她操纵着林克纵身一跃,然后因突如其来的两眼昏花浑身乏力,江知遥推动摇杆的拇指一哆嗦,林克就不偏不倚地垂直砸向湖泊旁的夯实土地。 惨叫与黑屏GAME OVER痛击了一颗渴望走出新手村拥抱海拉鲁的心。 “操…”江知遥闭上双眼,无语凝噎。 她想这一定要怪这次吃的能量胶成分不好,不然她的身体怎么会如此不在状态?看来人还是不能不吃饭。 江知遥缓了缓满眼的雪花点,随后拿起手机不急不慢地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反正林克死了重开就行,她死了可就真的死了,死了能上任天堂也就另说,关键是不能。 她在等待外卖的间隙读档重跳,重返海拉鲁的大地后,一切目标啊进度啊其实都不重要了。江知遥只想吃上一口热乎的饭,快速恢复精力再继续冒险。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外卖员打电话通知她到公寓大厅拿外卖,腿脚发软的江知遥裹了件外套便下楼取餐。 以上就是她昏迷前的全部记忆。 没多久之后,刚睡醒就遭遇视觉冲击的江知遥心想,她还不如打游戏猝死算了。 死后不能上任天堂也没事,先死了再说吧…… 总比一回过神就看到温亦枫在自己面前洗澡,然后发现这里根本不是自己家好…… (设定上来说男女主都是任豚,无意硬蹭,不会总提,致歉一切,求轻喷…) 好眼熟的鸡儿,不确定,再看看 时间倒转五分钟,江知遥在梦境之中顿感尿急。她知道自己在睡觉,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在找到梦中那间公厕时脱裤子解决。 于是她要强的大脑启动了紧急制停,强行打开她那两扇心灵的窗户,驱赶着她下床往真正的厕所跑。 好险好险。江知遥坐在马桶上压了压惊,也为自己的自控能力感到自豪。 正当她想提裤子起身,一阵诡异的流水声钻进了她的耳朵,并且越发清晰。江知遥眯着眼睛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仔细想想这流水声好像一直存在,是她自己屏蔽了而已。 她缓缓转过头,一片春色映入眼帘。 虽说她经常会被一些无法沟通的人类气到想要撞死自己,但那也只是口嗨,她不是真的想死。可此时此刻,左边的那堵玻璃墙的背面站着一个全裸且懵圈的温亦枫,江知遥是真的想重开了。 这种情况下,谁慌张谁尴尬,必然不能是坐在马桶上的她尴尬。 江知遥选择正视冲突。 她抬起手冲温亦枫竖了个大拇指,眼神坚定且肯定,“身材不赖,但请你转身好吗?我可不给你看我的。” 温亦枫懵圈地点点头,懵圈地背过身,手掌还挡在了身后保护他的屁股蛋。 “切…” 搞得就像她会拉开玻璃门摸他似的。江知遥翻着白眼提裤子跑路。 跑也没跑多远,她还是在温亦枫家客厅坐着。回去之前她必须要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她为什么会睡在温亦枫家里。 她不知道浴室里那位是没脸见人还是做贼心虚,磨蹭了半天都没有出来。江知遥等得有点失去耐心,她起身在温亦枫家里转悠,准备随处看看打发时间。 不过也不怪她听到流水声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家。他们俩家的房间格局是一模一样的,下床之后往卧室门走,卫生间就在右手边,闭着眼睛都能精准找到马桶的那种。 如果温亦枫倒打一耙告她性骚扰,她就拿这个理由来狡辩。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温亦枫才是那个值得被指控的人选。 她又不知道他家密码,总不可能是她自己进来的吧? 早就觉得这个男的无事献殷勤必定非奸即盗了…… 而且她总觉得身上酸酸的…… 江知遥拉开衣领看了看自己胸口,冷不丁打了个颤。 正当她陷入细思极恐的怀疑,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拉了开来。穿好睡衣的温亦枫眼神闪躲着挪动到她身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要给她磕头。 江知遥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她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有鬼! “磕头?磕头没用。我要报警了,你好自为之吧。啊不是…我手机呢?”浑身上下都摸不到手机,江知遥急了,“好啊你!你把我带到你家实施犯罪,还偷我手机?” “我没有哇……”温亦枫委屈,“是你在家门口一头撞到我身上睡着了,我又不知道你家密码,也叫不醒你,只好先把你带过来让你睡一会儿……至于手机,我可没拿,实在丢了我赔给你……” 是这样吗?江知遥推了推眼镜,但眼镜也不在她脸上挂着。说起来好像确实有点看不清呢? 她昂着脑袋努力倒推,他说是在家门口遇到她的,说明她当时有事出门了。她能有什么事呢?这周末不是要在家封闭式地玩新游戏吗?啧,想起来了,是下楼拿外卖。 不对。 江知遥按住温亦枫的脑袋,面无表情地反驳了他的说辞,“少狡辩。照你这么说,我当时的手上应该拿了什么东西。现在东西不见了,你的证词十分可疑。” “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嘛……”温亦枫别过脸,对着墙壁嘟嘟囔囔。 “什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去洗澡?还不是因为你把海鲜粥泼了我一身……” “……” 行。 江知遥收手,尴尬地转过身,又尴尬地转回来。 “我睡了多久?”她问温亦枫。 “也就十几分钟啊……但是小江对不起,我以为你会睡很久,所以洗澡没锁门……对不起小江,真是对不起,特别对不起,我给你补偿,实在是太对不……” 又开始像个复读机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了,从短暂睡眠中苏醒过来的江知遥觉得头疼。 “停。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忏悔了。只要你继续守口如瓶,不告诉其他同事我们是邻居也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当作无事发生。” 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就双手合十抬头望着她,两只眼睛写满了虔诚,像是把她当成上帝祷告。 “小江你人好好啊!我要永远拥护你,一辈子爱戴你,在公司不容许其他人欺负你,将尽我所能忠诚于你!但我接下来的话也许会忤逆你!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家门口睡着,幸好是遇到了我呀,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所以你不要再通宵打游戏了好吗?对身体很不好的!林克可以不睡觉,你不可以!” 作为销售,温亦枫的口才确实可以,不然他这个初中学历的文盲也没本事揽下那么多终端大客户。 江知遥早已习惯了他公共场合那些溜须拍马的俏皮话,但问题是,温亦枫怎么会知道她通宵打游戏,还知道她玩的是什么游戏? “你在我家安监控了?”江知遥提高警惕。 “怎么会!” 温亦枫哀嚎的动静像是被冤枉了,但他支支吾吾的语气听起来可疑极了。他肯定在编狡辩的话术,江知遥想。 “我明明…我明明是看到你朋友圈发过塞尔达的图片…嗯!你发过!而且昨天是王泪发售日…我猜你肯定会第一时间玩啊…” 要不是江知遥从来不在微信里发二次元的东西,她可就真的信了温亦枫的鬼话!可是他怎么知道她会发塞尔达的图?她画过的同人图从来不会发在三次社交账号里的啊? 不对。 说实话她刚才在厕所里看见裸体温亦枫第一反应不是恶心,反之她还觉得这个小裸男的肉体相当亲切呢?她以为那是没戴眼镜看不太清楚,加上刚睡醒脑袋混乱所产生的错觉,但现在一想,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 “温亦枫,我的眼镜去哪儿了?”她问。 “实不相瞒……掉在地上被我不小心踩碎了……我愿意赔偿你……” 赔偿就不用了。一副眼镜值不了几个钱,她也可以改戴隐形的。问题在于她现在戴不了任何能够帮她恢复视力的工具,那么没办法了,她只能采取一些土办法来确认了。 “站起来。”她命令温亦枫。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但温亦枫还是听话的起立了。奇怪的是他刚起身江知遥就蹲了下去,这一举动似乎蕴含了不小的阴谋。 “这是…?” 江知遥不理他,伸手就把他的裤子拽了下来。睡裤和内裤全部都拽了下来。 “不是!小江!你干嘛?!” 温亦枫急了,他赶忙弯腰提裤子,却又被江知遥打了手。 “不许动。”此女睁大双眼,那双睡眠不足的死鱼眼瞬间闪烁着求知的光芒,“想办法让它立起来,快点。” “不是…这怎么可以…” 温亦枫不从,手还遮遮掩掩的,不给莫名凑近的江知遥看,搞得她像是什么流氓似的。哪里的流氓有她这么文明?流氓都是强制上手的! “那我可自己动手了哦?”江知遥伸出邪恶的双手威胁对方。 “不行不行!我来!我来还不行吗?!” 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小江这么善良的人,她让他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温亦枫一咬牙一闭眼,从了。 片刻温亦枫悄悄睁眼,低头确认蹲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在做什么。只见江知遥瞪圆眼睛凑近盯着他手底看,照理来说这种情况应该羞耻感满满的才对,但温亦枫总觉得小江的样子看上去正直极了。 不,那也不是正直。 那双紧紧锁定他下体的眼睛,分明散发着对知识的渴望…… “停,手挪开。”江知遥突然开口,打断了温亦枫凌乱的思绪。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呢小江……” “不好什么不好?”江知遥淡定抬头望向温亦枫,“我看的还少吗?塔尔塔罗斯。” 塔尔…塔… “……” 这哪里是阴谋?这分明是顶级阳谋! 温亦枫捂住鸡儿转头就往房间钻,还顺手将门反锁。 是,他是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掉马,但他没想到江知遥居然是通过鉴鸡认出他来的! 她还直呼他的网名!这和强吻有什么区别? 小江坏!小江一点也不好!小江坏! (少爷为什么做销售,又为什么被小江当成初中学历的文盲呢?其实,这崽牛马届也是一段佳话。) 相册里面全部都是你的几把 二次元不骗人,这个世界果然存在什么命运与羁绊。不然,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该如何解释? 前两年在网上勾搭的擦边博主、给她的同人创作提供了不小支援的擦边博主、那个就算退网也坚持给她发特供照片作为参考的擦边博主,居然是她的同事温亦枫? 不。 是他的话,这种偶然与巧合就不是命运羁绊了,这叫孽缘。 这要让她怎么把说话温柔、做事爽快的网络男菩萨和叽叽喳喳、缺乏常识的丈育温亦枫划等号啊? 算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得知真相后崩溃的另有其人。 江知遥叩了叩温亦枫的房间门,试图把他从房间里请出来,再好好进行一场谈话。 “塔子哥,你不开门我就当你在里面冲了个爽。” 话音刚落,门锁就被温亦枫从里打开,这人恐怕一直趴在门上偷听她有没有离开呢。 再次与那张惊恐的惨白小脸相见时,他已经把裤子提了上去,就是他起立的部位恐怕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温亦枫找了只枕头遮盖住裆,扭扭捏捏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没冲…”他别过头去,委屈的小劲儿拿捏得十分到位。 “咋不冲呢?要我帮忙啊?” “小江你…!”温亦枫抓着睡衣衣角,两眼擒泪,隐忍的小嘴巴半天没能蹦出什么充满骨气的反抗之词。 啧。 江知遥可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当嬷嬷了。 逆来顺受娇滴滴秀气小漂亮那身病号服一样的条纹睡衣底下其实藏着大奶细腰搓衣板,这要是个纸片人,她确实会产生把他扔去床上狠狠抹布到梨花带雨彻底崩坏的想法啊! 只可惜,温亦枫不仅是活生生的人,还是她上学恨同学、上班恨同事里的那个同事。 嬷不了,根本嬷不了。 “咦…你还会害羞呢?你翻翻咱俩的聊天记录相册,里面全部都是你的几把好不好?你不知道咱俩因为这个炸过几次号吗?我花钱向你购买黄色照片,跟你的几把又是创作黄图的共犯,扫黄的来抓人都不用跑两趟,一只手铐就能把咱们仨一网打尽!” “……” 话糙理不糙,但这也太糙了。 温亦枫捂了那么久的马甲,还不是想等到他们俩在现实生活里成为关系非常要好的伙伴后再在不经意间掉马,营造出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吗? 早知道掉马的原因是被她目击洗澡,又被她扒了裤子验鸡,他就先把那碗海鲜粥抢到自己手里,再去接一头栽倒的小江了。 不至于被海鲜粥烫得胸前红了一片,更不至于在还没有变得非常要好时就被她轻浮调戏。 比起在面对面交谈中拿他的隐私部位开玩笑,温亦枫更喜欢和他讨论工作时严肃、认真、偶尔也会凶巴巴的正经小江…… “小江,网络是网络,现实是现实。你可不可以依旧把我当成你的好同事、好伙伴,而不是因为我们之前就认识,因为我给你发了很多那种照片,你就对我转变态度?” 江知遥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你是在指控我性骚扰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温亦枫急得直摆手,“我只是想说,我不希望我们现实关系取得的进步都是受到那些照片影响。就…公私分明吧…我还是会继续支持你搞创作的,你画画那么好,你就应该成为头部画师!但作为好同事好伙伴,小江你和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相处就行。你也知道的…公司里的人嘴巴特别大…被他们知道了保不齐怎么说我们呢…” 别说,温亦枫讲的话有点道理。 她好不容易在工作与兴趣间找到了平衡,如果今后不处理好她和温亦枫之间的微妙关系,那她上班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同事温亦枫的鸡,她还怎么工作? 她工作时画出来的还能是礼盒设计稿吗?老板路过她工位,只能在她显示屏上看到一根硕大的鸡! 今年好不容易升职的,这粉红翘鸡男千万别害得她因为在工作场所传播淫秽色情被辞退! 江知遥接受了温亦枫的提议,哪怕她其实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人会认为他们曾经是好同事、好伙伴的关系。 “好吧,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们俩同流合污的事情只能在你家和我家提及。” “没错没错!”温亦枫频频点头,“还有网络上!” 他们已经线下面基成功了,而且还是几步路距离的左邻右舍,有这么方便的条件加身还用什么电子飞鸽传书啊?用一点网警和审核监控不到的方式不好吗? “网络大可不必,你稍等我一下。” “嗯?怎么了吗?” 江知遥没有为温亦枫解疑答惑,她转身向着大门走去离开了他家,只留下一个谜团与他作陪。 大概过了十分钟,门铃作响。温亦枫飞奔向门口,为疯狂按门铃的江知遥开门。 只是开门的瞬间,一个疑惑变成了两个疑惑。 江知遥手捧一团镶着水钻和珍珠的丝线出现在了温亦枫面前,她那几乎没什么情绪变化的脸上莫名浮现着诡异的期待。 温亦枫认识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也瞬间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 “小江,你不会要我现在戴胸链给你看吧?我…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心理准备……” 切,实体的鸡都看得清清楚楚了,戴胸链给她看还羞涩上了?纯欲风真是被他玩明白了。 江知遥将那团胸链塞进温亦枫手里,人却没有半点想要踏进他家家门的意思。 “我给你一天时间准备。”她善心大发,决定不给温亦枫施加压力,“周一把这个穿在你的西装里,出外勤的时候我会检查。” “……” 还不如现在把他的衣服再扒掉一次呢! 居然要让他上班的时候戴胸链!那岂不是要在出外勤的时候让他脱衣服玩露出? 小江坏事做尽! “呵呵…呵呵…小江喜欢看我穿西装吗?我现在就穿给你看呢…呵呵…周一…周一我们还是好好上班吧…呵呵…” “不行。”江知遥抬起眼珠子露出下眼白,阴森森地瞪着温亦枫,“如果你不穿,你的那些照片可就……” “……” 温亦枫投降,彻底投降。 “我穿就是了……” “就这么说定了。”江知遥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你调整心态吧,周一之前不要找我知道吗?” “为什么啊?我不能找你玩吗?”温亦枫不理解。 “也行,反正我已经出空岛了,你想眼巴巴地看着我玩就看吧。我跟你说啊,通天术简直是作弊神器…” 还没等江知遥继续往下说,温亦枫的手就已经搭在门边,毫不留情地关门赶客了。 “剧透走好不送!” 刚才还是一副惨遭凌辱的表情,一转眼就变成了护食的狗,这温亦枫变脸有够快的。 唉,下周末才能拿到卡带的人好可怜。 不过,江知遥当了这么多年的社畜,还是头回对每周的第一个工作日充满期待呢? 到了周一,她就能亲手摆弄她的专属人体模特了!想想就很爽啊! 富婆要看你奶子,你怎么不给她看? 周一,狗屎一般的周一。 江知遥坐在会议室里浑身不适,销售总监敲打白板的聒噪声音和他刺耳的梁普发言实在扰人,她撑住快要炸裂的脑袋低头在桌下通风报信,催促那个害得总监大发雷霆的罪魁祸首火速就位。 十分钟后,温亦枫夹着尾巴姗姗来迟。事先得知自己挨骂的他一进门就给销售总监鞠了一躬,试图通过主动认错的方式博得原谅。 “徐总,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严重。” 徐贺不耐烦地瞪了眼温亦枫,转头调出一段聊天记录,拿着装模作样的小教棍戳了戳会议平板。 “小温啊,这个客诉怎么解释?王总一大早收到投诉气得都来不了公司了!你自己看看你跟人家负责人发的这是什么东西!” 温亦枫怯怯地瞄向屏幕,又瞬间低下头,承认了一切罪行。 “徐总对不起…他们那边的女老板半夜骚扰我,我实在忍无可忍就…” “骚扰你?就算骚扰你又怎么样?你要真的靠陪睡拿下恒越整个集团的订单你就去睡!我支持你!但你怎么能跟客户发这种话?啊?什么叫给你脑袋敲烂?什么叫我去你爸的一边呆着去?你能跟甲方负责人这么讲话?公司怎么教育你的?你的职业素养呢?” 骚扰啊? 说到骚扰,江知遥可就来劲了。她揉了揉快要合上的眼睛,用手指撑住眼皮定睛一看,满屏都是甲方富婆调戏温亦枫的证据。 「给我看看你的奶」 「不是练胸了吗?你给别人看不给我看?」 「我老公又不在家,他不会发现的,我看看你的又怎么了?」 再往下,就是温亦枫誓死守护贞洁的全过程了。 他还挺有骨气的,居然是不畏惧强权性骚扰的那种人诶? 这么一想,他做男菩萨还挺照顾平民百姓的哦?要不然怎么能被她以一次两百的单价收买到大量特供裸照? 他在富婆和同人女之间选择卖给同人女。太感动了,江知遥差点就哭了。 虽然她的肉身依旧保持一副要放火烧公司的幽怨感。 本来打游戏打到凌晨五点就没休息好,徐贺还在那占用她的时间叽叽喳喳教训自己部下,江知遥不能忍。 她一拍桌子猛地起身。 “徐贺你消停会儿行吗?我来开会是听你传输给富婆卖身求单的经验的吗?有屁赶紧放!别耽误我时间!” 人人都知道,礼盒设计中心的小江主管是个冷面杀手。平日里心如止水不争不抢,一旦危及到自身利益,她就面目狰狞瑕疵必报。 听说上一任销售总监就是被她举报走的,说是不愿意和她平分回扣她就反水报复。 听说上上一任销售总监也是这样无的…… 公司流传着「铁打的小江主管,流水的销售总监」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徐贺这个还没转正的销售总监心里有数。他松了松越发紧锁的领带,清了两下嗓子,将屏幕内容切换至正题。 “言归正传,这是广合地产新楼盘交付礼的要求,每套预算七百,客户不想用我们的成品,最好是连里面的物件都换成专属定制的,小江主管你看看该怎么整合?” 江知遥扫视两秒钟大屏,无情拒绝。 “做不了。” “怎么就做不了了?你这否定得也太快了吧?”徐贺急眼了。 “六百套,工期一个月,他要往里面放全手工的定制紫砂壶?你看看把我放炉里能不能烧出来?要么推了要么改,不然别给我做,找其他人去。” “姐姐,五十多万的单子啊!你再考虑考虑呗?” “不考虑。”江知遥无情拒绝。 “要不这样,你跟这家伙一会儿不是要去厂里盯出货吗?我给你们俩约广合的采购总,厂里的事弄完后你直接去和他聊一下具体需求怎么样?我相信你的能力小江,这单子一定要拿下,可不能便宜其他几家礼品公司了。再说了,广合嘛,地产暴发户,这单要是攥住了,他们不会亏待我们公司的。” 说是不会亏待公司,其实是不会亏待身为销售总监的他吧? 算了,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销售总监乃是公司发展支柱,销售们在总监的带领下签的单子越多,设计中心的奖金也就越多。 忍一忍无理的需求,耐心和甲方沟通,一定能把这单拿下的。 江知遥点头答应。 五个小时后,刚走出广合地产总公司某个会议室的江知遥险些因脑淤血倒地不起。多亏了一同拜访的温亦枫眼疾手快将她抱住,才勉强保住她的一条小命。 “操啊…操啊…我操啊…” 江知遥两眼一翻,嘴里还不断蹦出污言秽语。 “小江你冷静一点,我们还在客户这儿呢!” 温亦枫架住摇摇欲坠的江知遥,试图将她带离此地。 但小江实在太高大了,他一个一米八四的男人也扛不走逐渐僵硬、长达一米七五的躯体啊。 无奈之下,温亦枫带着江知遥就近走进楼梯间,那儿有台阶可以坐,能让受到折磨的小江先缓缓。 他把江知遥按在楼梯上坐下,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识相地拧开瓶盖递到了江知遥的嘴边。 “小江喝水,先别激动。” 江知遥抿了两口水,依旧是面如死灰。 “我不激动…我…我操啊…神经病吧…” “可不就是嘛,简直不可理喻。”温亦枫附和着,顺手又往她嘴里灌了一点水,“这单我们不做了,他爱给谁做给谁做。没听说过六百套礼盒,每个都要定制业主的专属姓名的!还都要做烫金!一个烫金版两百块!六百套就是十二万!这钱还要我们公司包了?我看这广合上上下下都是神经病,楼盘卖不过恒越也是活该!呸!” 喝完大半瓶水,江知遥呼吸中毒的症状也是缓和了许多。她不顾白灰靠着墙面,身子依旧是虚脱得站不起来。 “塔子哥啊…”江知遥无力唤着温亦枫的外号,“恒越的那个富婆要看你奶子,你怎么不给她看?你给她看了,没准咱俩今天就不用来广合这里受气了…我感觉是徐贺拿捏不住客户,故意扔给我俩处理的…他报复你啊…” “……” 温亦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个事情并非小江与徐贺想的那样,而他只能忍气吞声咽下真相。 他想了想说辞,然后往江知遥身边挪动,“我不弄那个账号之后就只给你一个人看了。” 江知遥一愣,“你以前也给别人看过鸡啊?” “……” 说的好像,他往网上发自己的健身成果时是什么乱给别人看身体的暴露狂! “当然只给你一个人发过!而且在网上袒胸露乳也是生活所迫,那个时候正好在记录健身效果,发练胸流量大,有流量才有广告费,我只能小擦一把讨生活。但是后来我不缺钱了,我就注销了,你都知道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分享起了擦边的心路历程,江知遥觉得莫名其妙。 “所以?” “所以我的身体…咳…除了我爸我妈…嗯…除了小时候的儿科医生…嗯…再除了搓澡大爷吧…嗯…可能还有我叔叔…除了他们就只有你看光了。小江,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是那种为了金钱出卖自己全部的人。” 江知遥抿了抿嘴,思索片刻,然后搂住了温亦枫的肩膀。 “你现在赚到钱了,看不上我给的三瓜两枣吗?两百一次的卖就不叫卖吗?” “……” 卖卖卖。 卖什么了就卖。 温亦枫在她的搂抱中彻底凌乱了。 “我…我…我那是觉得…我有义务帮你实现梦想!你的画你的风格太伟大了…简直就是艺术品…应该被更多人看到的…而且…而且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所以我才…所以…” 见他又酝酿起了泪花,善良的江知遥决定网开一面,不用语言攻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乡下奋斗小伙了。 他也挺真诚的不是吗? “行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是好心的。” 她拍拍温亦枫的肩膀,随后落在肩头的手指顺着衬衫下方凸起的纹理一路摸到了他的胸前。 然后江知遥对着他的奶子就是一把抓。 “好软啊,脱掉给我看看吧。” 再骚一点,宝贝 这里是广合地产总公司大楼楼梯间,是甲方的地盘。江知遥伸手就来摸胸,简直是胡作非为! 温亦枫躲开江知遥,弹射到楼梯另一侧窝着,双手也死死护住胸前,抵抗小江不分场合的调戏。 “小江你疯了!我们不可以在客户公司里这样的!你…你要看…我们可以…可以去开个钟点房看…反正我听你话戴胸链出来了…但是不能在外面看!绝对不能!楼梯间会来人的!” 上一秒还握着一坨软绵绵的手掌心突然就空了,这人体捏捏乐居然会逃跑?解压未果的江知遥压力倍增。她撑着膝盖缓缓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转身就往楼梯间大门走。 “工作时间,开房像话吗?”江知遥把大门一关,顺手还上了个锁,“这下你放心了吧?脱掉给我看看。” “不要啊……” “不要?” 江知遥歪着脑袋,面无表情瞪向负隅顽抗的温亦枫。逐渐逼近他的同时手也伸进了包里,然后她掏出一根长长小棍。 一根出其不意的长长小棍。 温亦枫懵圈,且瑟瑟发抖。 她举起那根细长小棍,在温亦枫的胸前剐蹭而过,凸起的竹节碾压着神经末梢,他的胸肌竟在刺激之下抖动起来。 “唔不要这样啊小江…不可以在这里…” “你的奶会抖诶。” 小江完全忽视掉了他的抵抗,并且发动追击技能变本加厉。 竹制细杆在江知遥手中调了个头,杆身夹在她的食指与中指之间,拇指抵住尾端后她便将另一头直直怼向让他胸口抖动的部位,让顶端的毛刺反复横扫他的乳头。 这下他抖得更夸张了。 “嘶…小江…痛…” 江知遥两眼直勾勾盯着衬衫下被顶起的尖角与波动,也根本没打算停手。 “这是给你客户打的样品,你介绍一下材质,看看业务水平如何。” 他的胸口被毛刺扎得疼痛难忍,却又不敢叫出声,只好把嘴捂住,以为只要回答完小江的问题就可以把话题扯开,结束这场奇奇怪怪的互动。 “唔…杆长二十厘米…采用普陀山天然紫竹…笔头是精选北尾狼毫…毛质润滑…润滑…润滑个屁…好痛…” “干燥的时候确实很硬,所以我们要把它…?” “弄…弄湿?” “没错,哈哈。” 小江笑了。 微表情专家都拿她没辙的面瘫小江居然笑了。 笑得十分诡异,笑得格外阴险。 她拿起台阶上的矿泉水瓶,将毛笔插入其中缓缓搅动,紧致簇拥的毫毛瞬间膨胀,蓄墨能力强正是这款材质的卖点。 待笔头蓄足水分,她握着笔杆轻扫过衬衫上凸起的小点,温亦枫的胸前被浸湿一片。 凉意侵袭神经,变软后的毫毛更是在她握笔打圈时挑战他的意志力。温亦枫坐立难安,他想抽身逃跑,却在后仰身体时不偏不倚地跌进了小江的臂弯,他已被小江身上的皂香层层包围。 想闻,又不想像这样闻。 “唔啊…小江…好凉好痒…你别弄…” “好凉,好痒。那舒服吗?” 她的声音情绪跟不上表情变化。与刚才饱受甲方无理请求折磨后的崩溃不同,小江冷静提问着,如她平常陷入头脑风暴时那样,理性又睿智。 温亦枫现在一点也不喜欢这种理性与睿智。 他脸色潮红,羞于启齿,“怎…怎么…怎么会舒…唔…不行不行你不要这么弄它…” “你叫好大声,还是舒服了。” 右边的那只她也不放过,并且挑弄得更加过分。笔杆在她的控制下垂直怼于他的胸前,毫毛直直扎向乳尖,江知遥捏住笔身来回转起圈圈。 摩擦带来的刺痒电流穿过他的身体让毛细血管全都炸开了花,温亦枫颤抖不停,浑身上下像是爬满了蚂蚁。 “我没有…才不是…啊…我没叫!是痒痒…痒…小江不要啊…不要…我…” “嗯,出现口胡症状,这是爽飞了。” 江知遥贴近他的胸口,眼睛离湿润的衬衫仅仅只有七八厘米的距离。打湿的衬衫呈半透明色,藏了大半天的胸链在晕开的水渍之下微微闪光,但这并不是最好看的。 “好粉啊。” 江知遥情不自禁,用指尖替代笔尖,点触着他凸起的乳头。衬衫下方的痉挛随之而来,胸肌撑起的布料晃荡如波涛。 她靠得太近,手掌还不讲道理地撑在他双腿之间的台阶上,呼吸带出的微热洒向他胸前那片潮湿时也触碰到了意想不到的敏感开关。 耳朵、脸、胸口还有贴近她手腕的地方升起几簇火苗,温亦枫忍无可忍,他抓住了江知遥的手腕,将她推离自己的身体。 “小江…我…我…我还没有准备好…就是…可不可以…先…酝酿酝酿…感…感…” “可以。”江知遥秒答。 “诶?” 温亦枫意外抬头,他以为自己与江知遥已经心意相通了,可随后的一系列操作让他意识到原来自己只是个Joker。 她确实老实地松开了手,也确实给没准备好的他留了喘息的空间。 但是! 小江她居然反手掏出手机,怼着他湿了一片的奶子就是一通狂拍! “啧,表情不够丰富,再烧一点。” “烧…烧?” “再骚一点,宝贝。你现在一脸羞涩,作为初试云雨的参考确实是够了,但是张力还不够欲火焚身哈。情绪感情给到位,最好演绎出一种累死累活的丧气社畜被蹂躏到失去一切手段与力气但是还没有被喂饱还想要得到更多的样子。加油,天时地利人和,不要白白浪费掉这么好的契机,我下次出图全靠你了。” “……” 初试…欲火…情绪…感情…社畜…蹂躏…没喂饱… 原来小江是为了参考…原来不是… 好吧,温亦枫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谁让她叫他宝贝。 可是到底怎么样才能骚一点啊?完全不懂。 “那个…小江…你指导指导…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嗯…没经历过欲火焚身…抱歉…” “指导吗?” 江知遥托腮沉思,片刻目光从那对若隐若现的大奶缓缓向下移动,她的灵感如同温亦枫鼓胀的裤裆一样快要喷涌而出了。 她默默将相机切换至录像模式,脚也缓缓抬起,目标明确地踩向了她创作颜色作品的好搭档、好同僚以及好共犯——温亦枫的鸡儿。 你开始流水了 小江是名身形高大顶天立地的女子,但她睡眠不足、缺乏运动以及爱搞黄色创作所造就的淡淡阳痿感恰好中和了这一部分。 这就导致她一脚踩到温亦枫裤裆时,他完全低估了小江的力量输出水平。 “小江…这不是欲火焚身吧…好痛…” 江知遥目光紧锁手机屏幕,还将镜头不断对着温亦枫的脸蛋放大。她非但没有抬脚,反而让鞋底踩得更牢了。 “怎么不是呢?表情刚刚好,有种快去了的感觉。不对,你不会真的要去了吧?那不行。我的灵感很大你再忍一下。” 说罢,她的脚尖还沿着鼓包从上至下蹭了三遍。每踩过一次顶端,倒在楼梯台阶上的那位社畜味很重的小漂亮就会发出微妙的喘叫声。 好听,爱听,只可惜看她画作的网友们不能听。 好在艺术通感是真实存在的。 每张被夸「氛围感之神」的出圈作品背后都是江知遥循环播放都市音乐,将暧昧、缠绵、潮湿、粘腻的音符在脑内与人物灵魂糅合碰撞,最后落在画稿上形成她强烈且标志性的个人风格。 音乐如此,其他风吹草动也一样。所以江知遥必须将这种声音情绪收集起来刻进自己的脑子里,需要它时便能提取、聆听、共感再创作了。 她挪开脚,端着手机蹲在了温亦枫面前,抬头与他商量。 “塔子哥,你叫得很好听,我还想听,把小塔放出来吧。” 刚从一阵激烈酸胀缓过劲来的温亦枫听到这样的要求,脸颊又变得热气腾腾。 他不是第一次给小江看自己的隐私部位,也不是第一次被她要求脱裤子,但温亦枫还是在小江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伸手扯拉链时羞耻到胡言乱语。 “那…那小江…我叫得够骚吗…?” “够骚。”善良的小江对他进行一番认可,也指使起了温亦枫,让他把小塔请出来,“你先撸着,我找找角度拍下特写,下次画成男本可以直接参考构图了。” “啊?哦哦哦哦…” 好有性缩力的对话,刚刚开始欲火焚身的温亦枫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如往常一样,小江需要小塔的时候,他就必须撸两把让小塔勃起,然后狂拍近百张照片打包卖给她,像兼职打工一样。 温亦枫几乎不会在撸管时幻想小江,但他也是全心全意为了小江而撸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奇奇怪怪又情深义重。 可就在小江上下左右对着他拍摄的此时此刻,温亦枫突然好难过。他不希望小江只透过屏幕看他,他想收到小江切切实实的目光。 “小江…你可以看着我吗…?” “我在看啊,拍了很多特写,好牛逼。” 明明是想和她视线交错,却又在对上她大义凛然的表情后怯怯垂下睫毛。 温亦枫委屈地瘪瘪嘴,“我想让你直接看…可以用手机拍…但也多看看我吧…” “拜托,我隐形眼镜不带散光度数的,用手机放大看得更清楚。” 小江是笨蛋。 难道一定要让他实话实说,说他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心脏喜欢到乱窜,再趁机坦白他快要暗恋她三年了吗? 肯定不行的。 以他对小江的认知,她只会两耳一闭无视告白,再油盐不进地继续拍他的鸡巴。 那么怎么样才能让小江心甘情愿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呢?温亦枫灵机一动,将搭在他腹部的那根毛笔拿起,转手递给了江知遥。 “小江你拿着…” 江知遥会心一笑,“哦~你还想用这个玩奶对吗?” “不是那里…” 小江蹲回他面前时,温亦枫又因她的靠近羞羞脸。 “是…嗯…是…” “唉,我知道了。” 毛笔毫毛沿着粉红棒身上若隐若现的青筋轻轻扫过,由痒痒诱发的快感便乘着血液奔流直冲丘脑。温亦枫被挑弄到浑身颤抖,江知遥未关闭的录像也如愿捕捉到了她爱听的声响。 眼睛确实看不太清细节,所以她凑得很近,近到呼吸与说话的频率也同样影响到了温亦枫的喘息。 “这样舒服吗?” 她将笔头落在顶端,半湿状态下的狼毫聚在一起是柔软的,单独触碰到那块敏感皮肤时却也足够刺痛。 刺痛,但诡异地上瘾。 温亦枫点点头,就近握住了江知遥手腕,让她再用些力气。 “嗯…比用手要好一点…哈啊…” 这种玩法确实带劲,江知遥不是没有给某个3A游戏里Daddy系热门角色画过反差十足的马眼调教本子,但反响很一般。 她当时以为是不符合大众的性癖所以才没什么人看呢,现在复盘起来发现,还是当初的画技与内容不够成熟。 谁让她又没有真的玩过男人马眼,她只是看完黄片随便幻想的? 果然创作这种事情,不能闭门造车。 她提起笔身,让笔尖最长的那几根毫毛徘徊游走在了涨红的龟头顶端。 “塔子哥,今后你有什么好构思要及时说,集思广益和头脑风暴还是蛮重要的。你不开口,我就错失了一次收集素材的机会,好可惜。我操牛逼,塔子哥你开始流水了。” “……” 温亦枫当然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上头时情不自禁的娇喘都被她一本正经的发言打断了。 他拉住江知遥另一只手腕,让她手中的镜头对准不断溢出前精的孔眼,也把难以抑制的私心藏进了话里。 “小江…手机可以录…但你能不能看着我…?就是…就是…被女孩子盯着看我会害羞…反应也就更加真实…你…你…你看着我…用眼睛观察我…这样效果会很好的…” 这效果哪里是很好?简直是非常好! 本来他就长了一张秀气的小脸蛋,此刻更是漂亮得如同粉瓷。美妆博主打了三十斤腮红的效果都不如温亦枫耳朵、脸颊、眼下与下巴现在泛起的潮红娇弱诱人可口。 仔细一看他的睫毛好长好密,即便是垂着眼睛,他那一双浅棕色瞳孔也能在睫毛扑闪之中熠熠生辉。 抛开工作上的纠葛不谈,温亦枫这人漂亮且听话!天生就该做她的玩具! “好的。但是塔子哥,我也问你个事。”她注视着温亦枫逐渐迷离的眼神问道。 “嗯…你说…” “你对守贞有什么看法吗?就比如说我现在要对你动手动脚,你会不会有所顾虑?毕竟未来也是要讨老婆的。” 她在说什么啦…… 她明明已经动过脚了还问…… 而且…而且… 什么讨老婆?老婆不是小江讨什么老婆? 温亦枫两眼擒泪,颤抖着嘴唇开了口,“唔啊…我不要别人做我老婆…我想让小江你…” “那没事了。” 只要以后不会发生什么因为温亦枫的男德问题遭受他老婆讨伐之事,那她可就把这人圈为私人用品了。 江知遥心想。 “那你拿着手机,自己拍自己的鸡。” “嗯嗯嗯?”温亦枫不明白话题怎么换得那么快,但还是接过了手机。 “我满足你的要求。” 江知遥捋了捋袖子,拍开温亦枫的手一把就抓住了他的鸡。 “你说你想让我帮你撸,那今后就互免哈,以后想都别想向我收费。” 互免…互… “……” 他没说! 而且她非要这样子的话,温亦枫可不接受互免! 他要给小江好多好多钱! 所以我才说要撸撸你 小江的手是温亦枫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手。她的手掌不算宽,但近端指间关节上下指节的长度几乎是一比一生长,视觉上显得格外细长。 温亦枫入职那天,就是靠着那只一次性托住三只杯子的手确认路过时飘着肥皂香味的高个子女孩就是小江本人的。 楼梯间不通风,初夏的浮躁热气从她手底钻出,紧贴他的皮肤烘得他的面颊热气腾腾。小江不说话,他也不敢吭声,只是低头看着她的手掌心圈住他性器时机械性的上下浮动。 仔细观察,她的指甲总是修到紧贴游离线,甲面圆圆短短的,甲床里也缺少白色月牙。再仔细体会,她的手指内侧貌似有着与手背截然相反的粗糙感。 那种粗糙感对敏感的皮肤来说是一种挑衅,温亦枫皱着眉头,低哼出声。 “唔…” “怎么了?要出来了?那我离远点,别嗞我身上,ew…” 为什么要ew…… 温亦枫抓住了她抽走的手,没有继续按在性器上,反而是用指腹揉了揉刚才让他作痒的粗粝来源。 平日里不太能看清她的手掌心,他们也没有牵过手,温亦枫第一次知道小江的手底竟满是伤口。 他吓了一跳。 “这里…还有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厚的愈合组织?” 江知遥愣愣看了眼自己那只让温亦枫心疼不已的手,恶趣味油然而生。 “还能为什么?家暴的爸…崩溃的妈…赌博的哥…叛逆的弟…抑郁的我…” 她淡淡地述说着,又淡淡地在温亦枫吓得花容失措时做补充。 “这些都没有。” 温亦枫吓得大喘气,直揉自己胸口,“不要开这种玩笑,我真的会信!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但这到底是怎么弄得啊?感觉不是一天两天的伤口。” “我居然没有告诉过你吗?” 江知遥放空双眼,努力回忆着从前和网友塔尔塔罗斯以及同事温亦枫的相处过程。 “哦,确实没跟你说过。”她把手掌心摊在温亦枫面前,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那些厚厚的愈合组织,“这都是手茧啊,所以我才说要撸撸你。” 根本听不懂前因后果,温亦枫懵懵的。 “什么啊……” “本人姑且是一个有点人气的乐队贝斯手,这都是练琴练出来的手茧。德德说用手茧撸管可带劲,我不信,所以我要试试你。” “……”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还以为小江就是一个爱画画、爱打游戏、爱搞同人的一般上班族。 她还玩音乐?而且还有点人气?这么重要的情报她从来都没提过。 他和小江的友情里还有很多保密过或正在保密的东西。 所以说…… 温亦枫嘴一撅,眼泪呼之欲出,“德德…德德是你男朋友吗……?” “呕……”江知遥也和他一样扶着胸口,对着楼梯就是反复干呕,“宫内禁止对食,别恶心我。” “好吧,那就好。” 温亦枫心情瞬间就美丽许多,他重新拉住小江的手腕,认真摸了摸小江手上那些用功刻苦的勋章。她还会乐器呢?那更酷了。 小江真是一个善良努力且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好人。 “小江的贝斯一定弹得和画画一样完美。” “就那样吧,只是闲着没事干搞搞乐队丰富一下文艺性而已。” “才不呢。” 她右手拇指和中指上的茧层格外厚,这些位置平日里都能藏在握笔与捏鼠标的手势之下。摊开手来看,常年累积的努力变得格外直观,也绝非闲着没事干随便搞搞乐队就能留下的痕迹。 温亦枫斗胆和她掌心相贴,“我姐姐说了,重复制造的伤口都有它存在的特殊意义,不论好坏。所以小江手上的这些茧也有它们的意义,不要谦虚啦。” 这么傻的男的居然有个说话这么哲学的姐姐? 也对,他这个农村小男孩在买游戏上开销那么大,貌似很小的时候就有掌机玩,他还长得细皮嫩肉的,那他们家吃苦的人可不就是他姐姐了吗? 咦…耀祖哦? 江知遥挪开掌心,反手用力戳他的胸口。 “对你姐姐好点,不然我扇你。” “啊?哦哦哦…” 温亦枫转了转眼珠,怀疑聪明的小江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盲点,于是他试图扯开话题。 “不管她啦…其实那个德德没说错…茧子碰过来的时候确实很…” “很爽对吗?” “嗯…痒痒的…上头…” 江知遥轻叹一口气,像是拿他没有办法,应付地将布满茧条的掌心与手指贴上他被玩到开始发紫的性器。 “那继续。哦对了,你要把我的手拍进去,万一会画到这种视角的图也说不准。” 合着还是为了收集素材。 温亦枫听话点头,也将手里的摄像头对准了正在进行严谨测验的手部活塞运动现场。 也许是那个叫德德的人亲身试验过,也告诉过小江一些细节吧。她撸着撸着就把掌心盖在了龟头上,那些分泌出来的前精成为了她手底的润滑,她也不断对着指缝间吹着气。 冷风与热气交织袭来,温亦枫被茧层那些微小的毛刺撩拨得不停发抖。不久之前提的那个要求小江也善良地照做了,视线投来时,他的脸快要变成一只蒸熟的红苹果。更别提手掌摩擦时,小江身上淡淡的皂香扑面而来。 “唔小江…慢一点…好热…” 江知遥撸动两下,目光浅浅下移,落在了他的胸前。 下午的气温大概在二十七八度左右,楼梯间密不透风,又在做一些消耗卡路里的运动,他当然会热。 但会不会太夸张了?衬衫都快被他汗湿透了。她甚至不需要扒开他的衣服,命令他穿戴在衬衫下的胸链就能清晰浮现。 下次或许可以买点料子很差很薄的衣服给他穿,里面再绑绑小绳子什么的,有些人不就好透视到若隐若现这一口吗? 等下。 透视…穿透…打透…就能看见… 啊。 好像有什么巧思以一种歹毒的方式进入到脑子里了。 江知遥松开手,也一秒站了起来。完全不顾坐在台阶上的温亦枫是不是勃起中、有没有要射,掏出一包湿纸巾边擦手边往楼道口走。 “塔子哥,稍等,我去去就回。” 本来卖裸照就对不起你家人了 被扔在原地的温亦枫看了两眼裸露在外且惨遭遗弃的小塔,彻底凌乱了。 “不是…不是不是…!你去哪儿!?” “去找他们采购再聊聊,其实他的需求不是不能满足。” …… !!! 像话吗?怎么会有人在探索人体奥秘的中途突然抽身去谈工作的! “那我怎么办?!” 温亦枫不是一般的崩溃,小江把他弄成这样又不管了,那他是射还是不射? “你去厕所冲一发,再整理一下仪容仪表,我估计等你冲完了,我也给你谈完了。” “……” 那个女人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温亦枫还能怎么办? 他连忙爬起,落魄地提上裤子套上外套,用公文包捂住异常的裤裆,灰溜溜地离开了楼梯间,趁着四下无人火速钻进了男厕,最后还是躲在隔间导了一发。 结束后,他洗干净手,也用厕所里的纸巾将湿透的胸口擦至半干。其实外套扣子一扣,谁都没法发现他衬衫湿了,他依旧可以维持一个整洁都市丽男的形象,可偏偏他的精神面貌怎么都无法恢复正常。 被小江无情抛下,心情好低落,人好抑郁。 温亦枫躲在厕所里磨蹭了许久,他戴上耳机边听相声边看贱猫犯贱搞笑视频,用尽一切手段哄自己。没用就算了,反而遭来小江的无情质问。 看着对话框里的这句「人呢?把自己冲死了?」,温亦枫心里有一万个委屈无从诉说。 他老实地从男厕走了出来,小江正站在门口翻着她的宝贝包装纸样册。温亦枫唯唯诺诺凑上前,壮着胆子扯了扯她的衣角。 “小江…我来了…” “哦,没事了,他们采购有别的会要开,所以就大概谈了谈。我先初步设计一下,拿给厂里确认刀版什么的,没问题的话你这周内给他报价就行。” “报价?”温亦枫感到意外,“不是做不了吗?” 江知遥又从包里拿出另一本小册子,那是专门用来展示各种印刷工艺的专属样板册。她翻了翻纸页,将某张用不同工艺留下的金色图案样品页摊在他的面前。 “他要的简笔建筑图案可以做成盒面压印或UV,部分图案做烫金没问题。公司logo和业主姓名不体现在盒面,礼盒外面加个特种纸腰封,用激光打掉表面的铜版纸露出下面的雕金纸,效果也是金色的但成本更低。紫砂壶就用供应商那里的成品,他要体现专属感就在小口杯底烧logo,这怎么不算定制?至于是不是全手工,这玩意儿我说是就是,剩下的他去忽悠领导就行。”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温亦枫整个人都听呆了。 小江就是这样的人,对待工作认真负责,业务水平极其在线,和她做搭档的每一天都收获满满。 温亦枫以前很抵触就业的,他为了接近小江混进了她工作的礼品公司,起初的菜鸟新人时期对他来说是真的难熬。 他有学不完产品知识、背不完的话术、顶不完的锅、处理不完的工作纰漏以及应付不完的无理客户。 但他的搭档江知遥设计师不停批评他的不专业、恨铁不成钢地逼他学习、积极带他去工厂流水线了解礼盒从生产到出货的全过程、和他一起了解客户需求解决客户需求,他再怎么抵触就业,也成了全公司最早转正、最快拿下五十万以上订单的新人销售。 喜欢小江不是没有道理,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已经被她折服。他认真听着她下达的工作指示,愁眉苦脸的表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笑眯眯。 江知遥一回头就对上了他的笑眯眯,笑得好傻,好不放心。 “塔子哥,这单是你的,抓好了,别给徐贺那傻屌抢走了听到没?” “这单是我们的啦,嘿嘿,我要跟你分钱。”温亦枫依然是傻傻一笑。 “不好说,定制项太多,利润空间不大,这单就算做了也只是赚个客户粘性和定制案例,我就不捞你提成了,下次多卖点利润高的成品分我提成就行。” 虽然每次都说要和他分钱,但每次也只是坑他几顿饭而已。江知遥怎么也想不到,她话刚说完,温亦枫就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卡。 “别下次了,现在就给你,嘿嘿。” 笑嘻嘻的,好像有诈。 江知遥狐疑,“这是…?” “密码是我的生日,里面的钱你拿去用,不够和我说,嘿嘿。” 嘿嘿… 嘿他个头! 江知遥看了看卡面,这他爹的是工资卡! 她把卡扔温亦枫脸上,毫不留情,“你把工资卡给我?想过你养鱼的爸吗?想过你没班上的妈吗?还有你姐!你姐因为你的存在过得那么苦!你想过她吗?!别给我!本来卖裸照就对不起你家人了!挣点干净钱还不好好孝顺孝顺他们?” 小江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温亦枫不否认。但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怪怪的…… 不管了,他迟早要把工资卡给小江的,或许慢慢培养感情更容易被她接受吧? 反正他有的是培养感情的手段! 温亦枫揉了揉刺痛的脸蛋,默默把卡收进包里。 “说到我养鱼的爸…我昨天回乡下住,老头给我钓了几条鲢鱼叫我带着,早上就是因为回公寓把鱼塞冰箱才迟到的,所以小江晚上来我家吃饭好不好?我从我妈妈那里学到了好好吃的红烧鱼。” 周末光顾着打游戏,根本没吃上什么新鲜饭的江知遥揉着肚皮抿了抿嘴,一秒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行,咱俩再磨蹭一会儿就外勤打卡下班,我先回去睡一觉,饭好了叫我。” “好呀好呀。” 温亦枫眯起眼睛,笑得像是动物森友会里的西施惠。 他周末回家请教了一番家中的年轻女性,他问现在的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那位年轻女性头也不抬一下,秒答一句「喜欢人夫」。 什么是人夫?小红薯上说,温柔贤惠、无私奉献、包揽家务、热衷下厨的那叫人夫。 小江也会喜欢人夫感的他吗?应该会吧?人夫就是男妈妈,奶大的就是男妈妈,小江说他奶大,貌似很喜欢,那她一定会为人夫感奶大男妈妈的他着迷的。 哼哼,搞不好下个月的工资就能交给小江挥霍咯。温亦枫托着腮,笑得相当花痴。 别哭了,好像我侵犯你了似的 如果现实世界也能使用王国之泪中的倒转乾坤,江知遥绝对要把那天吃进肚子里的鱼倒转回锅里。 不知道是温亦枫他爸养的鱼有问题,还是温亦枫他妈给的菜谱有问题,又或是温亦枫本人烧饭的过程有问题。吃完那顿鱼肉宴的当晚,江知遥腿都要在厕所蹲麻了。 她严重腹泻了,并且持续了整整四天。 换作是别人把她害得那么惨,她绝对会报复回去。但温亦枫他爸在乡下养鱼挺不容易的,温亦枫也是好心招待,想来想去还是算了,江知遥没准备找他麻烦。 顶多就是撒了三天谎,假装自己已经和朋友约好了饭,推掉他三次晚餐邀请罢了。 所以在这样一个美妙的周五下午,有个小男孩在进行本周第五次晚餐邀约时,当着江知遥的面委屈地哭了。 江知遥抬起昏昏欲睡的眼皮转头看向在她身边不停抽泣的那位,自己的双眼也在感染力影响下变得湿润起来。她眨了眨眼睛,一行热泪从眼角滑落,下一秒困意来袭,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哈啊啊…操…困死我了…” 打哈欠的同时,她的巴掌也呼到温亦枫的后背。江知遥觉得今天还是从了他的小脾气比较好,毕竟她网购的装备都到了。 “塔子哥,我今晚一定去你家吃饭可以吗?别哭了,好像我侵犯你了似的。” 温亦枫抹了抹泪,两眼一眯往后退了两步,与江知遥隔开一段距离。 “干嘛?闹情绪?”江知遥不理解这一举动。 “啊?不是…不是不是…小江你把香灭了吧…这盘太熏眼睛了…我眼睛好敏感的…” 他不停挥动着手掌将眼前的一缕白烟扇开,仔细一看,这人的眼睛确实被熏得通红。江知遥默默吹熄台子上的那盘香,也顺手将包装盒拿起,倒出剩余几种香型凑近鼻子闻了闻。 “这盘确实呛人,是工艺不好还是香型问题啊?” 她挨个嗅着手中几款不同的香,逐一比对有何区别,但她的鼻炎实在严重,根本得不出任何有效结论。 江知遥索性又往展厅其他闲置香炉里摆了一盘香,掏出火折子再次引燃,烟雾瞬间飘渺四散。 “咳咳…咳…怎么又点…?”一旁的温亦枫大呼小叫起来。 “不是你客户要香器礼盒吗?不是你叫我帮你找香吗?徐贺说了,恒越那个富婆没有投诉下去反而继续找你订货说明有单可捞,没准还是个大单,你能不能上点心?” “捞个屁…”温亦枫小声嘟囔着,“求了半天才肯买二十套…一万块钱都没有…” “你难道不懂大订单都是从小订单积累来的吗?我记得我以前就帮别的销售做过恒越的定制单,好像有一千套,是个大单来着。但那个销售离职后把客户资源带跑了,我们公司就再也没做过恒越的单子。所以说塔子哥,你好好努力知道吗?既然富婆愿意搭理你,你就嘴甜一点,好好打理关系,这样对你对公司都好。” 如果这单是其他客户的,温亦枫绝对会认真听劝、不辜负小江设计师的一片苦口婆心。但这单是恒越体育买去送支教项目上的地方领导的,温亦枫认为实在是抠门。 抛开领导们能不能收受礼品不谈,就不能送点更加值钱的东西帮他做做业绩吗?至于让他为了一万块钱的订单险些诱发哮喘吗? 温亦枫不情不愿地低头凑近那盘新点燃的香闻闻,嗯…比刚才的那个香型还要呛人。展厅烟雾缭绕如同天庭,他的眼泪再次止不住地往外溢。 “这些香都是谁家给的样品呀?怎么一个比一个烟大?啊啊…眼睛睁不开了…啊啊啊啊…” “不知道,找了半天只找到这盒。算了,你让采购看看别的供应商吧…” 江知遥话还没说完,展厅突发一阵刺耳狂响。二人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正声嘶力竭地履行职责中。 过激的报警声响彻整个楼层,没过多久行政杨姐便带着几个扛灭火器的同事冲进展厅,一副要与火源殊死搏斗的架势。 但他们一行人看到展厅角落里的流泪二人组也懵了。 设计中心的小江主管边抹眼泪边淡定地对香炉吹气,一旁的小温销售则是攥着纸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 杨姐被烟味呛得直咳,确定没有失火后,她捂着鼻子径直向角落里的肇事者们走去。 “你俩这是要把展厅烧了?” “冤枉啊杨姐…”温亦枫哭唧唧喊冤的同时,还不忘给一旁的小江递纸擦泪,“我们是来挑样品的,但不知道是哪家供应商给了一堆次货!烟又大又冲!咳咳…真不是故意的!” 江知遥接过纸巾遮盖住了口鼻,防止烟钻进鼻子里把她的慢性鼻炎鞭策成什么急性呼吸道感染。她无视掉杨姐的质问,对着温亦枫进行了一番推理。 “你说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次,它才能一直留在展厅里,没人拿去给客户看样?” 温亦枫拼命点头,“绝对是绝对是!简直害人不浅!熏眼睛就算了!烟大到能触发警报!看把我们杨姐吓的!我们杨姐都这么辛苦了还添乱!过分!要严惩!这家供应商要拉黑!绝不能让他们挣到钱!叫他们害得我们杨姐操碎了心!哼!” “行了行了,你少拍点马屁吧。”杨姐一手捏鼻一手扇烟,说话时还有些气喘,“下次不允许再在展厅点火了,不管样品是好是次都不行。明白吗?” “明白了杨姐…下次不会了…你就原谅我们吧…” 温亦枫低头认错,还顺便把最后一张纸巾递给了眼睛红红的杨姐。但杨姐接过纸巾后并没领情,反而眉头紧锁且满脸嫌弃。 “用火安全可是大事!我原谅你们有什么用?展厅本来就无窗,按照规定来说,在展厅试香必须开门保持通风!你们开门了吗?烟散不出去没把你俩呛死都不错了!今天是误触警报了,那明天要是真失火了你们俩怎么逃?” 被训的二人几乎是同时低下头,“我错了……” “认错归认错,你们要长记性才是最重要的啊!不行,今天下班后一个都别跑,我必须要开个防火安全会议了!” “下…下班后…?”温亦枫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揉了揉耳朵。 “对!下班后!因为你们俩的错误全体加班开会!” “……” 他别过头偷瞄了一眼小江的表情,小江也同样绝望。 本来想着,今晚炖牛肉给小江吃的。炖牛肉多费时间啊?菜谱提供者说最起码要炖两个小时呢。现在好了,要加班开会了,他没那么多时间给小江炖牛肉了,要想吃上热乎的饭只能另辟蹊径了。 问题是他只会对着家人给的菜谱做饭,临时换菜单什么的,真的很考验他的技术啊! 温亦枫只能祈祷今晚的厨艺能够超常发挥,不然绝对会毁了他想要营造的贤惠人夫感。 一股哥有老婆的香 防火安全会议一开就是一个半小时,耽误大家正常下班的始作俑者无疑成了众矢之众。但无人敢拿小江主管开涮,于是火力便集中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会议一结束,销售部门的几个男销售就把温亦枫围在了人墙里,嚷嚷着要让他请客吃饭喝酒再去KTV通宵来赔偿大家的损失。 温亦枫才不请客呢,他今晚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一些需要向同事保密所以不能实话实说的事。 那要怎么逃脱敲诈呢?他急中生智,故意将胳膊抬到同事们面前,还扯着衬衫袖子往空气里抖动气味。 “你们闻你们闻!我都要被那几盘香熏入味了!这味道太呛人太催泪了!我必须赶紧回家换衣服!不跟你们出去游手好闲了!” 同事们配合地闻了闻,也出奇一致地捏住了鼻子。 “我说你俩是在展厅考古呢?这种上古样品都挖出来了,能不冲吗?” 在公司干了七年的老前辈疑惑发问,而和温亦枫同时入职的小李不信邪,又伸头闻了闻沾在他衬衫上的盘香味。 “嘶…闻着跟炮轰成废墟的发霉寺庙似的,幸好上次没拿给我客户看样,不然我单要黄…不对。” 小李眼睛一转,整个脑袋都凑到了温亦枫颈窝,从上到下一路嗅到了他的腰间。 温亦枫浑身发麻,他高呼“我是直男”,恶心到想要逃窜,但又被小李强行拽回。 “温哥最近香喷喷啊?”小李摸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盯着温亦枫发懵的小脸笑。 “废话!我一直都很香!” “不不不…”小李晃了晃手指头,一副名侦探柯南上身的模样开始进行推理,“你以前是骚包的香,男士香水的香,现在不一样。现在是居家的香,一股哥有老婆的香。” “什…什么哥有老婆的香…?你别瞎说!”温亦枫心虚地眨着眼,还不停移目,观察设计中心那头的那个人有没有走掉。 “你坦白,你和小江是不是谈恋爱了?你俩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可不止那熏人的破烂寺庙味哦。” 小李这人以前当兵的时候当的是军犬吧?!这鼻子怎么那么灵?!温亦枫听到小江二字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时候心跳都快吓停了。 “才不呢!别瞎说!我要回家了!不跟你们闹!” 温亦枫刚从人墙缝隙里钻出,就又被众人拉扯回来,堵在墙边严刑逼供。 “说!你是不是背着兄弟们色诱小江主管了?难怪小江主管天天睡眠不足心情不好逮着我们就骂!原来都是你这个小妖精在榨我们小江主管的精气神啊?!” 话说的好难听,他们把小江当成什么了? 温亦枫捂住耳朵,奋力一吼,“你们有病啊?” 同样的语句也在人墙外响起,不过是更加淡定、平静、冷酷无情的版本,听了叫人后背直凉。 江知遥给围堵住温亦枫的几个男的一人一脚,也扒拉开面前的一根细树干、一座圆石墩,拽着温亦枫的胳膊就往外带。 “你是窝囊废吗?实话实说我俩拼单买了一箱洗衣液会死吗?” 温亦枫委屈地撅起嘴,“我怕他们更起劲,所以才不说的…而且…而且…” “算了,也没什么好瞒的,坦白好了。” 江知遥把温亦枫往自己身后一甩,随后将胳膊搭在了小李的后背。对方比她高不了多少,勾肩搭背起来还算方便。她拍了拍小李的肩头,耐人寻味地笑了。 面瘫小江主管笑起来的后果与闹鬼无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小李,上次在楼下等你的大姐姐是你妈妈吗?好漂亮好有气质好喜欢,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吧,我恋姐癖大爆发,想谈熟女了。” “……” 小李的身体比死了三天还僵。 比他还要僵硬的,是站在江知遥背后暗恋她快三年的某个纯情小直男。 温亦枫快碎了…… 办公室恋爱疑云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打消。小李听罢江知遥的发言崩溃到抱头鼠窜,围堵温亦枫的那群人也识相地解散回家了。 危机解除,这本该是好事,可温亦枫再也高兴不起来了。恋爱的苗头还没冒出,就被按死在了事先没有问清楚的性取向之下。 他和江知遥总是坐同一班地铁的不同车厢上下班,但这是温亦枫第一次觉得他和小江隔得好远好远。 他们的心不会有交点了,好想哭。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温亦枫远远跟在江知遥身后六神无主地飘回了公寓。两人一同走进电梯后,他鼓起勇气向小江开了口。 “小江你什么都没跟我说过呢…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女生…那…那…那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万一被你的女朋友发现我们之间的那些事她一定会生气的…” 江知遥抬头确认了一下红色的楼层数,还好马上就到家了,不然电梯可能会在她踹温亦枫的时候猛地下降,然后一梯两命。 她保持沉默,直到电梯稳稳停靠在十四楼。 “帮我把门口的快递拿过来。” 她回头交代完温亦枫,便轻车熟路地在他家门锁上按下一串数字。温亦枫也老实照做,将堆放在小江家门口的快递盒袋统统搬回了自己家。 “小江…我说真的…你看啊…他们今天光凭洗衣液味就造谣我们谈恋爱了…那你以后如果找对象…那个女孩子也会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正常的…” 江知遥暴力撕扯着新鲜到货的快递袋,从里面拿出一迭薄薄的、装着黑白相间布料的透明包装袋。她将那块布料取出时,还有一块小小的、两头系着蝴蝶结的蕾丝花边布被带出袋子掉在了地上。 温亦枫将其捡起展开,才认出那是动漫里经常出现的一款头饰。 “你好单纯。”江知遥举起手里的衣物前看后看检查着是否有瑕疵,“我不那么说,那群男的是不会放过你的。” “嗯嗯嗯?”温亦枫眨眨眼,恋爱的苗头似乎又可以发芽了,“那小江你不喜欢女孩子是吗?” “性取向吗?不确定。我初一的时候觉得贝斯弦好性感、高二的时候觉得石膏模型好性感、大学的时候觉得数学摇滚好性感,这就是我的性取向。” “……” 说白了,小江的性取向根本就不是人! 温亦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他抖了抖手里的那只头饰,用玩笑掩饰内心的沮丧。 “那小江,你现在的性取向是女仆装吗?” 江知遥抬头望向他,也给出了肯定的回应。 “是啊,我感觉这个款式蛮性感的,你愿意穿给我看吗?裸体围裙那种。” 温亦枫想都不想一下,当场就把衬衫扣子解开了。 不脱裤子怎么叫裸体围裙? 既然她的性取向不是人,那他就硬蹭!她认为女仆装性感,那他就成为女仆装的载体! 学习贝斯、捣鼓石膏模型、研究摇滚知识哪有脱衣服容易上手?当然是套上黑白花边小裙裙在小江面前晃悠最能接近她的性取向! 裸体围裙是吧?全脱了! “等会儿,谁让你脱裤子了?” 温亦枫刚甩开衬衫准备脱裤子就被江知遥中断了放飞自我。他的手指还卡在裤腰,不太明白这个裸体围裙还该不该继续裸体下去。 “啊…?不脱裤子怎么叫裸体围裙?” “那是后话。”江知遥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把女仆装里的蕾丝边小围裙塞进温亦枫手里,“小妹抖,去,先给主人我炒两个清淡的菜。吃饱了我们再思淫欲好吗?况且你光屁股做饭不符合卫生标准,我不能再拿生命开玩笑了。” 温亦枫把围裙一系,屁颠屁颠钻进厨房给主人挑选食材去,分分钟从冰箱端出一堆食材摆放在桌上供主人参考。 下达任务的那个女人揣着手机移动到了厨房,她低头一看桌台,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是凑巧还是故意耍宝的,江知遥一问便知。 “怎么了?终于收到卡带了所以要吃顿海拉鲁大餐提前预热一下?” 温亦枫瞬间震惊,“哇小江你好聪明啊!这都能看出来?我准备给你做甘露炖蘑菇、干煎鱼、南瓜酿肉、还有顶级兽肉盖饭!我要把你碗里的兽肉堆满满!” 这谁看不出来啊!他都把黄油放鱼旁边、把蜂蜜放蘑菇旁边、把南瓜放五花肉旁边了,除了天天在海拉鲁颠勺的大厨们谁能想到这种诡异菜谱啊? 江知遥嫌弃地把多余的食材塞回冰箱,只留一只硕大的杏鲍菇、一只袖珍的贝贝南瓜和一盒贵贵的厚切牛肉。 “这三样洗洗切块放烤箱里烤烤就能吃了。” 虽然,他的厨艺远远落后于家里其他男丁。 虽然,他的厨艺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但温亦枫斗胆通过这句话预估了小江的做饭水平,他意识到让小江吃饱吃好是一件非常要紧的重要任务。如果他不承包下小江的温饱问题,那只会做这种小狗营养餐的小江该怎么办呀? “那怎么能行!”温亦枫义无反顾抱着电饭锅内胆往里面倒新鲜购入的高级大米,“我一定会让你吃上香喷喷的饱饭的!杏鲍菇炒牛肉!清炒南瓜!我冰箱里还有虾你想怎么吃?” 小男仆信心十足的模样着实让江知遥捏了一把汗。 她想着桌上摆着的食物与健身食谱无异,不如就这么烤烤,出锅后自己撒把盐和黑胡椒做调味也比他往里面加什么魔法小调料安全。 她真的不想再闹肚子了。 但她一向没什么用的良心与怜悯最近总是隐隐发作,大概是因为乐善好施的祖宗们看不惯她白嫖温亦枫的身体。所以江知遥挣扎来去,决定退而求其次,满足一下这个讨好型人格。 “其实我特别爱一锅出的食物,你把菜和肉都放电饭锅里吧,我看网上都这么教。” 温亦枫一拍胸脯,拿起手机便开始搜索菜谱。片刻他捋了捋不存在的袖子,与小江钦点食谱所需要的食材进行一番搏斗。 他的主人就靠边站着,端起手机录制拍摄他那一对兜不住的大奶在切南瓜时抖动如海浪般波涛汹涌。 其实从侧面看他的上半身没有多厚,腹肌和肩膀就比刚认识那会儿要明显些而已,属于看太多了也会审美疲劳的类型,但偏偏他的两只奶子最争气。 江知遥偶尔也在纠结要不要恶俗地摸着他的胸说一句“我可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后来想想算了,那毕竟是她的两只白月光。 如果当年上网冲浪时没有为它们停留,她现在也捡不到这么听话好用的人体模型了,所以还是得对白月光们放尊重点。 她伸手拨开遮挡视线的围裙边,向里面两座白花花的山峰行注目礼。 “呃…要玩吗?”温亦枫处理着食材,懵懵发问。 他让玩当然不可能不玩。 江知遥抓了两下温亦枫的奶子,过一把小瘾,“再说。” 然后她转身离开厨房,对着温亦枫结实的后背就是一通偷拍。 下次画那种阴湿偷窥视角的本子没准能派上用场。 啧…如果他捣鼓的不是给她吃的东西,她现在就很想冲过去从后面偷袭握住她的好搭档小塔,再试试这种剧情的可行性。 下次吧,下次一定。 正当江知遥盘算着未来的计划时,她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随后从厨房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 她猜,温亦枫把家里弄跳闸了。 “你电饭锅底的水没擦干净吗?”她走进厨房,对着手足无措的温亦枫问道。 温亦枫慌忙摇头,“绝对擦干净了!肯定是物业停电没通知!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小江你相信我!” 什么叫“不会再犯”?今天发生的第一件危险行为貌似不是用电不当吧? 江知遥莫名不安。她打开手机查看群聊,并没有业主鬼哭狼嚎地质问物业为何停电了,大概率还是温亦枫操作的问题。 “算了,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温亦枫扯住江知遥的衣角小声嘟囔。 “穿成这样出去啊?” “……” 好吧,温亦枫认为小江说的在理。这不是丢人不丢人的事,这是仆人的从属问题,他只给小江一个人欣赏他穿女仆围裙的样子。 温亦枫乖乖放手,让主人独自前往家门外破解跳电之谜。他则是坐回沙发上,盯着黑乎乎一片的客厅陷入了有端联想。 他和小江现在的相处模式,好像新婚小夫妻哦! 一起上班奋斗、一起下班吃饭、一起讨论兴趣爱好,今晚还要一起玩王国之泪,未来还会一起做很多很多事! 嘿嘿… 嘿嘿… 好幸福… 当他幻想到与小江的蜜月旅行要去打卡现实中的海拉鲁大陆时,小江的脚步声在他身后逐渐清晰。 “老…啊不是…小江…怎么样了?是哪里坏了吗?” 小江没有说话。 随之而来的是眼前黑上加黑,双手也被掰到身后、落进了两圈冰凉金属里。 温亦枫有经验,这叫绑架。 要不是小江的味道把他迷得晕头转向,他真的会应激。但他就是太晕头转向了,心里才会隐隐期待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 我最喜欢漂亮又淫荡的孩子了 这是准备玩什么?囚禁还是捆绑?都好变态但是小江的话就没关系!她想怎么玩都行! 温亦枫向后仰头,对着六感中小江的方向嘿嘿一笑。 “小江,我应该怎么配合你?就乖乖坐在这里对吗?” 小江不说话。 而回应温亦枫的只有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小江?” 温亦枫试探性唤着她的名字,依旧无人应答。 她又出门了,好奇怪。 眼睛被布蒙住,听力也变得格外敏锐。温亦枫竖起耳朵仔细听,一些奇怪且细碎的金属碰撞音在他身后的墙壁外响起,听上去好像在准备什么手术道具。 冷冰冰、阴森森、叮铃咣啷的,和电影里杀人不眨眼的冷血连环杀手在准备作案工具时弄出的动静一模一样。 虽然他知道小江不会杀了他,但他还是在联想到惊悚处打了个冷颤。更别提让他后颈锁紧发麻的还有一阵突然袭来的阴风,而比杀他更吓人的是他现在正控制不住地联想杀人后的闹鬼剧情! 阴风穿过脖子与耳畔,好似在与他打招呼。 温亦枫尖叫。 “呀啊!小江…小江…你说句话啊小江…小江你不说话很吓人哒!小江你在干嘛?小江…小江你理理我啊小江…有点怕怕的…很像闹鬼啊小江…” “吵死了。” 一声小小的咒骂从门外传来,小江的步子重新踏回到他的客厅,并且直直向着沙发走来。 恐惧阴霾一扫而空,温亦枫瞬间笑开了花,“嘿嘿…我就知道小江你不会扔下我不管…呜…呜呜!!%*(~!!!” 不知道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反正不是苹果糖。 两条冰凉的链带擦过他的脸颊,又随即在他脑后打了个结。温亦枫大概可以猜到这是什么了,小江以前画过的,她往他嘴里塞了个口球。 所以她又临时起意给他凹造型做参考了吗? 可怎么着也要把电闸修好才行吧? 要是一会儿物业或者电工上门发现他这个样子坐在客厅里那就完啦!起码要把他藏进房间才行呀!不然别人觉得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不清白哒! 温亦枫试图告诉小江这件事,口齿不清地做了些徒劳无功的努力。 “唔唔%*amp;…唔$@amp;……唔?” 不对,好像隐约听到了电饭锅的提示音?那太好了,来电了,这下小江就能安心拿他做实验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 他补充了一句,想说可以开始了。 然后脸上就挨了清脆的一巴掌。 好痛痛,但也好香香…… “塞住了还那么多话?闭嘴起立。” “呜…” 差点就多嘴问她站起来做什么了…… 温亦枫识相地收住了倾诉欲,像小狗一样委屈地呜咽一声。他乖乖站起,随后,小江不久之前坐在这里说的“那是后话”便被落实。 “抬腿。” 小江又扒他裤子了,这次一点布料与遮挡都没给他留。屁股和腿子凉飕飕,只有小江呼在他小腹之下的气息是暖的。 “……” 她离那么近是想干嘛呀!? 温亦枫什么都看不到,手也被禁锢在了身后无法保护小塔的安全、阻拦住小江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但一个几乎失明的小男孩想跑又能跑到哪里去?温亦枫刚迈开腿,就被江知遥环住膝盖拽了回来。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我没想做全套的,但你不乖。” 他被小江按跪在了地上,膝盖擦过地毯时造成的皲裂刺痛感引得他大叫,模糊不清的疼痛呻吟又很快淹没在了一串叮铃铃的晃荡声响中。 好像被戴了铃铛,好像被拴了狗绳。 嗯。 他现在是狗! 温亦枫跪坐于地毯,身体也在小江的牵引之下微微前倾。 “乖乖坐好,不要动。” 不动就不动,做狗就做狗,但是小江能不能不要拿脚踩小塔…… 他会听话的,可小塔没上过学,小塔经不起一点小江的挑逗…… “唔…唔唔…” “别怕哦,立起来之后我就不弄了,安静一点。” 小江好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轻声细语地给他注入了一针定心剂,那也是他特别喜欢听的语气。 公司里的同事都说小江不会笑、看谁都是一脸厌恶、动不动用下三白瞪人、说话也是一股半死不活的阴狠,温亦枫知道小江没他们说的那么凶。 她只是太忙,又睡得太少。 小江是个追求效率和成果的人,时间对她来说很宝贵。所以同事们说些没有重点的废话、聊些浪费人生的八卦对于小江来说就是折损生命。 他一开始也在浪费折损小江的生命,被骂好多次都是他活该。后来他跟上了小江的工作节奏,也逐渐减少挨骂次数,然后温亦枫就发现,实体的小江其实比他曾经的幻想还要可爱。 就比如,她经常会在盯着文件或产品陷入头脑风暴时突然回神确认他还在不在,用着刚才那样的温柔语气对他说“再等一等哦,我马上就好,先不要急”。 对一切事物都表现出一副不耐烦态度的江知遥设计师,她会在忙碌间隙抽空用看似敷衍实则耐心无比的话语安抚陷入焦躁的他。 这不是萌点那什么是萌点? 他要对得起小江的善良,所以不管她的脚到底把小塔踩得多么情难自禁,他也要听话、安静且乖乖地坐好! 事实证明,小江并没有欺骗他。火热小塔自动竖起后,她的脚就诚信地挪开了。 然后,就这么把他扔在一边不管了……? 温亦枫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小江下一步动作,他的耳边只有细微的“咚咚咚”、“唰唰唰”声,也完全不明白小江把他闲置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嘴巴里被塞了口球,小江又不许他说话。温亦枫只好抬抬头,带动起脖子上那根被攥紧的锁链,试图引起小江的注意。 “哈。”小江轻笑一声,“你是想和我玩吗?” 当然想和她玩! 温亦枫疯狂点头。 “哎呀…”小江无奈着叹气。 随后他听到小江从他面前的凳子上起身,踏了两步蹲在了他的面前。她抬起他的下巴,也捏住他的脸左右掰动。 “你很漂亮,尤其是嘴巴。”她说。 温亦枫小脸一红,脑袋也被夸得飘飘忽忽。 “我最喜欢漂亮又淫荡的孩子了,所以你一定会努力的对不对?” 唇角的微凉水渍被她的拇指指腹轻轻抹去,这种程度的接触简直和谈了没区别。温亦枫心想,他们现在好像有点暧昧得不像话了。 好喜欢小江,喜欢到点头与心跳同频。 急于投诚的他丝毫没发现小江往小塔上套了什么东西,直到一阵微妙的酥麻贯穿全身,他再也无法听话地保持安静。 小江这次不帮他擦口水了,只是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抬起,对着他显然正在失控中的表情频频夸赞。 好漂亮,她说了很多很多遍好漂亮。 先别射 长得漂亮对于温亦枫来说从来都不是一种优待。 天生的脆皮体质加上并不那么阳刚的软绵绵性格让他从小到大没少遭人气王同学欺负。更别提他还长了张女相的脸蛋,被叫小娘炮都是家常便饭的事。 多亏他从爸妈那里继承来了无敌乐观的心态,也从各种动漫游戏的主人公身上学习到了勇敢无畏的精神,他才没有因为那些阳刚气质的欺凌变成一个性格扭曲的阴暗小孩。 他从很久之前就意识到自己活在一个充满男子气概霸权的世界里,那些人在拥护所谓男人味的同时也把他们嗤之以鼻的“女性气质”看扁了。 温亦枫不喜欢这种现象,却又逃不开被审视和调侃的命运,总是被人开涮也很烦。 所以在遇到小江之前,他染了一脑袋的金毛并且开始锻炼身体,试图通过改变形象的方式让自己看起来不太好惹。 但好像没用。 他依然在生活里被比他体型大三倍肌肉男骂二椅子,在网上被当成0号然后收到很多大猛1发来的交友信息。 只有一个主页里都是林塞甜蜜同人图的画师总是私信他,夸他平平无奇且缺乏“男人味”的线条特别好看,还问他可不可以加下QQ多发点不同角度的照片供她参考。 她那么有礼貌,还是喜欢塞尔达传说的同好,当然可以加好友。 不过加上QQ后那个画师也主动向他坦白,她并不是要参考他的体型来画什么绿色小清新的林塞同人图,而是她另一个马甲所创作的黄暴18+同人本子。 温亦枫后来愿意给她发裸照,也是因为他在相处过程中发现,只有被她审视外型时,他不会感受到人格遭遇侵犯的不适。 被小江审视的他没有性别。 小江摸着他的脸不断说出口的“好漂亮”也是一种跳脱出外貌评价的褒奖。他大概和贝斯弦、石膏模型、数学摇滚一样,在抽象的概念里被小江具体地欣赏着。 他不知道小江往小塔上套了什么东西,只知道震动开启后,他的情绪也和快感一同被激发。电流钻入皮肤后肆无忌惮地摧毁着他的泪腺,他差点就哭了。 “叫得好可怜,是不舒服吗?”小江摸了摸他的脸,手指还隔着那块布料轻轻抚过他微颤的眼皮。 当然不是不舒服。 如果他嘴里没有含着一枚阻碍他倾诉的球体,他绝对会在情绪上头的时候抱住小江,再一股脑地把自己暗恋小心思全部都告诉她。 哪怕她嫌吵,他也要不停地往她怀里钻,再在她耳边大声宣告江知遥想怎么玩他就怎么玩他。 但现在,唯有摇完头后让脸颊紧贴她的手心才能表达他强烈的意愿。 江知遥低头凝视着依靠在她手掌与手腕的那张脸,简直比珍藏于博物馆的古董珐琅釉还要精巧。 偏偏这样一张女娲炫技般的漂亮脸蛋上,她最喜欢的部分是那只不太精巧还略显笨拙的钝感嘴巴。 她托着温亦枫的下巴,将那枚晶莹透亮的小球往他口腔深处推去,他倔强的唇角也被撑出一条上扬的微笑弧线。 “那继续。如果你受不了,就像刚才那样扯扯绳子提醒我,我一直都在。” 说罢,她不再允许温亦枫把她的手臂当做什么精神依赖,继续回到座位上去完成她正在处理的事。 至于眼前这个小男孩该怎么办?江知遥只是按下了遥控的加号键,然后就放到一边随他便了。 但她也不是完全不管,她要不停抬头确认温亦枫的状态,去研究他双颊的那片绯红蔓延的走向,去观察他无法咽下的口水流淌的痕迹。 难以忍耐时,他的背会弓成什么样的弧度?他的头又会下意识地低向哪里? 快要射精时,他的性器又会是什么样的状态?会爆青筋吗?会先流前精吗?外型会随着刺激力度的不同有所改变吗? 好像确实会。 此刻的小塔似乎比楼梯间那次更加摇摆不定,动荡得像是洪流抵达之前即将轰塌的山体。 “唔…唔唔…唔唔唔…” 耳边的呻吟声逐渐变得惊恐起来,江知遥将视线从小塔身上转移到自己的手边,那根小狗绳正被温亦枫疯狂扯拽。 这是受不了了。 江知遥掏了掏口袋,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暂停键。 “先别射。” “……” 离高潮还差临门一脚的温亦枫这下是真的有点不舒服了。 他以为告诉小江自己受不了了,她会想办法让他尽快射出来呢,怎么直接停下了? 套在小塔上的那个软软的圈圈停止震动后,充血的小塔和读秒的他都变得急躁不安。 60秒、180秒、240秒……他等不了。 于是他将膝盖挪动到小江脚边,凭借眉心轮的感应将脸颊轻轻枕在了小江的双膝之上。小猫小狗怎么蹭人的,他就怎么蹭小江。 “诶!你别动!回去回去!”小江着急地冲他大叫。 温亦枫委屈死了,他直摇头。 “想射出来?” 小江好懂他,那不委屈了,他疯狂点头。 只听小江在他耳边无奈叹了口气,随后他就被她拉住胳膊拽回了原处,她也替他解开了眼前的那块绑带。 “那我开到最大档位,你能受得了吗?我想试试喷射的可行性,一直画不好。” 视线恢复正常后,温亦枫低头看了眼小塔,又将目光转移到小江手中的iPad屏幕上。他完全明白小江绑他的原因了,也愣愣点着头。 就算受不了,他也得受。没有什么事能比帮助小江在她热爱的领域闪闪发光还要重要。 获得试验品认同的江知遥疯狂按着加号键,然后抱着iPad静候小小塔们喷射而出的瞬间到来。 实验结果表明,喷射是真实存在的。 激烈又淫靡的呻吟飘荡在整间屋子,与射精过程一同被收录进江知遥的iPad与脑海里。 一股接着一股的白浊液体喷向半空又落在那条女仆围裙的下摆,他颤抖着身体将未能及时涌出的余精驱赶出顶端小孔。那些稀释的混浊液体顺着仍旧胀大的性器向下流淌时,眼前的画面竟然有种诡异的张力。 相比之下,江知遥以前看过的流水线黄片是真的枯燥乏味。 她想告诉温亦枫这件事,想夸他表达情绪的能力有所进步,想和他分享这场实验落在画稿上的最终成果,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目睹了一场无声的失控。 那张很好看的脸蛋上满是泪水。 温亦枫哭了。 我又没有性虐你 这种情况是该先帮他擦眼泪还是擦精液啊? 说实话,江知遥选择困难症犯了,她其实根本不会哄人。 所以她先把手铐和口球摘了。 她将温亦枫脑后的结解开,让珠链与湿润球体一同托于手心,抬到那张哭到发懵的漂亮小脸面前展示。 “常见的口球太俗气,还是珍珠的衬你,好漂亮。” 漂亮的他戴上漂亮的珍珠口球当然只会更加漂亮。 所以小江在挑选这些道具时,会反复思考如何才能让他变得更加漂亮吗? 小江也同样会在日常的某个瞬间里想起他吗? 温亦枫小声抽泣着,也缓缓抬起胳膊,将掌心置于小江的手下。 “送我。” “行。但你别哭了,我又没有性虐你。” 她总是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说一些夸张又好玩的话,温亦枫被这种奇怪幽默逗到轻咳两声。 “我没办法不哭…我眼睛好敏感的…” 他伸出手接过那条泛着光泽的珍珠口球,这是与曾经收到过的同人制品无料完全不同的礼物,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份礼物。 “而且小江你刚刚…你的表情…好像我第一次走出野炊的那个山洞…就…你肯定能懂那种奇妙和感动…你刚刚看上去就像是那样…所以我也哭了…呜呜呜…呜呜呜…” 刚暂停没几分钟,这就又哭上了。 江知遥蹲在温亦枫身边陷入了罕见少有的手足无措,她上一次遇到这种无法掌控的局面还是不久前玩王泪被困新手村时。 但她不是不能理解温亦枫所说的感动,那幅画面绝对称得上游戏史上最触动人心的瞬间。 恐怕刚才研究他身体时真的有那么一刻出现了相似的触动,而她丝毫没有察觉。 好神奇,这种类比居然成立,而且非常合理。 她从茶几上抽了些纸巾塞进温亦枫的手里,“好了塔子哥,把眼泪擦擦再去洗洗干净然后坐等吃饭。先保留一部分感性吧,一会儿你打开王泪看到塞塞出现还是得哭。” 温亦枫攥着纸巾愣住,好不容易酝酿的温情瞬间就降温了。 “我都忍到今天了,你居然现在剧透!” “这算剧透吗?”江知遥不明白,“我只是礼尚往来,和你分享一下我的感性瞬间,我看到塞塞出现的时候也哭了。” “那你可以在我玩到那部分的时候再说!” 可以是可以。 但江知遥不想。 “塔子哥,我研究了一下,认为对你做到及时回应真的很重要。好了,你快去洗洗,不要再占用我的个人时间了,我得画完。” 上一秒还撅着小嘴抵制剧透的人,听完她说的话瞬间就从地上爬起,然后一溜烟地钻进了浴室里。 果然,真的需要做到及时回应他才会听话,不然就会像刚停电那会儿似的滋哇乱叫。 淋浴声响起后,江知遥挪到了他家沙发上坐着,端起iPad开始补充口球眼罩锁精环控射裸体围裙男仆这一性癖堆砌之作的种种细节。 唉,真是一场丝滑酣畅的创作体验。 她就这么一个完美且听话的人体模特,千万不能把他玩死了。 所以他是高情感需求也没关系,江知遥可以学习科学饲养。 - 小红薯上说,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复某人就是坠入爱河的信号! 这条河温亦枫已经游了快三年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小江她终于愿意下水了! “卡密撒嘛,请保佑我们永远甜蜜下去!” 温亦枫对着满是水雾的镜子真诚许完愿,才带着甜甜腻腻的花果香气从浴室出来,像个无脚幽灵一般飘荡到了他的甜蜜对象身边。 “我洗好了…老…小江…” 「老婆」二字在小江瞪过来的那一刻被他咽回肚子,心虚中也混杂着暗喜。 为了让小江不停关注他,温亦枫开始没话找话。 “还有十五分钟才能吃饭呢。” 江知遥收回瞪人的目光,头也不抬地涂着色。 “嗯,如果不是停电现在就能吃了。” 语毕,空气深陷十多秒的尴尬寂静。江知遥后知后觉地昂起头,她意识到刚才好像违背了科学饲养的准则。 那个高需求人士好像被她一句话怼到收声了?听起来确实是责怪他的意思,会不会让他脆弱敏感的内心出现什么严重裂痕啊? 那不行。 绝对不行。 她还没玩几次呢,不能让他跑了。 江知遥侧头望向身旁坐得乖巧拘谨的温亦枫,决定试验一下与宠物建立感情连接小妙招的可行性。 她拍了拍膝盖,大方邀请,“要不要躺过来?” 然后她就在阵阵痴呆的“嘿嘿”声中确认刚才浏览的饲养法则是真的严谨科学。 温亦枫枕在她大腿上的模样与撒娇卖乖的猫狗没什么区别,她轻轻抬手触碰他的脑袋抚摸三下,一向聒噪吵闹的话唠也明显镇静很多。 有意思,看来这套理论对哺乳类动物是通用的。 “小江…你把我摸困了…但我不能睡…睡了就起不来了…你可不可以陪我聊聊天…” 哦,摸困了。 那就不摸了,江知遥收手。 她得及时回应着腿上的高需求。 “哦,那我告诉你一件事。” 江知遥压低嗓音,害怕说得太大声又把他吓哭了。 “你是不是叫人修过电箱?下次别叫了,一个孔位压两根线也是人才,都虚接了能不跳闸吗?没着火都不错了。” “……” 她向来是这样和别人聊天的吗? 温亦枫眨了眨疲惫的双眼,微微转头看向话题发起人,“小江,你的MBTI是什么?” “啊?”江知遥也被猝不及防的话题跳转问到卡壳两秒,“INTP或者ISTP吧,我不太信奉这个。” “别不信呀,我觉得很准呢。你刚才讲话就是一股ISTP味,突然开始聊电箱什么的…平时电量不足的感觉也确实符合药水姐的形象。” 江知遥低头,对着腿上的温亦枫翻了个白眼,“聊电箱是因为老江是电工,所以我从小就会修电路,也对你找的电工水平表示怀疑。” “哇,那小江爸爸好厉害啊!电工真的很伟大,现代生活离不开用电,小江爸爸就是特斯拉传承下来的薪火!” “老江,是我妈。” “……” 白眼都治不了的话唠瞬间不吱声了。 先入为主真是不应该。温亦枫思考片刻,决定对刚才的失礼行为进行补救。 “我妈妈姓朱。” “……” 这下轮到江知遥语塞了。 她不想知道他妈妈姓什么! 算了。 将个人标签摆到明面上来确实是一种快速让他人了解自己的方式,而充分了解确实有助于科学饲养。 更何况,温亦枫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白痴。他还知道特斯拉,那说明他不是彻头彻尾的文盲,没准耐心培养也能结出智慧的果实。 江知遥把十六型人格的几个字母写在了画稿旁,通过二分法推理出了她认为的温亦枫的MBTI类型,然后将关键字母圈出递给腿上那个人做确认。 “你是不是ENFP?” 温亦枫的眼睛瞬间亮晶晶,感觉他一张嘴就要用那些很腻歪的人格外号称呼自己了。 “敢在我面前叫自己快乐小狗我现在就能扇死你。” “哎呀,我是ENFP但是我不会叫自己快乐小狗!”温亦枫翻了个身,捧住iPad直贴自己的眼睛,“我是想说小江你把我画得好好看!谢谢你!你是天才!我好喜欢!” “就那样吧。” 江知遥揉了揉后颈,心理上出现了一种局促的不自在感。 一定是他把两只胳膊撑在她腿上的行为太腻歪了,不然总不可能是被夸到害羞吧? 她才不会因为这个害羞呢,她完全清楚自己这次画得有多好。 毕竟参考对象是真的漂亮。 这个非常黑暗我没法细说 那个周末,温亦枫所计划的培养感情手段有两个。 一是要用圣洁人夫男妈妈形象勾引小江,让她为自己深深着迷。 但由于某些小巧思出现得过于突然,他最终以一种相当淫乱的造型换取到一次甜蜜膝枕的机会。 二是要把小江控制在他家里,整个双休日都贴在一起玩塞尔达传说王国之泪。 但那天他在开场动画里林克没有抓住塞尔达的那一幕哭得稀里哗啦时转头一看,身旁的小江S属性大爆发,躺在地上直接睡死过去。 温亦枫把她扛进房间睡觉,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哦,两天两夜的说法太夸张了。 小江还是会在睡够十二小时后起床上厕所、跑回她家洗澡又带了一堆东西过来给他吃、顺手指导他过新手村还骂他是菜比、每次都要问一遍他为什么不去床上睡觉,然后转身走进他的卧室,继续昏迷十二个小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叫做同居,但只敢在沙发上过夜的温亦枫认为这样的同居好没有参与感,明明就是各过各的。 周一午休,他趁同事们出去吃饭还没有回来,悄悄溜达到了趴在桌子上昏迷不醒的小江身边,蹲在工位旁推了推她的膝盖。 “小江…小江你醒醒…不能再睡了…快醒醒…我买了咖啡…你快喝两口…一会儿还要陪我见客户呐小江…” 半梦半醒的江知遥睁开眼,她瞥了一眼身旁的那张脸,念咒一般的叽喳瞬间噤声。 “你…” 刚想骂他好吵,又想起这违背了科学饲养准则。江知遥只好压制住睡眠不足带来的起床气,强迫自己用礼貌与关心回应眼前这个高需求。 “你少喝点咖啡吧,我给你的能量胶里有咖啡因成分,再喝下去你要亢奋到精神失常了,到时候我真的会假装和你玩SM然后把你往死里打。” “哎呀我是给你买的…而且我不能喝…小江你给我吃的能量胶里混了好几包酵素果冻…你昏迷不醒的那两天我差点疼得叫120把我带走了…” 什么酵素果冻? 江知遥瞬间坐起,盯着不远处的某个工位看了许久,也破解了上周疯狂闹肚子的谜团。 产品研发主管上个月去跑半马了,她非常不要脸地从江知遥寄到公司来的能量胶快递里顺走了一大半,又在马拉松结束后还回来好多包所谓的“上乘佳品”。 一心只顾着打游戏的江知遥当然不会特意去研究顺手拿的产品外包装,她就这么毫无察觉地误食了四天,还把一切错误安在了温亦枫全家人身上。 良心好像有点不舒服。 江知遥接过温亦枫贿赂的咖啡,咕嘟咕嘟把那种不舒服顺了下去。 “这不能怪我,是你废寝忘食打游戏不吃饭,贪图我的能量胶所导致的。” 温亦枫委屈到瘪嘴,“你都睡不醒,我当然不好意思吃独食!而且我也想赶紧下空岛和你一起开神庙过任务呀!更何况小江你在熬夜打游戏这点上面没资格教育我,你上礼拜肯定是每晚都在通宵,所以周末才昏迷不醒的,和你比起来我这点废寝忘食算什么?你才是需要接受教育的那个!” 真是少见多怪。 她只是在支配时间这方面有合理的规划罢了,怎么能把她说得像是什么作息不规律的堕落分子似的?能有哪个作息不规律的堕落分子像她这般高效? 这白痴男的只能看到她为了打游戏通宵一周,却看不到她平均每天只睡两个多小时也毫不怠慢白天的工作。 他抱怨她整个周末昏迷不醒,却不知道她通宵打游戏之前每晚都在熬夜赶工,更没意识到猛睡两天两夜对于身体健康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要不是今天得陪他见客户确认最终方案,要不是为了帮他把这笔订单做进这个月的业绩里,她早上都想直接申请年假,继续睡上五天五夜换取一具健康无比的躯体了。 她的生活多么平衡啊! 每一件事都在她的掌控下完美运行着! “不管那个了小江。你把广合的礼盒尺寸告诉我吧,我一会儿问下厂里用什么规格的纸箱装货,客户要看他们仓库能不能放下那么多货。” 完美操控着每一件事物的江知遥抬头瞄了一眼贴在显示屏下方的货箱尺寸便签,也在脑海疯狂计算出一个准确的数据。 “不用问厂里啊,用八号箱装,出货发五十箱,你把八号箱尺寸给客户让他们自己算立方就行。” 温亦枫认真听着小江给出的答案,也抬手将便签上的八号箱尺寸拍进相册里,“哦好,那我去问下物流怎么收费。” “一单四块…”江知遥迷迷瞪瞪地喝了口咖啡,随口就答。 “嗯?怎么可能四块呢?小江你继续睡吧,都说胡话了。” “……” 她没说胡话,因为快递告诉她的价格就是一个件四块。 至于是什么快递,又要寄什么件,江知遥回想起某些事情后,一股强烈的寒意瞬间袭上心头。 “塔子哥,你今晚有空吗?” 她抓住温亦枫的胳膊,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她爱听的答案。 “当然啦,我们不是要一起吃晚饭吗?吃完饭后随你支配,哦对了,我有个神庙过不去,小江你得帮帮我。”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默认今晚还要一起吃饭,但他给出的态度正是江知遥想得到的。 “今晚,我们不玩游戏。” “那…那…你要玩我吗?” 温亦枫娇羞地抬起头,她也顺势托住他的下巴,像逗狗一样挠个不停。 “玩你?玩你都是最仁慈的。” “那要做什么?” “有人会对我发布命令,会辱骂我的人格进行精神虐待,肉体上也会采取一些强制措施,这个非常黑暗我没法细说。” “……” 听上去好像是什么暗网恐怖故事,温亦枫瑟瑟发抖。 “那…那你要我陪你去吗?不能不做吗?听上去好不正经…这…这样不好吧?” “必须做,因为涉及到金钱交易了,我别无选择。所以塔子哥,你愿意替我承担一部分痛苦吗?” 怎么还涉及到金钱交易了? 小江她究竟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啊? 算了,他可是解决过犯罪分子的男人,实在不行就报警! 反正小红薯上说了,共享同一种创伤会让两个人走进更加亲密的关系。 万一是真的,那他跟小江这下指定能亲密无间了。 我怕你受不了 小江究竟要带他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温亦枫整个下午都在胡思乱想,回家时走的每一步都无法踏实。 抵达家门口后,他东张西望确认四下无人,然后哆哆嗦嗦地拽住了小江肩膀上的帆布包。 “那个…小江…我是不是应该准备点保命的东西?” 江知遥点头,“要,我怕你受不了。” “……” 别不是真的要带他去玩什么SM,然后把他往死里打!不然他都被毛笔戳过被锁精环榨过了,还能有什么受不了的事? 而且她刚才点头的时候眼神闪躲、底气不足,这是慌了吧? 一向淡定且厉害的小江为什么要慌? 温亦枫快被浓烈的不安压制到呼吸暂停了。 “那我应该带什么?菜刀?剪刀?美工刀?榔头要不要?胶带呢?危机时刻可以用胶带…” “嘘!”江知遥打断了他颤抖的絮叨,并且反手给了他胳膊一巴掌,“我接个电话,你别吱声!” 他乖乖闭嘴,只听小江对着电话那头叫了声“张哥”,然后她就背过身子神秘兮兮地通知张哥过来了。 嗯,这听上去确实是在进行不法交易,温亦枫觉得那个张哥恐怕不是什么好人,该防。 “剪刀、美工刀、胶带我都有,一会儿东西就到了,你直接来我家。” 江知遥挂断电话后,毫不避讳地当着温亦枫的面输起了家门密码,也在解锁的一瞬间冲他使了个眼神。 按照以往的幻想,第一次登堂入室应该发生在一个香香的傍晚,他捧着新鲜出炉的手工曲奇敲开小江家门与她分享,而秉承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小江也会邀请他进屋喝茶。 万万没想到,第一次踏进小江家大门的契机,竟然是为了奔赴一场未知的黑暗活动。 他就这么胆战心惊地进门了。哪怕小江家确实和想象中的一样香,温亦枫也无法保持淡定,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迟迟不敢往前多迈一步。 江知遥刚放下帆布袋便看到傻子温亦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怎么看怎么恼火。 “你要是不想在我家光脚,可以回你家拿一双拖鞋放在这!这都不会吗?你没发现我的拖鞋也在你家放了好几天吗?” 她实在没忍住,把科学饲养准则抛之脑后,叉着腰对着温亦枫劈头盖脸一通骂,就像之前在工作时间拿他开涮那样。 “好嘛…”温亦枫委屈地将门打开,“那我去去就来…小江你不要害怕…不要担心…” 这让她怎么不害怕,怎么不担心? 江知遥还是怀疑温亦枫故意把身上的弓形虫传染给了她,不然她最近为何会对他这个人产生信任?莫名其妙!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傻味的温亦枫怎么能信任啊?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毕竟他去年年会还被工厂同事投票投出了个吃苦耐劳奖,这说明他确实是个可以托付的牛马骡子啊! 江知遥疯狂逼迫自己信任温亦枫,不然她真的完蛋了。 她在客厅焦虑地来回走动着,片刻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江知遥心急如焚地开门,却目睹了手拿拖鞋的温亦枫对着墙角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 “小江!这个变态打电话说什么做了标记明天再来!还在你家门口晃晃悠悠!好猥琐!” 江知遥直接无视掉温亦枫的大呼小叫,默默走到电梯间的拐角处抬回了一个大大的纸箱。 “张哥辛苦了,还麻烦你帮我送过来。”她对着缩在角落里的瘦小男人说。 那个男人笑嘻嘻回了声好,也意味深长地看了两眼张牙舞爪的温亦枫,随后火速逃离。 “他就是张哥?!”温亦枫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小江,他到底是干嘛的?” “快递站小老板,他最近腰不好,走路的样子确实蛮猥琐的。” “……” 答案与预想的身份大相径庭,温亦枫的大眼睛瞬间心虚地眨个不停。 “好吧,那我们到底要做什么黑暗的事?你不把话说清楚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就对了…我也很害怕…塔子哥…我吹牛遭报应了…” “哈?” 江知遥把拿一大箱包裹扛回客厅,拿着美工刀快速开箱,也扒拉开盖子将里面装着的东西展示给温亦枫看。 “我开团的时候保证在上上周末发货的…结果如你所见…我只顾着打游戏和睡觉…根本就把这件事忘了…我还好久没看QQ…群里肯定又在骂我…操…再不发货要被投厕了…所以我只能把你抓来打包了…两百个件…我操…两百个…咱俩今晚说什么都要包完…” 温亦枫蹲在箱子旁拿起其中一只印着林塞贴贴同人画的徽章,大致可以明白小江为什么把事情说得那么恐怖了。 她不是第一次忘记给买她同人制品的顾客发货了,在他们认识的这两年多里,同人画师饺子鱼起码因为类似的原因被二次元们挂在网上骂过几十次。 简直是臭名昭着。 唉,以前没办法帮忙,他也只能在网上安慰安慰她。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是真心想和小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温亦枫默默把箱子里的小盒子们取出,也挨个划开盖子,按照种类有序摆放。 “小江,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直说,不用打哑迷,我不会拒绝的。” “真的吗?我不信。你上次被叫去厂里加班打包发货,回来在我面前骂了叁天,我以为你很讨厌做这种事呢,哪里敢告诉你今天晚上又要打包发货?” 那能一样吗? 销售加班本来就没有加班费,他还得为工厂生产计划的失误买单,亲自上流水线组装礼盒赶工期,抱怨抱怨怎么了? 他没说自己不喜欢劳动,更何况这还是小江需要他支援的劳动,那就更应该认真对待了。 温亦枫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递到江知遥面前,“要包两百个包裹的话,我来不及给你做饭了,今晚将就着吃外卖吧。如果怕困,我家里还有低因咖啡豆,可以提一点神,也不会让神经过于亢奋。但是小江你要交代清楚我该怎么做,我怕因为我的失误害得你又被骂。” 江知遥接过手机,脑袋里同时思考起了两个问题。 首先,她得用温亦枫的钱吃顿好的安慰安慰自己焦虑不安的心,所以她要点很贵很贵的外卖。 其次,如果温亦枫今晚表现不错,她可以考虑封他为御用打包大臣。 毕竟除了漂亮听话以外,她还发现了温亦枫另一个优点。 这男的倒贴成瘾。 有点过于暧昧了 jil e 2.c o m 两百个件对于以往孤军奋战的江知遥来说,通常要占用掉她整个周末进行打包。或许她上上周沉迷游戏忘记发货的原因就是大脑识别到「塞尔达」与「周末」这两个关键信息后,自作主张地替她合并重复项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忘记的。 好在今晚有个天选倒贴牛马陪她一起打包,江知遥在吃完温亦枫点的贵外卖后理清思路、重整旗鼓,很快便在合理分工下进入到了战斗状态。 荣获吃苦耐劳奖的销售小温简直就是流水线沧海遗珠,负责核对他配货明细的江知遥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她估摸着按照这种零失误的工作节奏进行下去,今晚大概不用干通宵。 “保持好你的状态,三点吧,我们三点睡一觉。”江知遥搂住温亦枫的后背,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冷不丁地对他进行一番鼓励。 “嗯嗯…啊?” 刚刚认定他靠谱,一转头又是一副放空痴呆的模样,看着就来气。但生气只会拖累效率,最终倒霉的人也是她自己,江知遥选择忍耐与包容。 她瞄了一眼神色迷之飘忽的温亦枫,淡定地点开播放器,又把手机递到旁边那个看上去会立刻昏倒的人手里。 “确实需要来点音乐刺激才能让你保持状态,你要听什么自己搜。” 温亦枫还是懵。 他思索片刻,在江知遥的手机里输入了自己的网易云昵称,播放音乐之前得先让她关注他才行。 这样就不会显得他像那种视奸小江社交媒体分析她品味的变态,他只是友好且光明正大地聆听好友歌单罢了。 “小江听过极地双子星吗?我给你拍那些照片的时候经常听。” “我去,塔子哥有品。” 难怪。 难怪他发来的那些生殖器照片没有那种精虫上脑公猪发情的脏兮兮侵略感。 难怪她的爱鸡小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青梅竹马邻家姐姐的温柔亲切感。 原来小塔是在极地双子星的梦幻魔法下变身长大的,江知遥对温亦枫的包容度阈值瞬间拉高。 “但是塔子哥,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听极地双子星有点过于暧昧了吗?不合适,再换换。” 会暧昧过头吗?好像确实会。 如果小江接受不了这么浓烈的暧昧那就不听了,他们有很长的未来可以慢慢暧昧。看更多好书就到:s e nianc hi.co m 温亦枫眼珠一转,打开了江知遥主页的某个歌单。 “那就听小江爱听的数学摇滚吧,我没有听过。” 她当然没意见,打包货物这种机械重复的体力劳动太枯燥,而数摇复杂的堆迭错拍正好能让她的大脑保持活跃灵敏。 问题是她怕温亦枫觉得无聊,毕竟数摇不是那种追求舒适听感的流派。 算了,没必要考虑他的感受。这是她家,她想听什么就听什么。温亦枫要是听不明白,那说明他没品。 “你放吧。” 接收到歌单主人指令的温亦枫一秒点下「播放全部」键,然后,他便在一阵阵不协调的节拍中陷入了江知遥的魅力漩涡。 原来这就是小江觉得性感的数学摇滚,他大概能捕捉到这种性感的点。 抽象、古怪、跳脱的吉他点弦在平缓听感之下爆发着异常澎湃的情绪,就和表面看上去淡淡的私底下却做尽酷事的小江一样,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高级魅力。 好想和她再靠近一些啊,内心与现实的距离都想。 温亦枫在他配好货物的地址信息后打了个勾,将那只没封盖的小纸盒往一旁推了推,留着供小江在下一道工序核对打包。 他的身体也在纸盒推离手边时向她凑近,假装不经意地向她分享某种刻意的共鸣。 “小江,你看过漂流少年吗?长良与瑞穗手牵手奔向新世界的时候…” “啊?哦。”被提问的江知遥抬起头,又立刻将目光落在摆放在他们之间的手机屏幕上,“Toe的那首对吧?我看看,这个歌单里面有。” “所以那首也是数学摇滚对吗?我就说嘛,听起来像是一个风格的。” “对,Toe是日本超级经典的一支数摇乐队,我们乐队有几首歌就是受他们影响写的。” 江知遥眨着眼睛点开了那首温亦枫提到的曲子,她想,这人还是有品。 一开始听人事说他只有初中学历时,江知遥刻薄地将他打入不好好读书只知道摇花手的精神小伙行列。 即便她在后来的共事过程中渐渐收敛了刻薄味,把摇花手和社会摇的想象从他身上剔除了,她依旧认为温亦枫如果不是从小脑袋空空、游手好闲,根本不会沦落到只有初中学历的下场。 现在一琢磨,他能把《漂流少年》看完、能听得出来某个剧情的插入曲是他们正在播放的数学摇滚,起码说明他能接受晦涩的艺术表达,并不完全是脑袋空无一物只会在碎片信息茧房里找乐子的那类人。 那他怎么只读到初中就不读了?不应该啊?难道是家里发生什么了重大变故才迫不得已中断学业的? 一联想到这种情况,江知遥的脸上就落下了一枚响亮的无形巴掌。 她以前对温亦枫那么刻薄,她真该死啊…… “那小江,你们乐队有演出吗?我可以去看吗?” 温亦枫也低下头看向小江的手机播放界面,在和她险些脑袋碰脑袋的瞬间及时打住,侧过身子真诚地问。 “当然可以,七月份有三场,到时候你直接跟我进后台就行。哦对了,你爸妈也能来,你姐姐也能来,你姐姐有对象吗?有对象的话她对象也能来,你们全家都能来!唉,太罪过了…” 所以,这是可以见家长的意思吗?温亦枫快幸福到呼吸不过来了,哪怕他也不明白见家长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会罪过。 “那…那我现在可以听你们乐队的歌吗?我想先熟悉熟悉,也想听听看小江的作品…嘿嘿…” “听听听,可以听,我这就给你放。听不习惯也没关系,只要你全家开心就行。” 江知遥带着对疑似发生过重大变故的家庭产生的愧疚之心点开了他们渊薮的作品列表,但她觉得,她给温亦枫这个可怜孩子放一群变态写的歌是不会得到上帝的原谅的。 首先她和上帝根本不熟,其次温亦枫真的在听完他们人气最高的两首歌后被恶灵附体了。 “小江…你们这是什么风格…怎么不唱…?好像还有点催眠…哈…听困了…” “后摇后摇,我们是搞后摇的!操!你别睡!” 江知遥猛拍温亦枫疯狂翻白眼的脸,但无解,那人在眼皮疯狂挣扎过一番后放弃了与困魔的抵抗,一头栽进她的颈窝睡着了。 她扶着温亦枫的身体,无助望向桌上剩下三分之一未打包完成的货物,恨自己不是一个彻头彻底的机器人。 她要是机器人,就不会刻薄、不会反思、不会通人性,而且只要设定好程序,她今晚也能不受任何劳累之苦独立高效完成打包任务。 只可惜,她不是。 江知遥推推温亦枫的脑袋,推不动。他就像颗牛皮糖一样死死黏在她肩头不松开。 斟酌片刻后,江知遥认为她有必要对温亦枫采取一些强制措施了,哪怕那样违背了人道主义,哪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奴役。 第一次好痛好痛的 一开始搞后摇时,江知遥没少在小型拼盘现场听到台下吐槽他们的歌催眠。 后来他们吸取建议,往曲子里融了点盯鞋、数摇元素,把音墙拉得高高的将点弦堆得狂狂的,也还是有嘴贱的货色喜欢故意让他们几个人下不来台。 被唱衰的原因很简单,那些圈内懂哥只是想给乐队里那个低调星二代难堪罢了。 但江知遥是个讲义气的女人,如果不是那个低调星二代在学校马路上抓住背琴包的她拉她一起搞乐队,她这辈子对贝斯的态度都只会是玩玩而已,绝不会认真。 所以她购置了很多堪比刑具的东西,必要时刻,她会把挑衅的贱畜抓到后台予以惩罚,谁叫他们故意喊困、故意拆台? 当然,江知遥从未成功实践。 由于她随身携带的道具过于变态,各大场地纷纷将其列入违禁品名单。如果渊薮的贝斯手执意带着那些东西进Livehouse大门,那她与那些道具享受性骚扰惯犯同等待遇,永久不得入内。 所以江知遥在温亦枫靠在她肩膀上昏迷不醒的时候考虑再三,决定让那些被封印的邪典道具在凌晨一点半重见天日,哪怕温亦枫睡着的原因毫无恶意。 她使出扛器材的力气一把推开温亦枫,把他推得脑袋磕在桌子上还回弹两下。也无视掉他的惊声尖叫,转身奔向卧室,从衣橱深处的置物箱里找出那些陈年旧物,一股脑地全部带回客厅。 “温亦枫,你逼我的。” 被叫到大名的人困意未减,加上脑袋受到重重的撞击,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双眼还未看清小江拿了些什么东西回来,后背就被细绳抽得火辣辣。 “嗷!”温亦枫又开始尖叫,“小江…好痛好痛的…!” “这就是你偷懒睡觉的下场。” 江知遥阴狠看向开始挤泪花的温亦枫,她毫不心软,手里握着的短蛇鞭依旧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呜呜…我也不知道听了小江的歌想睡觉呀…我不是故意的…” 啪叽两声,温亦枫的后背又落下骇人的抽响。 他这次是真的被小江假装玩SM然后往死里打了。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江知遥翻了个白眼,“再睡着试试?赶紧干活!” 温亦枫疯狂够着后背试图抚平疑似皮开肉绽的痛,指尖还未触碰到阵痛边缘,肩膀下方又惨遭鞭策。 小江是真的要把他抽死了,呜呜。 他紧咬住下嘴唇,却不能让下巴停止颤动。哪怕后背再痛,他也不敢去留意那些仍在撕裂的伤痕。 一瞬间,温亦枫联想到了小时候看的还珠格格。他现在就是误入翰轩棋社的小燕子,小江则是拿鞭子抽人的老板娘。 不,他和小燕子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鞭子落在他的后背时,他心里是没有怨恨的…… “我听你的…呜呜…小江你不要生气了…我们继续打包…呜呜呜…” 继续打包是没错,但眼泪啪嗒啪嗒直掉还怎么打包? 买家收到快递发现包装袋上有不明液体痕迹又要反手把她挂厕所说她是变态男装女了! 江知遥咬着后牙,抽了几张纸巾就往温亦枫脸上使劲抹。 “不是不让你哭,你能不能等包完再哭?” “痛才哭的呜哇…我不讨厌小江你抽我…但这是我第一次被绳子抽…第一次好痛好痛的…呜呜呜呜…小江…小江你快说多抽几次就会习惯啊…!你快说多抽几次就会舒服啊…!不然…不然…呜呜…小江你快说啊…!不然我心里慌慌的就会哭得停不下来…呜呜呜…你这样不安慰我那我下次还是会哭…呜呜呜…” “……” 这人是不是带颜色的古早言情小说看太多了?还把自己代入女主视角了? 江知遥无语到有点想笑。满肚子吐槽的话刚提到嘴边,又被他可怜的抽泣声噎了回去。 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继续打他吧,他肯定会边嚷嚷边哭。 不打他吧,他还是边嚷嚷边哭。 那这活儿还干不干了? 想来想去,江知遥放下了手中的鞭子,走到电视柜下取回一只药箱。 “把衣服脱了。” “呜呜呜…脱衣服抽我岂不是更痛?”温亦枫掩面爆哭。 “宝贝对不起是我弄疼你了老公下次轻轻的宝贝不要哭老公给你涂药药。” “……” 刚才还在哭哭啼啼的温亦枫瞬间就收声了。 他老实地脱掉上衣,也坐得端正,昂起头看向站在他身后要给他涂药的小江。 “老公…棒读痕迹好重好像人机啊…下次再加点感情可以吗?” 配合他玩古早言情小说里莫名其妙的初夜戏码已经够意思了,居然还挑三拣四指指点点?疼死他拉倒! 江知遥捏住沾满双氧水的小棉球直往他背上破皮的红痕上按,“去死吧你。” “嗷哇呜呜呜…老公…说好的轻轻的…” “再嚷嚷我把药水灌你嘴里。” “算了…我忍…这点痛算什么…” 某女面无表情地为覆盖在他伤口上的双氧水增加浓度,她两耳一闭,完全屏蔽掉了她惨无人道上药手法下可能出现的一切声响。 这就导致她上完药后才发现温亦枫又昏迷了,简直是不知悔改。 她收拾好药箱,望着温亦枫左摇右摆的身体反复叹气。 不能生气,绝对不能生气。年初拿到体检报告时发过毒誓的,不能放任乳腺结节肆意生长。 江知遥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向上帝请罪,然后反手就往温亦枫身上施加刑具,让两节七号电池的电压输进他逐渐沉睡的身体里。 睡美人温亦枫不需要王子的亲吻也能彻底苏醒,只要控制遥控的那个女人足够狠心。 被电流激醒的温亦枫低头看了眼夹在他胸前的两枚连着电线的乳夹欲哭无泪,“小江对不起…但我刚刚是痛晕的…不是故意打瞌睡的…我…我这就打包…你不要生气…” “少废话!再睡着我就电死你!” 她如果说什么打死他、抽死他、扇死他,温亦枫不会咬文嚼字地认为那是死亡威胁,不过是一种夸张的表达方式罢了。 但小江说要电死他…… 温亦枫强忍着电击余痛,严肃认真地往空盒子里投放相对应的周边产品,再也不敢打岔分神。 都是他的错,是他惹怒了古希腊掌管电力的神,千不该万不该。 你好特别,你给我一种疏离感 这怎么不算新时代的悬梁刺股呢? 就算小江不按开关不通电,温亦枫胸前那两枚铁夹子也是实实在在地夹着他敏感脆弱的乳头。 超级痛,超级醒脑。 温亦枫小心翼翼地往盒里投放谷子,生怕抬手的动作太大会把小江心爱的两只宝贝咪咪扯掉,那简直会像猎奇小视频里撕倒刺一般鲜血淋漓。 幻想到疼痛处,温亦枫汗毛直立。他假借传递包裹的契机转过头,战战兢兢地向小江寻问。 “小江,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但我还是要冒昧问一下,这个东东也是你买来拿我做实验的吗?” “当然不。这是我买来对付其他男人的,现在拿给你用纯属是迫不得已,但你要是有被爽到也不是不能成为你的专属玩具。” 江知遥边核对着盒子里的产品边回答温亦枫抛来的问题,确认明细无误后,她拿起胶带进行封箱贴单,再将完成的包裹投进身旁的小框内,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 不过再往下就没那么流畅了。 她迟迟没有等来流水线上道推来的盒子,抬头一看,温亦枫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呆滞模样。 江知遥默默按下开关,电得那人直叫唤。 “又困了?自觉一点好吗?” “我不是犯困呀小江…”温亦枫好委屈,“但如果你觉得电我好玩…你可以找个不忙的晚上专门电我…嗯…我今天一定能脱敏的…你以后想试这种玩法就尽管找我…不要去找其他男人不要去对付他们…反正你用这种方式和他们互动我会很难过…” 什么跟什么啊?她用这些刑具惩罚拆台贱畜,温亦枫又难过什么?江知遥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知道他们是谁?” 原本被电到发抖的温亦枫也懵圈呆住了,“我…我该知道吗?不会是同事吧?” “哦,那倒不是,你应该不认识,下次演出可以带你认认脸。不过塔子哥你别替他们难过,你的情况和他们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玩乐队的场所里到底还有多少小江玩物的存在,但她说他和他们不一样…… 温亦枫吸了吸鼻子,娇憨一笑,“小江,我是不是你遇到过的最特别的男孩子?和其他男的都不一样?” 好耳熟的问题,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江知遥眯了眯眼睛使劲回想,貌似乐队里的某个长发文艺男经常在喝醉酒后给刚认识的女孩子发带有类似台词的语音,逼着对方承认他的特殊。 她停下手中的工作托住下巴陷入沉思,难道说温亦枫也是一款恶俗德德的衍生产物? 那也不对,温亦枫比德德那人好太多了。 首先温亦枫身上时时刻刻都是香的,其次温亦枫的手比德德那个从不保养的吉他手粉嫩太多,最后温亦枫的脸蛋绝对吊打德德那个丑东西。 仔细一想,又何止是比德德好呢?就她个人的审美而言,温亦枫确实和她认识的其他男的都不一样。 得出结论的江知遥缓缓点头,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对,你真的很特别,和别的男的完全不一样。” “呜哇…呜哇…” 温亦枫小声惊呼,手还不停捶着胸口,好像受到了什么极端打击似的。 这又是怎么了?江知遥完全不能理解。 不过这小发恶疾的症状和德德收到心选姐回复的样子差不多。 江知遥记得那次德德的心选姐只回了叁句话就让那男的誓死做心选姐一辈子的狗,这是否说明那套话术是非常成熟的科学饲养法? 她努力回忆着,决定在温亦枫身上试验一番。 “塔子哥,你总是给我一种疏离感。” “疏…疏离了吗?”温亦枫心慌慌,“好吧,我应该再主动靠近一点的。” “……” 好像不对。 江知遥默默往一旁挪动,避开了紧贴而上的温亦枫。这人身上滚烫居然还凑那么近,真不怕在空调房里热晕过去啊? “我想说的是,不论你表面上多么开朗,内心深处都是孤身一人,你一直都在伪装自己对吧?其实我能看到你灵魂里燃烧的情绪,也想触碰束缚住你的那些东西。很多人都说自己孤独,但我觉得你才是真的孤独。” 她预估着,如果这套说辞对温亦枫管用,他就会像德德一样痛哭流涕大喊“我要一辈子给你当狗”,反之他大概会因为听不懂而进入到他时常表露的痴呆状态。 万万没想到的是,温亦枫在听完她从德德心选姐那里百分百复刻来的台词后陷入了沉思。回应她时的情绪与其说是稳定,不如说他像回忆录节目里坦然面对往事的讲述者。 “小江,我不希望你这么看待我。我确实是被欺负大的,但我从来不会因为那些事轻视自己。你放心,以前有游戏陪我玩,现在有你和我聊这些,所以我一点儿也不孤独,你不要担心我。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秘密还是越少越好,所以小江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她只是想套公式骗条忠犬玩玩,怎么还真被她触碰到小狗狗的灵魂了啊? 更该死的是!这条可怜小狗狗真的以为她是在关心他!要和她分享创伤了! 该怎么处理这场由她随地大小验造就的局面呢?江知遥想,大不了她就假装自己是训练无素答非所问的机器人,温亦枫要是把自己说哭了,她也不是不能电他。 “行,你说吧,我听着。” “好呀!” 温亦枫搓搓手掌,对他人生二十四年所遭受的歧视压迫进行了一番全面起底。 从四岁因为头发长被幼儿园的小男孩当做女生揪辫子欺负得死去活来说到小学五年级第一次因为体质差被同学戏称娘娘腔,再来就是初中时代被造谣性取向、会有同学故意把他的QQ号挂在同性交友帖子下玩闹。 温亦枫全说了,但他丝毫不怕小江在听完这些故事后会嘲笑他。 小江也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是他这辈子遇到过最最特别的一位。 “初中毕业之前我还是很在乎他们的评价的,不过后来就不在乎了。不知道哪天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再怎么评价我都只会暴露他们的不礼貌,但真正的我从来都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软弱,所以小江……” 话到感性处,温亦枫不由自主地呼吸加速。他担心这个时候哭鼻子又惹得小江不开心,于是他侧过头准备提前请罪。 不过小江对他的情感波动毫无意见,因为她的身体正左摇右摆,脑袋也即将坠向他。 一定是他说话太小声,故事太乏味,小江都听睡着了。 她温暖的脸颊落进他肩头的瞬间,温亦枫的心脏跳得就像不久前听过的那几首数学摇滚。他望向她面前堆积成山的盒子,也放下手中刚刚拿起的贴纸微微叹气。 “哎…” 哪怕他的私心不停地在说“就让小江靠在这里睡一觉吧!这是大好的亲昵机会呀!”,他还是果断将她整个人托进怀里抱回到卧室,把她放置进被窝让她安稳入睡。 趁人之危不可取,未来那么长,他们不差这一两分钟的贴贴。 至于货物嘛,他一个人也能通宵打包完,犯困的话他会自己电自己。 - 清晨六点半,快递站小老板张哥在温亦枫贴完最后一枚快递面单的那一刻准时上门取件。将一筐快递盒交付给了那个被他误会成不法分子的男人后,温亦枫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揉着眼睛准备叫小江起床,好巧不巧,刚踏进卧室就被她惺忪的睡眼锁定。 “哈…小江早上好啊,我回去洗个澡,然后我们一起去上班。” “货呢?”江知遥一脸恐慌地问。 “我都包完啦,每一个都核对了叁遍,还拿手机录了全过程,你不用担心。要是有人污蔑你漏发少发,我们就甩视频证据,不过仅限你睡着之后的那些包裹,哈哈哈……” 听到他说的话后,江知遥的双眼终于有光了,悬着的心也是彻底放下了。 她是想夸夸眼前这位天选打包奴隶的,但不知为何温亦枫在她的视线里摇摆不停,晃得她想吐。 是她睡眠不足头昏眼花了?不对,睡眠不足的另有其人。 该死,良心它又开始不安了。 江知遥揉着胸口,勉强向他表达了关心,“那什么…塔子哥,要不你今天请假在家休息吧,晚上我请你吃饭。” “不用呀…”摇摇欲坠的温亦枫一秒拒绝,“我和你一起去上班…” “你困成这样真的能上班吗?” “能…能…我们一起去上班…” 他都快困得翻白眼昏厥了!干嘛非要坚持去上班啊?怎么跟那种舍不得主人出门就咬住主人裤腿不松口的粘人狗一样? 哦对。 江知遥转念一想,恐怕是德德心选姐的小妙招奏效了,温亦枫认定了要给她当一辈子的狗。 算了算了。念在他心诚、小时候还总是被欺负的份上,她江知遥不是不能宠宠这只漂亮听话的可怜小男狗。 “行吧,一会儿上地铁你就坐在我旁边,老老实实靠着我睡觉,听到没有?” 当然能听到!温亦枫当然能听到! 小江的这番发言简直就和他叔叔成天喝的那种加了八打浓缩的苦命咖啡一般提神醒脑,险些昏迷的温亦枫瞬间来劲了。 他高呼“小江万岁”,蹦跳着颠回自己家,为接下来长达半小时的贴贴增添香气。 目送他离开的江知遥缓缓掏出手机,把她给温亦枫的微信备注从大名改成了「傻狗」。 短暂的睡眠无法让她的大脑在这样一个荒诞的早晨快速开机,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改备注的时候笑得有多开心。 富婆下聘书 最近,江知遥厌班厌同事的心达到了巅峰,那是极其可观的工资条都无法缓解的症状。 同部门的其他产品设计师、销售那头的几只虾兵蟹将、经管处的人事和财务、工厂制版师傅以及流水线大姐,这些人像是串通好的一样,在五月的最后几个工作日里把她折磨得够呛。 就连陪同温亦枫下楼等待客户莅临的间隙都要遭受同事的玩味扫视,江知遥凶狠地瞪了回去,可还是不够解气。 她抬起胳膊肘捣了捣温亦枫,决定向他勒索精神损失费。 “塔子哥,我们公司的人都有病,所以你赔我一个ps5。” “他们怎么啦?”温亦枫不解。 “你们部门那几个又不死心地怀疑我们在谈恋爱,搞得我去弄报销人事和财务都要围上来八卦这件事。我都否认了,不知道哪个大嘴巴还要到处乱传,那天我去厂里拿你客户的样品,制版那个陈师傅说流水线上到处是我和你亲嘴的传说。哦对了,我们部门的直接凑上来恭喜我开张呢,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 江知遥越说越烦躁,胳膊肘还猛捣温亦枫手臂上的麻筋,把他捣得险些失去知觉。 但比捣麻筋还让人心寒的,是小江话里话外散发的那种“要是和温亦枫谈恋爱会丢人”“要是和温亦枫谈恋爱会困扰”气息。 他坠着嘴角,小声回应,“怎么能这么说呢?好坏…” “就是啊,我们明明没有亲过嘴啊,他们怎么传出来的?连我这个八卦当事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嗯嗯嗯? 重点是有没有亲过嘴吗? 那温亦枫可要做一个会影响终生幸福的决定了,哪怕说出口后或许会被打。 他默默向小江靠近,垂着脑袋斗胆开腔,“那…那你想亲吗?” “亲~” “哇!嗯…?不对。” 这个声音很耳熟,但不是小江。 温亦枫一抬头便与某双狡猾的圆眼睛四目相对,他好崩溃。 “操…怎么是你…!” “你有病?不是你求我来你公司看样品的吗?什么叫怎么是我?”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谁让她突然出现破坏他的纯爱时刻了? 温亦枫很想给她来两拳,可是他不能。他只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咬着后槽牙把自己切换成牛马社畜模式。 “温姐对不起,我带你上楼看产品。哦对了,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江主管,我们公司专门为大客户设计专属礼品的设计师。” “温…姐…”那对狡猾的眼珠惊恐到瞳孔地震,“算了,温姐就温姐吧…” 她把手伸进小包里左翻右翻,随后拿出一只小巧精致的山羊皮名片夹,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递到江知遥手边。 “江主管你好呀~我虽然是恒越体育事业那边的,但最近集团采购部门出了点乱子,公司把我调过去顶两天班,也算个临时的小领导了,正好你们这个小温销售天天求我订你们家的端午礼盒,都恨不得跪下来给我磕头了,那我就来看看呗。” 江知遥接过名片一看,原来这个叫温寻的姐们就是上次要看温亦枫奶子的那个富婆,那么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她边与恒越富婆社交,边脑补了一出霸道富婆不择手段强制爱同姓氏乡下奋斗小销售的狗血大戏。 按照温亦枫以往所说,他对接的向来都不是恒越的采购总,而是恒越那个管体育业务的小老板。他总是吐槽小老板精得要命,只愿意购买少量礼盒私用,根本不给他打集采的主意,所以江知遥一直以为恒越这块骨头很难啃。 但富婆说他们集团采购出乱子了,她去顶两天班做采购领导,江知遥严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就算有钱人想让女儿接管什么就让女儿接管什么,也不可能刚好是掌管集采命脉的部门突然出乱子吧? 真実はいつもひとつ! 那就是温亦枫不畏惧强权的精神使得富婆感动不已,富婆意识到他并非庸俗的小白脸,所以要用善意的谎言让温亦枫吃上有骨气的软饭! 唉,这种有钱又有权长得漂亮的富婆还得照顾男人脆弱的自尊心,天理何在?身为傻狗温亦枫的主人,江知遥觉得太没必要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傻狗靠出卖身体在高级狗咖挣得盆满钵满,江知遥还是得想办法提高自家傻狗的卖相才行啊!毕竟傻狗得跟她分钱诶? 能分多少钱啊?江知遥心痒痒,她在通往展厅的路上迫不及待地凑到富婆身边进行了一番善意询问。 “咱们家端午福利一般是以什么形式发放的?是集团上下统一发放,还是根据职位发不同规格的礼盒?是礼品卡兑换,还是上系统让员工自己去选?往年都需要备多少份呢?” 富婆抬起胳膊微微一笑,下一秒掌心中的叁根手指便缓缓升起,“亲,你放心好了,预算叁百的礼盒随便搞都没问题,叁千套就是我对你的诚意。” 叁百…叁千… “我操…”计算出一笔巨款的江知遥脱口而出一句感叹词。 这富婆是要带着一百万给温亦枫下聘书啊! 不对。 江知遥的眼珠左右转动两下,不太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对我的诚意?应该是对他的才对吧?我只是个设计师,不管订单是大还是小,我都要设计出令客户满意的礼盒才行呀,呵呵呵呵……” 她隐瞒了将近一百万的订单她起码能拿到八九千块钱奖金的这部分事实,对着富婆表演了一番谦虚。 “对呀,就是你。” 富婆突然停下脚步,将双手亲昵地搭在江知遥的肩膀上,拇指还不停轻抚她的肩头。那双圆滚滚的眼睛也含情脉脉地看向她,不知为何气氛变得好暧昧。 “你难道不觉得我很眼熟吗?” 富婆水灵的双眼眨呀眨,一下子就把江知遥智慧的大脑眨死机了。 她应该觉得富婆眼熟吗?江知遥陷入了沉思。 耳畔某只傻狗惊悚大喘气的声音越发清晰,某些因为太占内存所以被她清理掉的信息也重返江知遥的大脑磁盘。 都是她不好,她真的应该觉得富婆眼熟,那可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她感到心动的活人啊! 她相当于是我初恋 富婆出现的那一瞬间,江知遥的内心莫名陷入了一场兵荒马乱。她以为那是睡眠不足出现幻听加上植物神经紊乱导致的情绪起伏,但当她在大脑历史记录里找到了富婆的这张脸蛋,那种慌张混乱的感觉便能解释清楚了。 富婆的眼睛、嘴巴、手臂和手指,完全就是她欣赏到想要将其私有化的模样。 “哇…”江知遥捂着嘴,表露出她从未在他人面前展示过的惊讶与娇羞。 “哼哼,知道我是谁了吧?” 富婆也叉着腰得意笑了,她抬手揽住江知遥的肩膀,亲昵得就像她们是关系要好的姐妹。 “这叁千套的订单纯属是卖江主管你的面子,和那小二比无关,哈哈哈哈!” 原来去高级狗咖打工的并不是家狗而是她自己!那江知遥可以用尽全力去讨好献媚了!毕竟富婆都翻她牌子了! 她奋力挤出一枚和善的笑容,向富婆打听起了订单的需求内容。 “温经理,咱们恒越往年的端午礼盒都是什么样的?今年想要哪种类型?” 富婆昂着脑袋奋力回想,“以前的我不知道,前两年是让员工自己去内部商城选的。不过这里面水太深,被开除的那个采购总光是靠内部商城选品都能吃供应商几百万的回扣呢。所以我们内部整改期间就先按照土办法发福利哈,但也不能太土,端午节发一箱粽子一箱鸭蛋一箱水果什么的,那不得吃到中秋啊?” “没错。”江知遥点头附和,“其实每年端午节和中秋节,大家一定会对着一盒接着一盒的粽子月饼发愁的。吃又吃不完,扔了又可惜,只能转手送给其他人做人情,把这个烦恼抛给下一个收礼的人。” “就是啊!去年中秋节我都要吃月饼吃晕了!我老公实在看不下去了,把我吃剩下的月饼全部扔到家庭地位最低的那个人那里去了,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富婆猛猛点头,成功在江知遥经过公司统一培训的话术之中产生了共鸣。 她无视掉身后那只傻狗发出的诡异呕吐声,挽起富婆的胳膊就往展厅的产品墙边走,也顺势打开了陈列架最下方的某只巨大礼盒,向富婆做起了展示。 “温经理你看,这是我去年给某银行的VIP银行所设计的端午礼盒。” “这不是大酒壶吗?怎么就端午了?粽子呢?” 江知遥伸手将礼盒上层抬起,藏于夹层中的精致酒杯便簇拥着六枚透明的粽子盒华丽现身。 “粽子当然有,但我们只是假借它的名义做了一款更适合银行送VIP客户的礼品。银行的高净值VIP不缺钱更不缺好东西,对于他们来说礼品背后的意义才是价值。” 她拿起其中一只小酒杯放置在富婆的手掌心中。 “温经理你看,这十二只酒杯的底座外型是参考圆明园十二兽首所设计的,非常高端大气。你想象一下,当你邀请达官显贵到家中做客,这个时候你拿出这么一套富丽堂皇的酒器为他们倒上一杯酒,你再顺势做一番介绍,那么这酒杯独具一格的造型是否也能为你宴请的目的制造一个谈资?当下的送礼场景送的更多是含义与用心,所以最近几年,我们的地产、银行、互联网客户更加倾向于选择这种具备文化含义的礼盒。” 富婆大为震惊,两只圆眼睛睁得大大的,恨不得把每一只酒杯都从礼盒里抠出来举到眼前观察。 “你真的好厉害啊,这个酒杯设计得真好!” 江知遥微笑着隐瞒了酒杯只是市面上较为普遍的通货工艺品,根本不是她本人绞尽脑汁设计出来的真相,转手打开了一旁另一个礼盒。 “茶文化、香文化、文房文化、筷箸文化都是我们中国的传统,将这些带有文化寓意的产品与传统节日礼品结合再合适不过了。我十分推荐温经理选择一款心仪的物件作为礼盒搭配,粽子嘛,其实各种口味放一只就行。” “好!”富婆龙颜大悦,手指直指江知遥左侧的紫砂区域,“我们董事长那老登最喜欢盘紫砂喝茶叶了,往礼盒里放点这些东西能把他嘴钓得直翘。到时候只要你俩不跳槽,就等着在公司里横着走路吧!哈哈哈哈哈!” “明白。”江知遥拍拍胸脯,将此重任揽下,“其实我两年前就给恒越做过交房礼品设计,听当时的销售说甲方反响很好。今天你我再续前缘,我一定不辜负期望!” 不就是叁百的预算又要紫砂制品又要茶叶和粽子吗?她下周就能上交十份设计方案!礼盒要设计得多高级就有多高级! 就算配置在预算边缘疯狂试探也没关系!她会去采购那里用手段逼迫小采购和供应商压价的! 不是为了八九千块钱的奖金!更不是为了在公司横着走!纯属是为了让富婆露出笑颜,为了让富婆她爸的嘴钓得直翘! 她一定要和这个富婆搞好关系才行! 背负上百万订单使命的江知遥整个下午都是干劲十足。 什么礼盒的形制、材质与工艺,紫砂茶具的泥料、杯型与装饰纹,茶叶的品类、产地与文化象征,她直接篡夺走销售小温的工作职责,为富婆讲解得细致入微、面面俱到。 而富婆也深深被江知遥的热情感染,临走时甚至将他们公司现有的天价成品紫砂壶各买一只带回家孝敬她爸。 还说要不是晚上有事,今天必定带江知遥和温亦枫去最近风很大的那家人均一千起的餐厅吃饭,再护送他俩回家。 唉,太遗憾了,不过问题不大。 江知遥也是抱上富婆大腿的人了,只要她好好维护这份关系,今后肯定少不了她的好处,不论是工作还是私生活。 富婆走时正值下班时段,一整个下午都在假装不经意间路过偷听的徐贺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向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江知遥和温亦枫打探消息。 “怎么说?能舔来恒越的大单吗?” “什么叫舔?我姐…我温姐喜欢小江,给我们下个大单都是洒洒水的事!哼哼!” 温亦枫的小嘴巴虽然叽叽咕咕的像是在抱怨,但根本藏不住由内而发散发出的浓烈喜悦,他的嘴角也被大单的魅力钓得翘翘的。 “别说那些虚的,有没有准数?” “实打实的叁千套,预算控制在叁百到四百之间,你能算明白吗?” 江知遥挥了挥聚在面前的烟民臭气,回答徐贺时的语气比平日里还要嚣张八百倍。 “行,这是好事,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俩别太飘了。吹牛逼谁不会吹?只有实实在在地把钱打过来那才是真正的订单。我看一下午都是小江你这个设计师在讲解,你们俩别本末倒置了知道吗?销售该服务客户就服务客户,该逼单就逼单,别被客户随口一说的话骗得晕头转向,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们好好干,王总惦记恒越这块肥肉很久了,别让他失望。” 两人整齐划一地别过头,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罗里吧嗦的销售主管走后,江知遥拽了拽温亦枫的袖子,不顾旁人地打听起了他们部门的情况。 “塔子哥,徐贺他也是叁个月不转正就要被换掉?” “对,和我之前叁个领导一样。” “切…”江知遥对着渐行渐远的那个身影指指点点,“我看他就是业绩不如手底下的员工,酸死了。” “算啦,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操心也是正常的。我们不管他,我们回家试吃采购拿来的粽子,嘿嘿,把好吃的全部放进礼盒里。” 行吧,她确实没空和小心眼男同事玩办公室宫斗,区区一个路人甲是不会理解她和榜一大姐之间存在什么样的羁绊的。 “塔子哥,回去之后我要好好和你聊一聊。我操…太激动了…” “嗯嗯!好!有什么想问的随你问!这次我一定如实招来了!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 ? 问什么?招什么?走到哪一步了? 江知遥完全不理解。 “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是要和你聊那个富婆。其实吧我和她不是第一次见面,她相当于是我初恋。哇…简直就是命运…天啊…” 别雌竞,你俩各有各的好 小学叁年级的某一天,向来独来独往的江知遥在校门口等待老江接驾时盯着蹲在地上挖蚯蚓的小孩们进行了人生第一场哲思。 很简单,但也有理有据。 她非常坚信不远处的那几个小孩是虚伪之人,他们在最后一堂课上对老师绘声绘色地宣誓自己长大后要成为警察、成为医生,转头却在校门口践踏蚯蚓的生命、破坏动物世界的和平、发动毁灭性的战争,既可笑又自大。 比他们嘲笑她研究泥土的理想时还要自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级动物的优越感与恶臭。 这种想法就像墨水,在她往后的人生中不断染黑着一个青少年本该纯真的内心。 江知遥从小就明白自己超级讨厌人类,不论人种、性别与年龄,不管是她妈还是她爸,她都认为人类是世界上最最可耻的卑劣的物种,人心更是蕴含了巨大的黑暗。 她连自己都讨厌。 所以比起与人类打交道,她更喜欢严谨的科普书、音色冰冷的乐器、知道原理就不会出错的电路还有随意组合便拥有无限形态的泥巴。 她就这么以自我为中心地孤立了全世界,自娱自乐着直到高一不幸染上二次元这种完蛋东西为止。 “塔子哥我跟你说,我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奖状奖学金拿到手软,我血脉里自带的狂妄劣根性真心认为我做什么都会成功。所以实话实说,收到拒绝回信的那一刻我破防了。” 从听到那句“她是我初恋”开始便闷闷不乐一路的温亦枫撅着嘴往锅里倒凉水,扔粽子下锅时的怨气也是相当的大。 “够了,给她写情书被拒绝这种事就不要告诉我了,呵呵,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靠在门边的江知遥眉头直皱。 不就是撬走了他的富婆吗?有必要赌气吗? 呵呵,人类的劣根性。 “什么情书?是编辑的拒绝信!” 染上漫画这种顶级毒品后,江知遥原先被科普书和贝斯填满的课余生活迎来了一次彻头彻底的换血,她开始废寝忘食地看起了隔壁岛国出品的各种漫画书,畅游在黑白线条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某个平平无奇的放学时段,画画还算不赖的她在学校门口书报亭买杂志时灵机一动,对内页那条征稿信息产生了一些想法。 “那是长期的征稿,所以我边画边构思,最终在寒假最后一天给那个地址邮去了厚厚一沓稿子。” “哇…是什么样的故事?好想看。” 江知遥认为温亦枫的无脑夸赞匪夷所思,“一坨狗屎罢了,编辑的原话是故事缺乏主旨、人物设定平庸、人体比例诡异、透视存在严重问题。” 那短短的四句话对于高中生江知遥来说堪比霰弹,把她那颗不知道在高贵些什么的心击得粉碎。 “我心想我的稿子那么仙品你个破杂志懂什么?人家EVA都能让胆小懦弱的男主开初号机拯救世界,我嚣张跋扈的女主为什么不能拯救世界?” “……”温亦枫默默举手发表见解,“如果她也是EVA驾驶员,那可能是因为涉嫌抄袭被拒……” “那倒没开EVA,开EVA的话那不就成明日香了?我是自己设计了一个机甲。” “小江好厉害,还会设计机甲。” 又无脑吹嘘了。 江知遥扯了扯嘴角,继续往下说。 “厉害个屁…我那天晚上自己躲被窝里从头到尾用第叁视角看了一遍,差点没把稿子撕了,画的都是什么破烂?人家编辑完全没说错。所以我复盘了一整晚,决定根据编剧挑出来的问题痛改前非。” 透视存在问题,她就努力练习提升画功。 故事缺乏主旨,她就学习其他作品的节奏。 这都没什么难的,只要刻苦就会出结果。 真正的难题是,她这个人类极端厌恶者根本无法着手改正她在人物设计上犯下的错误! “直接观察不就行了吗?我看大家学画画一开始都是靠观察。”温亦枫不解。 “是没错,但问题是人类好无聊,特别是我身边平平无奇、毫无特色的同学,我观察了一个月,无聊得想跳河。直到我因为长得高,被学校排球队抓去当临时替补,又命运般地遇到了我的人类初恋。” 江知遥这辈子都忘不了她坐在看台下,亲眼目睹一个刚到她肩膀的短发女孩纵身一跃拦住她们校队那个一米九女巨人从后排发出的那只球时的震撼。 那女孩线条清晰的小腿与手臂、随着漂浮而起的发丝交错乱飞的汗珠、蒸腾红润的脸颊上胜却在握的自信神情,简直就是她笔下的女主走进现实。 “塔子哥你知道吗?虽然后来我没有继续投稿,你可能不懂高考的压力有多大,但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对人类心动,她直接影响了我对人类这一种群的看法,说她是我的人类初恋真不为过。” 他是不懂高考压力有多大,但他能不知道那个故事吗?差不多的剧情他都要听吐了!真怀疑那比赛场地里是不是有什么致幻孢子,怎么人人都被勾走了魂? 勾引走自己老公还要勾引他的小江,温亦枫好不服,气得嘴直撅。 “切,这算什么初恋?只有谈了恋爱才叫初恋。而且她已经结婚了,现在也不打排球了,还是个爱欺负人的黑心资本家,小江你不要对她滤镜太大。” 正在对着生粽子进行一些手工活的江知遥一愣,伸腿直踹温亦枫屁股。 “再诋毁我女神试试看?她人那么善良,而且还给了叁千套的订单,你要骂起码等收到钱再骂吧?” 那叁千套明明就是他周末回家屈服于淫威磕头换来的!只是临时接管一下采购工作就官瘾大发,刁难礼品公司小销售进行耻辱测试的坏女人到底哪里善良了? 真是不喜欢听小江夸她,还什么人类初恋?呸…现在可是他温亦枫在充当小江的缪斯,那个坏女人有什么可牛的? 哦对,他是缪斯来着。 “小江我问你,我和她谁才是你最喜欢的人体模特?” 江知遥默默给粽子打着结,头也不抬一下,“别雌竞,你俩各有各的好。” “我不听!不要各有各的好!” “那还是你最好了。” 她笃定的语气不像是哄人,被偏爱的温亦枫骄傲地抬起头,有恃无恐地嘟起嘴巴摇头晃脑。 “哼哼,那你说我哪里好?” “哪里都好啊。”江知遥托起刚刚绑好的粽子,冲温亦枫眨眨眼睛,“你不是说富婆结婚了吗?那我总不能把她抓过来练习捆绑还滴蜡油吧?她老公会报警抓我,所以还是你最好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小江手里托着的粽子是正经粽子吗?那个造型看上去真是糟糕。 “辣油?什么辣油?” 超级色色的 问题问出口后,小江没有及时回答。她只是嘴角上扬叁个像素点,一副暗爽的样子转过身,说要先回家进行一番家务劳动,再过来和他一起吃粽子。 温亦枫站在沸腾的煮锅旁悄悄伸头看向家门,他看到小江直接就穿着放在他家的那双拖鞋回了家。她说过那双拖鞋是专门放在他家用的,那现在专用的规则被打破,是否说明小江觉得他家和她家都是自己家? 嗯,小江认为的没错,但这也太麻烦了。 他关掉电磁炉,将一锅粽子捞进盘子里晾着,然后快步走向电视墙,以那里为起点,摸着家里所有墙面前前后后走了五遍也思索了好久好久。 某个灵感闪过大脑时,小江也解开密码锁推门而入。她换了身睡衣驻足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只小篮子。 温亦枫瞬间站得笔直,眼睛亮得像遛弯时偶遇小猫的狗,鼻子也光明正大闻起了小江身上的新鲜皂香。 她洗过澡了。 “小江你好香!” 被偏爱到有恃无恐的小缪斯大胆开麦,艺术家本人也没有感到冒犯,她将小篮子勾在指尖晃了晃,呼唤靠在墙角的那个人上前一步。 “你过来,我带了好东西。” “哇!” 温亦枫撒腿飞奔向江知遥,迫不及待地接过小篮子,将里面的物件一一取出。 一只干枯色月季花香薰蜡烛、一包淡色系的假花花瓣、一瓶还剩叁分之一的液体香皂沐浴露、一捆粉色的麻绳。 绳子…可能是为了捆他的,温亦枫能看明白,但是前面的那些呢? “小江这是要干嘛…?怎么还有沐浴露呀?” “拿来给你洗澡啊。” 江知遥从厨房端出那些粽子,秉持着一颗为客户服务的心,飞快地拆开其中一只,一切两半开始试吃。第一口就吃到油脂饱满的海鸭蛋黄,她倍感欣喜,便顺手夹起另外半只递给温亦枫,但筷子还是在抬起后落下了。 温亦枫好像中邪了,他捂着嘴一动不动,江知遥抬头只能看见他的两只眼睛越瞪越大。 “你不喜欢闻粽子味?” 江知遥疑惑发问,对方摇摇头。 “小江,不用给我洗澡…我自己会洗澡…” “……” 网上那句话没说错,温亦枫确实是天生智力残缺但生活可以自理,所以平常看不出问题。 真拿他没办法。江知遥心累地叹了口气,为上帝不允许她既要又要的遗憾叹气。 “还会自己洗澡,好棒棒,一会儿吃完粽子就拿着这瓶去浴室把自己洗香香好吗?” 成年人的字典里哪里有容易二字?想来想去,江知遥还是选择了哄他。不过温亦枫也挺好哄的,既然人机棒读就能把他哄得呲个大牙傻乐,那下次还是让siri哄他吧,江知遥觉得她和siri说话差不多。 “那…那小江…香氛蜡烛和花瓣是…是为洗完澡之后的事情准备的吗?” “没错。”江知遥秒答,“氛围感很重要,气味、道具、灯光缺一不可。你想象一下,我们挤在狭小空间里,花瓣落在你的胸口,过于敏感的你微微发颤,从我的视角看过去,烛火在你瞳孔里跳舞,随着气温攀升,你的额头开始渗出汗珠,这得多香、多好看?” “呜哇啊…”温亦枫捧住脸颊,惊呼声颤抖成了波浪形,“好像…好像有点色色的…” 江知遥一脸正义地点头,“超级色色的。” “那…那我再确认一下…是不是和之前那些的意义不一样…?哎呀…我不好意思说…就是…就是你也洗过澡了对吧?所以是不是…” 那他还是聪明的,没有傻到什么都看不出来的那种地步。 江知遥夹住那块粽子起身,直直塞进了好狗狗的嘴里,“真棒,快把粽子吃了,明天还要上班,我们今晚要抓紧时间办正事。” 温亦枫又露出西施惠同款笑容了,江知遥有的时候也很好奇,他这人怎么那么像动物森友会里的小动物NPC?好像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无怨无悔地辅助她完成地球ONLINE的日常任务?而且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他都很像那种治愈系作品里人畜无害的角色。 这要放在从前,谁告诉她有这样一号人物心甘情愿要当她的人体模特,她绝对会将此事判定为杀猪盘,但她现在就是捡到了这种大便宜,还不用付钱。 琢磨来琢磨去,江知遥的心脏又开始飘飘悠悠了,良心总是刷存在感她也没办法,她今天晚上一定会对得起老祖宗,保持住温柔,让他好好享受这份互动。 茶余饭后,分食完毕的他们商讨了将近一个小时,又花了点时间根据不同品牌、口味、卖点写了份详细的推荐书,为明天拜访时的试吃环节做着周全准备。 将近九点半,江知遥的双眼逐渐干涩。她徒手取下隐形镜片,换上温亦枫赔付的新眼镜,然后甩甩手催促生活能够自理的傻狗赶紧去自理一下。 “塔子哥…有点困了…你快去洗澡…别磨叽哈…抓紧时间办正事…” 温亦枫本来也有点神志不清,他听完小江下达的指令瞬间清醒,一溜烟跑回房间,然后带着一迭粉红色睡衣钻进浴室里。 江知遥看得清清楚楚,他手里攥着的那件睡衣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也是星之卡比。 不知为何,心情有点烦躁,江知遥揉着胸口推测出一种可能性,她或许是因为他们买了同一款联名睡衣而温亦枫没告诉她,因为活生生错过了两件满减的优惠而生气。 好亏,真的好亏,难怪心里这么不爽。 但这对吗?她真的是小心眼?真能因为这种事情焦虑得坐立难安?江知遥在温亦枫家客厅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来回走着,动线也是毫无章法混乱至极。 不知走了多久,浴室门咔哒响起,冒着热气的温亦枫从门缝里探出脑袋冲她咧嘴一笑。对视的那一瞬间,江知遥确认自己就是小心眼,她还是好在意温亦枫不告诉她他也买了同款联名这件事。 “小江…你脸好红呀…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慢慢来…慢慢来就好…嘿嘿…” 慢慢来?她本来就是个会烦躁的小心眼,还让她慢慢来? 江知遥瞬间气急败坏,上去就把温亦枫的睡衣扣子扯坏,状态比当年收到编辑退稿时还要破防百倍。 “穿什么睡衣?谁允许你穿睡衣了?给我脱掉!” 死学人精,你是不是喜欢我? 现在的联名就是割韭菜,叁百块钱的睡衣质量还不如拼夕夕。温亦枫在被江知遥脱光光后扯住胳膊往房间里拽时瞄着地上那一堆撕毁的衣物在心里默默吐槽。 本来还预想着,小江看到他也买了同款睡衣会认为他们心有灵犀呢。这下可好,纽扣被扯飞的瞬间小江脸都绿了。 她也觉得这个联名睡衣不值当吧?资本好坏,居然让小江不开心。 被她甩到床上后,温亦枫捏住江知遥的睡衣袖口提出一个建议。 “小江,这牌子质量不行,我们下次换一家买。” 啪叽一声,跪坐在床边的江知遥往他脸蛋呼了一巴掌。 “和你一起买睡衣有什么好处?凑满四百减二十?我缺那十块?” 她的语气和脸蛋上的巴掌印一样火辣辣,温亦枫捂着脸,委屈得小嘴直撅。 “不是那个意思嘛…也可以你买你的我买我的呀…不是一定要凑满减…” 又是啪叽一声,另外一巴掌落在了他的后背。这掌打下来不算太痛,上次被她拿绳子抽过以后,温亦枫后背的耐痛程度大大提升,顶多就是有点麻。 但温亦枫知道,这点麻和小江正在忍受的相比不算什么。他握住江知遥手掌两侧,将掌心翻面朝上,轻轻朝着她红彤彤的皮肤吹凉气。 “下次打我还是用道具吧,不然要把你自己打坏了。” 江知遥同样盯着自己的掌心,拂过皮肤表面的凉风非但没能降低疼痛,反而往她的小心眼里倒了一瓶酒精还点了一把火。 这人真绿茶! 明明是他一声招呼都不打买了她的同款睡衣,明明是他穿着那件睡衣在她面前故意晃悠,把她惹得火冒叁丈领了两巴掌居然还装大度?这是想让她心存愧疚还是吹狗哨玩煤气灯效应? 反正她是不会上当的,小小绿茶男休想得逞,而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人会被玩弄于股掌之间,那绝对不可能是她江知遥! 她抽回手掌翻身下床,一言不发地走向客厅,又提着一篮子道具折返归来。 江知遥解开那捆粉色麻绳,对着温亦枫的身体比划两下,然后冷冷开口命令,“跪床上,老实点。” “哦好…” 果然还是想先把他捆起来玩一会儿,温亦枫听话照做。他撑着床板转了个方向跪坐而下,将背在身后的双手交给小江处置。 “让你抬手了吗?” “哦哦哦…那我放下…” 她用不久前捆粽子的手法缠绕他的身体,大概是很喜欢他的练胸成果,所以才让那根粉色麻绳在他胸前勒出意图明显的轮廓。 温亦枫以为她会夸他漂亮,可小江却始终保持沉默。她还是很不开心,连喷洒在他身体上的呼吸都是透心凉。 要不聊点美好的憧憬,愉悦一下心情?好像可行。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鼓励自己勇敢开口,“小江,电竞房是你的刚需对吧?我看你书房里的设备不错来着。那到时候我想在电竞房里打两面柜子,一面放卡带和漫画书,一面放谷子手办,嘿嘿…” 真是没完没了。 江知遥忍住了莫名其妙的负面情绪,咬牙切齿地做出回应。 “睡衣要和我买一样的,房间要和我弄成一样的,死学人精,再学我试试?” 她猛地抓住他的双手手腕,用绳子缠绕固定时还使了不小的力气。温亦枫已经感知不到手腕的剧烈擦痛了,他的脑袋里被灌了浆糊,整个人都懵得找不着北。 事情怎么好像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呢? “我不是学人精呀…我是…我是…” 「喜欢你」「想和你穿情侣装」「想把房子打通让我家和你家变成我们家」「想永远和你走下去」 这些话,温亦枫没有勇气说出口。他判断着小江给出的反应,已经不知道她到底想不想和他变得亲近了。 夸他漂亮也好,让他膝枕也罢,好像全部都是自作多情。小江只是太善良了,才会允许他连续一周在地铁上靠着她补觉。她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才会在他发呆时喂他吃东西。 温亦枫也不想这样揣测的,可是小江明摆着很抵触和他变得更亲,还骂他是学人精! 呜呜呜…… 呜呜呜…… 想到伤心处,温亦枫又开始流眼泪了。 江知遥一心想着推进进程,完全没留意到捆绑人偶把话说到一半就消音了。等她操作完毕转身掏出打火机点燃那只月季形状的低温蜡烛回头一看,那人已经泪眼婆娑、倒床不起。 他紧咬下唇、幽怨看向她的模样好似一头倔驴,江知遥缓缓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控制住情绪。 “你哭什么?我还没滴呢!赶紧起来!别害得我今晚赶不出稿子!” 实锤了,就是自作多情,温亦枫觉得自己好笨好笨。 他不仅能把蜡烛油误解成辣椒油,还把急着赶稿子的心思脑补成小江想和他酱酱酿酿。 呜呜呜……小江怎么会想和他酱酱酿酿?呜呜呜…… “你要是实在害怕,那就不滴,我拍两张照片就走行吗?” “不许走…我…我不害怕…呜呜…你怎么玩我身体我都不怕…”温亦枫不停抽泣,“但是小江…既然只是要拿我做人体模特…只是为了赶稿…你为什么要洗完澡换好睡衣过来?为什么还让我用你的沐浴露?呜呜…你还骗我说今天的意义和以前不一样…我不懂啊…我好伤心…” “……”江知遥举着火光摇曳的蜡烛面无表情问,“你也到黄体期了?” “那是什么?” 小泪人耸了两下鼻子,看起来傻傻的。江知遥也懒得解释,比起向他科普生理周期,貌似只有及时回答刚才那一连串的问题才能让他停止哭泣。 她放下手中的蜡烛,坐到了温亦枫身边。本来不想和他勾肩搭背的,但如果勾肩搭背能让他恢复正常,勾勾也不亏。 “洗澡换睡衣,是因为我今晚准备住你家,我家有邪恶的日本鬼子游戏机干扰我创作,所以必须和它物理隔离。把沐浴露给你用你可以理解为气味标记,之前在你家睡觉总做噩梦,你用了我的沐浴露我才会把你家当成可以安全过夜的舒适区。而且我没骗你,今天这个稿子意义真的不同,现在最火的乙游找我约稿了,我那个马甲的知名度会上去很多很多。” 好吧,照她这么解释,温亦枫确实听懂了,而且他其实也没有很自作多情。 温亦枫收回眼泪,身体也往江知遥的怀里倚了倚,“哼…你明明就是愿意和我住一起,怎么就不懂我和你买同款睡衣的意思呢?还说我是学人精…好冤枉…好委屈…” “……” 她应该懂吗? 江知遥推了推眼镜抬头望向天花板,好像有一种相当可怕的思想正在入侵她的大脑、考验她的意志。 不理解、不确定,急需搜索引擎为她解答。 但比起搜索引擎,好像让本人做解释的话答案会更加权威? 她将温亦枫的脑袋推离胸口,真诚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毕竟是个保守的女人 juwe n wu4.c om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江终于恢复视力并且看到他不停抛过来的媚眼了!眼泪没白流!真的没白流! 温亦枫娇羞一笑,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也缓缓眨着,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 “嘿嘿…嘿嘿…” 提问人倒不会像他这么花痴,江知遥只是眯着眼睛,淡定地伸出手揪住了温亦枫合不拢的嘴唇。 “喜欢还是不喜欢,你倒是说。就知道嘿嘿,嘿你个头嘿。” 好嘛好嘛。 他这么努力地潜入小江的现实生活接近她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让自己成为她唯一的玩物?所以他本该每隔两分钟就要对小江说一次「好喜欢你」的! 以前是综合条件不允许他说,说了会被她当成变态。现在不同了,他们现在是可以标记气味、安全过夜的关系! 哼哼,既然傲娇小江想听他说喜欢她,那就说嘛,她不嫌腻就行。 温亦枫张开嘴,将捏住他上下唇的手指轻咬一口。 “喜欢你喜欢你超级喜欢你!不知道你长什么样的时候就喜欢你!成为同事和邻居之后越来越喜欢你!最近更是每分每秒都喜欢你!未来还要好喜欢好喜欢你!永远永远喜欢你!” “永远永远……”江知遥呆愣愣地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说,你为了永远喜欢我,所以开了我的盒,查出我的工作信息,潜伏在我身边将近两年。每次以塔子哥的身份给我发完鸡鸡靓照后再以同事温亦枫的身份偷偷观察我的反应,然后在心里暗爽,直到被我扒了裤子不得已暴露身份为止,是这样对吗?哇塞塔子哥,你非常有做阴湿男的潜力。” “……” 是这个意思吗?温亦枫陷入了沉思。 虽说确实是在机缘巧合下收到小江手滑发来的恒越地产礼盒效果图他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她工作的公司,第二天直接跑过来面试,第叁天就成功入职,再在往后的日子里和真实存在的她增进感情没有错,可为什么小江能把话说得这么恐怖? 温亦枫也像她一样倒吸凉气,“难道我真的是变态?” “变态倒不至于,你蛮可爱的。” 小江面不改色地夸他可爱,温亦枫的凉气还没吸到底,又嬉皮笑脸地挪到她身边,要往她胳膊上贴贴。 “停,别急着发骚,先听我说完。”江知遥的右手掌挡在左胳膊前,阻断了温亦枫的靠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虽然我这么牛逼讨喜是应该的,但你这个情况看上去像是被下药了,不然的话不合理啊,你图什么呢?居然要永远永远喜欢我?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吗?还是说你馋我身子,要和我操来操去?” “……” 好难听,什么叫要和她操来操去?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温亦枫听得出好赖话,很显然他的这份感情会让小江困惑不已,而她对感情这件事与其说是一窍不通,倒不如说,他能从这段话里闻到一丝不配得感。 小江怎么会觉得他必须图点什么才愿意喜欢她呢?这恐怕都是社会的错,温亦枫心想。 要不是社会上长得好看的人渣总是骗女孩子和他们陷入快餐关系,小江才不会把他打为同款小白脸。 他才不是这样的人呢!他明明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存款有存款的纯爱男孩! 真有必要让小江意识到他的稀缺性。 不过直接把综合条件搬出来说,她没准会认为他是很肤浅的纨绔子弟,还是得先用真心捂真心才行。 温亦枫稍稍后仰,在他们的身体之间为小江保留了一块安全距离,“那小江你为什么要无偿产粮?你当同人画师能赚很多钱吗?你做的那些谷子真的盈利吗?你是因为图林塞的身子所以坚持画他们俩的清水同人图吗?” 当然不可能靠搞同人发大财,但照他这么一类比,江知遥确实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喜欢她了。 温亦枫何尝不是一款为Уцshцweи.cσm产出的江知遥梦男呢? 她点着头侧身而坐,将拇指抠进了刚刚系好的绳结里,边解绳子边做回应,“我当然不是馋他们的身子,林林和塞塞是我精神上的慰籍。生活这么苦,就指望着他俩温暖人心了。” 温亦枫抬起手配合她的松绑,她主动靠近时,心脏的跳动连累着他的声音一同颤抖。 “我也一样呀…我喜欢你才不是因为图这些…呜呜…就凭你每次鼓励我的那些话…凭你愿意在弄哭我之后摸摸我的头…凭你向我分享你的那些爱好与品味…凭你让我对你产生无限好奇心…就凭这些都足够我永远永远喜欢你了…” 唉…真不能怪她把温亦枫当成狗,他所描述的动机怎么听都像是小狗喜欢主人的理由。 江知遥认为,这种单纯的感情还是不要和那种会交配的男女关系划等号比较好,会变味的。 “所以说你对我是很单纯的喜欢对吧?那我俩做一辈子好亲友不就行了?反正你不需要亲嘴做爱什么的就能永远永远喜欢我,我也允许你成为永远永远喜欢我的亲友。” “……” 好像被发好人卡了?不确定,再争取一下。 “我还是想和你亲亲的…呜呜…不要只做好亲友…意义不一样…!” “我知道意义不同,但这个事情比较难办。”她一圈一圈松开捆住温亦枫的绳子,决定劝说他及时止损,“塔子哥,我毕竟是个保守的女人。” “……” 温亦枫低头看了看她撑在他这个裸男双腿间的手,回想了一下她小号画的那些猎奇向黄暴本子,不太明白她所说的保守到底保守在哪里。 “你也知道的,我还有四年就要叁十了。我们这个年纪的谈恋爱那都是奔着结婚去的,所以不能结婚的恋爱我不轻易谈。” “……” 她也就比他大两岁,干嘛把自己说得像是半截身子入土一样?温亦枫坠着嘴角,回击起了小江这毫无攻击力的拒绝理由。 “我没说不想和你结婚啊!我早就想好了,我们的婚礼要办成塞尔达传说主题,婚礼主持人一定要cos伯库林,蜜月旅行要去打卡现实里的海拉鲁,多好!” 确实很好,不过江知遥听罢依旧是心如止水。她镇定地为他松解开最后几圈,也尽可能地让拒绝之词听上去体面一点。 “塔子哥,我是独生女,我爸妈对我结婚对象的要求特别严格。不是说你不好,但这是很现实的事,如果各方面条件都不对等那他们是不会同意的,毕竟有王位要继承啊!所以抱歉啦,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去网上找点素材参考一下就好,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恒越拜访呢。” 她说罢直接把绳子往温亦枫床上一扔,然后抱起她的iPad飞快地逃离了他的房间,连回应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恐怕早在解绳子的时候就准备弃绳而逃了吧?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给他留根绳子上吊。温亦枫摸着那绳子的纹路,呼吸比被捆时还要阻塞。 他该说些什么好呢?被拒绝的原因是各方面条件都不对等,这可比小江直说不喜欢他还要伤人。 初恋还没开始,就被会投胎这件事给毁了,好不甘心。 那小子没下次了 婉拒温亦枫的第二天清晨,他没有来敲门。江知遥按时按点独自踏上通勤路,直到在工位坐稳后被一脸不耐烦的徐贺敲了桌子,她才发现钉钉消息列表里早就躺了一条理由略显离谱的请假抄送。 “我说这小温是不是活腻了?好不容易抱到恒越大腿能给人家做试吃会了,怎么说请假就请假?” 徐贺扯着嗓门张嘴就喷,一大清早的就给江知遥的工位增添臭气。她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打开昨晚她和温亦枫一起准备的推荐书,滚动着鼠标将PPT一页一页翻给徐贺看。 “他猫应激尿血他能怎么办?总不能放着不管让猫等死吧?你当他想请假吗?他昨晚通宵做的PPT,要不是情况特殊,能麻烦你和我去跑一趟?” 那份PPT的质量还真不是敷衍了事,徐贺粗略看过后咽下了气愤。其实对于恒越这种粘性不大的公司来说,上门拜访的销售是谁并不重要,而身为销售总监的他也有责任辅助业务员开发这类潜在的大客户。 斟酌一番利弊后,徐贺认为这也是次摸清恒越合作意向的好机会,他决定不再对温亦枫请假之事寻根问底。 “算了,我替他做好试吃会,他下午回来跪谢我就行。那什么,我给你半小时的时间,去把具有参考价值的样品都找出来,等下我们直接去恒越。” 这扑面而来的气味真够恶臭,她看这徐贺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虽说大客户定制设计主管在公司组织架构里确实低销售总监一级,但他这个连转正都悬的货色使唤谁呢?还给她半小时时间,要她自己去搬样品? 江知遥听罢两眼一翻,“你不要本末倒置,谁是销售谁就该准备样品,这都不懂?要不等温亦枫下午回来,你给他磕两个,让他教教你怎么拍设计马屁?” “啧…”徐贺咬牙切齿地投来一枚轻视的目光,“开不起玩笑啊小江主管?听到让他跪谢不开心了,护短是吧?你年纪轻不懂没事,我教教你,这个办公室恋情可是最忌讳的,要是哪天被王总撞见了,调监控给全公司放你们俩的视频,你可别怪我没提醒。” 办公室恋情?恋在哪了?这间大通铺办公室里恐怕只会有冤情和案情吧? 江知遥扶着镜框微微一笑,镜片下的眼睛瞬间变成了两条毫无光泽的黑色弧线,空洞又阴森。 “哦?那我和他亲嘴的传说真是流传甚广啊。要不咱俩别去恒越了?你陪我去找王总自首,让他调监控看看我和温亦枫到底亲没亲过?没亲过的话,我当场揭发你职权骚扰,那你就不用为业绩不达标不能转正发愁了,多好?” “你…!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们女的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失控,我能理解。” 小小男人就是容易破防,江知遥淡定地拉开手边的抽屉,取出一片卫生巾,起身拿到徐贺眼前晃了晃。 “再放狗屁我可真拿卫生巾贴你了哈?有没有时间观念了?再不去拿样品,因为你迟到而搞砸订单,你担得起吗?” 徐贺怒目圆睁对着江知遥的脸伸出一指,要不是这单关乎着她和她榜一大姐的情谊,要不是这单饱含了请假那人的心血,她绝对能把那根手指头掰折。 江知遥是个识大体的女人,即便她和徐贺在一大清早结下梁子,她还是会为公司发展考量,就事论事、公私分明地带着一大箱样品,在上午九点半准时抵达恒越集团总部,为端午销售季的大单以及维护优质客源而努力。 她很有职业素养,但架不住蠢钝如猪的傻屌给她添乱,江知遥完全可以断定,徐贺这人的脑子里全都是屎。 他们公司今年只推了叁家品牌的粽子,卖点分别是百年老字号、不伤胃的养生粽和用料特别的创新粽,只要用心根本就不难记。 他倒好!他跟客户说西米奶酪粽是百年老字号家的,又把百年老字号家的糯米粽当成养生粽介绍。江知遥看客户方的一个光头老登都快吃得胃抽筋了,他还一个劲儿地告诉客户吃了不伤胃。 更过分的是,这个连对照着PPT读都不会的傻屌居然恶心巴拉地阻止她插嘴,让她在一旁看着煮粽子的锅! 果然要对比,才能体现出差距。 有徐贺这么个完蛋玩意儿在,她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小心眼,而温亦枫也是实至名归的销售奇才。 看守煮锅时,江知遥偷瞄了一眼另一边对着榜一大姐油腔滑调做错误推销的徐贺,嘴角都要扯抽筋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做表情管理,就被坐在角落里的胃抽筋老登抓了个正着。 “妹妹呀,你来一下。” 那光头老登冲她招招手,江知遥嘴一抿,心虚地上前接受问话。 “您好,需要我做哪方面的介绍吗?” “介绍就不用了,那边不是正在介绍吗?” 老登指了指徐贺和她的榜一大姐,江知遥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觉得他也被徐贺拉胯的业务能力无语得不轻。 “我问你,那个谁今天怎么没来?” 原来是找温亦枫的,江知遥如实回答。 “小温家里有事,上午请假了。” “家里有事?”光头老登相当诧异,“哦,他家里有事,他就派了个这种水平的来糊弄我?他当恒越的采购都是吃素的好糊弄?到底有没有把工作态度摆正?” 完蛋。 彻底完蛋。 这是把金主爸爸惹生气了。 江知遥绝不能让弱智徐贺毁了这笔单子,她对光头老登说了句“稍等”,随后折返回料理台,一手拿着一只灰色小包,一手提着水壶再次走到角落。 她打开那只灰色小包,从里面取出几件茶器,整齐地摆在桌上,又将那枚胶囊包装的茶叶投入茶壶,再倒了半壶热水进去。 “您刚才吃了不少粽子,还是喝口茶润一润比较好。” 光头老登皱着的眉毛略微舒展,前倾着身体望向茶壶,“行啊,这是什么茶?闻着挺好。” “花香小种,不过气味独特是因为在揉捻发酵阶段加入了金桂,再烧崖柏木和一点点桂枝进行烟熏烘焙。这个茶香外面找不到,是我们公司专门调制的,您要是喜欢,我让小温下次给您带一盒。” 江知遥伸出手,将壶上飘的热气扇到光头老登鼻前。 “是好闻。”光头老登给面子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把江知遥打个措手不及,“但那小子没下次了。” 他撑起身子说走就走,离开时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家里有事”。 等到结束后,徐贺一脸严肃地告诉她那光头老登是恒越董事长,江知遥彻底明白了,温亦枫这下指定完蛋。 结束了 在看人这方面,江知遥隐隐约约拥有着一些天赋。哪怕她不需要与大多数人深交,也能在有限的接触中洞悉他们对她来说到底是可以维持关系的好人,还是需要提防的坏人。 就拿温亦枫举例吧。 江知遥一开始确实刻薄地认为他不学习、笨笨的,不过她还是很愿意搭理他的,谁让他的磁场和脸蛋身体一样干净?即便他经常突发恶疾变成脑残,但和销售部门的其他人相比,他也是有益无害的存在。 除温亦枫之外的销售部同事,对江知遥来说全都是避之不及的货色,平时走路上遇到他们,她经常两眼一翻假装不认识。 而今早与她结下梁子的徐贺更是典型的小人。 她早该在意识到那人能力不行且小肚鸡肠时把他从楼梯上踹下去摔成半残的,也不至于让他得逞,刚从客户那里回来就跑到老总面前告纯良好人温亦枫的状,还害得她午休结束后差点交代在了总经理办公室。 “小江,到底是谁让甲方董事长甩脸走人不是你说了算,你只要告诉我徐总监描述的情况属实还是不属实,做判断题懂不懂?回答我是或不是。” 江知遥刚想对着王总重复强调是徐贺这傻屌站在台上乱说一通,恒越那个光头董事长才会面露难色的。可惜王总预判到她还得再告一遍状,一句话就把她存心引导的证人证词打了回去。 “是是是。”她有点不耐烦,“他们董事长确实问过我温亦枫怎么没来,也确实在那之后离开了,但王总你说这对吗?这是惹到甲方的主要因素吗?难道不是某人业务水平极差,才能在替同事去办试吃会的时候把同事客户公司的董事长气死?” 王总疯狂敲击着桌面,把江知遥茶杯里的茶汤震得直荡。 “那还不是因为温亦枫临时请假才造成这种后果的?归根结底,是他不把客户放心上!是他没有安排好人员交接!” “……” 他怎么不说,归根结底都是温亦枫爸妈的错、都是人类进化的错、都是宇宙大爆炸的错? 好一个归根结底,江知遥气不打一处来。 “王总,温亦枫的请假申请是你批的,他请假之前也把试吃会的推荐书做好发给了我,公司的规章制度也没说不让销售请假。问题在于徐贺他有意隐瞒自己业务不精这部分,只汇报恒越董事长听说温亦枫请假后火冒叁丈这件事,这客观吗王总?完全是主观指控吧?” 江知遥向来是讲义气的女人。 她能用猎奇小道具震慑Livehouse的拆台贱畜,也能在总经理办公室拍桌子极力维护被害傻狗,绝不允许卑鄙小人对温亦枫进行迫害。 但她也是个冲动的女人。 拍桌子的时候完全没考虑到引火上身这一出,对温亦枫的迫害正如数转移向她自己。 王总被她陈述事实的话怼得急头白脸,反手从桌下掏出几张A4彩印呼到了她的面前。江知遥低头瞥了两眼纸上的画面,嚣张气焰瞬间灭了半截。 这简直是有预谋的构陷!但她无法反驳!谁让照片内容属实?她是心甘情愿让温亦枫在地铁上靠着她睡觉的! “你的表述就客观吗?啊?我是应该兼听则明,那你又是带着怎样的立场跟我在这直眉瞪眼的?小江啊,你维护他我能理解,但你不要带着个人情感工作好吧?我当你是个聪明孩子,拎得清楚呢?” 江知遥昂起头,飘忽的眼神反复清点着这间办公室东面茶柜上摆放的物件,她对王总的话也几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果然男人都是天生的性缘脑,只要看到一公一母同时出现,就会带上黄色滤镜脑补交配。 让睡眠不足的温亦枫靠着她咪觉有错吗?根本就没错! 抛开那些为了个人兴趣爱好而扒衣服探索的环节不谈,他们之间纯得不能再纯。她连温亦枫的表白都拒绝掉了,也根本留不下让人诟病的把柄。 可偏偏,坐在这些偷拍照片面前的江知遥无法反驳,也做不到为自己力证清白。 有必要反驳吗?不知道。她只是突然变得没有力气,好想好想回家睡觉。 见她无言以对,王总也收敛了脾气,将那几张A4纸反手塞进了碎纸机。 “算了,小温这会儿应该来上班了,你去把他叫来就行。这没你什么事了,该干嘛干嘛去。” “好的。” 江知遥撇着嘴角火速逃离,关上总经理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刻,某种预感正在疯狂发射危险信号。她透过大办公室玻璃门向内望去,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的傻狗正在偷偷往她工位塞奶茶。 又没有让他带奶茶来,他那么舔到底是何必呢? 她平复着老祖宗反复敲打的良心不安,深吸一口气向工位走去,坦然地和温亦枫说上了婉拒他之后的第一句话。 “鬼鬼祟祟的,搞什么?”她突然出现在温亦枫身后,把他吓得肩膀一颤。 温亦枫转过身来,表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失落,还是一副阳角模样。他拿起桌上那杯奶茶,殷勤地为她插上了吸管。 “我请假这半天就当冷战得了,所以我们现在能和好吗?” “放桌上,我不喝。”江知遥也是佩服他的无敌好心态,“先别管这些了,王总找你,我估计情况很危险。但你别以为是我故意告的状啊,不是我,我是说尽好话的那个。” 小江又在说哑迷,不过这次温亦枫大概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 昨晚哭了一宿没睡,他实在没脸顶着重重的泪沟见人,只能撒谎请了半天假,再拜托姐姐配合小江走个试吃会的过场,反正这单横竖都是他们自家消化了。 他也没想到家里老头会跑来凑热闹,还被迫听了徐贺整整一小时的胡咧咧,中午接到那通电话时耳朵都要被吼聋了。 所以肯定又和之前叁次一样,王总要找他了解情况,然后把徐贺开了。 温亦枫就这么直愣愣地了王总办公室,不到一小时,他就懵懵地被人事带走去签什么辞退通知书了。 根据公司员工手册规定,被辞退的员工应尽快在当天交接完毕。温亦枫还没搞清楚怎么就因为请假而毁了单子,他就必须要和同事小江做最后的道别了。 因为喜欢她才到这家公司就职,又在被小江发好人卡的第二天被公司开除。温亦枫本来不太相信命理学,这下不信不行了。 他垂头丧气地蹲在小江工位旁,将装有交接文件的U盘递到了她的桌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被开除?” “我争取过,死老登不听,别怪我。” 江知遥拿起那杯冰块即将融化的奶茶,强行将吸管塞进了温亦枫的嘴里。 “所以你还是自己喝吧,别难过,泪沟太深也蛮丑的。” “不可能不难过呀……”温亦枫小声嘟囔着,“我好喜欢和你做同事的……” “嗯,同事缘就到这了,你坚强一点。” 他蹲在这里太过显眼,来来往往的同事都在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江知遥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她没法说出口。 并非是她想和“犯错误”的同事割席,她只是不能让不知情人士把温亦枫离职的原因和她产生联系。 她不希望听到她和温亦枫在八卦版本更新后成了一对被强拆的办公室鸳鸯,更不应该让温亦枫蒙冤受屈在无聊的拉郎配里。 这对认真负责工作的人来说根本就不公平。 “塔…温亦枫,既然结束了就不要纠结,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以你的能力不用担心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生活还是要向前走的。” 被辞退都没哭的温亦枫听完这句话瞬间泪眼婆娑,“干嘛把话说得像是我们今后再也不联系一样…我以为你会说晚上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敲诈丢掉工作的人很不道德,而且我晚上也有事。” “好吧…那明天…” “明天也有事,后天也有事。”江知遥快速打断他的话,“你就当放个假,回去陪陪父母吧。别说那么多了,去和其他部门交接一下,今天就结束了。” 温亦枫蹲在她身旁,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到了地上。他默默擦拭着湿润的眼眶,不想让小江发现自己其实超级不坚强。 她只是发一下好人卡就能让他哭一晚上,更何况是这种决绝的推离。 “那我走了,有事微信联系?” 温亦枫试探着她的挽留意愿,可惜小江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哪里是丢了工作呢?温亦枫苦笑。这分明是连带着小江一起从他的生活里撤离了。 今天天气好好,对了,你愿意和我同居吗? 温亦枫被开除后,他的客户资源和正在跟进的订单全部被告状的死人收入囊中,江知遥设计师也随着那些订单所属更换了搭档。 和新搭档徐贺共事的这几天,她都快因为翻白眼过度被同部门其他设计师联手送进眼科手术室了。 而五年社畜生涯里再厌班都没有动过的离职念头也在最近疯狂试探她的理智,她想既然公司选择相信那根傻屌,那离完蛋也不远了,不如跑路让他们自生自灭得了。 可江知遥的良心不允许她放任徐贺糟蹋温亦枫之前负责的订单。 那都是傻狗拖着满行李箱样品去客户公司推销得来的成果,是他们俩一次又一次在甲方与工厂之间为打样与定版来回奔波的心血。 所以,即便和徐贺共事让她化身成为了顶级怨灵,她还是在撂担子走人的边缘收住了敲下辞职信的手,选择留下来替温亦枫保住那些订单。 就算要跑路,也得在所有遗留订单成功交付后再跑。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是维护住恒越的那一单端午礼品采购。 温亦枫离开后,与恒越负责人对接的重任落在了徐贺头上。由于恒越董事长黑脸离席,他女儿也对徐贺爱搭不理,在销售例会上,王总直接把与恒越的合作定性为垂死状态了,所有销售也都断定这笔订单几乎没有成交的可能性。 但到嘴的现成肥肉就这么跑了,有人肯定不愿意。 “王总,我今天下午再去一趟恒越,约那个小美女吃顿贵饭开瓶贵酒如何?说到底还是我们和恒越的关系不够扎实,不是十拿九稳就去做那么大的采购订单本身就很悬浮。我觉得还是得先维护住客情,从普通订单做起,慢慢积累恒越对我们的信任才行。” 要不是江知遥知道徐贺是什么样的人,她绝对会被他这副的肩负重任的励志模样蒙骗。 上次请客户吃饭开了瓶茅台自留,丝滑通过报销时的感觉一定很爽吧?他八成又想故技重施。 不等王总发话,江知遥直接顺着徐贺的话往下拆台。 “徐总你忘了吗?上次试吃会开始之前我们签的是什么?是清廉条例诶!你没听说恒越原来的采购负责人因为收回扣被开了吗?他们现在大搞反腐,你还要请人家长公主吃饭搞贿赂?是不是嫌我们公司在他们供应商名单里躺平得太安稳了,想彻底被除名?” 江知遥阐述完毕她的想法后,会议室里一片寂静。销售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沮丧着脸,仿佛闭上眼就能看到公司被恒越彻底拉黑时的死相。 王总听罢也陷入了思考,他不停盘着手串,盯着电脑屏幕放空了自己。片刻他叫住江知遥的名字,将维护客情的难题抛向了她这个不应该插手客户关系的设计。 “那小江你说说看有没有更好的方法?恒越小老板到公司看样那天是你全程接待的,那谁不也说,是她看你合眼缘才想把订单给我们公司做?所以这单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你要好好想想方法。” “我想方法?”江知遥扯了扯嘴角,“这么大体量的订单和客户,我区区一个设计师担不起责任。” “要是争取回来了,这单结算时给你算提成。实在没辙的话,就当我们和恒越没有合作缘分吧。” “那行。” 她就这么鬼使神差、鬼迷心窍地因为“结算提成”这四个字答应了。 下午提着伪装成样品的贿赂物资被拒绝在恒越采购部门外的江知遥心想,估计不用等她主动提辞职,回去之后就会像温亦枫一样直接被开除了。 连恒越采购部的大门都进不去,她还怎么挽救这笔订单?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认为自己直接跑到甲方公司去就一定能见到负责人。 被采购部的某个职员用“小寻总今天不在公司”的理由委婉劝离后,江知遥提着那一盒花香小种茶叶站在恒越大楼门口消磨难熬的外勤时间。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跑外勤是一件会摧毁信心的事呢?江知遥昂起脑袋直视太阳,强烈光线穿透镜片打在她的眼底,将她的眼眶烘烤得炙热难忍。 其实她一直都明白,那些让她感到自豪的小成就向来都不是她独自努力的成果。 业余时间玩乐队玩出了一点名堂,这其中少不了队友的付出与帮扶。搞黄色的马甲能够在同人界刷到存在感,也多亏了某个人大方脱衣给她提供了色而不俗的素材参考。 她也几乎是靠着搭档温亦枫不断搞定大客户,让她参与到更多的定制品设计中去磨练自己,才有机会升职为定制品设计主管。 如果没有牛皮糖一样的温亦枫缠着她让她陪他去见客户,江知遥都没办法发现身为礼盒设计师的她其实根本就不了解真实的市场需求。 没有温亦枫的陪同,她甚至连客户的面都见不上,也不知道该怎么死缠烂打地联络客户。 太阳在视线里变成了黑色的光斑,江知遥眨了眨眼睛,一点水珠从她眼角滑下,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与心理状态通通变得好疲惫。 现在是周五下午四点半,她大可以在恒越大楼楼下站一个小时,然后打开钉钉外勤打卡下班,再把惨遭婉拒这件事润色成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恒越负责人,只能在他们下班时段撤退的无奈之举。 但是江知遥就是不甘心。 难道说她真实的工作能力要在温亦枫离职之后现原形了吗?难道说她真的只能靠别人带飞吗? 在被同事们发现她江知遥也没什么牛逼的之前,她得想办法隐藏住短板,然后继续装逼。 她摘掉眼镜狠狠揉着被太阳照得发痒的眼角,遭受揉压的眼球剥夺走了她最后的清晰视线,江知遥眼前的模糊还未彻底恢复,手指就凭借着第六感打开了一个对话框,也顺手拨通了语音通话。 不知道对面那个人到底在闹什么别扭,江知遥大概可以听出来他“嗯?”的那一声超级委屈。 她暂时没有时间去用什么科学饲养法帮助他恢复健康好心情,当务之急是她必须要让温亦枫教教她该怎么拿下客户,而且她急需一场严格拉练。 “塔子哥,你回乡下了吗?” “嗯…这两天在陪我妈妈种花…” 有精力种花说明他心情不错,不至于因为被开除痛哭流涕叁天叁夜从而到伤到了脑袋与智力。 挺好的,她的计划能顺利执行了。 江知遥将眼镜架回鼻梁,眺望不远处的绿植,进行一番视力净化,也缓缓开口,将她的计划透露给温亦枫听。 “今天天气好好,对了,你愿意和我同居吗?” 就算你不养我也要入赘到你家! 不用想都知道电话那头会传来什么样的动静,但江知遥还是耐心地举着手机,站在人家公司大楼门口听完了一段将近三分钟的尖锐爆鸣。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吼骂,温亦枫才在他妈妈的治理下变得乖巧老实。咆哮切换成了窃喜,他对着听筒笑得像是偷油吃的老鼠,窸窸窣窣的还怪可爱。 “笑够了吗?这个事情需要你表示同意才能进行,毕竟关乎人权,所以你愿意和我同居吗?”江知遥等了好久,终于找准机会插嘴。 “没有笑够,但是愿意!”他字正腔圆地回应着,语气里还掺了点小得意,“我要当着你的面笑!你等着,嘻嘻嘻嘻嘻……” 他在她面前发癫得还少吗?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等的。 江知遥将手机从耳边拿离,她确认了眼时间,估算着温亦枫从他乡下家里出发回到他们公寓需要多久。如果他不拖拉,那这小子应该可以先她一步到家。 “那你现在就带着你同居需要用到的家当回来吧,如果我六点半没到家,你就先把饭煮上,其他的事情晚上详谈可以吗?” “我马上出发!家里见呀老…小江!” 答应得那么爽快,江知遥推测他应该没时间把隔壁的东西一次性搬空。所以当她在七点整打开家门时,根本没想到会是这番景象在等她归来。 她这辈子没在交通枢纽、商城卖场和学校宿舍以外的地方见过成群的行李箱,而她小小的客厅里足足停放了十只。 “……” 江知遥默默穿梭在行李箱夹缝间,向着在厨房里激情颠勺甚至没发现她回家的傻狗走去。 “塔子哥,你要去友商家卖行李箱吗?” “嗯嗯?不是呀,我还没想好接下来做什么呢。” 温亦枫见到江知遥出现,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他举着锅铲转身指向客厅一角,咧嘴傻笑起来。 “小江我得炒菜,所以你自己打开那只灰色的行李箱哦!快去快去!” “什么啊?” 不懂他要干嘛,但江知遥选择宠幸。谁让他是个失业的可怜人,而她还要对他进行废物回收再生利用? 她一脚踢开一只碍事挡路的行李箱,一头雾水地将温亦枫指认的灰色款放倒在地,拉开侧面的拉链将它彻底摊开。 看清楚里面放了什么产品后,江知遥愣愣眨眼思索。 片刻她转过头与偷偷观察她反应的温亦枫对视,看着他那副羞涩的表情,江知遥突然就明白了自家爸妈吐槽她花钱大手大脚时的用心良苦。 “你拿到N+1了?” 她疑惑发问,温亦枫也娇憨摇头。 “那你手里钱很多吗?你是富二代吗?刚丢工作就买PS5?老头环、巫师三、血源诅咒你Steam库里没有吗?有必要重复买卡带?你回家这几天是怎么跟你爸妈解释的?实话实说吗?唉…我都替你爸妈操心…塔子哥啊,你爸爸这么热的天还要养鱼,你花钱的时候也稍微想想家人吧!” 温亦枫小嘴一撅,他刚想句句回应,却在闻出什么奇怪味道后欲言又止。 他难道不是富二代?嗯,确实不是,仔细数数他应该是富好几代。 而且他爸妈还需要听他解释失业的原因吗?要不是有人给不在场的儿子甩脸摆谱,他能背负那么大的罪名被辞退? 还有小江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教训语气是怎么一回事?什么叫他爸这么热的天还要养鱼…… 温亦枫以前就觉得小江对他爸养鱼这件事有着奇怪的认知,他爸明明是雇人维护鱼塘供自己钓个爽,但从小江嘴里说出来却没有那种万恶资本味,反而很朴实…… 好吧,他明白了,小江从头到尾都没有猜对他的家庭条件,而他姐姐都凑她那么近了,她也愣是没发现他们姐弟俩的鼻子和嘴长得一模一样,一点也没起过疑心。 原来他说家住乡下,小江就真把他当成全村的希望了。 那她说什么各方面条件都不对等? 同样不了解小江家庭条件的温亦枫斗胆开问,“难道小江你就是富二代了吗?你房租又不便宜,搞二次元又是买谷又是氪金,你还有十把贝斯!你花钱的时候想过老江吗?” “老江可瞧不上我赚的三瓜两枣,我把钱花光怎么你了?你对我工资的占有欲别太强了!我让你住过来可不是为了养小白脸!” 他当然不是来当吃白饭的小白脸的!他是来做带资进组的小江玩物的! 温亦枫放下锅铲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昂起了脑袋,“那你就是富二代!就算你不养我也要入赘到你家!我不管!是你要求我和你同居的!PS5和卡带就是我入赘带过来的嫁妆!” “……” 就算是她准备榨取这个暂时没有下一步就业打算的无业游民剩余价值的。 就算是她在考量过后决定暂时提高对他的包容度直到生活恢复平衡为止的。 江知遥还是无法心平气和地忍受温亦枫张口就来的骚话。 什么入赘?什么嫁妆? 谁说要和他达成人类欲望大和谐的关系了? 她快步上前站到温亦枫身边,抬起手将他不知道在得意什么的头颅狠狠按下。 “有必要和你讲清楚,我并不是要和你谈恋爱才让你搬过来和我住。你刚刚也说了,我花钱很厉害,所以实不相瞒,我需要你替我分担昂贵的水电费和房租。毕竟我不能指望靠徐贺拿什么奖金分什么提成,我的收入绝对要大打折扣,这会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水平。” 温亦枫猛地抬头,小嘴一撇,把小江的解释当成了耳旁风。 “那你怎么不找别人偏偏找我?你肯定是在今天没空明天没空后天也没空的时候想我想惨了!都是同居的关系了还嘴硬,哼哼,小江你怎么会这么傲娇?” 话音刚落,他的脸蛋上就落了一枚打是亲的甜蜜巴掌。 虽然小江依旧面无表情,但她无神的双眼正逐渐睁大,仔细一看藏在头发里的耳朵也变得红红,就像高冷猫猫求摸摸后还要反手揍人一样可爱。 这把绝对稳了,温亦枫得意地努起嘴,然后又被皂香巴掌吻上脸颊。 “你暗爽什么!?” 江知遥吼回去的时候有点岔气。 “可不就是在那三天想到你了吗?我操!一个月就排练三天!队里那几个装货非要搞专业的录音室!我A完装修钱设备钱还怎么活?所以我必须开源节流!必须和你A生活开支!” 她还特地解释了那三天并不是故意不见他而是要去排练诶?好可爱哦,温亦枫被她可爱到心跳狂跳。 不过他还是保持住了表面的镇定,毕竟现在是小江有求于他诶?那他也得装起来才行。 温亦枫把眼睛睁得圆圆的,本就下垂的眼睑在装出来的湿漉漉泪花拍打下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可是我刚失业…现在没有钱和你A生活费怎么办?你也别叫我把PS5退掉…你让我给你买的那天我就订好了…虽然我不富裕…但我还是想在能力范围内给你送最好的礼物…呜呜…” “那你就给我做仆人!给我烧饭!给我打扫卫生!把家里弄得干干净净!再把你遗留下来的订单细节、客户特性告诉我,方便我亲自跟进!给我想办法保住恒越的那个大单,让我拿到提成奖金!” 所以说,就算他没有钱小江也非常想和他同居?而且还用那么简单的条件挽留他? “哎呀…”温亦枫伸手戳了戳江知遥气鼓鼓的腮帮子,“小江你需要我的话就直说嘛,我永远永远都会回应你。” 说罢他就亲眼目睹到江知遥咬牙切齿、佯装不屑地“切”了一声,然后故作镇定地逃去客厅,把那台全新PS5拿出来拆箱,边拆边碎碎念“这是我应得的”。 温亦枫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猫了。 还是一只口是心非、超级可爱的高冷猫猫。 千万不要用小塔奖励我 收到PS5后的第一件事是开箱验机,那第二件事便是在晚饭后把它和Switch以及一摞卡带全部锁进书房里。 江知遥不是为了贪图享乐才把温亦枫叫来同居的,这些资本主义腐败工具只会害得本该勤劳致富的劳动人民玩物丧志,她绝不允许自己在解决根本问题之前沾染上堕落的气息。 锁上门的那一瞬间,江知遥的内心其实挺不好受。她攥紧钥匙反复叹气,随后失魂落魄地飘回客厅,从储物架里拿出一只别针,连带着钥匙一同塞进了刚洗完碗的那个人手里。 “把这个钥匙别在你的胖次上。” 温亦枫的眼珠缓缓转圈,抿着嘴娇憨一笑,“这是什么新型巫术吗?把钥匙别在我的胖次上我就永远永远不离开你之类的。” 然后,惨遭肘击。 “哈哈。”江知遥冷冷棒读着表示开心的语气助词,手指向书房,“这是打开欲望之门的钥匙,在拿下恒越大单之前我绝不踩红线,而且钥匙别在你的胖次上很安全,我要和那里保持距离。” “……” 他看到小江把游戏机和卡带全部锁进书房了,他也可以替她保管书房钥匙,但怎么总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小江居然要和小塔保持距离了? 温亦枫不信,委屈巴巴撅起了嘴,“你不想和我谈恋爱就不喜欢小塔了吗?” “小塔永远是我的爱鸡,但塔子哥,你必须向我开启防沉迷模式了。请你好好鞭策我,一定要在我欠调教的时候狠狠惩罚我,如果我表现得不好你千万不要用小塔奖励我。” 江知遥一脸正直地说着相当糟糕的话,把对面那张小蛋糕一样香甜可口的清纯脸蛋吓得花容失色。 “不是…什么啊…我听不懂…别瞎说啊…!你…你想拿小塔怎么样都行…但我才不会对小江你做那种事!我不要拿鞭子惩罚你!” 她现在确实是头前挂了根胡萝卜、身后还需要人狠狠抽才能提高产能产值的驴。 但她说的鞭策不是拿鞭子抽,真抽还是免了。 江知遥深知自己贪生怕死,她比较适合在奇技淫巧的鼓励下走向事业巅峰。 她揽住温亦枫的肩膀将他搂到餐桌旁坐下,又从客厅端来自己的电脑,将事先创建好的空白鞭策专用文档打开递到公司前任怪物新人面前。 “塔子哥,来,请把你身为天才销售所掌握的所有经验技巧通通写下来。不管是销售话术还是和客户的相处之道,你一定要全部教会我。包括你被辞退前跟进的客户习性、喜好、性格特征,哪些抠门哪些大方,全部都写进这个文档。特别是恒越的那个小老板,你最好把你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我,然后严格执行教学标准。如果我无法掌握和运用这些知识点,你就不让我看小塔、不许我打开书房门玩游戏机!” 温亦枫认真听着江知遥交代的任务,却不知道该从何处教起。 小江把他说成天才销售,他哪里是啊? 他不过是读本科时在澳大利亚那个流放之地过上了生活费倒扣的苦日子,实在没事干只能把econ往死里读,由于读得太用功还喜提提前毕业,肚子里的那点专业墨水应付前司销售岗位的工作内容绰绰有余罢了。 但小江好信任他的工作能力,温亦枫说什么都不能辜负她的期待。他拍拍胸脯,噼里啪啦敲下小江需要的信息。 什么某制造业大公司的采购主管喜欢压价,走量起码要砍掉叁个点,还必须包含税运,做产品提报时尽量选利润大的产品。 什么某豪车本地经销商采购总监是老板小舅子,喜欢向供应商暗示回扣,没有回扣的也不会给大单子。但是可以给他手底下的小采购们点下午茶,她们一开心有事没事也会订一些昂贵伴手礼维护车主关系。 什么某互联网大厂的企业文化特别装,采购们倒是清正廉明不搞裙带关系、暗箱操作,所以推荐具有文化底蕴的产品成功率很高。而且商务礼品是他们公司刚需,只要专业知识过硬、讲解得够好,几乎不用担心大单子。 温亦枫边打字边解说,手指跟随脑内思维导图敲打下某银行的大名时他突然一愣,然后默不作声地按下删除键,还装作无事发生。 “怎么了?继续说呀,怎么删了?”凑在他身旁认真听讲的小江发问。 “没什么没什么,这个银行纯属是捡漏,没有维护技巧可言,跳过吧。” 差点把那家银行行长是他小表舅这件事说出口了,温亦枫慌张得要死。他还得装穷博取小江的怜悯呢,才不能在同居第一天让她发现他其实完全不差钱。 “行吧,那你说说恒越。他们那个小老板根本不回徐贺信息,我们也没有其他采购的联系方式,塔子哥,你说该怎么破局呢?她明明和我们俩聊得那么好,还说都是卖我的人情,难道真的能因为你请假反水不要货了?” 真相当然不是小江想象的那样。 他姐姐只是厌恶徐贺这种爹味男,所以才懒得回信息的。而且她也不是弟弟被冤枉开除就不订弟弟前司货的那种仗义姐姐,她在家还取笑他失业笑到满屋子打鸣呢。 恒越的临时采购负责人本人从没说过这单不做了,也不知道前司那几个老登到底怎么意淫的,还把小江吓得都要亲自上阵了。 “其实她人很好,你只要和她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她就愿意信任你。你周一可以直接去见她,她周一到周叁都在公司。” “真的假的?这么简单?那我今天被他们其他采购拒之门外后纠结半天给你打电话求救又算什么?不对,照你这么说,难道你也掏过吗?哦…那你对我的感情也不专一。” 江知遥疑惑发问的同时还一脸嫌弃地远离他的身体。 “嗯,掏过,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她其实是过命的交情。”温亦枫笑笑,大方地露了一点底,“不过,我要等你成功拿下她手里的订单以后再告诉你具体的细节。”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没说想听啊?” 她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端起水杯将脸深深埋进杯口,想要藏住的闪躲视线被温亦枫看得一清二楚。 真心话都脱口而出了,还没发现她表演了一出心口不一吗? 小江对待她自己的内心情感也好迟钝。 “那好吧。”温亦枫假装无奈地摊摊手,“那我想听你说,你打电话张口就让我和你同居的时候紧不紧张,毕竟你说你很纠结。” 江知遥放下水杯,透过满是白雾的镜片看向身旁的温亦枫。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她可以从语气中听出臭屁的得意。 就像那天发现他买了同款睡衣一样,江知遥心里的火气蹭地一下冒了上来。 但事实证明那种一点就着的情绪不叫小心眼,她这几天反复思考过,也让乐队里谈过恋爱的人帮她分析过,最终成功得出一个较为科学的结论。 她只是不爽温亦枫挑战她主导位的权威。 江知遥压了压火气,拿出主导一切的从容微微一笑,“我紧张什么?我难道不比某个半夜在朋友圈分享P3插曲,当众暴露自己懦弱内心的人淡定吗?” “哇…”温亦枫捂嘴傻笑,“嘿嘿…许愿成功了!你真的明白我在用歌词暗示你!而且还主动联系我了!我要去还愿!” “白痴吧你?” 她反手将厚实的记事本扣在温亦枫脑袋上,头也不回地钻进房间准备和白痴隔离。 真可怕。 明明已经占了上风,怎么对手傻笑两下还能让她功亏一篑? 江知遥完全不能理解阳角男的脑回路,对付他这种人真是太难了。 *朋友圈的那首歌是When The Moon’s Reaching Out Stars-川村ゆみ 啥也不知道,就知道看别的男人鸡鸡照 说好的要严格执行教学标准,怎么还害羞地逃跑了呢?温亦枫头顶小江扣上来的记事本微微侧身,目睹了她一头扑向被窝掏出手机摸鱼的全过程。 妈妈把他的眼睛生得又漂亮又明亮也是没办法。温亦枫用他完美的视力定睛一瞧,威风凛凛的江知遥设计师正打开小蓝鸟浏览黄色图片呢! 呵呵,不用小塔奖励她,她还会自寻出路! 小江主管口谕怎么说的来着?如果她怎么样他就对她怎么样?温亦枫也不想偷她道具用的,可谁让她保存了一张又一张其他小男孩的鸡儿照片! 他抄起小江随手乱放的道具,蹑手蹑脚地飘荡到进了她的房间,蹲在床边和她一同浏览起其他小男孩的鸡鸡靓照。 “别滑呀,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和我的好像?” “我操!” 被幽灵一般地声音与气息吓了一跳的江知遥直接把手机拋上了天,又咚的一声落在了另一只枕头上。 “你走路为什么没声音?!” “有声音还怎么惩罚你?” 温亦枫甩出手铐就把她的左手铐住,也把另外一圈铐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 “惩罚什么惩罚?”江知遥瞪大眼睛开始狡辩,“不是教完了吗?!你都说了,恒越小老板很好对付,那我的特别训练可以结束了呀?” “才没有!她人是很好说话没错!但她只是个临时负责人!如果他们下周招到资深采购上岗那以后还是要和采购对接!那小江你知道怎么把握产品讲解的节奏吗?你知道怎么深挖客户痛点吗?你说你要顶替销售去挽救订单,那你知道怎么报价才不会让客户遛你玩吗?他们采购项目那么多付钱很慢,你知道怎么样才能逼单尽快促进成交吗?啥也不知道!就知道看别的男人鸡鸡照!你心里有别的鸡了!我要惩罚你!” 向来逆来顺受的温亦枫好像基因突变了,他居然强拉硬拽着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拖到了客厅坐下。他不仅伸手敲她的脑门,他还大声呵斥她看别的鸡鸡照这一事出有因的无奈之举! 江知遥瞪大眼睛想反驳些什么,却又感到吃瘪。 其实温亦枫说的没错,是她把销售的工作想象得过于简单,以为把他刚才输入在电脑里的信息全部记到脑袋里就万事大吉了。 但她不接受温亦枫把后面那件事打包进她摆烂的行为里一起惩罚她,她看点别人的鸡鸡何罪之有啊? “我同意你惩罚我不努力学习销售知识,但小塔害得我被评论区骂,你给我赔礼道歉!” 温亦枫低头看了眼小塔盘踞处,欲哭无泪,“小塔怎么他们了?干嘛骂你?” “他们说我画的鸡鸡都长得一模一样,同质化成那样绝对是夹带私货把自己老公鸡鸡画到同人二创里了。我名誉严重受损,你赔偿我!” 这怎么就名誉受损了?这不是实话实说吗!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结婚,但抛开老公身份不谈,小江可不是夹带私货把她的爱鸡小塔的模样融进同人二创里了吗? 哼,不就是想让他讨好她吗?还找借口。 小江真傲娇! “好好好,我赔偿你。”温亦枫抬手摸摸炸毛傲娇猫猫头,“如果你今天晚上把我教你的东西全部熟背,我穿裙子给你看好不好?你保存的照片里不是有穿裙子露鸡鸡的小男孩吗?” 这个赔偿非常到位,但江知遥还是背后发凉。 她刚打开小蓝鸟时确实顺手存了一张小男娘鸡鸡照,可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两秒后她就切到下一张大奶男妈妈艳俗美照了。小男娘的鸡鸡都没有过她的脑子,怎么就被温亦枫看到了? 这白痴真是披着阳角皮的阴湿偷窥男吧? 阴湿男好啊,阴湿男可比阳角男好对付多了。 “塔子哥,你知道我本人最大的性癖是什么吗?” 塔子哥小脸一红,“呃…你画好多触手系…触…触手对吗?” 江知遥摇着头摘下自己的眼镜反手架到了温亦枫的脸上,被同一只手铐铐在一起的他们也贴得格外近。她单手正着他鼻梁上的镜框,也伸出五指将他臭美剪的碎盖刘海通通捋直。 视力良好的温亦枫戴上高达五百度的近视眼镜后头晕目眩得难以睁眼,他的双眼眯成两条细缝,有限的视野见证了小江脸红的全过程。 “塔子哥,你戴眼镜也很漂亮,要不就赔偿我这个吧?很戳我性癖。” 戳…戳哪里了? 温亦枫脑袋晕晕,大概率不是近视眼镜害的。 “喜…喜欢我…戴眼镜是吗?” “嗯,喜欢。”江知遥一脸正直地向他竖起大拇指,“我们明天去商场吧?给你挑一副平光镜,再把你的刘海吹直,最好能遮住眼睛的那种。然后从你刘海吹直起我们就玩cosplay,你cos阴湿男偷窥跟踪我回家,然后趁我睡着的时候变态心起,把我所有没洗的衣服都洗了,把我没做的家务都做了。在我起床前留下一张暗示你来过的小纸条,再进书房里躲着偷窥我。你可以偷偷为我准备食物,但绝对不能让我发现你。就这样持续cos一个月怎么样?够不够刺激?” 刺激在哪里了?温亦枫不懂。 “那岂不是一个月都不能和你说话?不要哇…cos一个晚上过把瘾不行吗?” “不行。”江知遥严正申明,“不cos这个我把你轰出去。” 好不容易和小江发展成同居关系的,怎么可以就这样被轰出去?但是cos阴湿偷窥男的代价是一个月不能和小江说话接触,那这还叫什么同居呀?可是小江说这很戳她的性癖呀…… 温亦枫欲哭无泪,咬着牙答应了。 “好吧……” “真棒。” 江知遥的嘴角隐隐上扬着,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设下一个完美对付阳角男的专用圈套感到自豪。 她简直就是计划通啊。 这样一来温亦枫不仅可以在她的世界里闭上小嘴巴,还能包揽她所有家务活,让她在安静的环境中放松休息。而且告诉他这是满足她性癖的cosplay,他会乖乖地执行,绝不逃跑。 天才,江知遥就是天才。 “那小江…我们还是尽快学习吧…明天开始要cosplay这个了…不能拖延…不过铐着不好打字…所以钥匙在哪里?我把它打开…” “……” 手铐钥匙在哪? 在哪呢? 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江知遥两眼一翻,盯着客厅顶灯陷入了深深的无奈、无语、无助。 钥匙它不在家,具体在哪,她想不起来了…… 我是小帅哥,变变又态态 看到小江一副灵魂离家出走叁天且逐渐偏离GPS信号区域的模样,温亦枫心里就有了数。 钥匙绝对不见了。 他扶住小江肩膀摇晃她僵硬的身体,将她的精神与意志唤回现实世界。 “没事,找不到钥匙的话就找人来锯开呗。” 刚清醒没两秒的江知遥又是双眼一翻,“不能锯…这是克罗心…” “克…” 温亦枫抬起手腕观察起了手铐上的花纹,和上次铐他的那把光滑无比的手铐完全不同,确实是克罗心。 “小江,克罗心的手铐应该不便宜吧?你该不会是买完这个才没钱的?其实你给我买五六十的淘宝货铐铐就行啦,不用觉得这个款式衬我特地破费一下的。” 江知遥有气无力地平移着眼珠子,脑子里不断回想钥匙下落的同时还不忘瞪一眼温亦枫。 “很贵很贵,要四五万,所以我才晕的,因为这根本不是我买的,要我掏钱买我只舍得给你买二十块包邮的,这是我向富哥借来玩的!我操…弄坏了我赔不起就算了,被他们知道我打不开的原因岂不是更丢人?” “……” 好吧,实在不行他现在就告诉小江他其实是富好几代吧。 反正他有那个闲钱赔不知名富哥一副克罗心手铐,而他也不想让小江因为这点洒洒水的钱财慌张。 才不是想用金钱诱惑小江爱上他,也不是因为听到小江只愿意给他买二十包邮的道具突发心梗,更不是想用自己富好几代的身份给小江长脸呢。 “小江,其实我…” “你先别说话。”江知遥冷酷无情地打断了富好几代的身份自爆,“我打电话问问,昨天还在排练厅用这个大铐特铐呢,应该不会丢。” 温亦枫听罢,小脸蛋瞬间委屈到拧成一团,“小江你大铐特铐谁了?除了我还有别人可以铐是吗?” “闭嘴。” 江知遥不耐烦地命令他,又在拨通某个电话后一秒变脸,开口时的语气文明友好得要命。 “关哥,你昨天走之前把手铐钥匙给谁了?我刚刚发现我没拿到钥匙。”她举着手机问。 被称呼为关哥的男人操着网络男神同款磁性阳光声线回复了他的小江,温亦枫没注意听电话那头都在说些什么,他只顾着因为小江乐队里有这种声音小有姿色的男孩不开心了。 小江夸过他声音好听来着,那她八成是声控。虽然她以前也说过乐队里不许对食,但温亦枫还是小心眼地溢出了酸酸的气息。 毕竟比起他这种对摇滚乐队毫无概念的圈外人,小江肯定更和玩摇滚的文艺男聊得来,就连说话的态度都比对他要温柔很多很多。 电话挂断后,温亦枫耷拉着脑袋用脚尖碰了碰小江的拖鞋边边。他也不想无理取闹的,可是偷偷浏览小江乐队评论区时看到的那些要求贝斯手出来结婚的留言也突然跳出来攻击他的理智。 “小江…这个关哥长得帅不帅?听声音是个帅哥。” “嗯,挺帅的,一米九的富哥星二代能不帅吗?” 她淡定评价完别的小男孩,又反手拨通下一个电话进行询问。 温亦枫没有心思听下去,他的心情已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一米九帅哥有钱星二代搅和得稀巴烂。 小江只会夸他漂亮…从来没夸过他帅…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那这个呢?这个瓜总帅吗?” 等江知遥挂断第二通电话,温亦枫闷闷不乐问道。 “挺帅的啊?”江知遥茫然眨眼,“你要是看过瓜总打鼓你也会觉得他帅。” 天杀的乐队男!! 你们到底要把我的小江迷成什么样才能把她还给我?! 温亦枫在江知遥拨通第叁通电话时暗自黑化,他内心的恶灵对着某些不知检点的乐队男们大声咆哮。要是他再崩溃一点,他体内歇斯底里的轰响都能顺着五官的缝隙蔓延到整个客厅。 第叁通电话结束的那一刻,江知遥刚想转头告诉温亦枫一个好消息,她就决定用巴掌代替她用语言传递喜讯。 “你再抽疯就要和德德一样不帅了,请你不要乱用脸好吗?好好的小帅哥怎么一天到晚突发恶疾?” 温亦枫摸摸略带刺痒的左脸,憨憨一笑,“嘿嘿…我听你的…我是小帅哥…嘿嘿…” 这白痴真的没救了,江知遥别过头去对着墙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决定忍耐温亦枫直到解锁为止,到时候她才不管什么销售知识小课堂,一恢复自由就把他连人带箱通通赶到隔壁去,反正他肯定还没退租。 “别笑了,钥匙找到了。关哥昨天为了防止家贼偷拿他琴装逼,用手铐把他新买的限量fender和支架锁一起了。他把钥匙给瓜总藏着,瓜总又怕德德趁他上厕所的时候来偷钥匙,所以转手塞给了咖喱。咖喱散场前解完锁把手铐给了我,然后她顺手就把钥匙揣走了,就这么个事。” 唉,他的小江真的好甜啊。 她还特地解释了来龙去脉,打消他内心的疑虑和不安全感。 关哥也好、瓜总也罢,他们对于小江来说一定都没有他重要。 温亦枫眯着眼睛专心倾听着,表情也逐渐变成了西施惠的模样。 “那快让这个咖喱把钥匙送过来吧。” “别想了孩子。”江知遥遗憾摇起了头,“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已经被她的病娇小男朋友关进狗笼子里睡大觉了。” “……” 温亦枫默默端起桌上那杯没喝多少口的橙汁抑制惊吓,却还是在半杯冰块加持下瑟瑟发抖。 “小江,你们这个乐队的精神状态都这么美丽吗?” 他实在没控制住好奇心,把疑惑通过一种相对礼貌的方式问出了口。 “想骂变态就骂吧,我们几个就是。”江知遥淡定且自豪地承认了。 “症状最轻的瓜总最近成了地铁四号线的梦男,因为他觉得四号线上有奇香,每次坐四号线都要摸半天栏杆把手,边摸边叫老婆。” “德德纯属是那种装抑郁症的长发男,动不动邀请暧昧女生一起淋雨聊哲学,再逼着人家一起看Cult片。这种男的对我来说就是变态,塔子哥你千万别学他。” “还有关哥,关哥有点地雷男倾向。他以前为了不让他小姑姑被他姑父亲来亲去,故意拿刀划伤自己吃饭用的手指抢夺关心,还害得我们那阵子推了好几场演出,因为吉他手残了根手指头。嗯,没错,关哥就是靠自残卖惨成功让他小姑姑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啧啧,人长得那么正经,背地里变变又态态地搞骨科。” 小江和他分享她乐队成员的故事,说明她愿意把他带进她的交际圈,这很好很好。 但边听边抿橙汁的温亦枫嘴里心里皆尝不到甜味。 照这么一说,他家里的某些情况恐怕也会被小江的叁观打为变变又态态的。 怎么办…? 姐姐结婚太早好像会害得弟弟嫁不出去…… 他哆哆嗦嗦举起了那只被铐的手,连带着小江的左手一同高高抬起。 “那个…嗯…小江你知不知道你女神其实也和她的小叔叔结婚了…?就是你刚才说这很变态来着…那你…那你也会觉得她家的情况很变态吗?” 江知遥听完温亦枫信息量超大的话,嘴也张得超大。 她都懒得捂嘴了,飞快从微信切换到了搜索引擎,在搜索栏里输入「恒越温寻」这个响当当的大名。而那个大名所关联的八卦词条也挤满了江知遥的屏幕,令她目不暇接。 “我操!塔子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操!她老公居然还挺配她的?我操!伪骨仙品!我操!叁次元最美异性恋!我操!嗯…?恒越集团太子会和温寻争夺家产吗…?恒越太子是谁啊?我女神还有弟弟吗?我来看看她弟弟长什么样……” “我操!” 前一秒还在侥幸小江并没有歧视他家这个情况的温亦枫瞬间立正了。 虽说网上应该搜不到他的照片和信息,但他还是条件反射地心虚极了,直愣愣地就用脑袋顶飞了江知遥手中的手机,还一不小心把手上端着的果汁泼到他们两个身上。 江知遥的火气蹭地一下就冲昏了头脑,她抬手掐住温亦枫的脖子,使劲拿他撒气。 “我给你买新手机…咳咳…小江对不起…” 温亦枫率先滑跪,却没能换来一丝喘息。 “我杀了你温亦枫…你特么存心想和我一起洗澡对吧?” 还要一起睡觉了 小江非要这么问的话,那温亦枫也没办法否认。但他设想的情况是在他们已经发展成毫无疑问的亲密关系之后才会甜甜蜜蜜地一起洗澡,不然他和那些臭流氓有什么区别? 被掐住脖子的温亦枫点点头又摇摇头,脑袋晃动的同时,嗓子也被小江收住的虎口越锁越紧。他边咳边开口,说到一半时还不争气地干呕了起来。 “我原计划是…原计划是以纯爱为目的发展亲密关系的…如果是小江你先提的这个事…我其实不是不能接受…呕…啊不是…对不起…不是要吐…是被掐的…我是想说…因为特别特别喜欢你所以肯定是存心的…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你都存在我心里…” “……” 太不巧了。 江知遥原计划是以纯恨为目的掐死他的,但他突然插播一条文盲发言并且说得那么真挚,她决定了,她要先把他掐得半死不活再两巴掌扇醒然后继续凌迟。 啪叽一声,江知遥又往温亦枫的左脸上呼了一巴掌。 “我限你在四年内提升学历,买的也好考的也好,不然我真的会掐死你。” 提升学历?什么意思? 小江也和家里老头一样希望他就算不上班也别闲着,继续去读Master PhD吗? 温亦枫茫然抬头,“哦哦…行…我听你的建议…但话题为什么突然变了?不洗了吗?” “我内衣里全是你这狗喝过的口水果汁!粘得要死!能不洗吗?”江知遥炸毛了,她说罢拖着温亦枫往他的那些行李箱边一站,“赶紧把你换洗衣服拿出来!敢在我床上裸睡我扇死你!” 他很想安抚小江的心情,但小江说的话简直堪比不停升温的桑拿房,温亦枫想不羞羞脸都难。 “我…我…哎呀…还要一起睡觉了…发展好快…” 江知遥抬腿就往温亦枫屁股上一踹,“我有床不睡是傻逼!难道还要陪你躺沙发吗?但是我警告你温亦枫,一会儿你要是敢睁眼我就把你戳瞎,夜里要是敢往我身上蹭我当场攮死你!” “好…我听话…但是小江你如果害羞的话其实可以给我戴眼罩…我保证不看的!不过我们铐在一起要怎么脱上衣穿上衣?好像做不到吧?” “……”说得好有道理,江知遥愣了,“我允许你只穿裤衩,脱衣服的事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 “哦好…” 温亦枫红着小脸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干干净净的换洗衣物,起身时还没缓过晕乎的劲儿,就又被江知遥连拖带拽拉进了她的房间,而他也仅仅在房间里东张西望不到一分钟便失去了光明。 小江给他戴的眼罩还是上次那只,不透光,还特别紧实。他像视障人士一样被小江牵引着在家中移动,眼前漆黑一片之后,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他也只能通过气味来判断方位。 有淡淡柑橘气味的地方是她的卧室,而柑橘气味稀释后扑面而来的潮湿皂香代表着他已经被小江领到了浴室里。 “停。” 他刚想继续向前迈步,就被江知遥按在了原地。 随后,奇怪的磨刀声离他越来越近,温亦枫汗毛竖起。 “胳膊抬一下。”江知遥命令。 温亦枫配合地抬起手,也不确定地问,“哦好…你是在剪我的衣服吗?” “不然呢?” 唉…小江这一剪刀下去直接剪没一台PS5,早知道就把买短袖的钱拿去给她升级主机了。再这样臭美下去可真就成败家玩意儿了,温亦枫在心里把自己狠狠教育了一通。 他现在可是住进了小江家里,那今后他花的每一笔钱都应该以小江为主才对。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撒谎不好。 “小江,其实我骗人了,其实我有钱,而且足够你花,你不用担心生活水平下降啦。” “那不然呢?” 江知遥对此毫不意外。 她咔咔两刀剪坏温亦枫身上那件料子不错的短袖后又把刀口对准自己,下手快准狠地将那件被果汁浸泡的短袖剪毁,然后取下左肩那条肩带,悄然无声地脱下了全部上衣。 虽然蒙上了他的双眼,但她再次开口时还是有些不自在。 “你好歹是销冠,想也知道不可能买完一台游戏主机就穷得叮当响。” “那你怎么不戳穿我呀?撒谎很不好,你应该揪着我查我账户余额,使唤我给你转钱才对。” 是这样吗?江知遥不知道。 她现在只知道单手脱裤子不容易,他们俩光溜溜地站在一起更不容易,浴室里多了一个人的存在简直是超级不容易。 “是吗?当时顺着话就往下说了,没想深究。不过你既然有存款就别乱花了,脱产学习很辛苦的。好了,站过来点,张嘴漱下口,然后去洗澡。” “哦哦,好。” 温亦枫配合地含住她递到嘴边的漱口水认真执行着口腔护理任务,也在后来的冲澡过程中表现得无比听话。听话到水温与体温逐渐上升后,江知遥再也没有被超级不容易的局促感攻击。 没和他见面的那叁天里,江知遥带着疑惑把她和温亦枫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队友,希望他们能帮忙解读一下她心理上出现的焦虑、恐慌与抗拒究竟事出何因。 如果是温亦枫的问题,那她会彻底远离这个吸人精气的小妖精,但就连没和人类谈过恋爱的阿瓜都说她这叫情窦初开。 江知遥不服气,她抢夺走吉他手的琴在排练厅对着他们耳朵轰炸,逼迫他们用科学方式做出合理解释,而不是用他们的恋爱脑以己度人,队友们才说她看到温亦枫穿了一样的睡衣很生气是因为温亦枫挑战了她的主导权威。 不过感情生活最稳定的关哥还是对她补了一刀,他说不断靠近的接触会打所有嘴硬傲娇的脸,因为他也是这种人,但他就是在炸毛炸毛又炸毛中意识到那种感情叫做喜欢。 他还说,真的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脑子会不听使唤地想去对抗原则,不信的话就去实验一下自己能对抗到原则的第几层。 江知遥今天实验了,她成功瞒着爸妈和男人不计后果地同居了、成功和男人脱光光一起洗澡了,成功和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了。 当然,最最核心的原则问题她还是没办法对抗,不然也不会限温亦枫四年内拿到一个能让她爸妈勉强接受的文凭了…… 沐浴过后被警告不许说话闭嘴睡觉的温亦枫早就挨在她床铺的左边睡着了,除了偶尔会说梦话反抗王泪里那个掉San血手新怪以外,他的睡相还是非常合理的。既没有打呼,也不会乱动,身上还满是她舒适区的沐浴露香。 偏偏这么不需要警惕且磁场异常干净的存在还是害得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凌晨叁点还是没有睡意。 江知遥搞不明白,如果这种做贼心虚的抓狂感叫恋爱,那谈恋爱的人岂不都是受虐狂? 算了,队友玩的都是畸恋,她这个爱情观念保守的正常人不能把变态的话当真。 她打开某度描述了她的症状以求真理,某度说她有心源性猝死的风险。 嗯,值得参考,但有诅咒嫌疑,她不爱听。 于是她又把同样的问题输入进了小红薯的搜索栏,翻阅了几条高赞热帖后,江知遥开始怀疑起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小红薯上说这种感觉就叫喜欢,还建议她通过一些方式来确认自己有没有对某人心动。 对视的时候会慌张叫做心动,那江知遥确实略微心动。 迫不及待地想见面叫做心动,那江知遥确实偶尔心动。 把对方纳入计划里叫做心动,那江知遥确实时而心动。 亲对方的时候…… 亲对方…… 亲…… 江知遥撑起身子,轻手轻脚地凑近安稳入睡的温亦枫,盯着他的嘴巴陷入了短暂思索,紧接着,她快准狠地进行了一场实验。 叁四秒钟的实验结束后她抿住了双唇,从一个还未解决的问题瞬间切入到跳脱的下一个。 温亦枫往嘴上涂了什么东西?怎么她亲完以后浑身上下都好热? 哦对,是她的薄荷漱口水来着,难怪嘴巴辣辣的。 嗯。 她心里有数了。 花生什么树了? ji le2 .c o m 漱口水里肯定掺东西了。 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漱口水! 不然温亦枫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身上越来越热是因为正值夏天。 小江往他手掌心里挤沐浴露让他自己搓泡泡时,他的皮肤都快被自己搓冒火了。 小江拿水柱对准他的身体冲洗泡泡时,他熟透的皮肤都快被洗澡水烫出窟窿了。 更别提小江抬手给她自己搓泡泡时他没收好的指甲不小心剐蹭到了她的后背,触碰的一瞬间温亦枫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盏酒精灯。 指尖的游离线就是棉灯芯,轻轻摩擦便引燃身躯,一团晨昏线色的火焰不停摇曳在他全盲的幻想里。 总是能掏出一些小道具的小江购入什么神奇小药水也不意外了,但温亦枫从小就告诉自己,性格软绵绵没关系,做人最重要的是正直善良! 他就算沾染到奇怪的液体也不能被非本人意愿的邪念打倒! 哪怕身上热热的,他也一定要cosplay一根没有知觉的木头老老实实躺在角落里!绝对不让小江如愿以偿看到他失态的样子!这对她不好! 温亦枫带着强烈的自我管理意识入睡,哪怕他因为小药水副作用掉进了一场又一场噩梦,哪怕他在梦里被瘴气手缠住强吻强制爱,他都不敢睁眼喘息。 本来这一觉就睡得非常不踏实,窒息噩梦居然还是被扑通一声巨响打断的,差点没把他吓得在睡梦中彻底离开人间。 “花生什么树了…?”看书请到首发站:j iz ai8 .co m 他摸着咚咚跳动的胸口懵圈起身,左上方刺射来的强光使他难以睁眼。等他缓和过惊吓抬起眼皮,这才发现昨晚箍在脑袋上的眼罩早就错位到了后脑勺。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寸头男从小江房间门口的地上爬起,而且还是个和他一样漂亮清秀的小白脸。 “嗯…?哦…你来啦?” 躺在右侧的江知遥也缓慢坐起,一手揉眼一手冲那小白脸招手。 温亦枫根本顾不上因为目睹小江穿吊带背心的罕见模样害羞了,他小嘴一撅,醋意说来就来。 “小江,他是你新抓来做模特的小男孩吗?网上的那些评论让你厌恶我了吗?你对小塔移情别恋了吗?要找其他漂亮小男孩取代我了吗?” “她是女的。”江知遥扯着被子盖住胸口,翻着白眼抬起被锁的左手示意站在门口的那位,“你把钥匙扔过来吧,此男乃是猛禽,你离他远点。” 门口那位躲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摇起了头,甚至不敢和坐在床上的温亦枫对视。 “他明明就心虚了!还女的呢?有本事就说话!把身份证掏出来!” 温亦枫向对方龇牙咧嘴,然后惨遭枕头砸脸。 “能不能对我朋友礼貌一点?咖喱好不容易克服了一点点社交恐惧,你别把她吓得叁个月不敢出门了!” 江知遥说罢还往他后脑勺补了重重的一巴掌,猛禽男瞬间温顺许多。 “好吧…” “咳…” 躲在门口的咖喱清了清嗓子,还窃窃瞄了两眼温亦枫。虽然神情依旧慌乱,但她的嘴角却诡异勾起,随后对着江知遥打了长长一串颇为激烈的手语。 江知遥解读完毕后,右手中指控制不住地勃起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呀?”温亦枫小声问。 “呵呵呵呵…”江知遥僵笑几声,“她说你看着眼熟,挺顺眼的。” 眼熟吗?温亦枫可没见过那个人,她应该想说他长得和她认识的人很像吧?都有社交恐惧症了,还能凑巧认识和他一样漂亮的小帅哥吗? 哦,他懂了。 他以前也觉得自己姐姐和自己小叔叔长得像呢,嘿嘿…… 这个人是想说他和小江有夫妻相,嘿嘿…… 温亦枫抿嘴暗喜,“好吧…那你帮我告诉她我要为我刚才的不礼貌道歉,帮我给她打手语说对不起。” “有没有可能她作为一个键盘手,听力没有问题?” “哦…”温亦枫挠头笑笑,“那谢谢键盘手!你的感觉没有错!嘿嘿!” “……” 江知遥沉默着揉了揉前额,但不论使了多大力度都无法缓解她那在温亦枫的傻笑与咖喱的揶揄凝视下逐渐飙升的血压。哪怕钥匙已经被扔到了被子上,她都没那个力气与心思快速解锁了。 她委婉地将咖喱的逆天发言转达给温亦枫都能让他暗爽成这样,那要是被他知道那段手语的真正意思是「你们昨晚也和我一样被铐住手那个那个了吗」岂不是要螺旋升天? 哑巴社恐但深谙阴暗爬行之道的受虐狂咖喱扔完钥匙转身就跑,大概是怕江知遥恢复自由身后扑上去转走她蓝绿软件里所有的钱加以报复。 江知遥不跟这群变态一般见识。 她解锁后要干的第一件事是上厕所,第二件事是解散乐队群,防止键盘手在群里对贝斯手进行惨无人道的迫害。 然后她要躲在浴室里召唤出她的主人格,要把额头疯狂撞向木门将体内的恶灵彻底驱散。 歹毒的是脑袋它本就在咚咚响声中撞得嗡嗡直叫了,门外叽叽喳喳的温亦枫还铁了心地要火上浇油。 “小江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怎么一直在敲门呀?你不要吓唬我!” “……” 江知遥缓缓拧开门锁,顶着满额头红印神情恍惚地与温亦枫做了几秒钟视线纠缠。 “我天…你额头怎么了?” 温亦枫试图伸手触摸那些红印,却被她侧身躲开。 “没什么…你赶紧刷牙洗脸换衣服,我们去外面找个地方学一整天的销售技巧。” “哦好…”他还是犹豫要不要替她揉揉额头,两只手急得直拍腿侧,“不过在家也能学呀?我想把家里打扫一遍来着。” 在家不能学! 在家的话她满脑子都得是咖喱手语表演的前半段里解释自己为何摔倒的内容细节了! 她都能把温亦枫抱在怀里睡大觉,她还有什么事是在这间屋子里做不出来的? 真是不敢想象! 江知遥边深呼吸边捏造借口,胡说八道时的语速也达到了前所未有之快。 “因为我们今天要cosplay,你要cos和我不熟的销售部同事兼阴湿男,所以我们必须在外面碰面,不然哪有到别人家里聊工作的道理?那多冒昧?等你给我补完销售知识,我们分道扬镳,你就可以接着cos阴湿男了。加油,一定要努力阴湿。” “好吧。”温亦枫乖巧点着头,也将右手掌抬直半空,“那我能帮你揉揉额头吗?看着好痛呢?等下出门我就不能碰啦,毕竟不熟嘛,不能ooc的。” 手都摆在她脸前了,还问能不能? 江知遥握住他的手腕就往自己额头怼,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心里盘算着晚上回家前要记得去超市买新的牙膏和漱口水。 薄荷味的实在太辣了,辣得人身上热热。 你很适合当我儿媳妇 网上说柠檬和迷迭香可以提高专注力、增强记忆力,所以江知遥那天晚上搜刮了超市里所有带有这些气味的日化产品,第一时间试验起了网络小妙招的真实性,并且在得出有效结论后给那条帖子留下一条真挚无比的测评反馈。 早晚用柠檬迷迭香味的牙膏刷牙,真的能开智。 虽然她和温亦枫cosplay不熟的同事补习销售知识的行为仅仅持续两天,但被柠檬迷迭香浸染过的周日就是比被薄荷辣得半死不活的周六效果好。 周日的脑子它不会听着听着就给她的眼睛下达指令,让她的眼珠子不受控地往温亦枫嘴上转,更不会学得好好的突然往她的思维里插播雪白小裸男的大奶子和他的粉红翘鸡。 她完完全全沉浸在了销售知识的海洋里,一整套复杂繁琐的SOP直接烙进了她的海马体。用她“不熟同事”温亦枫的话来说,她现在已经具备了销冠该有的知识储备,就差踢开恒越采购部的门掏出合同签单打款了。 销冠本人都这么说了,那江知遥不得不信。 周一下午,复仇者代表小江主管拖着满满一箱样品单枪匹马前往上回惨败的办公楼,虽不是一脚踢开恒越采购部的大门,但她踏进那层楼的气势也足够恢宏。 她昨天在温亦枫的怂恿下提前电联了恒越小老板并且真诚地表明来意,仅仅是做了十分钟浅薄沟通对方就爽快答应了约见。 这对于一个被拒绝过的销售外行来说是极大的鼓舞,江知遥疯狂洗脑自己这就是未来的胜利给当下的她发出的信号。 信号持续了将近二十四小时,最终在下午两点半,恒越采购部门口的前台告诉她,小寻总留言让她直接上四十楼,还说董事长助理会在电梯口给她带路时彻底中断。 江知遥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然跳动,连带着她的眼镜腿一同震颤。她扶着镜框陷入了思索,将前台妹妹的那句话回味了不下十次,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双肘撑在台面上,压低音量进行追问,“冒昧地问一下,小寻总和你们董事长都在四十楼办公吗?” 前台妹妹面带职业微笑,轻声细语地为她解答,“小寻总一般在分公司办公,四十楼是董办哦。” “……” 行。 她只是一个刚刚掌握销售理论的设计师,还没把这套知识拿出来对付采购呢,就要上恒越四十楼董办舞大刀了。 感觉老天存心不想让她挣到这份提成,江知遥犹豫半天没有抬腿,她在考虑要不要给老天一个被顺从的机会。 纠结来纠结去,她还是决定逆天而行,果断提着行李箱进了电梯,趁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时按下了四十楼的电梯键。 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傻屌公司用消极态度处理温亦枫被投诉的这件事,那她不如代表公司在恒越董办花式丢脸刷一波存在感,让公司躺在对方的供应商黑名单里永世不得翻身。 抱着成则替温亦枫的心血画上句号,败则为温亦枫的冤屈报仇雪恨的决心,江知遥视死如归地来到了甲方董办。 不过电梯门一开,她的一切品格、决心与精神又跟随着她受到惊吓的灵魂出窍了。 说好的董事长助理来带路,怎么一抬头就撞见货真价实的董事长了? 江知遥提着行李箱走出电梯后,转头就弯下腰为这个温亦枫离职风波导火索让路。 “您进…您进…不好意思…挡路了…” “我不进。”那光头老登微微一笑,还想伸手抢夺江知遥手里的行李箱,“我进电梯,那谁听你介绍产品呢?” 难道说她在生死簿上登记的在世年限只有短暂的二十六年?除了老天觉得她活够了以外,江知遥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眼前发生的事。 她当然还没活够,也必然不能让那么大的集团董事长替她一个无名小卒提行李箱。 江知遥护着行李箱把手,拼命挤出一连串尴尬却努力的笑,“太荣幸了哈哈哈…本以为能约到小寻总见面已经是我最大的福分了,没想到温董事长您也愿意听我讲解,那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能辜负贵公司对我们的信任,不能让小寻总和您后悔给我这一次机会。其实我们公司很珍惜这次合作…” “停,妹妹你不用再往下说了。” 恒越的光头董事长苦笑着打断了江知遥的发言,把她吓得双腿发软、举步维艰。 “你该怎么介绍产品就怎么介绍产品,这毕竟是临近公司周年庆的一次员工福利发放,我呢不想被员工私下里吐槽抠门、没新意之类的,所以你就在你们产能范围内给我介绍最好的就行,客套话就别说了,节省点推销的体力。” “好的好的,您说的是…” 江知遥本就不发达的面部肌肉这下是彻底瘫痪了,她唯唯诺诺地跟在光头老登身后走着,还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柠檬鼻通抢救魂飞魄散的自己。 “预算不是问题,还能再加,重点是你不要跟我端着说话,没必要。” 光头老登突然转身,吓得江知遥都不知道该把鼻通藏在哪里。不过他好像没觉得自己被冒犯,还给足了她手忙脚乱的时间。 “你看看你看看…刚叫你别端着就把自己吓成这样,我很凶吗?” 她快速调整好状态,并将那该死的鼻通塞进了口袋,“不不不…温董事长您非常和蔼可亲…呵呵呵…是我胆量不够…我本职工作是设计师来着…没什么拜访的经验…” “唉…温董事长…有点生分啊妹妹,其实叫伯伯就行。” 光头老登的笑容戛然而止,转瞬间多了几分失落与忧虑,再加上他一直“妹妹”、“妹妹”地喊,江知遥很难不起防范之心。 一会儿要抵达的目的地如果是什么只有他们俩存在的董事长办公室,那江知遥一定会在彻底进门之前扔下样品拔腿就跑。 她尬笑两声,眼神还不停瞟着四周的环境,确保逃跑路线的合理性。 “呵呵呵…叫伯伯那多不合适?您是尊贵的甲方,我怎么能乱称呼呢?” “怎么不合适呢?”光头老登叹了口气,“你很适合当我儿媳妇,叫伯伯难道不是合情合理?” “……” 周末恶补的销售知识里也没说拜访的时候被甲方董事长强行许配给他儿子时应该怎么礼貌回复啊? 江知遥还在默默组织婉拒话术,那光头老登就被突然闪现的人影捂住了嘴。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女神大人前来救驾,一旁还站了个有点眼熟的男人。 嗯,不知道这属于什么规格的商务会晤,但恒越董事长、小老板和她的副董老公一起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两件事。 如果这单成了,那她回去之后能吹三年牛逼并且狂升两个职级。 如果这单没了,那她真的要收拾收拾和温亦枫一起上街乞讨了。 爱赚钱的女人最美丽 女神大人果然是完美人类,连谋害亲父都信念感十足。就算那光头老登被捂得面色涨红也丝毫不影响她想放倒她爸的决心,虐待老人时根本就没把江知遥当成外人。 “什么儿媳妇?你别给公司丢脸行不行?还儿媳妇…人家今天是来面试儿媳妇的吗?我叫你把茶室收拾出来是为了让你闲聊的吗?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家的工作?!” 光头老登没法说话,只是艰难地喘着闷气。他还向江知遥挥动起胳膊,似乎是在求救。 江知遥不知道这是闹哪样,她严重怀疑恒越是个草台班子,不然怎么会当着乙方小喽啰的面上演谋权篡位? 算了,她非常支持女神大人迅速取缔光头老登成为新任董事长。毕竟以女神对她的关怀程度来看,她们未来一定能达成某种不可言喻的利益输送关系。 真不错,那她以后就不用在「如何提高收入」这个问题上付出太多精力、动太多脑筋了,完全可以用回扣之类的脏钱给温亦枫提供一个相对小康的赘婿生活。 不对。 赘什么赘?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 一定是闲置的激素释放得用力过猛,一下子把她的脑子夺舍了。江知遥默默闭上眼,命令左右脑在两秒钟内搏出胜负。 叁秒后她终于唤醒了身为成年女性该有的理性与智慧,这一刻仿佛没有什么是比小脑被Y染色体入侵还可怕的事,就连给甲方董事长当面做产品讲解都不慌了,疯狂展示起了她昨晚对镜苦练的职业微笑。 “温经理,我初来乍到有点放不开,要不是董事长和我简单聊两句让我放松心态,一会儿的讲解环节指不定要哆嗦成什么样呢。他很亲切,也愿意给我们小供应商机会,甚至还为选品特地腾出一间茶室,我感谢都来不及呢。” 光头老登呸掉捂住嘴的那双手,顺势往女神大人的后脑勺补了一掌,“听到没有?我照顾晚辈呢你叽叽喳喳什么劲?啧啧…两个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是熬夜打游戏了,跟那个谁一样完蛋!你怎么好意思向上管理的?” 女神大人被她爸怼得咬牙切齿看样子想要挥拳,但还是在暴走前夕被她老公拉到了身后。 “温寻想和球队新来的巴西外援沟通无阻,昨晚是在努力学习葡语单词。” 他开口维护女神大人时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提走了江知遥手边的行李箱,等看热闹的牛马发现样品箱不见了,女神之夫已经转身对着后方叁人点头示意、准备带路。 江知遥比那两个甲方领导先接收到信号,不过她还是观望着,得等到他们迈步才能紧跟其后。 见无人理会,女神之夫无奈地唤了唤女神的名字,“温寻,走吧。” “哦!”女神大人猛地从对峙中昂起头,一把挽住江知遥的胳膊甩下他们董事长就走,“快走吧,速战速决!早点定下来就能早点交付!早点交付就能早点和小风一起聚餐了!” “小枫是…?额…我同事?” 任由女神拖拽的江知遥心生疑虑,虽然之前一直都是温亦枫和她对接,但她管他叫小枫会不会有点太亲密了? 亲密得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什么啊?你把小风忘啦?!你高中校队那个一米九的主攻啊!我现在是她队伍的赞助商,那天跟她讲了遇到你的事,说什么都要让我当天把你抓来搓一顿!我说不行,江主管现在是事业型,吃饭的事得等江主管忙完再定,她说行吧行吧,那就等忙完再说吧!所以我们别耽误了,走走走,赶紧进茶室选产品!” 啊…原来是那个小风… 江知遥差点被吓傻,是校友那就没问题了。 不过,她当初只是临时被抓去滥竽充数坐候补席的,不是校队编内球员也根本不会打排球,对小风的全部印象只有对方指着她脸要她这个缺乏运动的高个子去帮忙时的那份五雷轰顶感。 或许她们在练习过程中有交流,但正值厌人症大爆发阶段的中二病江知遥根本就没记到心里去,她连那小风长什么样、全名叫什么都不记得。 但女神大人身上貌似也有弓形虫,不然江知遥没法解释自己在听完这段话后为什么会痴笑着点头,并且还开始幻想和小风一起聚餐的画面。 她偷偷偏过头去嗅了嗅女神大人身上的气味,香型值得好好琢磨,毕竟她对香水这一领域的认知过于浅薄。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其中应该掺了一点替她打开智慧新世界大门的迷迭香,加上还未散去的鼻通味道作为辅助,江知遥在幽幽女人香中彻底放下了i人社畜特有的拘束。 什么甲方董事长?根本没在怕的!坐在茶桌上他照样得被资深民间茶文化研究员江知遥教教什么是好茶、什么是好壶! 不就是不想被员工骂抠门吗?用料不讲究的调砂杯全部PASS!要做就做原矿黄金段! 不就是不想被吐槽没新意吗?市面上的通货杯型有多远滚多远!江知遥掏出的可是借鉴春秋战国时期礼器造型与纹样的压箱底上成品! 底层的粽子可以忽略不计但客户一打开盖子必须被上层铺满的白茶金砖闪到睁不开眼! 她要把礼盒外包装烫满金色祥云!不为别的,只是想让甲方的盛大周年从端午开始热烈庆祝!她一定要让所有收到礼盒的人发出“我操有钱”的感叹! 然后,她就在一番激情推销后水灵灵地把报价从叁四百区间拉到了七八百的档位。 江知遥掏出计算器做估价时大脑突然开启防沉迷,意识到自己的贪婪似乎违背了销售准则,还会犯下滔天大错,她瞬间僵化。 “妹妹,怎么还停顿了?” 坐在她对面的董事长老登伸手盘了盘锃亮的光头,他咧嘴笑得格外慈祥。 江知遥实在不忍心在哄老人开心后撤回一条巨额报价,但她不得不开口,不及时止损的话她根本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努力回想着温亦枫周末传授的报价技巧,决定试探一下甲方意愿,实在不行也可以话锋一转立刻推销更加划算的产品、给她自己挽尊。 “温董,按照这个方案做的话单价在八百左右,到时候我给您申请折扣,整体控制在七百一套应该不成问题,您看…” “啧,那就差不多打九折…打九折的话我想想…” 光头老登摇头打断她的话,把江知遥渴望大单的心摇得惴惴不安。 “打九折的话,那再添点其他搭配的可以吗?我觉得温小寻上次拿给我的那只底槽清壶品相挺不错,能把杯子换成这个再做一百套的吧?到时候做做那些老家伙的人情也蛮好的。这部分单纯是我的个人需求,不需要你给我申请折扣,该报多少就报多少,影响利润就是影响孩子赚钱的心情,我不做那种讨嫌的事。” 上次卖给女神的那把壶,渠道报价是一千叁。江知遥快速心算着各种定制、人工、成本费用,得出了一个直逼零售原价的“天文数字”,再在整单的基础上乘以提成比,她脸都快要笑烂了。 太好了!不用带着温亦枫上街卖艺要饭了!她也是过上光靠一单就能拿五六万提成的好日子了! 装了个大的,好爽 金钱就是女人最好的滋补品,赶在下班前回到公司的江知遥用脸印证了这句话。 同事们无比好奇,上午还挂着肾虚男同款黑眼圈、翻着空乏无力极品死鱼眼的小江主管怎么出了一趟外勤回来变得如此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有人推测她是趁机溜出去做医美了,很离谱,但江知遥还是善心大发地对此做出回应。她两眼一翻,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猖狂地对着所有途径的工位进行炫耀。 “不跟你们鬼扯,我要赶紧把这两百叁十万的大单合同拿去给王总审核。” 销售同事们不是没有做过这么高的业绩,但她话音刚落,办公室里还是沸腾一片。 他们在为什么欢呼?江知遥心知肚明,这也是她收留无业游民给她补课的目的。 装了个大的,好爽。 不过装逼的最高境界在于装完逼后要云淡风轻。 她无视掉了扑上来恭喜她的销售部小虾米,留下一句“一般般吧,还挺好搞定的”便昂起骄傲的脑袋,大步迈向总经理办公室。 多余的过程她一概不提,只需要留一个结果供众人膜拜就行。 但她还是得把拿下订单的大概过程讲给王总听。这老登审完合同嘴都笑裂了,丝毫不顾同坐在茶桌旁的徐贺面子,直呼江知遥的水平都快要赶上销售总监。 江知遥侧目一看,徐贺的脸好僵硬、好丑陋。 “哪里哪里,走运而已。听说恒越小老板最不喜欢和油腔滑调的男的合作,徐总监攻不下来也不算他能力不行。” “呵呵…”徐贺的嘴角在江知遥余光里微微抽搐,“现在做生意的独立女人多,也容易选择女人搞合作,小江主管这是吃了性别红利啊。也挺好的,不管走了什么运,能拿下恒越就是最好的结果。” 好像闻到了酸臭味?江知遥立刻遮住口鼻,淡定驱逐毒气入侵。 “哦,那倒不是,我是和恒越董事长谈的。小老板和她老公就在旁边坐着喝茶,茶喝完了,董事长就直接叫助理拟合同了。如果王总觉得合同报价都没问题,他们今天六点前就能汇定金。” 也不知是哪句话刺痛了徐贺,他猛捶茶桌,捶得茶具叮当作响,对着江知遥张口就是一番教育。 “那怎么能行?!先打样,再签订大单合同,这是公司流程!你这单定制项这么多,先签订合同再出图制版,中间要耽误多少沟通成本?!这么多套,还要发给外边的工厂做,出了什么纰漏、货和合同不对版,你负责得起吗?!” 培训就培训,干嘛拿口水喷人?好恶心! 江知遥一脸嫌弃地从王总手边抽了几张纸巾,使劲抹了好几遍脸,却还是觉得膈应。 “徐总监你操心单子我可以理解,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些就不要担心了,对方董事长也是为了缩减不必要的对接成本才提出尽快签合同的。你放心吧,虽然王总答应要给我算提成,但这单一定是挂在你名下里的。我坐在办公室里赶图的时候,你还是得驻扎在厂里盯打样、库存、出货对不对?这本就是销售的责任,我只是替你搞了个漂亮的业绩而已,我做好份内的工作给客户提交满意的设计就行了。” 她滔滔不绝地输出了一长串,又在徐贺气急败坏地抬起胳膊企图指着她脸还嘴的前一秒扭转话题。 “哦对了,恒越董事长托我向王总带句话。他过两天想来我们公司参观,主要是和您聊聊周年礼的整体方案。我了解了一下,除了基础的员工福利,还需要能够传递文化价值的礼品送给政府、合作企业、媒体之类的团体高层,以及各种商务会议所需要的伴手礼。他说之前采购部门拿过竞品公司的货,层次不符合他的预期。上次小老板买回去很多茶壶,他每只都用过了,对我们产品品质很满意,所以说…嘿嘿…徐总监要认真盯生产咯,可不能让到嘴的金主失望呢。” 江知遥从小深谙阴阳怪气之道,如今还有销冠智慧遗产加持,她用诱人利益哄老板开心的同时明晃晃地堵徐贺的嘴,整套操作可谓是信手拈来。 看到身边那根爹味傻屌吃瘪的样子,江知遥心情大好,拿起王总面前那罐牛栏坑就往自己茶碗里投。她才不管这算不算以下犯上呢,她连恒越集团董事长的私人茶桌都坐过,谁管眼前这两个老登心里爽不爽? 不爽就去死,不然想干嘛? “哦哟,那小江你的意思是,你今天不仅搞定了恒越的端午集采,还差不多能拿下他们后续的好几笔大订单对吗?” 财迷心窍的王总端起她面前那只刚刚加过茶叶的茶碗,亲自提着烧开的铁壶为她杯内添水。 谄媚。 真是谄媚。 江知遥表示不屑。 也不知道是谁前阵子在这间茶室里逼着她承认恒越董事长生了温亦枫的气,现在倒是知道讨好“销冠”了? 她呵呵一笑,不打算太给面子。 “是啊,怎么了?难道王总想把后面的单子交给我做?那我还是要拿提成的哦。对了,王总记得让经管部在我劳动合同里加个补充条例,薪资结构变动应该留痕才行。” “哈哈,没问题,加个条例嘛,一会儿就交代去办。不过我很好奇,恒越一直是难以攻克的对象,小江你是怎么搞定的?而且一上来就搞定了他们董事长?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技巧?下周晨会你上台给大家分享分享经验如何?” 特殊的技巧倒是没有,除了销冠本人传授的推销套路以外,江知遥完全没有花费额外的力气。但那推销套路她都能轻松掌握,不就说明是通用的吗?通用的能有什么好学的? 非要让她找出一点速通诀窍,那也只有她和女神之间的不解之缘。 如实说的话会显得她在作弊,好不容易装了个大的,得保持神秘继续装下去才行。 江知遥摸了摸下巴,欲言又止。她演了半分钟纠结、为难与无奈,最终犹犹豫豫做出回应。 “主要是靠了点私人关系,这个我没法明说。” 小狗留言(高萌塔子哥来也) 这下绝对装了个大的,江知遥心想。 她端起刚刚注入殷勤谄媚热水的茶碗,按住盖子往手边的品茗杯里倾倒茶汤。为了彰显自己装逼后的云淡风轻,她每一步都操作得格外悠闲。 悠闲到差点忘了这不是什么消遣茶会,而品茗杯凑到嘴边的那一瞬间王总和她对上的那个眼神更是一言难尽。 老登护食的表情看上去不像真心招待,可这贵茶不喝也怪可惜的,于是她快速豪饮半杯,准备弃茶离去。 “时间不早了,王总没其他事交代的话我就带合同去盖章了。” 她放下品茗杯起身,却又被王总挥着手臂隔空按下。 “坐坐坐,我叫财务把章拿来,你慢慢喝,喝那么快真是糟蹋好茶。” 他说罢拿起自己的手机发了几条语音召唤财务,同时又往空茶碗中持续加水。 这是有意挽留,江知遥不太明白。刚才明明一副不乐意的模样,转眼间又开始献殷勤,好像有精神分裂。 “不用了王总,我盖章回传完还要去画图,不耽误财务的时间了,她们也忙呢。” “这样吧,老徐你拿着合同去财务那儿盖章,小江你就回去专心出图。既然恒越坚定地选择了咱们公司的产品,那咱们一定要全力以赴给出最好的方案知道吗?要是后面的项目也稳稳落地,我给你开个庆功会!哎哟…上次还在你爸面前夸你有胆识和手腕,多多磨练必成大器,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挑大梁了。真棒,小江我看好你!未来没准有那个实力替公司拓展商业版图啊!” 王总起身绕过茶桌,一手将合同递于徐贺,一手轻拍江知遥肩头。江知遥侧身躲开触碰,猛地起身,瞬间压了他半个头。 光说不练假把式,她才不吃这种噎死人的大饼。 “谢谢王总,但庆功会就不用了。我年初的工作计划里写了,今年的唯一目标就是升职涨工资,所以我做好我的工作,您按正常流程考虑我的晋升问题就行,别的都无所谓。” “哎呀…好!小年轻事业心强是好事!只要你好好干,晋升和待遇都不在话下!” 她当然要好好干了。 就好比某些人拼了老命也要接男宝的底层逻辑,江知遥现在的目标就是把恒越递来的项目发展成全族希望。眼下这单就相当于怀胎十月即将临产的八斤重大胖嫡长女,是能为她巩固地位的唯一线粒体传承。 这种舍我其谁的事不用王老登啰嗦她心里也有数,所以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之后,江知遥一把夺走了徐贺手里的合同。如此宝贝的香火,她可不放心交给这种无女无嗣的妒夫绝户照顾。 “不是,小江主管你还怕我撕你合同不成?我都心甘情愿给你打下手了,还想怎么样?” 江知遥无辜眨眼,攥着合同不给徐贺反夺的机会,“我只是看你成天走路磨磨唧唧,怕等你盖好章客户那头都下班了,这叫争分夺秒明白吗?合同一签定金一打,你下班前就能通知厂里备料。我今晚通宵出图给恒越小老板确认,明天一早就能打样,后天下午就能生产大货了,你看我安排得多稳妥?” “都有私人关系了还用得着通宵出图吗?舒舒服服睡一觉然后让你的私人关系给你开绿灯呗?”徐贺嗤笑。 谁跟他似的,成天不思进取就知道靠喝酒赔笑从银行政府的老登们手里抠点人情单子? 江知遥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他,转身就走。 直到恒越财务踩着下班时间汇来定金,她定定心心坐回工位上准备画图时,才从某个活跃在各种八卦小群的同事发给她这个八卦当事人告状用的截图内容里反应过来徐贺的那句话恶意有多大。 她也突然顿悟出王总当时那枚一言难尽的眼神事出何因。原来不是舍不得给她喝好茶,是早就料到那句话会被在场的有心人利用。 七八个不同名称的八卦群里都在讨论一件事——她江知遥是靠陪睡才拿到的恒越订单。 而经过销售部小李的一番激烈推理,她陪睡对象的身份直接锁定在了恒越小老板、她女神大人身上。 “操…” 江知遥边翻截图边对着空荡的大办公室发出震惊感叹词。 装同性恋口嗨吓唬小李那天,她根本想不到这回旋镖还能扎到自己身上。 对话框那头的同事急切询问她该怎么反击,其实江知遥也不知道。 她觉得当务之急不是辟谣,是应该买一本职场沟通之道名师教材学习说话的艺术,不能让落人话柄的情况再次发生。 毕竟“母凭女贵”,将来盯着她言行举止恶意揣测的眼睛只会更多,她得好好控制装逼的尺度才行,这种离谱逆天的桃色绯闻弄多了也挺烦人。 不过,江知遥是不会让这种可笑又弱智的谣言扰乱她飞升步伐的。 给通风报信的同事回复了句「笑死,还有这种好事?」后,她把手机一关,专心致志地为绯闻对象绘制起了礼盒效果图。 也许是金钱的力量和她自身的责任感交织在一起产生了过于强大的磁场,江知遥沉浸在刀模与样机的设计时几乎感受不到饥饿与疲惫。 她不吃不喝也不休息,眼睛时刻不离显示屏上的条条框框。直到被突如其来的两眼昏花害得四肢瘫软、乏力难忍,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奋战到了零点。 唉,好晕。 反正就剩两个版本的效果图没渲染了,江知遥允许自己短暂休息一小时调整状态。她磕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可高度紧绷的大脑说什么都不让她放松神经。 江知遥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网易云,目标明确地播放起了自己乐队的歌。 按理来说,这招应该管用。毕竟他们的歌催眠这件事已经发展成了圈子里的梗,也确实帮助很多粉丝度过了艰难的失眠困境。 但江知遥还是睡不着。 她网易云的私信里有好多未读信息,全是某人傻不拉几的自言自语。 想不在意都不行。 7:30AM 「姐姐怎么没喝我准备的牛奶就出门?是发现我忍不住喝了一口吗?哭哭??个_个??」 9:00AM 「每晚蹲在姐姐床边偷偷观察姐姐睡觉也算同居哦~所以我来给姐姐缴水电费了,还顺手把接下来一整年的房租付了!求夸奖!(ps姐姐睡觉的样子好可爱好可爱!想亲想亲想亲!)???gt;ωlt;??」 11:30AM 「姐姐吃饭了吗?我还没有吃呢!不过我在你衣柜里发现了可爱女仆装!上面有姐姐身上的气味!好香好喜欢!我穿走咯!谢谢姐姐!?????????」 4:00PM 「工作辛苦啦~为了庆祝姐姐顺利完成任务,我要送给你一份礼物!姐姐猜猜是什么呢?铛铛!是我自己!姐姐喜欢穿全套女仆装的小狗,还是只穿围裙的小狗呢?不管是哪种小狗,都帮姐姐完成家务了哦!求夸奖! ???? ?? ? ?? ???? 」 6:00PM 「姐姐今天加班对吗?半小时后要去公司门口拿晚饭哦~一定一定要吃饭!爱你等你!? ′? ? `? ?」 11:00PM 「姐姐怎么还没有回家?小狗好想姐姐呜呜!打滚打滚打滚!想得睡不着!抗议!非常抗议!姐姐回家以后咬姐姐脸!嗷呜嗷呜咬姐姐!?? ???????」 “白痴。” 就算让这只傻狗cosplay阴湿男,他也藏不住身上那股开朗阳角味,江知遥哭笑不得。 她枕着手臂反复查看小狗留言,也把他发来的无脸自拍放大着看了一遍又一遍。 还知道用女仆装胸肌照邀功,笨狗好聪明呢。 唉。 算了。 虽然要求他cosplay阴湿男淡出她的生活时明确告知过她不会搭理他,但动物非要卖力表演讨好她能怎么办啊? 小小奖励一下吧,闲着也是闲着。 江知遥抬起没什么力气的拇指,轻飘飘地往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 「小狗会不会用电话手表给姐姐打电话?」 姐姐床上和衣服上也有小狗的气味了呢 本以为过了零点,某只等不到主人回家的小狗会先睡着。江知遥没指望他能秒回,然而在收到及时的通话邀请的瞬间,她的唇角还是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她抬起酸痛的胳膊从桌面上摸找着耳机盒,待两只耳朵都被耳机紧紧塞住,她才不紧不慢地点下接通键。窃喜声瞬间填满她的耳道,跟在撒娇之后的呼吸像极了那天晚上躺在他旁边听到的那样。 江知遥抬头又趴下,重新调整了位置,让自己枕得舒服些,随后长舒一口气,对着空气小声说道。 “居然还没睡。” 耳机里传来微弱的吱扭声,温亦枫大概是翻了个身。那动静过于短促,想必翻身的幅度很小。江知遥推测,他今天晚上恐怕一直窝在小沙发上守门呢。 “你还没回家…小狗不能睡…要…等你…等你睡着以后好好观察你…然后才能睡…” 唉,白痴。 一定要等到她回家再睡的话,江知遥也担心他猝死在她家里啊。到时候她怎么跟他父母交代?又该如何跟自家爸妈解释?因猝死牵扯出的一系列破烂事会比带着他上街卖艺乞讨还要丢人,江知遥也是要脸的。 “我要通宵加班,别等我了。你今天又是大扫除又是整理衣柜的,难道不累吗?困了就睡。” “哼…”温亦枫黏黏糊糊地哼唧两声,“那你说‘听话’,小狗就会听话。” 平时一抬手他就闭着眼睛无脑舔上来,性命攸关的时刻居然还要反复命令他才肯乖乖去睡? 唉,要是被连带责任缠上可是脱不了身的。 她的几个副业马甲们好歹也算小有名气,江知遥不能让渊薮贝斯手和某同人画师同时上社会新闻版面。为了自己的名誉,满足他这个小小的愿望倒也无妨。 “嗯,听话,不要等我,睡觉吧。” “嗯…可是我不困呢?有东西干扰我…我没法睡呀…” 怎么还出尔反尔?江知遥疑惑,“什么东西干扰你?” 温亦枫没有立刻回答,他把手机放在离声源稍远的地方,江知遥只听见一段深长又沉闷的吸气声。有的时候,她会对着老江养的小猫后脑勺发出同样的声音。 “气味…”温亦枫的尾音里带着些许得意,“床上都是姐姐身上的气味…枕头里…被子里…还有姐姐的T恤里…到处都是…好喜欢好喜欢…这下姐姐床上和衣服上也有小狗的气味了呢…姐姐回家后闻闻看好不好?特别特别甜…嘻嘻…” 她没料到这人会用文字以外的方式这样称呼她,更没想到他竟敢趁她不在家钻她的被窝、穿她的短袖,还如此直白地调戏她! 不过也是。 阴湿男嘛,像变态一样偷穿心选姐衣服、钻进心选姐被窝闻来闻去很正常。套入人设再去理解他的行为,江知遥心里舒坦多了。 她捏住一角衣物来回扑棱着,利用空气给自己扇风降温。初夏夜晚燥热,她扇了好久好久。 彻底平复胸闷后,江知遥缓缓开口回应,“好吧,随便你,只要别把你的狗口水到处乱蹭就行。我现在血压有点高,回家后不想看到可疑的体液。” “嗯?血压高?因为工作吗?我现在打车过来陪你,你等我一下。” 耳机里的声响不太收敛,他应该是猛地起身准备翻下床。江知遥揉了揉跳动不停的额边血管,及时拦住了行动派人士所迈出的步伐。 “你来了也只能坐在旁边看我画图,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说,我还会觉得你碍眼。所以别折腾了,我趁打电话的时候休息休息也挺好。” 电话那头,温亦枫一脚踢开刚刚穿好的拖鞋,重新钻回了被窝里,将她床上的两只枕头枕一只抱一只。 墙角扩香渗出柑橘精油的尾调,酸涩退潮后与她昨晚留下的皂香微妙交缠,这气息与触感就好像轻轻拥她入怀。 能被她选择用来休息,温亦枫无比荣幸。 “好,那我们就打电话。”他乖巧笑笑,将怀里那只枕头抱得更紧,“如果工作让你压力大了,小狗帮你一起骂!嗷呜嗷呜咬死所有惹你生气的人!” 他学狗叫还挺可爱,江知遥没有忍住笑。但她并非贪图这点仗义才想和他通话,主动发出那条信息的理由很简单,她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像所有以奋斗男性为形象的影片里所演绎的那样,唯有家中妻儿的笑声才能治愈因拼搏而劳累的心。 江知遥以前觉得这种片子纯属是增加男主外女主内这个刻板印象的电子废料,直到刚才被那几声狗叫调动了情绪,她才真切体会到拍这种影片的人想传递的幸福观有多爽。 家有漂亮听话小保姆,能替工作繁忙的她操持家务,亦能提供情绪价值为她疏解高压。难怪男人都想娶老婆,有老婆的感觉确实好。 “骂人咬人就免了,会越来越气,聊点开心的事就行。” “好吧…”温亦枫小声嘟囔,“开心的事…我想想…嗯…再过阵子老头养的桃子应该能摘了,到时候我们家就有免费的水蜜桃吃咯!不过他肯定会让我带好多好多箱回我们家,可是不及时吃掉会坏的,嗯…我想给你乐队的小伙伴送点可以吗?没有故意收买他们认可我们俩的意思,我是觉得这么好的湖景桃就应该和大家一起分享呀。” 嗯,确实应该让温亦枫主动跟他们接触并且增加一些分享食物的经验,不然这白痴能把那几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当成天大的好人。 江知遥表示认同,“送吧,到时候算一下钱,我给你爸爸转过去。” “不用不用,他养那些桃树本来就不是为了卖钱的,是想让家里人每年都有好桃子吃才种的。所以我们吃得开心就行啦,你要是执意给钱他还会生气呢。” 人情往来真是麻烦事,江知遥揉揉脑袋,快速思索着合适的回礼方式。 “那你把我床头柜上层抽屉打开,里面有张醉李的提货卡,是我做水果生意的同学送的。你过阵子拿着它去门店提两箱醉李,带回去给你爸妈。” 温亦枫听话地侧过身,伸手去拉抽屉。 他白天只把家里的地板和台面清理得锃亮,再顺手迭了衣柜里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收拾整理柜子里抽屉里的小物件。所以当他拉开江知遥床头柜那层抽屉,着实被那不拘小节的风格震撼到了。 里面的数据线们缠绕成团,药盒里装着创口贴,百元大钞压在了剪刀下。他翻开好几层散装小零食,终于在一枚蒸汽眼罩之下找到了那张提货卡,以及…… 温亦枫拿起提货卡旁的那只盒子,私心也驱使他打开了盖子。那是之前与女仆装做搭配的道具,是她用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拿出来对付他的锁精环。 他从未把她当做性幻想对象疏解欲望,可是今天,他身上已满是她的味道。